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沒洗乾淨
蔣小魚看著老夫人的背影,冷聲一笑,龐心慈倏然睜開雙眼,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可以凍傷人的寒意,哽著聲音道:「小魚兒,那隻猛虎不是祖母讓人安排的對不對?」
蔣小魚回眸看她一眼,未置可否。
如果不是老夫人命人安排,那王七又是怎麼知道那是一隻吊睛白虎,且餓了好多天?只不過老夫人沒有想到會突然冒出來一條毒蛇,恰好又傷了自己的寶貝孫女。
雖然她不清楚老夫人此舉的意圖,看似並不是真的想要傷害她,只是不想讓他們繼續去圍獵場,可是她就是不喜歡這種被當作傻瓜當作棋子耍的團團轉的感覺。
龐心慈坐了起來,「方才王嬤嬤給我擦臉和手的時候,在我身上找腰牌,以前祖母雖也不贊同我去圍獵場,卻也從沒有如此,難道她不知道如果一個不小心,我們都會葬身虎腹嗎?」
蔣小魚走到她身邊,給她身後放了個團枕,「靠著吧,你毒性比石武嚴重,一會兒再把這粒藥丸吃了,毒性就能全解了。」
龐心慈一把揮開她的手,「我不要吃。」
蔣小魚拾起藥丸,硬塞入她的手中,「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嗎?那就好好吃藥,遲早你會知道為什麼的。」
蔣小魚將腰牌收入系統空間,然後便依著藥王秘籍所述開始剔虎骨,並用黃酒泡著,至於虎皮則由蘇瑞寅親自動手。
婧兒不愧是個機靈的,這一點讓她很是滿意。
晚上的時候,蔣小魚與蘇瑞寅吃著龍虎鬥,蔣小魚惡趣味的道:「要不要給老夫人送去一盤,讓她噁心噁心?」
蘇瑞寅嚼著一塊蛇肉,「算了吧,她只是不想我們再進入圍獵場,既然腰牌現在在咱們這兒,還是安靜一些。」
蔣小魚很沒形象的吃著虎肉,「平白損失了一隻吊睛白虎,嘖嘖……」
此時的大燕京都禹城,自從入夏,便是陰雨綿綿,今日依舊陰沉沉的,看不到星子。
一位身穿碧衫的男子手握小葯鋤走在大片的葯田裡,看到歪倒的嫩苗,不禁嘆息連連。
這時身後響起腳步聲,男子回頭,看著一身臟污,面色仍舊有些蒼白的女子,面容溫煦的道:「你的病才剛好,別看是夏天,濕氣還是很重的,快回去歇著。」
女子面色雖然蒼白,然,眉目間卻有一抹渾然天成的英氣,赫然便是柯蘭。她搖了搖頭,「再躺下去,我身上都要發霉了,現在都有些臭了,幸好你不嫌棄。」
男子清寂的眸底浮上一絲笑意,抬頭看她一眼,「原來你不是啞巴。」
柯蘭笑道:「我何時說過自己是啞巴?你我萍水相逢你救了我,可是對於你的一切我一點兒也不了解,如果開口說話,豈不是失了警覺心?」
男子贊同的點頭,「對,一個女子是該多一些警覺心的。」
「這個要怎麼弄?」柯蘭走到他身邊,眸眼彎彎,心竟是難得的平靜。
從行宮逃出來時,忠義王給了她一些銀兩,要她一路南下,到達定雍城自會有人接應她。可是因為她從未孤身一人出行過,還沒到定雍城,不但被人搶了銀兩,還險些被賣給一戶富戶家做妾,幸好她平日里善騎術,身子也不似一般閨閣女子那般柔弱且稍稍會些拳腳功夫,這才逃了出來。
渾渾噩噩的辯錯了方向,竟然來到了大邑與大燕的邊境,曾經想在這裡隱姓埋名的避過風頭,可是對於一個身無分文的女人而言,簡直太難。為了生計,她不得不女扮男裝,給一個寡婦開的酒館做夥計,每日不停的幹活不說,還要忍受寡婦的各種挑逗。
這裡後來又遇到了山匪,她糊裡糊塗的便逃到了大燕的境內,總之這一條逃亡路簡直不能用「辛酸」二字概括。
長時間的食不果腹,加上水土不服,她就那樣暈倒在路上,醒來時便看到了眼前這個安靜異常也溫柔如水的男子。
她不知道他是誰,只知道隨著時間流逝,她越來越依賴他身上的那股淡淡的葯香。
男子抬眸望入她深邃的眸子,「這些粗活不適合女子做,手會粗。」
柯蘭彎了彎嘴角,沖男子展開雙手,「你瞧,我的手掌已經很粗了,不在意再粗一些。你救了我,每日為我配藥熬藥,還供我吃喝,我若不做些什麼總覺得心有愧疚。」
男子目光淡淡的在那雙手上掠過,「原本纖長最適合撫琴的一雙手用來握馬韁,實在可惜,明日為你配些藥水,你每日浸泡,漸漸就會好了。」
柯蘭眼神黯了黯,「你應該也不喜歡女子握韁騎馬的吧?」
男子為一株歪倒的嫩苗培上土,又往前走了幾步,「你喜歡騎馬?」
柯蘭悶悶的「嗯」了聲,「可以讓人感到自由。」
男子道:「你若喜歡,等你全好了,挑一日天氣好帶你去騎馬。」
柯蘭怔了一下,「真的?你願意帶我去騎馬?」
「嗯。」男子點頭,因為太過專註於那些倒伏的嫩苗,腳踩到泥濘,袍角沾了泥水,他也渾然不知。
柯蘭指著他的袍角,「你……」見男子只神情專註的扶起一株歪倒的嫩芽,她失笑,返回木屋取了一把小葯鋤,學著他之前的動作扶起一株嫩苗,「這樣子對不對?」
男子看了一眼,「學的挺快,手法很正確。」
柯蘭猶疑了一會兒,「你是大夫?」
男子聲音毫無波瀾,「你覺得像么?」
柯蘭皺眉,「難道你不是大夫?」
男子淡淡一笑,「我比較喜歡醫術,不過大燕的天氣並不適合種植藥材,雖然每次都播種了許多,可是收穫的卻極少。」
「那你為什麼還要種呢?」柯蘭越發覺得男子很有意思,藥材現在並不貴,也有專門的葯農侍弄,可是男子卻偏偏要受累。
男子回頭看她一眼,不答反問,「那你又為什麼喜歡騎馬呢?就算磨粗了手也還是堅持,」他頓了一下,彎唇笑道:「因為那是你喜歡的,騎馬讓你感受到自由,而種葯讓我感受到了安適寧靜,你、我都在堅持自己喜歡的,不是嗎?」
柯蘭先是怔愣了一下,緊跟著腦子裡就突然想起了蔣小魚曾經說過的那句話:會有一個欣賞你的男人,你的美只綻放給他一人。
望著他認真的側顏,她嘴唇翕張了幾下,真的好想問問男子的姓名,可是想想如今她尚且不能對他坦誠,他又會么?
接下來,兩人都靜默無聲的侍弄著嫩苗,然後返回木屋,吃晚膳。
晚膳很簡單,男子親自動手,雖是素菜,不過十分可口。
晚膳后,男子塞給她一套乾淨衣裳,「浴湯準備好了,我放了一些藥材,你好好泡一會兒。」
柯蘭羞紅著臉,抱著衣裳進了浴房。
嗅著空氣中淡淡的草藥香味,她脫掉臟衣裳,進了浴桶。
男子的衣裳穿在她的身上著實大的離譜,當她青絲披散著走出來時,男子看著那寬大的衣裳包裹著的嬌小玲瓏的身形,呼吸微沉。
柯蘭也覺得有些尷尬,這兩日她因為病重都沒有洗過澡,身上穿著的也還是之前暈倒時的臟衣裳。此時領口微微敞開,她情急之下去拉一邊領口,怎料另一邊領口又沿著肩頭滑下,白皙的肩頭驟然暴露在空氣中,她幾乎羞得無地自容。
男子經過短暫的怔愣后,快速收回神思,轉身,「明日我會讓人幫你準備一些適合女子穿的衣裳,先將就一晚。」
柯蘭疑惑,從她醒來她一直以為這裡就只有他們兩人,難道這裡還有別人嗎?可為何她從未見過。
「我不喜歡人多,他們只五天來這裡一次,正巧明日便是他們來這裡的日子。」男子似看出她心中疑惑,解釋道。
沐浴之後,男子看了一會兒醫書便熄了燭火,脫衣睡下,而柯蘭則翻來覆去如同煎餃子一般,到底有什麼法子能夠讓葯田避開陰雨天氣,又能在晴天的時候不影響日照?
突然就好思念蔣小魚,能畫齣卡通貓的她定然會有好點子,起身點上燭火,想著如今自己是不是該給蔣小魚報個平安什麼的?畢竟她沒有到達定雍城。
可是信寫好后,她又改變了主意,將宣紙團成一團丟到地上后,便輕手輕腳的去了男子的房間。
取了沾了泥水的衣裳,又提了乾淨的水,混著自己的臟衣服開始捶打起來。男子在房中聽著一聲一聲的捶打聲,悄然走到窗前,看著她笨拙的洗著衣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也沒有出聲制止便重新躺倒床上。
柯蘭終於洗好了衣裳,並晾曬在院子里,這才疲累的睡下。
日頭升起,柯蘭伸了個懶腰,看著床頭放著的乾淨女子衣裳,心裡湧上一絲暖流,趕緊換上,快速梳洗,走出房間看到男子正站在她昨晚晾晒衣裳的地方,只是那些衣裳都去了哪裡?
「早啊。」柯蘭疑惑的看著男子,想問終究還是忍住了。
「昨晚,聽到你在洗衣裳。」男子嘴角噙著抹笑。
柯蘭垂首,「我記得明明晾曬在這裡了。」
男子指著木盆里的衣裳,「雖然我知道你很想做些什麼,可是這衣裳你沒有洗乾淨。」
柯蘭雙眼圓瞪,什麼意思?她記得明明昨晚洗得很仔細,竟然沒有洗乾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