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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有影響

  這幾日薇兒一直將鏡子藏起來,今早榮妃能坐起來了,便要照鏡子,起來梳妝,薇兒便找了各種借口不讓公孫翕和照鏡子,她起了疑心,搶來了鏡子后一照才發現,自己的容貌算是毀了,她昏迷時隱隱約約的聽見太醫說自己的卵巢受損,怕是對容顏有影響,沒想到會這樣的明顯。


  「娘娘,您還是喝葯吧!太醫說您的身體需要調理!」薇兒小心翼翼的將第四碗葯端進來勸道。


  「還喝什麼!」公孫翕和緩緩地抬頭,臉上泛黃,眼瞼微青,「我都是一個廢人了!」她突然笑起來,像是瘋了的人,笑的陰森、痛苦,「我都是一個廢人了!」


  「娘娘別這麼說!」薇兒嚇得連忙跪了下來,「皇上已經冊封您為榮貴妃了,再過幾日寶冊詔書就送來了,證明皇上是念及舊情的!」


  「那又怎樣!」公孫翕和瘋了一般的吼道,「孟玉瓚也被封為了昭容,可她跟出了家的姑子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圈在這深宮裡吃在念佛罷了!皇上再不會來了!再也不回來了……」眼淚倏爾落下,沾的滿臉淚痕。


  「我還活著做什麼!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榮妃突然跌落一般的下了床,嚇得薇兒和其他宮女上前去扶,她卻用力地甩開了她們,拾起了地上的銅鏡,睜大了眼睛,吼道:「看看我這副鬼樣子!已經不是人了!皇上怎麼還能來看我!現在繁艾那個小妖精可以得意了,我沒了容貌,他就可以盡情的勾引皇上了!繁艾呢!繁艾呢!」


  見公孫翕和聲嘶力竭的吼著,薇兒趕緊答道:「被太后帶走了,說是要徹查謀害主子的人,帶去問話了!」


  「太后?」公孫翕和像是著了魔一般,呢喃著說了一遍,抬頭便看向了放在南面的送子觀音,那是太后當初賞給她的,第一次入宮請安的時候,希望她為皇上開枝散葉。


  公孫翕和眼神突然變得決絕而凌厲,起身便沖向了那送子觀音的白玉像,抬手便把她摔得滿地碎片,宮女們被巨大的聲響嚇得發出刺耳的尖叫,而公孫翕和卻在一地碎片中終於不能支持的暈倒了。


  榮妃瘋了的消息很快地傳遍後宮前朝,沒想到大家都盼著皇后瘋,沒想到最後瘋的竟然是榮妃,此時正在玉修宮裡品茗的苑苑和孟玉瓚心裡倒是極其的放鬆。


  「往日不覺得這鐵觀音好喝,今日品來別具風味!」孟玉瓚這幾日氣色極好,甚至一貫不做打扮的她帶上了一對紫色的水晶耳環,倒是跟她一身緇衣很配。


  「可能是裕昭容心情好吧!」苑苑淺笑說道。


  「那你應該心情不好才是,怎麼從你的臉上看到的都是淡然?」孟玉瓚反問,眼睛里略有深意。


  「為何我要心情不好?都是神清氣爽的事情!」


  孟玉瓚搖頭,突然笑了笑,「聽聞皇上已經與你置氣幾日了,你怎麼還跟沒事人一樣?這幾日就見你下棋、喝茶、澆花、練劍。」


  果真是後宮,眼線無處不在,自己身邊只有卿如一人,可是甄順齋里一舉一動稍有異常都瞞不過別人的眼睛。


  「不做這些還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嗎?」苑苑不想回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皇上可是要封公孫翕和為榮貴妃了,可你還是采女的位置,心裡就不覺得不好受?」孟玉瓚問道。


  苑苑的只見在茶杯的托盤上來回的畫著,說道:「這又不在計劃之內,有什麼好想的,反正這甄順齋的日子也好過!」


  「真是從來沒看透過你!」孟玉瓚不禁感慨,「你這倔強好強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麼得了皇上喜歡的!都說女子要溫柔順從些,可你就像是林中的翠竹,寧折不彎的!」說罷她嘆氣的搖了搖頭。


  「看來在這玉修宮裡,你參悟的東西可真是不少!」苑苑笑著開了句玩笑,因為不想再讓孟玉瓚將話題聚焦在自己身上,苑苑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你的仇已經報了!」


  「沒有打算!」孟玉瓚很坦然的答道,沒有失落也沒有困惑,反而臉上都是輕鬆地神色,「從前我吃齋念佛,青燈緇衣,但是心卻是不靜的,每日在想盡一切辦法要報仇,表面上還要裝出雲淡風輕、清心寡欲的樣子來,累也難受,現在仇也報了,沒有什麼能真正束縛我的了,我是一個廢人!」她似乎提起了多麼好笑的事情來笑了笑,「已經沒有任何的盼頭,只希望往後的日子能安穩些,順心一些就好!」


  孟玉瓚的豁達絲毫沒有參雜著虛情假意,或許只有一個人真正的經歷過失望、絕望之後,才真正能有這樣的心思。


  不知道為什麼,苑苑從孟玉瓚臉上看到的那種無欲無求的神色,突然想起了許攸寧,或許是因為她心裡真真實實的愛戀著宋離,才會如此坦然的身處宮廷而絲毫無欲無求。


  想起了許攸寧,苑苑準備去見她一面,至少在自己離開皇宮之前,她希望能夠看到許攸寧能夠解開自己的心結,不然以她內心的壓抑,要麼是抑鬱而終,要麼是做出什麼傻事來。


  苑苑從裕昭容處跪安后,便帶著萬卿如以送些點心為借口去了一趟華晨宮,自打上次酒醉的事情后,她還真是沒有和許攸寧私下裡過多的交往。


  華晨宮一貫幽靜,因為許攸寧是個喜靜的人,而且生性清冷,皇上也不加寵愛,沒人會注意華晨宮,與前幾日極為受寵的貞小媛的寢宮相比,她這也算得上是第二處『玉修宮』了,只不過裕昭容終日吃齋念佛,而許攸寧的喜好則多了,誦詩、彈琴、作畫、下棋,倒是把小日子過得自得其樂,寢宮裡布置的猛一進去倒像是某家閨閣樓台里的小姐,窗明几淨、馨香樸素,絲毫沒有皇宮的貴氣來。


  苑苑一進華晨宮的大門,就覺得像是到了絳雪宮的碧月小築,想想自己已經太久沒有回絳雪宮了,這段日子也一直未見過梅雨。


  「原來是采女來了!」苑苑看著院子里的金銀花出神,不知何時雅南已經迎了出來,朝著苑苑福了福身子,「我家小主在殿里撫琴!」


  雅南引著苑苑進了內殿,許攸寧仍然在撫琴,陶醉其中,卻也神色複雜,苑苑示意雅南和卿如退下,她要與許攸寧有話說。


  借著琴音,兩人說話忌諱較少,在門外聽也聽不清晰,苑苑還沒想好如何開口與她說,許攸寧反而先問道:「你終於是來見我了,我以為你會等我去找你!」


  「看來你還沒想好怎麼說!」苑苑與許攸寧對視席地而坐,想必雅南已經將苑苑問她話的事情悉數告知許攸寧,她也必定知道自己是酒後失言,將自己與宋離的事情泄露了,不過還好有了覺察的人是葉苑苑,沒惹出什麼大禍來。


  「我又能說什麼呢?」許攸寧嘴角略含嘲諷的一笑,「我已入宮為妃,想再多又能怎樣,如若老天憐憫我,就讓來世我與他再相見,如果有緣,若是有份便結為連理!」說罷,那一雙眸子里滴落一滴眼淚,被她快速的用手背抹了去。


  心裡愛著一個人,卻是愛而不得,苑苑無法體會那種心痛,卻也猜得出一二來,這世上最為痛苦的是情傷,而情傷里愛而不能卻是摧毀的。


  「宋離知道你的心思嗎?」


  許攸寧搖搖頭,她的琴音轉為哀傷痛苦,「不過是寥寥幾面,可能他已經不記得我的名字和容貌了!」提起宋離,她的臉上顯現出一種甜蜜伴隨著傷痛的神色來,「我第一次見她是上林苑比武,我十三歲,對他一見傾心!」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苑苑回想起來,當日宋離的確是藝壓群雄,當時他還未成為青衣衛統領,上林苑比武中表現出彩,也正是因為那次得到了駱晗的青睞,擢升為青衣衛統領。


  還記得那次,宋離獵獲了一隻白狐,用上好的白狐皮做了一個圍脖送給了自己,苑苑帶了好久,後來與他前往峨眉山遊歷時弄丟了,為此傷心了很久,後來宋離說下次一定再獵得一隻白狐,為自己再做一條貂裘圍脖。


  被許攸寧這樣一說,苑苑想起了太多的往事,「為何從未與他說過,或許他也對你心裡喜歡,豈不是兩全其美?為什麼還要入宮?」


  許攸寧的琴聲愈發的哀戚,淚卻是幹了,說道:「宋大人心有所屬,而且愛的忠貞,攸寧自愧不如,想必那一定是個奇女子,可攸寧不願嫁與他人,倒不如入宮,不得寵愛便獨得清靜,而且還能夠遂了父親的心愿,他是一直希望我能入宮的!」


  沒想到許攸寧是個如此倔強的女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想想方才孟玉瓚還說自己如竹寧折不彎,這又是一個情種,可沒聽說過師哥心有所屬,難道是誤會不成?苑苑問道:「宋大人至今未婚,怎麼可能心有所屬,是不是其中誤會讓你二人錯過了?」


  「你可還記得酈邑公主?」


  苑苑腦子裡浮現了那個小公主的容貌來,點了點頭,許攸寧繼續說道:「我曾央求過酈邑公主打聽宋大人的事情,借著鄒沖的口,得知宋大人心裡多年傾慕一人,我也希望這一切只是誤會,錯怪了他,可想想,他身居高位,一表人才,這麼多年多少姑娘想嫁進宋家,都未如願,一定是宋大人心有所屬!」


  苑苑雖然不知道宋離心有所屬的人是誰,可是還真替許攸寧難過,這樣一個出塵脫俗的女子可惜了,不然一定和師哥是一對神仙眷侶,他們的性情也很相像。


  苑苑沒有再說話,她看著許攸寧哀傷的臉,聽著她指尖哀傷的琴音,真希望她的心愿能成真,如果有來世,真的有來世,那一定讓他們二人相親相愛,不要讓師哥錯過這樣惹人愛憐的女子。


  從華晨宮回來的路上苑苑有些沉默,萬卿如便問道:「小主和許才人吵架了?」


  「怎麼這麼問?」苑苑一愣,「我們二人吵什麼?」


  「那就好!」她挑了挑眉毛,說道:「外面聽見許才人琴聲悠遠,還以為你們兩個有了嫌隙了呢?這許才人可是個好人,與世無爭的,還與小主一條心,若不是小主心裡想要離開,她倒是在宮裡一個絕佳的伴兒!」


  聽卿如口不擇言的提了『離開』,苑苑抬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不許瞎說,回去縫上你的嘴!」萬卿如生了一張花瓣唇,是一般女子難求的唇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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