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藝壓群芳
「陛下覺得我國的舞蹈如何?」李景瑞自然未受影響,反而極有興緻的問道,他此番有一個責任,就是將這兩個大夏精心培養的暗人爭取一個位份留在皇宮裡,監視駱啟霖的一舉一動。
駱啟霖猛一回神,變了喜愛的表情稱讚道:「果然是別出心裁,藝壓群芳,果然不俗!」
李景瑞起身作揖道:「恭喜陛下,這兩個大夏數一數二的美人從今後就是陛下的人了,這是我大夏皇帝呈獻給您的禮物!」
李景瑞分明是替兩個女子要位份,畢竟兩個舞姬跳的再美,跳完了還是舞姬,只能供玩賞觀看,可若是大夏國進獻的美人,那就要有封號,以示尊重和喜愛。
「陛下!依臣來看,這兩位姑娘舞姿動人,又是傾國傾城之貌,漢語里可以稱為美人,我朝後宮也有一個位份亦為美人,豈不契合!」瞿浩然起身上奏。
李景瑞看了一眼瞿浩然,兩人雙目交鋒,好一個反應極快的臣子,本來這兩個女子至少能得到嬪位的封賞,現在因為瞿浩然的一番話,只能屈居為美人之位。
李景瑞對中原文化熟稔,知道美人在後宮裡不過是小主的位置,沒有絲毫的權力,而且還會受位分高的妃嬪打壓。
「瞿愛卿說的極是!」駱啟霖順著台階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封為美人,哎,只是眾愛卿覺得朕如何賞賜封號呢?」
凌退之反應的最快,他看得出來皇上向折辱一番西夏的使者,畢竟他們此番覲見並非帶著誠意而來,似乎還想用兩個蠻夷女子來深入誘敵,也太小看滿朝文武了,
於是凌退之歪斜起身,說道:「微臣覺得一個腰肢柔軟,有詩云楚腰纖細掌中輕,不如就封為楚美人!」像喝醉了一般,
「好!這個貼切,就叫楚美人!」駱啟霖竟拍了個巴掌。
「臣覺得應該叫虞美人,與花同名!」
「臣覺得,另一個四肢柔軟,如楊柳依依,應該封依美人!」凌退之不恭敬的進諫態度鼓動了其他人,一個個爭先的起來進諫。
後宮妃嬪賞賜封號向來嚴肅莊重,要由皇帝按照各自的品行才德封賞,以示寵愛和恩賜,這樣大殿上亂點,簡直是給青樓的姑娘取花名。
「朕覺得還是依美人好聽!」駱啟霖不假思索的指著其中一個說道,「就封為依美人!」
李景瑞和兩個被進獻的女子被折辱,他們看得出來,駱啟霖是故意讓眾臣侮辱他們,「李大人,你可滿意啊?」
「你們兩個還不快謝過皇上!」李景瑞身在敵營,而且還有更長遠的責任未完成,只能此時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繼續奏樂!」駱啟霖看著李景瑞勾唇一笑,一片靜默后又恢復了歌舞昇平、觥籌交錯的場面,唯有李景瑞一個人坐在位置上臉色難看。
沒一會兒劉牧回來了,在駱啟霖耳邊回稟道:「皇上,方才的確是皇貴妃!」
駱啟霖捏著花生的手一用力,滿盤都是碎屑,問劉牧道:「現在皇貴妃在哪?」方才駱啟霖記得苑苑拽著駱騏駿出去了,他在擔心她的安全。
「回皇上的話,千秋宮的耳室,皇貴妃正在為王爺清理傷口!」劉牧有些為難的說道。
「太醫呢?!」駱啟霖龍顏不悅,反問道,「皇貴妃是大夫嗎?」
「王爺……手上傷的不輕,所以皇貴妃就先,」
「夠了!」駱啟霖懶得再聽,「你現在馬上過去,將皇貴妃送回絳雪宮!」駱啟霖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辛辣的感覺沿著口舌向下,讓他心跳得厲害。
……
「你忍著點,我先用竹鑷子將碎瓷片夾出來,你不要動!」苑苑抿著唇動作盡量快,駱騏駿手上扎了幾片碎瓷,觸目驚心。
苑苑怕他疼,可駱騏駿倒是幾分刮骨療傷的氣魄,拿著酒壺豪飲,任由苑苑處理自己的傷口,偶爾她下手重了,皺皺眉頭。
「我用清水清洗一下上些葯就可以包紮了,你忍著點疼!」苑苑用帕子拭去凝住的血漬,觀察著他的神色,怕弄疼他。
「你用不著假惺惺的!」駱騏駿喝了口酒,臉色更加的蒼白。
苑苑來氣,故意弄疼他,駱騏駿嗆了一口酒咳了起來,瞪著眼睛看著苑苑滿目殺氣,憋得滿臉通紅。
「對!我就是這麼壞,故意弄疼你的!」她一揚頭瞪了駱騏駿一眼,繼續輕輕地處理他的手。
白色的柔軟的布一層一層的包裹在駱騏駿的手上,好像那一層層的花瓣合上了一般,駱騏駿原本有些疼的手被包紮后只剩了溫暖,她的手很靈巧,拿起剪刀輕輕地將布豁開,熟練地打結,「好了!不要沾水,注意換藥!」
她將一個黑色的瓶子塞進了駱騏駿的懷裡,那顏色好像是她瞳孔的顏色,深邃又清透,看不穿卻又很純粹,「你快出宮吧,皇上問起,我就說你喝醉了!」
「你還是先給自己想好脫身的理由吧!」駱騏駿不領情的起身,將藥瓶扔在了椅子上。
駱啟霖坐在椅子上看著苑苑整理藥箱,她的玉腕上有一處清晰地紅色指痕,回想起千秋殿上駱騏駿那一握,他的目光深沉幾分,問道:「你親自給他包紮的?為什麼不宣太醫?」
「傷勢沒有那麼嚴重,只要清理碎片包紮好就行了,等太醫過來了,血跡就不好清理了,反而麻煩!」苑苑坦然的說道。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扮成小太監,反而揪著駱騏駿的事情沒完沒了的!」苑苑扣上藥箱的蓋子,抬眼看著駱啟霖問道。
「扮成小太監溜進千秋殿這都不是什麼大事!」駱啟霖輕輕地用掌心包裹住了苑苑泛紅的手腕,「可是你要記住駱騏駿很危險!離他遠一點!」
「那你覺得後宮危險嗎?」苑苑眼神淡淡的看著他,淡淡的問道。
「危險,可你必須留下來!但駱騏駿不一樣,你可以遠離他!」
「為什麼我一定要留下來!」苑苑拉住起身的駱啟霖問道,她抬頭,放在高處的燭台有些刺目,便微蹙起眉頭來。
「我需要你!」苑苑幾乎絕望的鬆開了手。
「今晚上我去永延宮!」駱啟霖背著身停住了腳步,「那兩個西夏女子不得不防,朕要親自提醒皇后!」
黃靜嘉是沒想到皇上今晚會來永延宮,梳洗過後歪在床上心境凄涼的睡不著覺,都半個月過去了,皇上還是沒來,就這會兒的工夫,丫鬟雲裳飛似得跑進來,只聽守夜的華齡問道:「怎麼了,魂兒掉了一樣!驚了皇后看怎麼罰你!」
「姐姐,皇上……皇上的御駕已經進了永延門了,馬上入宮了!」
黃靜嘉拉開窗幔,連鞋子都沒提上便趿拉著出來了,臉上既驚又喜,問道:「皇上來了?」
不等雲裳多說,只聽外門的太監向里通稟「皇上駕到!」接著是二門的太監一邊向裡面跑一邊喊道:「皇上駕到!」
來不及更衣,也來不及梳妝打扮,黃靜嘉已經看見駱啟霖那張令她朝思暮想的臉,還不等施禮,就被駱啟霖扶了起來,「皇后免禮!」他身上帶著酒氣,卻是女兒紅的醇香,黃靜嘉不會飲酒,這一聞似乎就要醉了,不由自主的向駱啟霖的身上貼去。
「皇上才從千秋殿過來?」黃靜嘉隨口一問,可卻又聽起來好像是打聽皇上的行蹤,又覺得失言,還好此時突然梆子聲響了一下,入更了。
她連忙改口說道:「皇上,臣妾為您更衣梳洗吧!」黃靜嘉溫柔的像沒有一絲脾氣的貓兒,手腳放輕,絕對不會像苑苑那樣,嫌棄他喝了一身的酒氣,也不會因為他大半夜突然到來而有些不悅。
可駱啟霖心裡頭明白,葉苑苑那個死女人,就是把她冷在絳雪宮一輩子她也不會低頭,就像一隻孤傲的飛鳥站在枝頭,高興了偶爾啄啄你的手,心裡卻還是想著辦法飛出去。
「皇上?」見駱啟霖似乎是出神了,黃靜嘉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輕輕地喚了一聲。
「皇后已經歇下了吧?」駱啟霖沒頭沒腦的問道。
「臣妾在等皇上!」黃靜嘉臉色羞得緋紅,她親自蹲下身子為駱啟霖脫靴,更是害羞到頭都不敢抬,駱啟霖伸手去抬起了她的下頜,是一張受寵若驚的臉,一雙如若秋水的眸子望著他。
駱啟霖捏著下頜的手慢慢的柔軟,開始輕輕地摩挲著,許多人都渴望登上帝王之位,就是喜歡這種征服的感覺,天下女子都會匍匐在你的腳下。
可他此刻心裡卻是更想念苑苑,那個目光如寒夜星光的女子,即使你捏緊了她的下頜,也依舊掌控不了她的內心,駱啟霖咬緊了牙,像一個被羞辱后急需證明自己的孩子,抱起了跪在地上的黃靜嘉。
……
雲雨過後才進入到駱啟霖今晚來的真正主題,黃靜嘉軟黏黏的身子偎在他的懷裡,手指輕輕地在他的心口滑動,「皇后可還記得今天西夏來使進獻的兩個女子?」
駱啟霖突然提起這個話題黃靜嘉有些茫然,她乖巧的點了點頭,說道:「臣妾記得,是兩個番邦女子,戴著面紗。」
「對!」駱啟霖閉著眼睛,感覺到黃靜嘉的目光熾熱的看著他,手指在他的髮際線來回的輕撫,「今天晚宴,因為西夏的壓力,朕不得不將她們封為美人,但你日後一定要小心這兩個人!」
黃靜嘉轉了轉眼睛,問道:「難道這兩個女子有何不妥?」
「這兩個女子的身份很可能是西夏派來的暗人,為了監視朕的一舉一動,皇后掌管後宮,一定要為朕提防這兩個人!」駱啟霖說著握了握黃靜嘉的肩膀。
「臣妾願為皇上赴湯蹈火!」黃靜嘉笑的略有心事,她雖然身為皇后,可後宮之事她卻插不上嘴,想想只有自己真的能統領後宮,皇上才會青睞與她。
黃靜嘉突然想起了自己與皇貴妃之間有關范妃的協定,范妃是太后的爪牙,除掉范妃也是除去了太后的臂膀,至少她所受的桎梏就會少些。
在這溫存時刻,黃靜嘉下定了決心要除去范妃,可她心裡清楚,沒有皇貴妃的幫助,僅憑一己之力,她只能慢慢的等,或許等到太後年老體衰她才有機會,可現在機會來了。
……
「你們聽說了嗎?昨晚皇上去了永延宮!」
「真的?這下可熱鬧了!本來皇貴妃專寵,現在皇后又重新奪得寵愛!」
「也不知道今天兩宮會鬧成什麼樣呢!」
一早上宮裡便四處都是議論紛紛的話,說什麼的都有,唯一確定的是,大家都在等著兩宮鬥起來看熱鬧,絳雪宮向來是來勢洶洶,這回永延宮揚眉吐氣了,皇后豈能放過打壓皇貴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