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茨坦諫言

  有宮女問道:「秋月,你這一身掐痕到底是怎麼弄的?」


  秋月哭著搖頭,最後不管不顧的下床準備出去,奈何雙膝瘀青一片,剛下來便踉蹌著摔了出去,頭正好磕在桌腿上,兩眼一翻便又暈了過去。


  蘇瑞寅去了宮中,蔣小魚見今日天氣好,便想先去看看茨坦,可是路上一眾宮女太監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異,明明覺得他們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可是扭頭看去時又一切正常。


  「楊枝姐姐,你去打聽打聽到底他們這是怎麼了?」


  楊枝面上有些不自然,笑道:「好,等王妃回了寢殿,我再去打聽。」


  蔣小魚捕捉到她眸中的不自然,笑道:「楊枝姐姐,你似乎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楊枝詫然抬眸,結巴道:「怎、怎麼可能啊。」


  蔣小魚挑眉,手一下子握上她的手腕,驚得她向後踉蹌了一下。


  「脈搏跳的這麼快,說話又結結巴巴,還說沒有瞞著我什麼事情?楊枝姐姐,你我的關係,你若聽到了什麼一定要告訴我。」


  楊枝極力壓下心中的惶恐,重重點頭,「是,那我現在就去打聽。」


  蔣小魚看著楊枝一步三回頭的便確定這碧波院里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且一定與她有關。


  面色有些凝重的往茨坦的房間走去,一路上眾人遠遠看到她便快速躲避,若是來不及躲避的也對她畢恭畢敬,待她走過時俱像是重新撿了一條命似的長長吁了口氣。


  聯想到今天清晨時聽到的嘈雜聲,她步履匆匆的去了茨坦房間,頓時便疑惑的擰了下眉。


  這個時辰秋月早就已經過來伺候茨坦了,怎麼房間里依舊靜悄悄的?

  突然,房間里傳來茶杯落地的聲音,她眉頭一擰,幾步走入房間,只見茨坦不小心摔在地上,地上一灘水漬和茶杯碎片,急忙衝上去扶起他,「怎麼不等秋月?」


  茨坦道:「她今天不能來了。」


  蔣小魚皺眉,扶著他坐到床上,「為什麼?」難道鬧情緒?


  茨坦欲言又止,最後才道:「王妃,屬下有些話憋在心中實在是不吐不快。」蔣小魚走到桌前給他倒杯茶水,「先喝。」


  茨坦點頭,「屬下如今可以自己照顧自己,請王妃不要再派人來照顧屬下了。」


  「你如今倒杯水都能砸碎一隻茶杯,你不用人照顧?還真是……」想了想,她眸色驟然一沉,「是秋月有怨言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


  茨坦抬眸,望入她那雙儂麗如同琉璃一般燦亮的眸子,如何都不相信她會因為忠義王而那般對待一個善良的宮女,可是那一身掐痕又會是誰弄出來的?總不會是秋月自己吧。


  蔣小魚見他默不作聲,只抬眸看著她,好像在揣度什麼,唇邊的笑容慢慢斂下,「茨坦,請你告訴我,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茨坦欲言又止。


  「與我有關。」蔣小魚用腳挑了一把椅子坐到他對面,「說來聽聽。」


  茨坦舒了口氣,「今日不是秋月前來,而是另一個面生的粗使宮女,那宮女說秋月昨晚惹怒了王妃,被罰跪了一晚,今晨暈倒在地。若不是發現的早,只怕這雙腿就廢了,她還說秋月一身掐痕,是王妃所為。」


  蔣小魚怔了下,恍然便知道了為何碧波院上下會避她如蛇蠍,沉吟了一會兒很快又露出一抹無所謂的表情,「你相信?」


  茨坦沒有說話。


  「你不說話便說明你是相信的,就算不全信,也信了個三四分。」蔣小魚笑得風輕雲淡。


  「王爺如今與柯小姐已經有了賜婚聖旨,聽說王妃如今還貴為郡主,如何還每晚與王爺……」他聲音越說越低。


  「你覺得我還沒有與阿寅成婚便每晚睡在一起有損聲譽?那麼為何以前你不說?」蔣小魚眸子微微眯了眯,看來這些嘴欠的宮人還說了別的。


  「之所以以前不說,那是因為屬下尊重王妃的每一個決定,可是現在……秋月那一身掐痕已經讓王妃有口說不清,流言蜚語一旦起了,便勢如洪水猛獸,非一朝一夕可以壓下去。」茨坦一臉擔憂,他不希望她的聲譽受到丁點兒損傷,「如果忠義王當真在意王妃,應該向皇上提出求娶的請求。」


  蔣小魚低聲笑了起來,「聲譽這東西我根本就不在意,我與阿寅兩情相悅,是皇上與太后非要橫插一腳,硬塞一個人進來,至於求娶一事,更不急於一時。」


  「可是王妃……」茨坦乍然抬眸,只見那雙儂麗的眸中不再是關切和溫煦的笑意,而是冰冷的疏離,他莫名一慌。


  「旁人如何說我我皆無所謂,可是我沒有想到當初那個為了我服下永元丹,費了多少努力才救醒的你……」她深吸了一口氣,眸中滿是失望,「會和我說這樣的一番話。」


  蔣小魚冷笑一聲,秋月還真是一頭好狼,將她這個東郭先生咬了好大的一口,不過她素來不喜歡被旁人要挾逼迫,既然秋月如此心比天高,那她就讓她知道心比天高的後面還有一句,那便是命比紙薄。


  歸一今天去山上採藥,蔣小魚只得讓暗衛拿著雞血石腰佩去行宮請御醫。


  很快蔣小魚便領著御醫去了下人房,那些宮人見到她依舊一臉驚恐,蔣小魚對御醫道:「還請御醫仔細診治。」


  御醫走上前,探了脈,又檢查了傷勢,便對蔣小魚道:「這位姑娘身體虛弱,一會兒下官開個方子,吃下兩服藥便能好,至於這身上的傷痕……這有盒藥膏,可以消腫散瘀。」


  蔣小魚親自送御醫離開,又問道:「御醫可能瞧出她身上的掐痕是何時的?」


  御醫捻須想了想,「就是最近這幾日,不過不打緊。」


  蔣小魚點頭。


  暗衛已經去照方子抓藥,又交代宮人去煎了送到房裡來,正好秋月幽幽睜開眼睛,只見蔣小魚正眉眼含笑的端著一碗葯站在床前,頓時便緊張的臉色一變,越發顯得那臉蒼白如紙。


  外邊的宮人瞧著她這樣一副驚恐至極的樣子,愈發篤定她身上的傷乃是蔣小魚所為。


  蔣小魚眼波淡淡的自窗外一掠,溫聲對秋月道:「喝葯。」


  秋月眼睛轉了轉,撐著床便要下來,怎奈雙腿無力,身子一晃,好巧不巧的正好撞在蔣小魚的身上,眼見著葯碗即將落地,蔣小魚勾起半邊嘴角,伸腳一接,葯碗穩穩的落在她的腳上。


  秋月驚恐的捂著嘴,蔣小魚已經俯身端起葯碗,聲音依舊溫柔如三月春風,可是秋月卻覺得遍體生寒,她先發制人的跪在床上不停的磕頭,「王妃,奴婢真的只是覺得王妃對茨坦侍衛十分關心,便急著想要告訴王妃茨坦侍衛的情況,奴婢不是誠心驚擾您與王爺安寢,還請王妃不要與奴婢一般見識。」


  蔣小魚心中冷嗤一聲,真是伶牙俐齒,短短數句,便又將她的名聲毀了個徹底。面上不動聲色,只眸中笑意加深,「這件事待你養好了傷再說,來,先把葯喝了。」


  「不、不要——」秋月向後縮了縮,捂著嘴搖著頭。


  蔣小魚走上前幾步,「你怕這葯中有毒?」


  秋月被逼到角落,滿臉的淚痕,外邊的人瞧著也都是一臉擔憂,好像都能感受到一股死亡的氣息。


  蔣小魚依舊笑眯眯的,喝了一口葯,「瞧,這葯都要涼了。」見她依舊驚恐的啜泣不止,她瞳孔縮了縮,寒了聲音:「莫不是要我親自喂?」


  秋月穩了穩氣息,顫抖著手接過蔣小魚手中的葯碗,「奴婢自己來。」言罷,她憋了口氣,一滴不剩的將一碗葯灌入腹中,眉頭卻是一皺,這葯有點兒甜。


  「好了,既然葯也喝了,見你也無事,那我便走了,你若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儘管差人去寢殿尋我。」蔣小魚沖她意味深長的一笑,再沒有多說其他,便離開了下人房。


  眾人見她離開均倒抽了口涼氣,匆忙奔進去,一臉擔憂的看著秋月,「秋月,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秋月神色懨懨沒有說話,眾人扶著她重新躺下。


  蘇瑞寅中午就要回碧波院陪蔣小魚用午膳的時候,卻見蔣小魚提著食盒靠在門邊,「王爺,午膳時間到了。」


  熟悉的聲音,俏皮的語調,心愛的人令蘇瑞寅眼中漫上暖柔的笑意,走過來接了她手中的食盒:「娘子今日又做了何樣的愛心便當?」


  蔣小魚含笑沖他眨眨眼睛:「亂燉。」


  蘇瑞寅疑道:「好吃嗎?」


  蔣小魚指了指食盒,支著下巴,笑望著他,「我是說碧波院里亂燉,給你帶的都是你愛吃的。」


  蘇瑞寅笑笑,打開食盒一瞧,果然都是他愛吃的,頓時便笑眯眯的在她頰邊偷了個香,兩人吃著飯菜倒也開心。


  午膳后蔣小魚離開行宮,馬車剛停在碧波院院門時,便見照顧秋月的粗使宮女神色匆匆卻又驚恐萬分的衝到她的馬車前,「王、王妃,秋月她……她口吐鮮血,似乎情況不太好。奴婢請侍衛去請御醫,可是侍衛說必須要有郡主的腰佩。」


  蔣小魚「哦」了一聲,面上未有急色,喚來暗衛丟了腰佩,便繼續看著手中的書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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