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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雲雨情

  紅燭搖曳,每點幽光都是心之眷戀,滴滴蘭燼淚,多少女兒痴。


  慈寧宮西稍間的所有窗戶都掛著兩層厚重布幔,寢殿內燭火明亮,也不怕被人察覺。


  牆上孝庄皇太后的畫像,涴秀凝視了許久,最終唇邊逸出一抹輕蔑的嘲笑。


  木布泰,天降貴人,被博爾濟吉特視為永遠的驕傲。


  可實際上呢?

  她是大清朝的貴人,是科爾沁草原的貴人,對自己卻太過殘忍。


  在科爾沁草原上,在大漠女兒之間流傳最多的,還是她和多爾袞那真假難辨的痴纏。


  木布泰這一生是否真與多爾袞情愫難解,沒有人知道,也沒人會去費心探究。但她和皇太極卻絕非眷侶,因為世人皆知,皇太極寵愛的是海蘭珠。


  嫁到盛京的那年她才十三歲,因為姑姑哲哲沒有生養,她被送到皇太極身邊做替補。從她被迫踏進大清門那一刻,就不再是草原上自由的公主,心甘情願為皇太極生兒育女,甚至不曾為自己的命運爭取過。


  「都是博爾濟吉特氏,但我不會成為另一個你,絕對不會因所為的大局毀掉自己,我的人生要自己做主。」涴秀邪邪笑道:「你調教出來的好孫子,生出來的好兒子,我不會如他所願嫁到準噶爾,今天就在你面前舉行我真正的婚禮。」


  既然天下男尊女卑,又憑什麼犧牲女人的幸福,去成全男人的霸權之心。


  能說是她自私嗎?

  母親是被丟到科爾沁,父親因為傷殘而遭家族離棄,既然大清和科爾沁有負於她父母,那科爾沁也好,大清也罷,又與她何干?

  御藥房那邊,弘晝從清早一直等到夜深,等來的人竟然不是涴秀。


  「五阿哥,涴秀格格正等著呢。」瑞喜遞上涴秀的琺琅懷錶,「這是格格交給奴才的信物,請五阿哥隨奴才來。」


  「帶路。」弘晝雖然詫異,但還是起身跟去。


  與他想象中不同,居然是穿過景運門和隆宗門,從慈祥門進入慈寧宮。


  「五阿哥見諒,因慈寧門靠近內務府造辦處,怕被人看見,所以才從側門進。」瑞喜一邊解釋,一邊領著弘晝來到正殿台階前。


  弘晝濃眉糾蹙,狐疑地望著李懷玉,問道:「涴秀怎麼會來這?」


  「格格的心思哪是奴才敢猜的。」瑞喜上前推開門,指著左邊說道:「五阿哥請吧,格格就在西稍間呢。」


  弘晝上前幾步,果然見西邊門縫透出光亮,遲疑剎那才跨步進去。


  濃郁香氣從稍間溢出,他每踏出一步,身子不由的僵硬一份,心跳也越來越狂野。


  是在期待什麼嗎?


  自嘲一笑,怎麼可以有這樣齷蹉的想法,在他無法給出任何承諾,無能做出任何挽回的時候,在她就要出嫁的前兩天,在這個以體統為重的慈寧宮裡,他竟然在想……


  稍間門開,濃郁香味沖腦的湧來,燭光閃動著旖旎情愫,身著華麗嫁衣的佳人手捧香爐站在眼前,氤氳輕煙繚繞著紅妝點綴的盛世容顏。


  美人如畫,嬌靨如花,盈盈眼眸比純釀更醉人,淺笑迷離,百世傾城縈魂萬載。


  眼前一切恍若縹緲浮夢,人已醉,心也深陷,若是可以,真希望就這樣沉靜的對望,直到天地覆滅。


  終於,耳畔聽到鎖門聲,弘晝才猛然回過神。


  「你這是要做什麼?」他驚訝,自己的話語中竟帶著濃濃慾念。


  「怕你會跑,我讓瑞喜把門鎖了。」涴秀的聲音極為輕柔,笑容卻艷盛妖姬,一步步上前,把香爐舉高,「香嗎?這東西的名字叫做『繞指柔』,據說對男人特別有用,你聽聞過嗎?」


  繞指柔,傳聞此物出自翊坤宮,康熙帝宜妃熟知藥理,最擅調配香料,宮中一直有流言,康熙帝之所以給宜妃的雨露最多,皆是因為香料影響。


  可真相如何,無人知曉,至少康熙帝在世時從未懷疑過宜妃。


  「你瘋了。」濃香襲腦,弘晝只覺一陣暈眩,轉身想逃。


  涴秀將香爐放到一邊,幽幽地說道:「門鎖了,你想出去只能大喊,或者想法子把門撞毀,無論如何都會引人注意,到時候被帶到皇上面前,我會承認是自己故意勾引你,任何懲罰我都甘願接受,如果願意看到我被賜死。」


  她第一次說話這麼慢,句句敲進他心裡,尤其是最後「賜死」兩個字,彷彿利劍穿透胸口,那種揪痛讓他無法再移動腳步。


  「我說過,你今天若不來,我會讓你後悔。」涴秀站到他面前,低眸一笑,然後緩緩抬頭望著他,「但如果你就這樣離開,我也一樣讓你悔恨終生。」


  弘晝只覺得呼吸變得急促,理智在被漸漸蠶食,驀然,痛苦的嘆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有什麼問題嗎?」涴秀深深地笑道:「我只嫁自己所愛的男人,所以今晚就是我的婚禮。」


  纖細柔荑捧著他的臉龐,慢慢拉低他的頭,踮起腳尖,主動獻上初吻。


  弘晝錯愕地瞪大雙眼,身子猛然僵硬,卻沒有立刻將她推開。


  既不捨得拒絕,也不敢去迎合,只能維持著姿勢不變,任由她生澀地吻著,可那唇畔的柔軟廝磨,讓他心若擂鼓,腦海中有個莫名的聲音回蕩著,蠱惑他去佔有一切。


  像他這種流連花澗的男人,遇到過各種妖艷女子,她們都比涴秀更懂得如何挑逗,可他總能守住最後的理智,而面對逞能的涴秀,理智彷彿已蕩然無存。


  良久,涴秀不舍的從他唇上移開,手指劃過他的額頭,嬌聲道:「都是汗,你很熱嗎?看來這香起作用了,那為什麼還這樣辛苦忍著,你又沒錯,是我在誘惑你。」


  她並不善此道,也早緊張得滿身是汗,心裡不停的輕顫著,注視著他的神情變化,害怕他終究會推開她,會拒絕她。


  終於,耳畔響起一聲濃重的嘆息,無疑給她帶來極大的鼓舞。


  「真的不想要嗎?」涴秀直直地看著他,氣若幽蘭,柔聲低語,「這個身子本來就屬於你,真能這樣大方把我完完整整的送給另一個男人,讓那個陌生的廢物對我任意妄為,任我和他紅綃暖帳,翻雲覆雨……」


  話未說完,已經看到他額頭上迸出青筋,全部的剋制頓時瓦解,猛然將她緊緊鎖進懷裡,沒有回答半個字,只是深深的吻著她,肆意瘋狂的品嘗著她的芬芳。


  是的,他想要,一直想要。


  就是害怕自己會發狂,所以才同意弘曆的提議去廣西,可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回來了。


  如果她能嫁給一個更優秀的男人,他願意放手,既是會心如刀絞。


  可那個男人不配,涴秀心裡的人是他,也願意成為他的人,那他還有什麼理由推開她?


  纏綿的吻了許久,望著已經意亂情迷的涴秀,弘晝炙熱的眼神中透著愉悅,急促的呼吸在她耳畔撩撥,「我承認自己是個自私的混蛋,但你既然敢對我用香,就要負責到底。」


  涴秀深深一笑,無盡嫵媚,「我們都是自私的人,不過對你,我可以大方的滿足你的全部要求,毫無保留。」


  弘晝只覺得心漏跳一拍,溫柔的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將她攔腰抱起,堅定的往床榻走去。


  或者真是繞指柔的緣故,他完全不在乎此刻置身何處,忘記這裡是慈寧宮,所有的皇家體統全都化為灰燼。


  取下一件件珠飾,既是沒有人任何裝點,但他於而言,她仍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是他此生真正想要的新娘。


  他憑著最後一絲殘存的理智,溫柔解開那華麗的紅裳,擱置到一旁,直到最後那層貼身衣服,才不再壓抑的猛然扯落。


  目光因為那玲瓏有致的身軀而更加熾烈,吻鋪天蓋地般地落下,不想錯過她的每一寸肌膚,禁錮已久的感情如海河決堤,傾瀉而出,不可收勢將彼此吞沒。


  窗外,蒼茫皓雪迷離;屋內,紅燭搖曳旖旎。


  慈寧宮的情夢終會落幕,密道,卻因為齊妃的一番話,讓玹玗感覺到一場噩夢已經拉開了序幕。


  低頭行走在幽暗中,身體感覺到的陰寒,已遠不及內心的森冷。


  細細想來,齊妃的分析很有道理,雍正帝真夠狠絕,景仁宮中每個人都在他的算計中。


  齊妃復辟的這兩年來,熹妃手上的權利漸漸被削弱,到如今幾乎是齊妃在執掌六宮,可雍正帝卻從不曾讓熹妃交出鳳印,原本以為是念著恩情,給熹妃留下最後一絲顏面,或者是想讓兩宮相互制衡。哪知統統都想錯了,雍正帝此舉僅僅是布局。


  鳳印,是讓事情能順理成章發展的關鍵之物。


  今年冬至日的白晝極端,欽天監婁近垣就古古怪怪的在雍正帝面前諫言,天象有異,陰寒之氣隆盛,請雍正帝注意保養,以免被寒邪侵體。


  難道這是因為離霄道人因煉丹有功受寵,婁近垣備受冷待,怕地位遭到動搖,所以也開始以玄學之道,借鬼神之談獻媚邀寵?

  非也!婁近垣只是奉雍正帝之命演了一齣戲,這是整個計謀的第一步。


  若在連著碧雲寺後山的清心禪院來想,就能推測出第二步,然後整個布局就一目了然。


  待涴秀出嫁,雍正帝就會借故裝病,按照宮中傳統,需皇後去佛寺燒香誦經九九八十一日,為皇帝添壽,為大清祈福。


  可當今宮中后位空懸,熹妃代執鳳印,這個任務必定是落在她的肩上。


  三個月不到的時間,雍正帝不敢保證熹妃會死在山上,而且若其貴體有恙,於情於理都該接回宮中調養,如果中毒不深,以楊宇軒的醫術或許有回天之力,那雍正帝煞費苦心新建禪院不就白費。


  所以,涴秀和親準噶爾也在謀划之中。


  雍正帝深知這位蒙古格格的脾氣,春搜之時也摸清了她的能力,篤定以她的性子必然會半途逃婚。


  讓謨雲送嫁不是為了阻止涴秀的心思,而是讓那個從小在軍營長大的熱血男兒,因有情而心生憐惜,並鼓動甚至幫助涴秀逃離。


  事關江山社稷,涴秀逃婚有損皇家顏面,也是對準噶爾的侮辱,雖然對方已沒有能力在挑起戰火,但雍正帝可以把問題說得很嚴重,至於熹妃則是教女無方,罪責難恕。雍正帝就能以此為借口,罰熹妃在山寺修行思過。


  此外,整個鈕祜祿家族也將受牽連,朝中官員會因為顧忌疏遠他們,鈕祜祿家族盤根錯節的關係網會漸漸瓦解。


  而涴秀出嫁,蘭叢軒的奴才必然要散去,玹玗定是回景仁宮。


  到時候雍正帝會下旨,讓玹玗跟著熹妃前去,多數還會玩計中計誆騙她,以身份和地位作為誘惑,用宮中的老把戲,讓她對熹妃下慢性藥物。


  可到最後,她和熹妃都會因為禪房內的毒而死,雍正帝不但能將鈕祜祿家族連根拔起,還以逸待勞的除去她這個曾受教於宜太妃的禍患。


  「到底出了什麼事。」雁兒推了推玹玗,問道:「怎麼見過齊妃,你就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是要大難臨頭了。」時辰尚早,涴秀沒有那麼快回來,玹玗就把剛才的談話細細講給雁兒聽,見其被嚇得臉色慘白,又寬慰道:「齊妃娘娘說,她雖不方便應對,但已經想法子把消息透露給四阿哥,所以情況也不算太壞。」


  「那你還愁眉不展?」雁兒知道玹玗向來不怕事,應該還有別的問題。


  「突然覺得寒心而已。」玹玗深深一嘆。


  雍正帝的整個計劃,年希堯都有參與,為誅熹妃報仇,就連她的生死都不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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