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兩個混球
西門皎月見苑苑已醒,滿臉興奮跑了過去,一把抱住她:「顏兒姐姐!你總算醒了!我聽說你來了,開心得不得了,跑過來看你,誰知你暈過去了!嚇死我了。」
「我這不是沒事了嗎?」苑苑拍了拍她的背。
西門皎月抱了她一陣才放開,坐到她床沿,小臉上是難得的嚴肅:「顏兒姐姐,你身上的傷好了嗎?」
苑苑點了點頭:「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西門皎月滿臉欣喜,突的皺了皺鼻子,「這個駱啟霖和駱凌天就是兩個混球!你受傷后,我問他們你怎麼樣了,都不跟我說!」
苑苑笑了笑,西門皎月發完牢騷后,滿臉疑惑看著她:「你不是在宮裡嗎?今天怎麼到璟王府來了?」
「我找王爺有點事。」
「哦。」西門皎月小臉上有羨慕,還有落寞,「你跟王爺感情真好。」
苑苑無奈冷笑了下,丫頭真單純。他們感情真好?好到要變成仇人的地步。
西門皎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沒看到苑苑臉上的涼意,自顧自的問:「顏兒姐姐,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苑苑有些驚訝,這丫頭開竅了?盯著她略顯局促的臉看了陣,笑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不是不是!」西門皎月趕緊瞪大眼沖她擺手,然後突然放下手,肩膀垮了下來,「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喜歡。見不到時會想,見到了還老愛拌嘴,碰到他手時心『砰砰』直跳。」說著說著,臉越來越紅。
苑苑抿嘴笑,「你說的是駱凌天吧。」
「你怎麼知道!」西門皎月驚訝的抬頭看著她,突又發現自己就這麼把那人供了出來,馬上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苑苑也被她的單純逗笑了,「你說的那種感覺,是喜歡沒錯。」
西門皎月抬頭看她,烏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嘴微張。自己竟然喜歡駱凌天?不是駱啟霖?
兩人大眼瞪小眼時,門「咚咚」被人輕扣了兩聲,兩人往門口看去,是玲兒,手上還端著個案,案上放著一個葯碗,還有一個裝了東西的小碟子。
玲兒見苑苑已醒,對她甜甜一笑:「朱顏姐姐醒了。」然後往兩人走過去,對西門皎月笑笑:「皎月公主也來了。」
走到床前,把葯碗遞給苑苑,「姐姐先喝葯吧,膳房已經熬了粥,我等會去給姐姐拿過來。」
苑苑接過玲兒遞過來的葯,「有勞玲兒了。」然後一口氣喝完,把葯碗放到案上,這才看清了,那小碟子里裝的是蜜棗。
眼前閃過一個場景,駱啟霖一勺一勺喂她喝葯,最後拿著蜜棗塞進她嘴裡。這是多久前的事?彷彿就在眼前,卻已是遙不可及的事了。
玲兒見她看著蜜棗出神,笑著提醒她:「朱顏姐姐吃幾顆蜜棗吧,王爺讓備的。」
「想不到這冰冷的大木疙瘩對顏兒姐姐還挺好。」西門皎月滿臉羨慕。
苑苑一直盯著那蜜棗,他對她好么?以前或許她可以感覺到,現在,她真的不知道。又看了那蜜棗片刻,然後伸手拿了一顆蜜棗放進嘴裡,慢慢嚼起來。
還是那甜絲絲的味道,化去了口中藥味的苦澀,可她卻怎麼都覺得那股藥味的苦澀已經流進了她身體,退也退不去。
吃了一顆蜜棗后,只覺索然無味,便再也不想吃。見玲兒還站在床邊笑看著她,她只好道了句:「好了,玲兒,謝謝你。」
玲兒斂了笑容,看了看碟子里的棗子,疑惑的看向苑苑:「朱顏姐姐再吃幾顆吧,不是最怕葯的苦味嗎?」
苑苑牽動了下嘴角,「這葯不苦,不吃了,謝謝玲兒。」
「哦。」玲兒看著她,哪有葯不苦的?「那姐姐稍等會兒,我去給你拿粥來。」說完就轉身欲走。
「玲兒。」苑苑叫住了她,玲兒疑惑的回頭。
「我不餓,不吃了。王爺在哪?」苑苑問。
玲兒糾結了片刻,王爺吩咐要讓朱顏姐姐把粥喝了的,可看朱顏姐姐的意思,是不想喝了,只好回了她:「王爺在聽風閣。」
「謝謝你,你忙去吧。我自己去找他就好。」
玲兒點了點頭,出去了。
苑苑看向西門皎月,正欲開口,西門皎月就滿臉曖昧的笑著從床上起身,烏溜溜的大眼直向苑苑送秋波:「我懂!我懂!我先走了!顏兒姐姐去找王爺吧。」然後一拍屁股,一溜煙就跑了。
苑苑嘆了聲,下了床,直奔聽風閣。她還有話沒問完,問清楚,她就可以安心走了。
她跨進聽風閣的大門時,駱啟霖正閉目靠在案幾邊的椅子上,眉微蹙,燃起的燭火勾勒出他立體絕美的臉龐輪廓,只是看起來很疲累,還有些蒼白,或許是被她傷到的原因。桌子上擺著厚厚的一摞摺子,有一本正攤開在几上。
聽到有人跨進門,駱啟霖迅速從椅子上坐直身子,看向來人,眸中閃過絲訝異,然後又只剩滿身的清冷,從唇間蹦出幾個字:「你醒了。」
苑苑直直走到他案幾前,將他那一身的清冷儘力忽視,冷靜的看著他。
屋內的寂靜在不安的流淌,苑苑始終只是盯著駱啟霖,似要將他看穿,駱啟霖也靜靜看著她,只覺這種寂靜太難熬,終是忍不住開口:「你以後不要再這樣胡鬧,命是自己的。」
「多謝王爺提醒。」苑苑冷回了句。她瘋過那一場,夠了,她都不懂自己如何會那樣失控,許是愛得太多,恨得也越濃。
「你吃過飯了?」駱啟霖突兀的問了句。
苑苑微愣,立即回神,「不餓。」
兩人間又陷入沉默,只是這次不再是全然的冰冷,還有些尷尬。
駱啟霖似乎受不了這種沉默,乾澀的說了句:「你還是吃點的好,本王可不想皇帝跟前最得重視的護衛出宮一趟,就變得虛弱不堪回去。皇帝要追問起來,本王難辭其咎。」
這一下就打破了空氣中的微妙,苑苑冷笑了下,「王爺放心,苑苑自己的責任怪不到王爺頭上。」
駱啟霖知道他們一直相處下去,情況只能越來越糟,問了句:「你不好好歇著,來找本王什麼事?」
「苑苑想問王爺一件事。只要王爺清楚回答完苑苑,苑苑就回去。」苑苑平靜的看著駱啟霖。
駱啟霖無波的深眸一閃,放在幾下雙腿上的手握成了拳,他知道她要問什麼,只是,這個問題問出來后,他們還回得去嗎?
苑苑一雙星眸平靜無波的看著他,半刻后,冷靜的問道:「你是不是跟傅炎聯手了?」
駱啟霖緊盯著她,咬牙蹦出一個字:「是。」眸中冷寂。
屋內一片死寂,苑苑心涼得發疼,死盯著駱啟霖看了半晌,突的一笑:「呵,很好。」笑容和語里的冰冷能將人凍僵,「我在你眼裡算什麼?就是一顆棄子!」
苑苑靜立在屋內,雙手在身側緊握,盯著面前一派安然自若的男人,眸中恨意難掩,冷冷出聲:「苑苑還真多謝王爺的毫不隱瞞。苑苑今日也明白的告訴王爺,你的青梅竹馬以後若再欺辱我,我絕不會手下留情。」說完后,毅然轉身,離開聽風閣。
駱啟霖這才抬起頭,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滿目痛色。待她身影消失在聽風閣后,他蹙眉閉了閉眸,這種日子要繼續到什麼時候?
苑苑離開一陣后,駱啟霖還是不放心,起身跟了出去。
此時,外邊的天已全黑,冬日冰涼的空氣能將人凍透。苑苑一個人走在回府的路上,眸中沒有了恨意,沒有了冰冷,沒有了怒火,靜如止水,只是痴痴看著那條好像沒有盡頭的路。
兩條腿無知無覺的重複著邁步的動作,她卻不知道這條路還要走多久、多遠,才能到她想到的地方。
她沒有坐馬車,她想讓這冬日的冰冷把自己凍清醒點,可是好像除了渾身如入冰窟,凍得沒了知覺,她並沒有一點清醒,腦子裡混混沌沌,心臟一下一下收縮得她疼痛。
她身後遠遠跟著一個男人,一身白袍,周身的清冷已跟這冬日的冰涼融到一處,只有那一雙深眸在黑夜中灼灼發亮,緊盯著遠處的她,一刻也沒有離開她身上。
兩人一前一後,不知走了多久,天空突地飄起了零星的雪花,星星點點的雪花落在苑苑臉上,她無意識的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有冰涼的雪點落到她眼裡,涼得她有些發燙的眸眯了眯。
一個眨眼,有滾燙的東西從她眼中滾落,在她腮畔馬上就變得冰涼,她雙手沒有力氣去擦,就這麼任這眼中滑落的東西一滴一滴跌落在她腳下,混著飄落在地面的雪花,被她的腳掌碾過,消失的無隱無蹤。
飄雪的夜裡,在璟王府通往校尉府的路上,兩個同樣痛苦掙扎著的人,似乎在漫無目的的遊盪,一前一後,始終保持著那個距離,不遠離半分,也靠近不了一點。那個小心的距離,丈量著他們之間的感情和岌岌可危的信任。
直到前面的女人進了校尉府的大門,她身後遠遠跟著的男人,又在校尉府遠處的一個暗角站了良久,直到雪花把他的滿頭烏髮和眼睫都染上了薄薄一層銀光,他才無奈的嘆了聲,緩緩走向來時的路……
苑苑做了一夜的夢,夢中交替出現著駱啟霖、駱程昊、傅炎和傅舒雲的臉,攪得她夢裡輾轉反側,總算是熬到了天亮,無精打採的起床,進了宮。
早朝過後,她就跟著駱程昊去了御書房。
駱程昊在案几上批閱著摺子,她就站在一旁,一直面無表情的盯著地面發獃。
駱程昊早就看出了她今日心不在焉,在批了幾份摺子后,輕聲喚她:「丫頭。」
沒有反應。
再喚:「丫頭。」
還是沒有反應。
「丫頭!」這次提高了聲量。
苑苑一震,總算是回了神,抬頭愣愣看向喚她的人。
「你怎麼了?」駱程昊臉上似都籠上了一層陰雲。
苑苑這才完全清醒過來,「沒什麼。」趕緊集中精神看著駱程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