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時間對不上
「正是!」林回繼續說道,「入金陵,禹陵江乘船是很好的一條路線,不到一日便可到絲蘿,快馬加鞭用不上入更就能到江寧,所以欽差大人選定這條路線的可能性極大!」
「三日內到禹陵城,從臨川出發可不大可能!」金陵王說道,「臨川路途遙遠,不走上半個月,快馬加鞭,不可能到禹陵城!」金陵王對禹陵江渡口有印象,當年自己從京都出城后便是在禹陵江乘船入金陵,如今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
「據本王在宮內的耳目傳信,這位欽差大人是三日前在朝中確定下來的,即為臨川長公主的駙馬蕭欽,可本王聽聞,駙馬已隨公主前往臨川封地,就算是走在半路上接到聖旨回京,那也要走上幾日,時間對不上!」姜果然是老的辣,金陵王老謀深算的說道。
「難道欽差大人是從京都出發的?」林回一愣,「屬下這就去查明蕭駙馬近來的行蹤!」林回抱拳下跪,金陵王點了點頭以示默許,吩咐道:「那就辛苦林先生了,務必要查清欽差蕭駙馬的行蹤!」
林回走後,從淡金色的紗帳后出來一個女子,腰身曼妙,身著寢衣,青絲順下,她的臉也是上了些年紀的,不是碧玉豆蔻那般的少女。
雙臂緩緩地半挽紗帳,蓮步輕移,微微挽起的袖子露出玉臂一截,「這蕭駙馬都說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物,沒想到還是不太好對付呢!這麼多日子了,連林先生都沒有查清他的蹤跡!」她輕移至金陵王的身後,十指鮮肉的捏著他的肩膀。
「看來皇上是長大了!」金陵王剛想端起茶杯,那女子輕輕地用手擋了一下,勾著他的脖子,順勢坐進他的懷中,柔聲說道:「大晚上的,喝茶傷神,別喝了罷!」
金陵王將杯子放置在一邊,淺淺一笑,那女子也便笑了,手指摩挲著他下頜上的鬍鬚,撒嬌一般的軟媚說道:「皇上長大了,王爺卻是長不大,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小孩子一般!」
屋內濃濃的帳中香,燈盞迷離,那女子起身半扶著金陵王進入內室,秦淮本是風月場,脂香粉濃之地,能見到這樣的情景並不稀奇,哪怕是金陵王的行宮裡,也沒什麼奇怪的。
……
苑苑與宋離昨晚數清大致的人數之後,便徹底的陷入了僵局,現在他們還沒有任何的線索能夠想明白,為何人數是多了而不是少了。
苑苑想的頭疼,提議到街面上轉轉,或許就能有什麼新的發現了,二人在並不熟悉的江寧街市上逛著,吃的、玩的、用的一應俱全,只可惜苑苑興緻缺乏,沒什麼心思,宋離一貫不在意周圍的環境,只是跟在無精打採的苑苑身邊走著。
突然,有人迎面的撞了一下苑苑,此等下三濫的招數,苑苑豈能讓他混過去,於是很輕鬆的抓住了對方掏了自己荷包的手,對方被捏的齜牙咧嘴的喊疼。
苑苑將荷包拿了回來,沒打算放了他的意思,「小賊,你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就敢偷竊,跟我去官府!」
「你最好放了我!」那小賊態度狂妄的叫囂,官府也不敢辦了我!
「好囂張!」苑苑冷哼一笑,「以前是你走運,現在遇上本少爺,是你晦氣!今日你非得跟我走一趟了!」
那小賊顯然看苑苑身子單薄,企圖甩開她的手逃脫,宋離在身後堵住了那小賊,「你還想跑?」苑苑上前,沒想到那小賊居然還懂些拳腳功夫,二人當街打了起來。
氣氛被這男子的沉默和嚴肅冷卻的像冰一般,原本圍起來看熱鬧的百姓都散開來,那小官爺身後的一個男子指著苑苑和小賊,吼道:「見到世子還不跪下,居然還敢當街行兇!」
苑苑銳利的目光迎著世子的眼睛瞪了過去,原來他就是金陵王的世子,怪不得如此威風,宋離剛想上前說話,卻被苑苑用手肘頂了一下,似乎他只是站在人群中看熱鬧的一員,苑苑答道:「世子殿下,這個小賊偷了我的荷包,還態度囂張,拒不歸還,所以小的才與他大打出手!」
「來人,將二人帶走!」世子調轉馬頭面無表情,身後的衛兵將苑苑和小賊一同帶走,宋離看著離他越來越遠的苑苑朝她做了個表情,他知道苑苑裝作不認識他,是不想讓他受到牽連,畢竟他保證安全才能想辦法救她出來。
「都怨你!」那小賊抱怨道,被捆住手的小賊與苑苑一同被牽著走,此時他目光滿是怨憤。
「你還有理了!」苑苑抬著下頜瞪著她吼道,「光天化日偷東西,還理直氣壯地!」
「若不是你與我糾纏,就不會撞上世子的儀仗,何以至此!」小賊埋怨道。
苑苑非得跟這個不講理的小賊鬥嘴,回嘴道:「你要是不行偷竊之事,豈能這樣!」
「你們兩個不許交頭接耳!」牽著苑苑和小賊的武官回頭怒喝了一聲,眼睛瞪得像銅鈴一般,臉龐黑黑的,咋一看上去倒像是戲曲里的張飛。
兩人被吼了之後便不敢再說話,只是苑苑手腕上被繩子捆的太緊,此時已經刺痛非常,想必是已經被磨破了皮。
二人被帶到了金陵王府衙之內,那衙門倒是恢弘非常,燙金的匾額,黑色的大門,門口一隻碩大的立起來的鳴冤鼓,兩班衙役站的整整齊齊,挺拔非常。
苑苑曾在福州城見過穆正倉的衙役,一個個懶散歪斜,可這金陵王府衙內的衙役,倒是各個精神,可見紀律嚴明,不知道這個小世子訓練出來的,還是他老子金陵王的功勞。
「跪下!」二人手上的繩子被解開,果不其然,苑苑腕上已經出現了傷痕,她到底還是細皮嫩肉的女兒身,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苑苑本不想跪,可公堂之上不能暴露身份就只有跪,所以她便跟著小賊一同跪下受審,驚堂木一響嚇了苑苑一跳,看著世子嚴肅的臉,只聽他說道:「堂下跪著何人?」
「小的程二!」小賊被這陣勢嚇得身子伏地答道。
「葉央!」苑苑跪坐在腳背上答道。
「哪裡人士?」他又問道。
「金陵人士!」
「符陽!」苑苑簡短的答道。
「你二人為何當街鬥毆?」
這一問都想搶著說,驚堂木『啪』的一聲響,嚇得苑苑一驚,那小賊立馬伏在地上不敢說話。
「你說!」世子指著苑苑說道,「細細講來!」
「我正逛街,被這個小賊偷了荷包,要拉他見官,他囂張非常,不僅不怕,還恐嚇於我,所以我一時氣不過就與他動手了!」
世子聽后,問道:「你說的情況可屬實?」
「當然屬實,當場那麼多人圍觀,只要世子殿下找來一個問問就可以了!」
堂上的幕僚此時湊近了世子耳語道:「下跪程二是江寧府內有名的混混流氓,平日素來偷雞摸狗!」
「程二!你可認罪?」聽過幕僚的解釋,世子一拍驚堂木問道。
「小的認罪,還請世子寬恕!」程二不敢再辯駁,本著認罪伏法從輕處理的態度認罪。
「好!」驚堂木又是一拍,「本官宣案!竊賊程二,偷竊符陽人氏葉央的銀錢荷包,念其當堂承認錯誤,按照律法,杖責二十以作懲處!」
苑苑正是得意之時,沒想到那世子接著說道:「符陽人氏葉央,雖為受害者,被盜取財務,可不應該當街與人鬥毆,滋擾百姓,念其過錯較輕,竹尺五下以示懲罰!來人脫衣服!」
她居然也要被罰!還得脫衣服?苑苑吃驚的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堂上的人,程二已經被扒了褲子按在凳子上準備打板子,難不成她也得脫了上衣挨竹尺?
只見金陵王世子拿了兩個硃紅色的簽丟了下來,其中一個落了地,另一個卻被苑苑縱身一躍接住了!
「大人,執行不合理!」苑苑拿了令簽起身說道,反正她不能暴露身份,也不能挨打。
「放肆!你敢滋擾公堂!」金陵王世子指著苑苑怒喝道。
「世子殿下!」苑苑一抱拳作揖,繼續說道:「小的是符陽人氏,雖然在金陵地界滋擾了百姓,可還是符陽人,就算是被懲處,也應當被送回符陽府衙受審定奪,再施以懲處,而不是在金陵的大堂之上!」
這年少男子說的不無道理,幕僚又悄悄地說道:「按照規矩的確應該如此,現在只能將這個男子送回符陽,再示懲戒!而且要聽取符陽地方官的審判為主。」
苑苑看這架勢倒是想笑,堂堂一個世子殿下,竟然像傀儡戲的木偶,被一個幕僚提著走,顯然是因為他年紀輕,金陵王不放心讓他獨自掌管,特地留了一個有經驗的協助。
「既然如此,程二杖責二十現在執行!至於你!」他食指一上挑,說道:「先關押進大牢,三日後押解回符陽!」
苑苑對結果很滿意,三日的時間,宋離怎麼也能想辦法將自己救出去,她將手中的令簽極其準確的投進了竹筒里,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嘩啦』聲。
金陵王世子因為這聲響,挺起了身體,目光彷彿釘在苑苑身上一般將她目送出去,心中卻是暗暗地想到——好生囂張的一個人,好生臨危不亂的一個人,好生身手敏捷的一個人!
苑苑被押了下去后,院子里就響起了程二挨板子的哀嚎聲,金陵王世子吩咐身邊的幕僚,「查一查這個人,看看他什麼來歷!」
不知道為何,這個人身上說話動作間顯露出遮擋不住的貴氣來,他聯想到父王這幾日來查找的欽差蕭駙馬的行蹤,他有些懷疑,這個人會不會就是,或者有關係。
苑苑被關進了大牢,外面的兩個人似乎都坐立不安,一個自然是宋離,在府衙外聽審過後得知苑苑被押進大牢,便開始想辦法將苑苑救出來,另一個則是金陵王世子,因為懷疑苑苑的身份就是欽差,所以他特地挑了一匹快馬前往秦淮行宮,準備稟告給金陵王。
「父王,兒臣有事稟報!」風塵僕僕的世子跪在殿中,金陵王示意身邊侍奉的女子和下人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