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當紅娘

  蘇瑞寅站在原地,宛若一尊冰凍的高山,久久未動。


  曾黎擔憂的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上前相勸。


  蔣小魚抹了把頭上的汗珠,果然有托就是不一樣,這麼快就扭轉了局面。抬眸時,眼神一頓。


  蘇瑞寅和景閑隨這兩隻貨到底在說些什麼?怎麼又是黑臉又是拉扯的,拉過春嬸低語了兩句便擠出了人群,向著他們快步走去。


  景閑隨撣了撣領口的褶皺,抬眸對蔣小魚清淺一笑,「笨女人,昨天是怎麼回事?以後若是再想跑出去,記得來找我。若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會擔心。」


  蔣小魚費解的沖他眨眨眼,「你什麼意思?」


  景閑隨勾著嘴角,「就是你聽到的意思。」


  蔣小魚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你那傷沒事吧?景百川,你最好留心。」


  景閑隨眼底閃過一抹亮色,「那傷已經好了許多,至於那天的事是意外還是故意的,我心中有數。」


  「哦。」蔣小魚笑了笑,「那我去找阿寅了。」


  景閑隨眸光一黯,臉上笑容不變,袖下的手屈指一彈,正巧春嬸讓小虎子來找蔣小魚,那道內力精準的擊打在小虎子的膝蓋上。


  小虎子向著蔣小魚撞過來,景閑隨勾起一邊唇角,手扣住蔣小魚的腰,將她往懷中一帶。


  身後的侍衛早已經如同離弦的箭,在小虎子就要撞到蔣小魚的膝彎的時候,衝到小虎子身邊,將小虎子抱到懷裡。


  蔣小魚眼神發直,景閑隨眸光充滿柔情,這兩人的眼神,在蘇瑞寅的角度看去,那就是毫不掩飾的深情凝望。


  周身溢滿濃重的駭人氣息,就要衝上去將蔣小魚奪到自己懷中,怎知那兩條腿就彷彿灌了鉛。


  「王爺,您千萬別上當了,三皇子是故意要離間您與王妃之間的關係呢。」聽到那「咯吱咯吱」的骨節聲,曾黎擔憂的勸道。


  蘇瑞寅瞳眸一眯,他自然也清楚的看到了景閑隨是如何射出那一道內勁的,可是真正讓他生氣的並不是景閑隨的卑鄙之舉,而是他的王妃!


  難道他的王妃就這樣喜歡景閑隨的懷抱?難道他的懷抱就不如景閑隨結實溫暖?

  小虎子嚇懵了,「我……我不是有意的,剛剛……」


  景閑隨擔心小虎子說出方才為什麼會突然摔倒,揉了揉小虎子的頭髮,「好了,沒事了,以後小心些。」


  小虎子點了點頭,看向蔣小魚,「大姐姐,春嬸婆叫你過去一下。」


  蔣小魚推開景閑隨,道了句「謝謝」便回到了熙攘的人群里。


  蘇瑞寅徹底氣炸了,這還是他的王妃么?竟然都沒有看他一眼。


  景閑隨回眸沖他挑眉輕笑,然後對侍衛道:「咱們回吧。」


  侍衛看著他再次沁出血色的後背,急道:「殿下,還是先找家醫館,你這傷若是回到驛館指定會更嚴重。」


  景閑隨無畏一笑,「王維,你方才可有看到忠義王那臉都要黑成鍋底了。」


  侍衛脊背一僵,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殿下很少會叫他們的名字,有時候他甚至以為像三皇子這種身份根本就記不住他們誰是誰。


  驚訝之餘,他結巴道:「殿、殿下,屬下看到了。」


  景閑隨淡淡瞥了他一眼,「老四那邊最近可有什麼異常?」


  侍衛道:「沒有,不過屬下讓人盯著呢。」


  景閑隨冷哼一聲,「他和忠義王都不是什麼好鳥。」


  那天賽馬,老四分明就是故意用繩套擊中馬腿,馬兒受驚便會將他掀翻,這說明老四一早就知道哪裡有這種被故意打磨成尖利稜角的碎石。


  而經御醫診治,這些碎石上並沒有任何毒物,老四那般絞盡腦汁,就只是想要讓他受點兒皮肉之苦?這不是老四的行事風格。


  輕笑一聲,蘇瑞寅正好就負責賽馬場的安全問題,他早就發現了這些碎石,卻並沒有命人清理,只能說明他想要通過他的墜馬揪出利用笨女人的那個幕後之人,順便就是想要給他些教訓。


  侍衛道:「大邑皇上命人給殿下送了不少好葯,殿下要不要派人前去道謝一聲?」


  「以不變應萬變,大邑皇上向來心思詭詐,他讓人送藥材,必然有事相求,若是本殿先動了,豈不是失了先機?」凝眉想了想,「回驛館時,命人將本殿抬回房裡。」


  景閑隨帶著勝利的喜悅上了馬車,而蘇瑞寅仍在原地彆扭著。


  至於蔣小魚……


  當她撥開人群,走到春嬸身邊的時候,只見一位少年正一臉難色的看著春嬸。


  蔣小魚問道:「春嬸,怎麼回事?」


  那少年趕忙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莫公子,我是福廣玉器鋪的學徒阿勇,聽說春嬸家遇到了難事,一直想要去幫忙,無奈銀錢不夠,昨日師父才給我發了銀錢,我只有三兩銀子,要給春嬸,春嬸不要,可現下我也實在是買不了什麼了,所以您看看能不能讓我買下翠娥身上的那件衣裳?」


  蔣小魚微詫,看了一眼那三位姑娘身上的衣裳。按理來說,這三件樣品的價錢是一定不會高的,阿勇給三兩銀子也並沒有虧多少,只是,翠娥似乎與這位阿勇有點兒古怪。


  輕咳了兩聲,還想再試試,「三兩實在太少了。」


  阿勇神色黯了黯,翠娥則是一臉擔憂的看了他一眼,正是這一眼,證實了蔣小魚心中的那個想法,阿勇與翠娥彼此喜歡,只是這古時候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縱然喜歡,也不能挑明了。


  阿勇再次看向春嬸,「春嬸,我真的是誠心誠意想要幫你們的,這三兩銀子雖然不多,可俗話說『一文難倒英雄漢』,您就收著吧。」


  翠娥嘴唇翕張了兩下,看著阿勇,最後還是垂下了頭。


  甜兒彎著眼睛捅了她一下,不知說了句什麼,翠娥的臉紅的更加厲害。


  蔣小魚觀察著這二人的一舉一動,對春嬸道:「看在阿勇如此誠心的份上,不如春嬸就收了這三兩銀子如何?」


  春嬸趕緊搖手推拒,「這可不行,怎麼能隨便就接受陌生人的銀子。」


  阿勇皺了下眉頭,「春嬸,怎麼是陌生人呢?您每回來鎮上賣帕子,我都會得空去你攤子上轉轉。還有那次,你領著翠娥來鎮上,我還給了你們兩杯茶水。」


  春嬸「咦」了一聲,拍了下腦袋,「瞧我這記性,方才就覺得人有些眼熟,想起來了。」


  蔣小魚見春嬸對阿勇的印象也挺好,便對翠娥道:「清點一下銀子,看看還差多少。」然後又接過阿勇手裡的三兩銀子,「既然你與春嬸是舊識,那麼這衣裳就三兩賣你,是讓翠娥現在脫下給你,還是等……」


  阿勇趕忙搖手,臉色憋得通紅:「不不不,這衣裳就是買了送給翠娥的。」


  翠娥數銀子的動作一頓,抬眼含羞帶怯的看了一眼阿勇,對上阿勇的目光,趕忙又垂下了頭。


  蔣小魚抿唇笑笑,上回去雕玉佩時她便見過這位阿勇,是老工匠幾個徒弟中最有前途的一個,待人接物也很誠懇,若是將兩人配對,那一定會很幸福。雖然阿勇現在還是個學徒,可是等他出師,既可以繼續留在福廣玉器鋪子,也可以出來自己干,只不知雙方家長是怎麼個意見。


  春嬸似乎也看出了問題,「這衣裳明兒我就讓翠娥脫了,洗凈送給你。」


  阿勇以為春嬸這話就是表明了她反對的態度,臉上有些失望,「就當我是送給翠娥妹子的禮物吧,下個月不就是她的生辰嗎?」


  蔣小魚擰了下眉,連下月是翠娥生辰都知道,看來是真的動了心思的。拉著春嬸走到一邊,「春嬸,你對這個阿勇不滿意?還是覺得阿勇比不過馮大少爺那個傻子?」


  春嬸也是一臉難色,「二柱爹現在不在家,我做不了主,還有雖然我認得這個阿勇,可是對於他的情況都不了解,只怕不好。」


  蔣小魚不由眼睛一亮,「原來是這樣啊,這好辦,你悄悄的去打聽打聽不就知道了嗎?」


  春嬸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不時對眼的翠娥和阿勇,點了點頭,「等把銀子還給胡大娘再計較也不遲。」


  蔣小魚無奈搖頭,「這銀子你以為真還給胡大娘,那不要臉的就真的能善罷甘休?」都能想出這樣陰損的招數來逼親,就算春嬸還了這一百兩銀子只怕胡大娘還有后招,所以搞這樣大的陣勢賣衣裳不過是為了逼胡大娘用后招,一旦胡大娘用了后招,那麼索性就讓她賠的更徹底一點兒。


  春嬸臉色登時一變,手用力抓著蔣小魚的袖子,「小……莫公子,這可咋辦?難道翠娥就真的要嫁給一個傻子嗎?」


  蔣小魚安撫的拍了拍春嬸的手,「這件事你就別擔心了,只不過假若阿勇與翠娥真成了好事,這銀子就當給翠娥的嫁妝好了。」


  春嬸又開始落淚,「當初真的不該帶著翠娥一塊來豐鎮。」


  蔣小魚最是瞧不得這種認命軟弱的性子,「春嬸,你若信得過我,阿勇這件事就交給我,我保證不會讓翠娥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


  春嬸神色哀戚的看著蔣小魚,「莫公子,您對我們家的恩德我春嬸真的無以為報,不如就讓我跟著您,做牛做馬伺候您一輩子。」


  蔣小魚輕笑搖頭,「一輩子都用來伺候我,春嬸你不覺得太虧了么!你若真的想報答,那麼就幫我一個忙,待此事解決了,我再和你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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