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誅九族
站在外廳的陳勝聽到帝王充滿威嚴和壓抑怒火的呼喚,連忙一掀珠簾,弓著腰進入內閣,在帝王腳下跪倒。
這個時候,皇上叫他做什麼?不會是要……眼睛轉了轉,他卻不敢揣摩帝王的心思。
跟在這個年輕的帝王身邊數年,他深深的了解這個帝王的多疑多思和深不可測,一個不小心,那便是滿門的劫難啊!「立刻去煙雨樓請葉靜塵,如果診治出來的結果不一樣,誅文成九族!」
盯著文成老實巴交的臉,駱啟霖聲音陰冷沉鬱。
「是!」
爬起,弓著身退出內閣,出了房門便長長出口氣,然後不顧自己越來越圓潤的身體,在黑夜的皇宮中,拔足狂奔。
「皇上……皇上容微臣再仔細震斷一番,皇上……皇上……」文成嚇得臉色一白,想要再次深受,卻被歐陽離天將冰冷的劍刃架在脖子上。
歐陽離天冷哼一聲,將他押在一旁。
苑苑因為疼痛,冷汗已經將身上剛剛換的衣衫浸濕,看著她難受的模樣,駱啟霖的汗水,也浸濕身上龍袍。
那日,春桃闖入金鑾殿的話,再次回蕩在耳邊,「你有沒有想過,她也是會老,會死去的?她只是十九歲的女孩,這樣的罪責,為何要她來承受?」
是啊,這樣的罪責,為何要她來承受?為何?葉靜塵來的很快,行禮拜見駱啟霖的時候還在喘氣,駱啟霖忙命人奉茶,一邊已經示意,讓她趕緊去苑苑那裡。
看到苑苑的模樣,葉靜塵是憤怒的,但她把脈卻不得不靜下心來,專心致志的盯著那緋紅的雙頰,心中恨不能將那些獄卒給凌遲了。
纖細的手指放在苑苑枯瘦如柴的右手手腕上,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她並不知道,他說出來的一番話關係著幾百條人命。
「師兄,媚絨這咳血之症如果任其發展下去,有可能會變成肺癆。」
許久,她收手,看著苑苑如今戴在大拇指上還要晃動的翠綠色寶石戒指,心痛不已。
小姐,她苦命的小姐;媚絨,她苦命的妹妹,怎麼才幾日的時間,她就變成如此模樣了?心中,對獨孤非凡惱怒不已,若非他阻攔,她早已闖入天牢,將她救出這火坑,哪裡還需要如今,看著生死不明的她,心中自責?此言一出,文成登時面如土色,臉上汗如雨下,惶恐的看著面沉如水的帝王,卻不敢再開口,那可是雪妃娘娘的命令,他怎麼敢違背?「嗯,師妹,你的醫術得了師傅真傳,師傅離開之時又給你留了他的手札,師兄相信你,能讓她好的,去開藥方吧!」
沒有指責文成的心情,駱啟霖淡淡道。
葉靜塵便福了福身子,到外廳的圓桌旁坐下,在勤勞宮女鋪開的宣紙上落下蠅楷小字,她寫幾個藥草,便凝眉想一會兒,然後再落筆,認真的模樣,分外迷人。
藥方寫好,葉靜塵站起身,交給一旁侍立的宮女,「夜狼,你隨這丫頭去煎藥,親自監督,記住,一定不要讓煎藥的砂鍋離開你的眼睛。」
駱啟霖點頭,對站在一旁的歐陽離天冷冷吩咐。
「是!」
帶著宮女,歐陽離天走出浣衣局!葉靜塵重入內室,幫苑苑包紮手臂上的傷痕,突然出聲,「師兄,媚絨最近是不是經常有自己傷害自己的舉動?」
「什麼意思?」
駱啟霖皺眉。
「師兄,上次媚絨身體急速變差的時候,師傅便已經發覺,媚絨應該受過非常嚴酷的訓練,在最痛苦的情況下,依然會保持非常清醒的意識,可是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很若,很有可能在極度的痛苦下,傷害自己來逃避這些痛苦。」
抬頭看一眼帝王剛毅的俊臉,葉靜塵繼續清洗猙獰的傷口,在傷口上倒白色的藥粉。
「怎麼避免?」
聞言,駱啟霖垂眸,不出意外的,也看到她手臂上猙獰可怖的傷痕,彷彿一條條蠕動的蜈蚣。
「我這裡倒是有師傅留下的止痛散,可以減少部分疼痛,不過最主要的,還是要她自己愛惜身子,她現在的情況,可是不大好!」
駱啟霖不為所動,深深的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故作不悅的凝眉。
「媚絨不敢!」
不敢和他灼灼閃光的黑眸對視,苑苑垂首,白皙的臉上閃過一抹詭異紅暈,讓駱啟霖心情大好。
「那好,朕,命令你喝葯!」
鍥而不捨的將銀勺再次送到她有些乾裂的唇瓣,駱啟霖看著她緋紅的耳朵和側臉,心情大好。
許久,沒有看到她這般可愛的羞澀模樣了,看來這次天牢,他反而有了意外的收貨呢。
「是!」
不敢再反駁,垂首,苑苑小口小口的喝著葯,因為葯的苦味,她整張臉都皺成一塊兒,纖細的眉連成一條線,卻不說話。
駱啟霖看著她這樣的模樣,當真是可愛又可憐,大笑著拿了香甜的奶茶喂她,卻也不肯白白的喂,非要自己含了,渡給她。
緊攬著她的香肩不容她抗拒閃避,微涼的唇印上她乾裂的唇瓣,輾轉吮吻,這一幅畫面,端的是一個香艷綺麗,看得宮女太監都臉紅得似熟透的蘋果一般。
腳步聲響,外面太監尖銳的聲音傳來,「雪妃娘娘駕到!」
依依不捨的放開她被他蹂躪過的紅唇,駱啟霖深深看著她氤氳了霧氣的鳳眸,猶豫了下,終究還是下得龍榻,卻還是固執著將裝了黑乎乎湯汁的銀勺送到她唇邊。
雪妃踩著高傲的步子,扶著心腹宮女的肩膀,趾高氣昂的進來,美艷的眸掃過苑苑蒼白的臉,皮笑肉不笑,「罪妃妹妹的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雪妃娘娘關係,媚絨還活著!」
別過臉,不看她虛偽的笑,苑苑接過駱啟霖手中的葯碗,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冷風疾來,苑苑臉色一白,禁不住撫胸咳嗽了幾聲,駱啟霖抬手掖了掖鬆散的被角,急忙起身關了窗戶和殿門。
「你適才喝了葯,又素來怕苦,來,喝杯茶,去去苦味。」
緩步到桌邊,親自倒了一杯熱茶,看著滿是笑意的女子,臉上也帶了溫暖,「怎麼了?何事讓你如此欣喜?」
「沒什麼!」
微微搖頭,苑苑眼角眉梢帶著故作的留戀不舍,垂眸,溫順嗯嚀,「只是忽然覺得,若是有皇上這麼貼心的照顧,哪怕讓媚絨卧病一世,我也定當是心甘情願。」
「說什麼胡話?你好好養病,乖乖吃藥,過不了幾日,身體便能好起來了。」
因著她的乖巧溫順,駱啟霖心中禁不住大喜,看著有些睏倦的她,撫上她披在消瘦香肩上的青絲,柔聲道。
「是,媚絨會好好聽話,乖乖吃藥,爭取身子早日痊癒,不讓皇上操心!」
在駱啟霖看不見的地方,苑苑給了文雪兒一個挑釁的目光,嘴角勾起魅惑無雙的笑。
文雪兒扶在宮女肩上的手微微顫抖,骨節泛白,努力隱忍著心底怒火,回給她一個「等著瞧」的眼神。
「這才是朕的好愛妃!」
溫柔摸了摸她柔順的黑髮,駱啟霖英俊的臉上露出欣慰淺笑。
這笑,看在文雪兒眼裡,分外刺眼,如刀尖一般,一下一下的戳在她心窩上,讓她咬牙切齒、痛不欲生。
「皇上,娘娘,媚絨有些累了!」
說著,她打了個呵欠,掀開錦被躺下,總算有點兒色彩的鳳眸轉動,深處閃過仇恨冷光。
「皇上,您看哪,臣妾也是好心好意,她怎麼如此……」雪妃文雪兒美艷的臉上閃過薄怒,跺腳靠近駱啟霖,眉宇間帶著委屈。
駱啟霖卻不理她,認真的幫苑苑鬆散的被角掖緊,大手拂過她蒼白的臉頰,溫柔道,「那就再睡會兒吧,你的身子還沒好,下午,靜塵會入宮陪你。」
「嗯!」
忍著心中滔天的恨意,苑苑紅著臉點頭,錦被下的小手,顫抖得厲害。
「乖!」
溫柔的在她眉間落下輕吻,駱啟霖才放下紗帳,拉了心有不甘的文雪兒,到門口的時候,吩咐站在門口的春燕好生伺候之後,才大踏步走出龍寢殿。
「皇上,臣妾只是來看看罪妃妹妹,聽說她在天牢受了委屈,臣妾……」靠著駱啟霖的肩,文雪兒美艷的眼底閃過深意。
「朕知道!」
看一眼文雪兒乖順的模樣,駱啟霖黑眸閃過異色,看在文強的面子上,他解了她的禁足,但不知怎麼,總覺得……解了禁足之後的雪妃,變了許多,沒有了以往的尖銳和咄咄逼人,變得溫婉了許多,雖然,還是和那魅惑的人兒不和。
「皇上,您不讓雪兒陪媚絨妹妹聊聊嗎?她一個人在宮中無依無靠的,沒有人為她解悶呢!」
眨巴了下眼睛,文雪兒輕晃他的手臂。
她一定要見到苑苑,問清楚那日在御花園,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那些話好像一根刺,在她心裡一下一下的扎著,讓她很不舒服。
不拔掉,她不甘心!「她是真的累了,走吧!」
拉著文雪兒的手,駱啟霖目不斜視的往前走,對她故作的嬌媚,視而不見。
文雪兒嘟嘴,臉上頓時帶了委屈和氣惱,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罪臣之後的苑苑,架子比自己還大。
「啟霖,我不喜歡你給她喂葯!」
行至無人處,她帶了微微的賭氣,也帶了微微的撒嬌。
「所以,你讓獄卒不要理會她的身子?所以,你吩咐太醫院拖延她的病情?」
駱啟霖偏頭,看著她撒嬌的模樣,目光陡然冰冷如霜。
「我……啟霖,我……」臉上一白,文雪兒抿唇,美艷的臉上帶著委屈,一副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憐模樣。
「文雪兒,對你的承諾,駱啟霖一生一世都會遵守,但是,不要在我面前耍小聰明。」
冷冷的看著她蒼白的臉,駱啟霖面無表情,「還有,以後沒有我的命令,不准你踏入龍寢殿和浣衣局一步!」
他知道,按苑苑驕傲的性子,斷然不會在龍寢殿久居,恐怕過不了幾日,她就要吵鬧著搬回浣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