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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二章 所有恩怨化為烏有

  珀西的出現時,顧南溪正在花園裡遛圈。


  聽到下人來彙報時她突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出來時,珀西懷裡抱著一大束桔梗,站在車前沖著她微笑。


  珀西上前,將手裡的花遞給她,親切的說道:「南溪,好久不見!」


  顧南溪盯著面前的話,笑了笑,接過,「謝謝!」


  珀西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道:「你的大度真是讓我自慚形穢。」


  「……」顧南溪一聽,禁不住冷哼一聲,開口,疏離淡漠的說道:「珀西,你誤會了。我見你,並不表示我已經放下。」


  珀西聞言,立刻僵住,「……」


  顧南溪看著遠方,像是陷入一場冗長的回憶,開口,淡淡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容不下欺騙,一星半點也不可以。」


  珀西皺了皺眉,心裡明白她說的是什麼,「可是……」


  顧南溪卻並不想聽他再多言,只是凄冷的笑了一聲,諷刺著說道:「為了斬草除根,不惜犧牲自己的救命恩人……」


  珀西整個人頓時僵住,「!」


  他的眼底充滿驚恐,盯著顧南溪,似乎有些不認識她似的。


  顧南溪撩了撩耳際的髮絲,眉眼裡皆是冷漠,笑著說道:「看你的表情,想必很意外,我竟然知道吧!」


  珀西愣住,竟不知如何開口,「……」


  顧南溪並未理睬他,只是笑了笑,眼底含著隱痛,疏離的說道:「珀西,我並不傻。沒有人,會無端的對另一個人那麼好,要麼是有求於人,要麼是心中有愧。」


  是的,沒有人,會無端的對另一個人那麼好,或有求於人,或心中有愧。


  南暖去世的那天,她曾在住宅區見過冷訣。


  只是一個倉促的照面,無意間聽到有人商談埋伏的事。


  他早就知道Delcan會過來找南暖,所以派了一群人蹲守。


  即便當晚她和南暖倍受欺凌,他始終躲在暗處,不冷不熱的看著一切。


  他成功了,伏擊Delcan,打了最讚美的翻身仗。居於高位時又莫名的多了絲憐憫,將她安頓,護她周全。


  他扮演知恩圖報,她就始終冷眼旁觀。


  珀西低著頭,企圖替冷訣開脫,「這麼多年,他的心思……」


  「嗬~」顧南溪揚聲笑了起來,回頭,目光凌厲的瞪著他,冷冷的說道:「尋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掩蓋,以為感天動地?珀西,我並不傻!」


  「……」珀西明白,目前說再多,也是於事無補,但他還是態度誠懇的說道:「未能在關鍵時刻出手救南暖的事我很抱歉!」


  顧南溪始終不肯屈服,仰著頭,冷漠的說道「抱歉還有用嗎?她已經不在了。」


  珀西抿了抿唇,說道:「我們當時……」


  「……」他的停頓讓顧南溪覺得好笑,挑了挑眉,譏諷地說道:「怎麼不說下去?」


  珀西明白,顧南溪如今的態度,已經將他和冷訣劃分為陌生人。


  但對於顧南溪的傷害,他還是覺得抱歉。


  珀西低著頭,說了聲,「對不起!」


  「珀西,走吧。」顧南溪轉身,背對著他,強忍著內心的算出,開口,鼻音濃重的說道:「以後我們都不要再見了。」


  珀西轉身,走了幾步,又突然多住,開又將她叫住,「南溪!」


  顧南溪的背脊僵住,頓住腳,「……」


  珀西背對著她,雙手緊握成拳,末了,忍著衝動,剋制著,語調平靜的說道:「老闆讓我帶句話給你,欠南暖的,他一定會如數奉還,以後,請您多保重身體。」


  顧南溪並沒有說話,只是抱著懷裡的花,不發一語,「……」


  冷訣一直坐在車裡,透過墨黑色的玻璃窗,目光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女人,她背對著自己,背影固執。


  冷訣現在的情況不是太好,可以說是糟糕―臉色憔悴,雙唇更是毫無血色。


  他中彈了,子彈離心房只差一丁點的距離。


  昨日才取齣子彈,原本應該待在重症監護室的他,卻不顧任何人的勸阻,義無反顧的來了蓮城。


  此時,上身的胸口纏著繃帶,鮮血已經透了出來,染了大紅的一片。


  他看著皮質的坐椅,呼吸微弱,側著頭,目光深情。


  已是許久不見,她變得更加的溫婉了。


  她穿著一身素雅的長裙,踩著平底鞋,捧著那束清晨他從花園裡新摘下的白色桔梗,靜靜地站在鐵制的大鐵門旁。


  只是隨意的表情,都能輕易牽動他的情緒。


  聽說,她懷孕了。


  那個剛到美國時膽小敏感的丫頭,終究找回愛情,成了別人的女人。


  而他,終究抵不過造化弄人,變成她厭棄憎惡的惡人。


  想到這裡,冷訣忍不住咳了一聲,胸腔內一股熱流涌動,「噗」地,鮮血鋪滿胸膛。


  司機有些著急,正準備喊,就聽到冷訣呵斥道:「閉嘴!」


  他不要,被顧南溪知道。


  司機嚇得六神無主,立刻按動喇叭。


  珀西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麼,聽到那聲刺耳的聲音,立刻心驚,匆忙告別顧南溪,轉身往車裡跑。


  顧南溪被弄得有些懵,只見珀西疾風般從眼前消失,關門的瞬間,她隱約察覺到來自後車座的目光。


  一切不過轉瞬即逝,那兩黑色的車,「唰」地從眼前掠過,幾乎是飛也似的速度。


  顧南溪皺了皺眉,低頭看著手裡的白色桔梗,手心裡有些粘膩,放眼一看,發現桔梗綠色的枝桿上,隱隱的有些紅色的液體。


  像是血液,暗紅。


  這時,別墅內,傳來小傢伙的哭鬧聲。


  顧南溪丟開手上的花,邁開步子往裡走了去。


  白色的桔梗花,「啪」地摔在地上,花瓣零散的落開。


  那枚從花束里掉落出來的戒指,到底沒能送入她的手,就骨碌碌的轉圈,掉進下水道,被嘩嘩的水沖走。


  那輛飛也似躥出去的車,在拐角處倏地停了下來。


  珀西立刻從副駕駛上跳下來,打開後車座的門,用力按住冷訣不斷往外冒血的胸口,著急的問道:「BOSS,你怎麼樣?」


  冷訣靠著靠墊,嘴裡不斷地吐出鮮血,皺著眉,口齒不清的命令道:「去醫院,通知立刻手術。」


  珀西按住那個不斷往外冒血的窟窿,焦灼的說道:「BOSS!你現在的身體,怎麼允許……」


  冷訣忍著巨痛,脖子上青筋暴起,怒道:「閉嘴!這是命令!」


  說完,又「噗」地吐出大灘鮮血。


  珀西被嚇得愣住,早已穩不住情緒,沖著司機大吼道:「快!去醫院!」


  言氏集團,黑曜沉著臉,著急的沖向盛世的辦公室,神情急切的說道:「盛少,那邊要求緊急手術!」


  「……」盛世聞言,立刻站了起來,拿起旁邊的外套,吩咐道:「快!立刻安排!」


  顧南溪拿著刀在房間切著水果,稍不留神,只聽見她冷抽了口氣,「嘶……」


  鍾媽聽到動靜,有些緊張的問道「太太,怎麼了?」


  「啊!?」顧南溪丟開水果刀,捂著手,笑著說道:「嗯!沒事……」


  說著,她低頭,看著被割破的指尖,略微皺了皺眉。


  心裡隱隱的有些不安。


  醫院內,移動病床的輪子骨碌碌的轉動,護士以最快的速度往手術內沖。


  手術室的燈「嘭」地亮起。


  沈涼城,李晨光,還有負責維明瀚手術的唐醫生三人一同,將相互協作完成這次的手術。


  維明瀚的肝移植手術其實並不難,唐醫生一人就可以成功完成。


  沈涼城與李晨光的出現,是為了那個不要命的男人―冷訣!

  他們的目的,都是確保他能活下來。


  無影燈下,麻醉師正在進行麻醉,,李晨光穿著手術服,站在冷訣的旁邊旁邊。


  冷訣整個人有些迷糊,但他還是認清了李晨光,沖著他笑了笑,說道:「來了?」


  李晨光睨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就這麼急不可耐的要下去報道?」


  冷訣對著他扯了扯嘴角,打趣道:「有你在,下面不敢收我!」


  都這個時候了,還知道開點玩笑!


  李晨光瞪了他一眼,突然開口,問道:「值得嗎?」


  麻藥在回復藥效,冷訣的視線變得越來越蘑菇,眼皮慢慢地耷了下去,嗓音逐漸變得微弱起來,說道:「嗯!值得!」


  助手見狀,立刻給冷訣架起呼吸機。


  李晨光負責主刀,沈涼城隨時替換。


  唐醫生那邊也開始進行手術,兩邊把控著時間,爭取將一切工作進行無縫銜接。


  肝移植手術相當成功,當所有的縫合手術完美結束時,唐醫生頓時舒展顏笑。


  然而,手術二台這裡就開始玩起了心跳。


  冷訣的各項指標開始不正常,各項儀器齊刷刷的響了起來。


  李晨光和沈涼城忙得焦頭爛額,開始進行急救。


  手術探測儀尋到的圖片,看得人真是心驚膽戰。


  沈涼城當下就被愣住,情不自禁的爆了粗口,「我靠!近距離的中彈,被炸成這樣,他還來做捐肝手術,他是有多想下去找閻王喝茶啊!」


  李晨光瞪了他一眼,對著旁邊的助手說道:「探測器再進一點,看看胸腔內是不是還有彈片。」


  那助手的手法相當嫻熟,「明白!」


  末了,她突然頓住,開口說道:「咿!這裡的肌肉組織,為什麼這麼奇怪?」


  沈涼城盯著眼前的屏幕,心裡一緊,畢竟現在是在醫院,人多嘴雜,萬一傳出去,處理起來會有些麻煩。


  他沉著臉,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臉,冷冷地說道:「你們全部下去!」


  手術助理一聽,有些猶豫,紛紛看向李晨光,請示道:「李院長,這……」


  李晨光當然明白沈涼城的用意,立刻點了點頭,盯著屏幕,說道:「下去吧!有他在,都沒問題。」


  那幾位手術助理見李晨光都已發話,也不再說什麼,只得放下手邊的事,轉身往門外走去。


  頓時,手術室變得安靜起來,只有各種儀器發出規律的波動聲。


  李晨光盯著屏幕上的圖,說道:「涼城,你也發現了?」


  沈涼城托著下巴,打趣道:「真是神奇,被達姆彈擊中要害,他居然還能從美國撐回來!命還真是硬!都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麼!」


  李晨光站在他旁邊,冷不丁地說道:「為她回來,一命抵一命。」


  沈涼城聞言,立刻挑了挑眉,表情惋惜的說道:「嘖嘖嘖……可惜了!落花有意隨流水無情,再加上他的對手是那個變態,註定悲劇收場了。」


  李晨光打斷他,開口說道:「別說廢話了,後面的手術,你來吧。」


  沈涼城扭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李晨光,打趣著說道:「噢?推卸責任?要是他在我手上出點問題,那他和我二嫂之間不是又算不清了?」


  李晨光表情平靜的說道:「如果你不出手,那就可以直接在這裡鞠躬悼念了!」


  沈涼城冷哼一聲,瞪著李晨光,不滿的說道:「喂!威脅啊?」


  李晨光聳了聳肩,指著自己的手臂,無奈的說道:「我還未痊癒,不適合做這等精密的手術。」


  沈涼城盯著李晨光的右手,皺了皺眉,打趣道:「手廢了?」


  李晨光轉身,開始準備助理工作,淡淡的說道:「還沒和你一決高下,廢不了!」


  聽到他的話,沈涼城這才放心了下來。


  他點了點頭,算是應下這件事,說道:「行!我來!」


  李晨光點了點頭,「我配合你!」


  「……」


  冷訣的這場手術做了足足二十個小時,他傷得太重,來之前胸口只進行了應急處理,將大的彈片取出。


  他從美國折騰了十幾個小時過來,內里的細小碎片更是挪了位置。


  胸口被炸得漆黑一片,鮮血一個勁的往外流。


  沈涼城耐著性子,將胸腔打開,一點點的移出碎片。


  冷訣的各項指標時而飆升時而跌至谷底,可是玩足了沈涼城的心跳。


  直到最後一枚彈片取出,沈涼城才終於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瞪了一眼手術台上昏迷的冷訣,心裡忍不住吐槽起來:好傢夥!你丫可千萬別在我的手術台上鬧什麼幺蛾子!


  醫院內,顧南溪由黑曜帶了過來。


  原本還一路心驚膽戰,以為維明瀚出問題要她立刻動手術,卻沒想到剛到醫院,就見維明瀚由手術室里推了出來。


  維明瀚躺在病床上,滿臉蒼白,睡得很沉。


  顧南溪皺了皺眉,始終不發一語,耳朵卻選擇性的聽到林放與唐醫生的對話。


  「恭喜,手術很成功!」


  「謝謝!唐醫生,非常感謝!」


  「病人需要在ICU里住幾天,情況穩定后再轉入普通病房。這幾天比較危險,各位家屬一定要多加註意。」


  說完,唐醫生便帶著隨行的醫護人員撤了回去。


  顧南溪跟著移動病床,邁開步子,也跟了上去。盛世生怕這醫院人物繁多,自動做了人肉防禦,寶貝似的摟著她。


  走了幾步,顧南溪突然又頓住腳,扭頭,目光怔怔地盯著手術室的方向,皺了皺眉。


  盛世有些詫異,問道:「南溪,怎麼了?」


  顧南溪指著手術室的燈,說道:「燈還亮著,是還有人在手術嗎?」


  此時,手術內,心臟測試儀傳來尖銳的聲音。


  李晨光的心頓時一驚,「糟糕」!

  沈涼城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準備,馬上進行體內直接電擊。」


  說完,他立刻對冷訣採取措施,「滋滋滋」的電流聲在空氣里流竄,發出駭人的聲音。


  冷訣躺在手術台上,被點擊著不斷的抽搐。


  走廊處推來一個車禍病人,護工不斷吆喝著,「讓一讓……讓一讓,大家讓一讓!」


  盛世眼疾手快,將顧南溪往懷裡猛地一拽。


  顧南溪這才慌神,被嚇得立刻捂住肚子。


  盛世扶著她,溫柔的說道:「我們走吧。」


  他們往走廊的盡頭走,那裡有湛湛的白光,清朗溫柔。


  所有的恩怨,轉身之際,化為烏有。


  ……


  顧南溪坐在車裡,滿臉疑惑,看著盛世,問道:「不是說找不到相匹配的肝源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盛世皺著眉,沈涼城那邊還沒有回信息,冷訣是死是活還未可知。


  摟著自己的女人,說道:「嗯!後來又找到了!」


  聽他的口氣,總覺得是哪裡不對勁,「……」


  想著前幾日自己決定要給維明翰捐肝時,盛世竟然只是沖著自己發了一通火,然後居然就妥協了。


  他明明那麼在乎這個孩子,怎麼會答應不要他。


  越想顧南溪越覺得自己被耍了,她氣惱得不行,抬手,捧著盛世的臉,興師問罪起來,「好啊!盛先生,你居然騙我!」


  「你怎麼能這樣啊?」


  「我當時多難過啊?你居然眼睜睜地看著我難過……」


  盛世一把將顧南溪摟在自己的腿上,抬手,輕輕地戳了戳她的太陽穴,不滿地說道:「怎麼,你還叫屈了?」


  「你那麼輕易的就要放棄我們的愛情結晶,難道不該受到一點懲罰嗎?」


  「天知道我那時候有多期待他的到來,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呢!」


  他的語調里,都是埋怨與委屈。


  顧南溪聽得腮幫子發酸,硬是被帶動著情緒,跟著「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她窩在盛世的懷裡,哭得稀里嘩啦,毫無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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