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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個念想

  想是老天怕她孤單,給了她一個念想。


  依舊蒼白的小臉上泛著的甜蜜笑容讓她變得生動,只是這甜蜜中似還有絲苦澀,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孩子怕是出生后都見不到父親,他爹爹也不會知道有他的存在……


  耳邊傳來段逸塵溫柔的聲音:「顏兒,你之前受了傷,又感了風寒,現在身子不好,胎像不穩,接下來要細心調養身子,師兄會幫你護好這個孩子。」


  苑苑點了點頭,緩緩偏頭看向段逸塵,有些艱澀的開口:「師兄,我有孩子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段逸塵蹙眉,顏兒這是什麼意思?連駱啟霖也要瞞嗎?


  「顏兒,這孩子是他的,你連他也要瞞嗎?他應是欣喜這孩子到來的,你究竟在想什麼?」


  苑苑將目光又落到自己雙手覆著的小腹上,眸光顫抖:「師兄,顏兒要自己養大這個孩子,跟其他人無關。」


  段逸塵此時才發覺她的不對勁,她是不是又在胡思亂想?

  「顏兒,他肯為你連命都不顧,寧做惜羽的罪人,他對你是有情的,你跟他的孩子他不會不要。」


  苑苑抬眸看他,眼中水霧氤氳:「師兄,正是因為這樣,顏兒才不能害了他。他已差點為顏兒丟了一次性命,顏兒不想有下次。」


  眸光漸散,飄忽不定,「顏兒身上還背負著沈家滿門的仇,他也有他的責任。要在當今皇帝腳下活命,他已是艱難,何須再添我一個累贅。」顫抖的眸中終是一片晦暗的痛楚,「兒女私情,於我和他來說,都太奢侈了。」


  「顏兒……」段逸塵嘆息的喚了她聲,心疼她的太過理智。


  「糊塗點不好嗎?你處處替他人想,何時想過你自己?你是女人,何苦這樣為難自己。」


  苑苑苦笑:「或許顏兒生來就沒做女人的福分吧。」


  「顏兒!」段逸塵將她一把摟進懷中,這一聲「顏兒」中飽含心疼和苦澀。


  他為她苦,為她疼,如此讓人疼到骨子裡的一個女人,為何卻要是這樣多舛的命運。


  「師兄,回羽梁后,我跟你回去。我也沒有再留在璟王府的理由了,我的仇人不是他,我留在那無非就是他的一個累贅,會讓傅炎更是處處與他為敵,皇帝要是知道我的身份,只怕也不會放過他。我不能再害他了。」苑苑的聲音從他懷裡悶悶的傳出,更顯苦澀。


  段逸塵哽咽出聲:「好,回羽梁后,師兄帶你回去。閣里的人許久不見你,都想你了。」她這樣的壓抑自己,處處替駱啟霖著想,怎能讓他不心疼。


  苑苑輕輕從他懷裡掙脫出來,雙眸泛紅看著他:「師兄,顏兒也有私心,顏兒不如你想的那麼無欲無求。顏兒雖想著離開他,但不想就這麼走了,顏兒會不甘心,顏兒也想他日後能惦念著顏兒。」


  段逸塵的眸滑過她期盼的瘦削臉頰,伸手將她頰邊垂落的一縷發捋到她耳後,溫柔的對她笑:「傻丫頭,他為你連命都能舍,怎能不惦念你?」他要是知道你要走,怕是死也不會讓你離開。


  苑苑抓住他的手,握緊,眸中急切:「師兄,你幫我!讓他儘快好起來,我要看見他好起來。」


  「好。」段逸塵安撫的輕握住她微凉的手,「師兄一定盡全力讓他儘快好起來。」


  得到他的回應,她雙手便無力的垂下,眸中是不舍的痛楚,「我想自私一次,在樊凉的日子,我想跟他在一起,寸步不離。」


  眸漸漸灰暗,聲音也漸飄渺:「回去后,便是一別兩相忘,再見恐無期……」


  段逸塵扶著她雙肩,將她轉向他,溫柔低語:「顏兒,想做便做,為自己活一次,忘記那些國讎家恨,在樊凉,他只屬於你,只是你一個人的駱啟霖。」這話,他說得看似輕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苦澀。一切只因,她是他心中盤踞了十幾年的那個,唯一。


  苑苑灰暗的眸隨著他的話漸亮,唇邊也溜出一絲笑容。他只屬於她,只是她一個人的駱啟霖……


  多動聽的話,動聽得可以讓人不顧一切。


  下刻,已隨著這話的指引,掀被從床上下地,汲上鞋。


  段逸塵被她突然的舉動弄得疑惑:「顏兒,你要做什麼?」


  苑苑抬眸看他:「師兄,我現在就要去守著他,讓他醒來第一眼見到的人就是我。」眸里神采飛揚,起身就要往外衝去。


  段逸塵伸手攔住她前傾的身子,蹙眉:「顏兒,不急在一時。他一時半刻醒不來,你自己身子也不好,你先歇著,他醒了師兄叫你。」


  苑苑眸子晶亮對他淺笑,安然恬淡:「在樊凉的時時刻刻於我都是珍貴,這奢侈的時間,我又怎能再浪費。能看著他,於顏兒也是最大的安慰。師兄不用擔心,我去他那歇著就是。」說完就又邁了步。


  「等等。」段逸塵叫住她,無奈的嘆了聲,眸滑過她一身的鮮紅,「你要去也將身上這身喜服換了再去。」他知道自己拉不住她。


  苑苑低頭看了眼自己直到現在也未注意過的一身鮮紅,對段逸塵一笑,「是。」


  換好了一身蔥青色的錦袍后,跟段逸塵招呼了聲,臉上始終帶著絲淺笑,疾步走出了段逸塵的營帳。


  段逸塵的眸一路隨著她毫無留戀離開的背影,滿目苦澀。她的眼裡,心裡,除了駱啟霖,再無其他。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陪著她做完她想做的每件事。


  對著還在搖擺的帳簾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現在他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就是幫那兩個病著的人——煎藥。


  苑苑掀開駱啟霖的帳簾,剛進去,就看到守在一旁的蕭然冷瞟著她:「你來做什麼?」


  「我來看他。」她淡然答他,迎著蕭然冰冷的眼,徑直走了過去,站定在駱啟霖床旁,細細看著他蒼白的臉,「蕭然,我跟你一樣是他的貼身護衛,守著他是職責。他為我受此重傷,昏迷不醒,我就更該寸步不離。」


  緩緩將頭轉向蕭然,不再瑟縮,一字一句說得堅定清楚:「我只想在樊凉的這段日子好好守著他,往後,就交給你了。」對蕭然坦然一笑,便再不看他,轉回頭,將眸又落在床上趴著的人臉上。


  蕭然怔愣了半晌,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眉微擰了下,他沒想到她竟真的願意主動離開王爺。


  眸緩緩移到站在駱啟霖床旁一臉淡然的女子身上,竟有些不忍。他知道她跟王爺互有情愫,她肯割捨下這份情,是真的替王爺著想,一般女子難以做到。


  眸又從她臉上落到趴在床上的駱啟霖臉上,王爺,他竟為這個女子可以捨命,若是知道她要離開,該是如何也不會答應吧。


  他究竟做得對不對?為何此時竟是有些心慌,似是他拆散了一對難得的有情人。垂下眸,悄無聲息的退出了營帳。


  「你知道嗎?顏兒十二歲那年就見過你,只一眼,顏兒就將你記了八年。或許就是躲在門后的那一眼,顏兒便已喜歡上了你。」


  柔軟似水的眸中漸泛起波光,如耀眼的星子撒在湖面,撫著他臉的手也更柔和,「你要快些好起來,我們有孩子了,你會不會歡喜呢?顏兒很歡喜,只因是你的孩子,你讓顏兒體會了做母親的幸福。」


  眸中的光又漸暗,似水的眸中泛起自責,「可顏兒卻給你帶來災難。若是知道會讓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顏兒當初說什麼也不會入你王府的。可惜沒有若是……」


  臉上的笑似有些自嘲,又似欣慰,「若不入你王府,顏兒又怎會愛上你。」


  眉漸漸籠起,似不解,「可你為何要喜歡顏兒呢?你若不喜歡顏兒,你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該是已回到羽梁好好做你的璟王了。」


  臉上最後化開成一個淺淺單純的笑容,撫著他臉的手愈發仔細不舍,「顏兒會還你一個清凈的日子,不要再被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困擾。你還是那個惜羽最出色的四王爺,天下人景仰的璟王。」最後不舍的收回了一直在他臉上仔細摩挲的手,只靜靜坐在床邊看他。


  時間流逝,她端坐在他床沿卻一點也不知疲累,只覺看著他時間眨眼即逝。


  期間,段逸塵給她送過一次葯,她二話不說,端起一口氣喝完,又繼續將目光流連在他臉上。


  段逸塵也沒有打擾她,只是淡淡看她把葯喝完,然後便拿過她手裡的空碗出去了。


  天色由大亮至逐漸昏暗,段逸塵又來過幾趟,他怕苑苑身子挺不住。見她臉色雖蒼白,卻始終是精神飽滿的樣子,就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昏暗中,苑苑覺得有些看不真切面前人的臉,轉動有些僵硬的脖頸,透過營帳的窗欄看向帳外,一片昏暗,眉不覺蹙了蹙,都這麼久了,他為何還不見醒?


  起身燃了燭火立在桌上,床頭的幾柜上也燃上了,她要將他看得清清楚楚,也要他醒來時能將她看得明明白白。


  燃好燭火,剛在床邊坐下,段逸塵便掀簾進來了,苑苑扭頭看了他一眼,又將眸落在駱啟霖臉上,眉微蹙:「師兄,他為何還不見醒?」


  段逸塵已到了床邊,看了眼床上躺著的人,眸落在始終看著床上人的苑苑臉上:「馬上就會醒了。顏兒,你已坐了大半日,該休息會兒,不為自己想,也該為孩子想。」她臉色蒼白得嚇人。


  苑苑在他話下眸顫了顫,她怎的忘了,她肚子里還有孩子。


  「師兄,我再等一會兒,他若不醒,我便去歇著。」


  段逸塵沉默不語,只是嘆了下,便隨她,陪在她身邊靜靜站著。


  許是坐得太久,一直精神緊繃,有了要休息的念頭后,苑苑只覺一陣陣眩暈襲來,她知道自己快挺不住了。


  就在她兩眼眼皮即將磕上時,床上的人有了動靜,劍眉蹙了蹙,放在枕側的兩隻手的手指籠了籠,苑苑立即又振作了精神,眸睜圓定定看著他正在微顫的眼皮,他就要醒了!

  終於,他緩緩掀開了一直緊閉的雙眸,眸中還不甚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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