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回來吧

  說實話，她一開始沒敢認出那是朧月。


  因為映像里的朧月，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常常一個人蹲在花園裡除草。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有幾次提醒朧月是不是該剪一剪劉海，都被朧月用沉默回答。


  很難親近的一個人。靈憐卻認為她並不怪異，感覺她還是個不錯的人。


  她是怎麼也無法把她和眼前這個穿著哥特的蘿莉比起來的。


  雖然這麼說有點誇張，但是，她有一雙藍寶石般的眼睛，大大的，睫毛忽閃忽閃的，黑色的蓬蓬裙和精緻的遮陽傘。高挑的馬尾辮，發尾還是圈起來的那種。


  和她走在街上，回頭率那真是百分百。精緻的就像個洋娃娃，她甚至要比茵研舞長的還要漂亮一點。


  非常詫異朧月突然的轉變，搞得靈憐一開始竟然都不敢與她相認。


  「怎麼了，才一星期沒見面，你就不認識我了么。」朧月微微勾唇，帶著些不屑，更多的是笑意。


  「啊，不，不是。」靈憐驚異她眼睛的顏色，「你是……外國人嗎？」


  「對。不過是個混血兒罷了，在本國長大。」


  「哦，哦。」


  「你現在忙么？」


  「不，不忙，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想和你說幾句話，我知道這裡新開了一家甜品店，裡面的甜品不錯，我請客，一起去吧。」


  「……可……」


  「我這麼說，你還聽不出來我是有事要找你么？」


  「哦哦。」靈憐點頭，是這樣啊。


  雖然她還想說有什麼事可不可以在這裡就說……


  靈憐和朧月說明，自己的母親在醫院住院，要出去，得先和醫生說一下，不然她不放心。


  朧月點頭。


  去醫院的時候，朧月看著病床上的女人，眼裡閃過一絲異樣的笑意。快到難以讓旁人察覺。


  「她就是你的母親么？」朧月問。


  「嗯。」


  「啊，難得。」朧月過了半天，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什麼意思？」靈憐有些茫然的問。


  「沒什麼，只是覺的，能有你這麼一位女兒，還真難得。」


  「呵……」靈憐被誇的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


  意外的，甜品店距離醫院也不遠。這讓靈憐沒有想到。


  朧月帶著她，向靠裡面的位置坐下。


  又是角落……靈憐暗暗的吐槽。不過隨即：咦？我為什麼要加又？


  朧月叫來了服務生，也不管靈憐想吃什麼，直接就說：「兩杯奶茶加糖，加果粒。兩個玫瑰糕，不要加櫻桃。」


  「好的。」服務生禮貌的微微鞠躬后離開。


  「這裡的奶茶很好。」朧月才慢悠悠的解釋，「我記得，你喜歡吃玫瑰糕。」


  「啊？有嗎？」靈憐驚奇，她不記得她和朧月說過，她喜歡吃什麼亦或是討厭吃什麼。


  「小時候呢？」朧月笑著問。


  「不知道。」靈憐搖了搖頭。


  「啊，那你的記性真是差啊。」


  「你……知道我小時候喜歡吃什麼？」


  「不知道。」朧月聳肩，「我猜的。」


  小時候啊。朧月微微眯眼，看著眼前的女人。過去那麼長時間了，她不記得小時候一些事情，也是應該的。


  要不是她為了以防萬一，偷偷找人調查了靈憐的家世，她可還沒有意識到，她還和靈憐那女人，有過非常愉快的接觸呢，雖然已經過去了太久……


  這也難怪，洛白風會一開始就這麼關注靈憐，只要靈憐能記起她小時候的事，那洛白風對她做的一切都好解釋了。她是說，很小很小的小時候。


  離開洛家一個星期之久，她想，這個假期，對靈憐來說，放的也夠持久了，是時候讓她回來了。


  「來洛家繼續工作吧。」朧月說。


  「……」靈憐多多少少也知道，她突然找上她，是因為這件事，她隱隱約約的猜到了一點，「回去……這個……」


  再回去，她是真怕洛白風再對她做出些什麼事。可不回去，她知道，她遲早都要交付高額的違約金。反覆踱量后，她最終選擇向金錢低頭。


  可，當初是她主動離開那地方的。她要回去，要以什麼樣的狀態回去？被人騷擾后，還要低頭認錯，繼續乖乖的在那裡忍氣吞聲？

  這時候，玫瑰糕和奶茶被服務生端了上來。瞬時間，奶茶和糕點的香氣包裹了兩人，這使靈憐緊繃的神經放鬆下去不少。


  「嘗嘗。」朧月說。


  「嗯。」玫瑰糕外酥里嫩，甜絲絲的又不膩口，那些特製的玫瑰花瓣都可以吃，玫瑰香氣從舌尖迅速蔓延到整個口腔。


  靈憐立馬就喜歡上了這甜點，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玫瑰糕的味道……總覺得那麼熟悉……是不是在哪裡也吃過這東西？

  可在靈憐的記憶里，這個答案是否定的，沒有。


  「猜猜我多少歲？」朧月這時候突兀的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啊？」靈憐詫異，「也就，十五六歲吧……最多十七！」


  靈憐剛十八，而朧月又比她還矮了一顆頭的距離。就沖這點，怎麼著，這是十六七的花季吧。


  「我二十七。」朧月笑了。


  「噗……咳咳……」靈憐聽了這個回答，驚訝，在喝奶茶的時候驚訝的吸氣，成功的將果粒卡在了喉道里，開始劇烈的咳嗽。


  對於靈憐過激的反應，朧月早已料到般的，保持沉默。


  「咳……怎麼，咳咳，怎麼可能？！」靈憐是真的被驚訝到了。童顏，也該有個限度吧！


  「是啊，而且，我還打過一次胎，驚訝么？」


  靈憐的頭點的飛快，表示她很驚訝。


  「我是看著洛白風長大的。」朧月說，「洛白風那孩子，從小就不怎麼招人待見。」


  「為什麼？」太調皮了嗎？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洛白風的家，典型的商家富人。洛白風是他父親和情婦所生的兒子。情婦被正房設計害死，孩子，也就被帶回了洛家。你能想到這種孩子，在那個家裡，受到的白眼和冷落到底有多少。」


  「……」


  「不是所有的有錢家庭的孩子都像你所看到的，所有人都過的那麼無憂無慮。洛白風從小被他後母使喚，畢竟是有隔閡的。明著不說，暗地裡比誰都討厭。他後母對洛白風非常嚴格，雞蛋裡挑骨頭般的，對洛白風橫眉豎眼。我記得，他那時可是吃了不少的耳光。一點點小事，那女人就對洛白風拳打腳踢。好像就是從那時候起，他就開始變得冷情了許多，天天頂著一張死人臉。」


  家庭暴力給他產生心理陰影了么？靈憐怎麼也不會想到那強制專橫的男人會有這麼一段不堪回首的童年。


  「所有的人不喜歡洛白風，畢竟是個『野種』家裡的僕人們也不把他當主子看，想使喚就使喚。啊，我記得他唯一一次反抗，好像就是一個下人的兒子搶了他的玩具，他沖他吼叫了幾句后，就被他後母說有礙風尚，幾巴掌扇的人發了近半個月的高燒。」朧月說到這裡，笑了，將耳邊的碎發捋在耳後，「我是在他六歲的時候，被撿回去的。我被拐賣到這裡，也是吃盡了苦頭。得了怪病後被扔在大街上，洛白風當時還那麼小，雖然被家庭白眼對待，但經濟方面他父親倒是一向對他大方。我也就糊裡糊塗的，當了他的傭人，一當，就是這麼多年。」


  朧月將已經涼了的奶茶放在手心，又說：「洛白風本質不壞，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有多不容易，我也是看在眼裡的。他很少主動與人親近，有些規則和道理，在他多年隱忍和最後的報復里已經扭曲，他需要一個好的老師來重新教他一些規矩……比如你。」


  「我？」


  「所以回來吧，可能他只是想要表達自己想進一步認識你，但所用的方式有些不對吧。你需要耐心的教導他什麼是對的，什麼是不對的，而不是躲避。」


  「……如果真的是那樣，就好了。


  朧月點頭：「明天就回洛家吧。洛白風那記性，說不定已經忘了你因為什麼離開的洛家，你知道，他記性一向不怎麼好。」


  靈憐猶豫，最後下定決心，點頭：「嗯。」


  朧月表面還在微微的笑著，內心卻已澎湃。


  特么的，得虧老娘以前是當過辯證律師的！憑著她的三寸不爛之舌，終於特么的將人給說了回去！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她這次要是不能把人帶回去，洛白風還不知道要給她吃什麼苦頭！

  而另一面，洛白風坐在辦公室，冷著見聽著電話，看著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女人。」


  「啊哈哈，洛白風啊，你也有今天。」電話里柳子墨幸災樂禍的聲音傳來，「攤上賀鈺那種女人，也算是你的『福分』啊！哈哈，你說說，就按賀鈺那種女人的作風，你覺的你們在一起后，你還有機會在吃『野食』嗎？」


  洛白風挑眉，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她坐在沙發上，等著自己下班，她說要請自己吃飯——以要談她和自己公司新型產品合作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