第七十八章 睡夢記憶
洛白風摟住靈憐的腰,將人抱出了水面,他空出一隻手拍打著靈憐的臉頰,好讓人快點轉醒。
靈憐迷迷糊糊看到了洛白風近在咫尺的臉,眉宇間焦急的情緒,模糊了,靈憐看不清他的表情。
確認靈憐現在是安全的之後,洛白風才長舒了一大口氣。
靈憐似乎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她滿眼的,天地間全是一色白,她抬手甚至看不見自己的手在哪裡。
有孩子的笑聲和海浪聲傳來,她回頭,看到了一抹小小的,熟悉無比的,兩個身影。
「唉,我說。」一個小男孩拉了拉走在他前面的,小女孩的衣角,「我們這次出來,真的沒有問題嗎?」
「哈,別告訴我你還想繼續呆在那個無聊的地方。」那個小女孩回頭,戳了戳男孩的腦袋,「你也太笨了,你媽媽打你你也不知道躲的。」
「不能躲。」那男孩委屈的搖搖腦袋,「如果躲了,再被那女人抓住了,會被打的更慘的。」
女孩聽了嘆了一口氣,從海岸撿起一顆貝殼,用力的向海里拋去。
那男孩也是靜靜的看著女孩的動作。
末了,那女孩說:「你年齡應該比我大吧?」
「嗯。」那男孩點頭。
「啊,啊,還真是沒用啊。」那女孩說的直接,讓男孩羞愧的低頭,攪著手指。
那女孩又說:「既然比我大,怎麼個子要比我矮這麼多?營養不良嗎?」
那男孩搖頭:「我不知道……」
女孩歪著頭看了一眼他:「有錢人家的孩子還會出現營養不良的事,還真是稀奇呢。」
「……」那男孩選擇沉默。
「哦,對了。」那女孩問,「你們一家來這裡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男孩回答,大大的眼睛里儘是委屈,「他們的事從來不告訴我,就好像我本就不是他們家的人一樣。」
「……」那女孩側目,看著他。
隨後目光往他腳邊一看:「嗚哇,有螃蟹唉。」
「哪裡哪裡。」男孩好奇寶寶似的睜大的眼睛在沙灘上到處看。
「……我說你啊……還真是好騙。」
「唔……」
「又好騙,又瘦小,又笨。」
「……」那男孩被女孩數落的嘴吧一扁,眼淚就要往出走。
「不過話說我也不知道我爸媽為什麼要來這裡。」女孩坐在了沙灘上,雙手托腮的看著海面,「聽說我爸要來見一個朋友,我媽不放心我爸,她懷疑我爸是見小情人來的,就一起跟著來了。」女孩笑著說。
來了以後,就是他們大人的事了,一個陌生的女人和父親握手,隨後規規矩矩的坐在椅子上聊一些她聽不懂的話題,然後母親則是一臉新奇的模樣,一下飛機就拉著自己跑東跑西,似乎她不放心父親的行為只是個借口,真正的目的是為了來這裡買買化妝品,晒晒日光浴。
她嫌陪著母親無聊的很,就又原路返回去找父親。在父親所在的海邊小別墅里的另一個房間,她發現了一個女人像牛一樣的大嗓門。
她偷偷的趴在門縫上向裡面看去,看到那女人一巴掌又一巴掌幾乎是掄圓了扇在那男孩的臉上。
那男孩一聲不吭,毫無躲避的意思,就那麼默默的全部將巴掌承受了下來。
這可怎麼得了?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道理,她可是最最明白的。推開門拉起男孩的手腕就跑,任由身後的女人如何氣急敗壞的咒罵,她也沒停下。
那男孩也是一臉愕然的表情,也不阻止她,任由她帶他跑。
「還有啊,忘了問了。」那女孩看著男孩,「那女人為什麼打你?」
「我殺了她的狗。」
「……?」女孩一臉詫異,「你說啥?」
男孩扭頭,不去看女孩,像是喃喃自語一樣:「是她的狗先惹得我,我給了它一刀子,誰知道它那麼容易就死掉了。」
「你……」女孩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還是覺的,這男孩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應該是干不出來任何過分的事情的。
「所有惹了我的人,都該死。」男孩又加了這麼一句。
「唉,」女孩嘆氣,「你還真是個奇怪的人。」
「你也是。」那男孩說,「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拉我出來。」
「難道你還想被那女人打嗎?」
「不是,就是好奇……」
「嘿嘿,我路見不平一聲吼嘛。」
「你可沒有吼……」
「咳咳,比喻!這是比喻你懂不?」
「哦……」
孩子的友誼總是會建立的那麼容易,並且牢不可破。
一杯奶茶,一張貼畫,一本漫畫書,一部有趣的動畫片,甚至無意間的一句話都可以成為他們彼此認識的契機點。
「我知道這裡有個甜品店,我請你吃蛋糕好不好?」男孩說。
「哇,你有那麼多的錢嗎?」女孩問。
「嗯,讓你吃飽肚子的錢還是有的。」男孩回答。
之後的幾天,他們形影不離的,似乎成了最寶貴的摯友一樣。
直到分別。
「你是個不錯的人唉,有機會我要讓你和我另一個好朋友認識。你們一定很合的來?」
「為什麼?」
「因為我和他也是很好的朋友,而且他和你一樣是個男孩子哦。」
「不用了。」那男孩聽到這話有些明顯的不樂意,「為什麼你還有一個朋友啊……」
「哎?」女孩驚奇,「朋友不是應該有很多很多才正常嗎?」
「可我只有你一個。」
「……」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
「很快吧。」女孩摸著下巴,一副深沉的模樣說,「等你長的比我高的時候,我們還會再見的。」
「對了。」女孩又說,「我叫秋靈憐,你呢?」
這麼多天,被認為是彼此最要好的朋友,竟然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小孩子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麼的奇異。
「我叫洛……」那男孩的回答被淹沒在大人呼喚著他們的聲音中。
女孩沖他擺擺手:「下次再見哦。」
「……」男孩沒有答話,女孩急著向父母跑去,也沒有注意男孩有沒有回答她。
當然,她也沒有看到男孩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那若有所思的眼神。
和軟軟的包子臉上,那一抹與年齡不符的,邪氣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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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憐再次醒來的時候,應該還是傍晚。她在昏迷過去之後似乎一直在做夢,夢到的大多都是她已經快要遺忘的差不多的童年記憶。
雖然是一些瑣碎的零星片段,可她就是看不清夢裡面那些人的臉,還有他們的話,也聽不清。
有幾句她聽清楚了,但醒來之後又忘的一乾二淨。
這讓靈憐頗為無奈。
房間是黑漆漆的,她一睜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側身睡著,臉正對這房間的落地窗。
窗子被拉上了潔白的薄紗窗帘,月光透過它,柔柔的灑在了這個房間的木質地板上。
被窩很溫暖,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被窩裡還有人,這是她的第二反應。
是誰?!靈憐急忙轉過臉,洛白風的睡顏直直的戳進了她的眼裡。
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灑下一片小小的陰影。
現在的他看起來安靜的像個孩子。
那男人摟著自己的腰睡著的,兩人姿勢親密。
靈憐打算起身喝水,卻發現身子疲憊的很,連抬手都似乎異常費力。
一直在做夢的腦袋和她在抗議。靈憐掙扎了一下后就自暴自棄般的沒了動靜。
「醒了么。」洛白風突然出聲,嚇了靈憐一跳。
急忙看向洛白風,發現對方並沒有睜開眼睛,在說夢話嗎?
「身子還有哪裡不舒服?」
「……」
聽靈憐還是沒有什麼反應,洛白風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著她,「睡覺睡到連話都不會說了么?」
「沒,沒有。」
「那就好。」
她記得,她和洛白風兩人乘坐飛機,然後,飛機發生了意外,洛白風抱著她跳出了飛機窗……一切都像是夢一樣,靈憐都懷疑發生的那些事是不是她夢境的一部分。
「還睡的著嗎?」洛白風問。他的嗓音透著股剛睡醒之後的慵懶與磁性,很好聽。
「不知道。」靈憐長呼了一口氣,「我在哪裡?」
「一家小賓館,你昏迷之後,我就帶你來了這裡休息。」洛白風說著,疲憊的往靈憐身上蹭蹭,他似乎還沒有睡夠的模樣,「你已經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那飛機……」靈憐不由自主的緊張。
「別想了,都過去了。」
「嗯。」靈憐這時候突然發現,其實洛白風,好像也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糟糕,除了做事有些決絕和大男人主義之外,其他的都還好吧。
第二天,靈憐想下地走動的時候,腿一軟,剛下床就跪在了地上。
洛白風看到了也不打算幫她一把,就是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了一句:「愛妃平身。」
「你!」靈憐咬牙,果然,討厭鬼就是討厭鬼,這一點是怎麼樣也改變不了的。
洛白風以後有事出去了,靈憐也閑的慌,就打開了電視。
很巧,電視上正在重播一篇昨天她昏迷時的新聞,內容就是飛機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