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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他的愛總是悄無聲息

  顧南溪見狀,跟著繼續笑了起來,絲毫不怯懦,繼續挑釁起來,「怎麼,為了你最後的靠山,要裝乖了?」


  維乙安幾乎是咬牙切齒,吼道:「你別太過分!」


  顧南溪見著她敢怒不敢言的樣子,笑了笑,說道:「就算我再怎麼過分,而你,又能拿我如何?」


  維乙安瞪著她,滿臉表情猙獰,「……」


  「瞪我?」顧南溪冷冷地哼笑出身,諷刺道:「與其在這裡耍你的公主脾氣,倒不如想想要怎麼收拾你媽留給你的爛攤子!」


  聽到顧南溪侮辱劉詩雨,維乙安立刻炸毛,指著她吼起來,「你!」


  顧南溪沒有那個心情和她鬧,不屑的睨了她一眼,轉臉看著林放,公式化地說道:「林總,方便帶我去和醫生談一談嗎?」


  林放的態度倒是恭敬,做了個「請」的收勢,「好的,您這邊請!」


  安排了抽血檢查指標,因為結果還需要等一段時間,顧南溪不喜歡醫院,和醫生隨意聊了幾句后便離開了。


  醫生盯著自己的記錄本,愁眉不展。


  林放見狀,立刻開口詢問道:「唐醫生,是有什麼問題嗎?」


  唐醫生愁著一張臉,「如果真的要盛太太來捐獻,恐怕風險會很大。」


  林放有些不解,問道:「為什麼?他們是直屬親屬,而且,最目前為止兩人的指標不是都匹配嗎?」


  唐醫生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語氣凝重地說道:「確實是匹配,但現在有個問題,從剛才護士那裡調出來的病歷,盛太太對麻藥免疫。」


  林放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對麻藥免疫?」


  唐醫生將病歷展開,指著注意欄項,說道:「對,盛總那邊遞來的詳細資料,因為五年前強度性的手筋修復手術,已經讓她對高劑量的麻藥免疫。如果要做手術,恐怕問題很大。」


  林放一聽內心極度惶恐,情不自禁的問道:「對高劑量的麻藥免疫,她的手傷得到底是有多重?」


  「記錄顯示,右手筋腱攔腰切碎,由Johnson主刀統共經歷十二次修復,手術過程中過度使用麻藥,導致病人神經性免疫。」唐醫生看著上面觸目驚心的記錄,表情除了震驚外,對於顧南溪倒是更多了幾分痛惜,「能動手術對高劑量麻藥免疫,她肯定是經歷了非人的折磨。」


  林放聽著,臉色更是凝重。


  造化弄人,不僅讓相愛的人天人永隔,更讓良善的人遭受如此難掩的沉痛。


  他真是恨,自己的力量淺薄,沒有儘早的找到南暖和顧南溪。


  他帶著些滿心的惆悵,回了病房。


  站在ICU外,透過透亮的玻璃,靜靜的看著內里躺著的男人。他見證過維明翰這些年獨自走來的凄愴,與劉詩雨之間名存實亡的婚姻,他這一生,都在等那個如春日陽光的南暖。


  耗盡半生,做過最壞的打算,或許南暖已嫁做人婦,卻沒想到,是早已歸作塵土。


  如今,要是他知道,顧南溪的身體是這樣的情況,恐怕……


  想到這裡,林放的眉頭皺得更加的緊……


  顧南溪從醫院出來時,心裡難掩的沉悶。


  一個人寒涼久了,大抵是更加渴望溫暖的。


  她撫了撫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那是盛世昨夜死皮賴臉帶上的,還威脅她要是拿下來,就變著花樣的收拾她。


  想著他清晨撫著她手的樣子,內心竟是一陣的溫暖。


  給維明翰捐肝到底算是件大事,總不能就這樣獨自決斷,貿貿然就處理。


  那頭隨時暴走的獅子,發起怒來,誰攔得住。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盛世。


  黑曜開車送她,一路直接去往了言氏集團。


  打從在Daisy的個人主頁里公布出真實身份后,顧南溪這倒是首次出現在這裡。


  日前,她都是名不經傳的建築設計師一枚。


  今時今日,她既是Daisy,又是盛太太,重重身份加身鍍金,人氣直線上升。


  大剛跨進大門,內里的工作人員便立刻迎了上來,滿臉激動。


  「Daisy,是Daisy唉……」


  「天啊!Daisy居然就是顧南溪,真是太意外了!」


  「哎呀,顧南溪平日里最不愛露風頭,現在想想,還真是與Daisy如出一轍。」


  「她可是獲得全球最知名的建築設計師大獎,這樣的高聳入雲端的人物,居然讓我見著活的了!」


  「好激動啊!我居然和這麼牛逼的人一起共事啊……」


  「……」


  甚至有人衝上來,激動的看著她,說道:「盛太太,你能幫我簽個名嗎?我好喜歡你的設計,真的,超級超級喜歡……」


  「……」


  這些沒來由的討好讓顧南溪很不適應,她雖不喜歡,但也並沒有給別人擺譜,沖著對方溫柔一笑,接過筆,簽上專屬於「Daisy」的Logo,然後禮貌的點頭表示感謝。


  黑曜領著她,坐盛世的專屬電梯,一路毫無阻礙的直接上了五十六樓。


  整層辦公室,還是一如既往的,顏色黑沉莊重,外面的秘書室內傳來噼里啪啦的敲鍵盤聲。


  葉辰放下手邊的事,立刻走過來,對著她點了點頭,恭敬地說道:「太太,你來了!」


  額……太太……


  顧南溪有些彆扭,看著他,立刻糾正道:「葉特助,還是叫我南溪吧!」


  葉辰笑得有些勉強,倒是指著盛世辦公室房門,說道:「盛總說了,讓您直接進去就行。」


  顧南溪挑了挑眉,她可不記得給盛世說過自己會過來,想必,已經有人通風報信了。


  她瞄了一眼旁邊的黑曜,那人立刻做賊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將視線轉到其他位置去。


  顧南溪也不拆穿他,點了點頭,徑直往盛世的辦公室走了過去。


  盛世在辦公桌前批改手裡的文件,見進來的是她,立刻迎了過去。


  他倒是得空著偷香,將顧南溪摟在懷裡,輕輕地嗅了嗅她髮絲的味道,聲音笑得有些低,喃喃地說道:「嗯!就是這個味兒!」


  顧南溪被逗得有些樂了,笑了起來,問道:「什麼味兒?」


  盛世摟著她,嗓音變得有些低沉,「嗯!盛家太太的專屬味道!」


  說完,心情大好的捧著顧南溪的臉,狠狠地吻了下去。


  這兩相交戰,顧南溪差點城門失手。


  掙扎著護住被扯得歪歪扭扭的衣服,顧南溪窩在沙發里,踢著盛世,直叫他「老流氓」!

  盛世被她罵得卻是心情舒暢,難得開懷大笑,順勢將她摟在懷裡。


  顧南溪難得見他心情好,恰逢適宜的摸出了那份從醫院拿的手術同意書,甩在他面前。


  盛世盯著面前的手術同意書,接過,匆匆地瞄了一眼,對著顧南溪挑了挑眉,面色有些凝重,聽不出情緒地說道:「別告訴我,就這樣一點小恩小惠,你就要我送自己的老婆去「開膛破肚」?」


  顧南溪不滿地用腳踢了踢他,嗔怒道:「什麼「開膛破肚」,別說得這麼血腥好嗎?只是一個簡單的小手術而已?」


  「小手術?顧南溪,你確定這是小手術!」盛世去不依不饒,一把將顧南溪扣在沙發里,低頭,用力地咬住她的唇,狠狠地咬了起來。


  顧南溪被咬得有些痛,連忙用手拍他,惱道:「混蛋!你幹嘛,痛!」


  盛世咬著她的唇,狠狠地用力,語氣有些惱怒,「這點疼你就怕了?你是不是沒長腦子,忘了麻藥對自己沒用!」


  對呢!當年因為右手手筋被挑斷,她中間經過太多的手術,正常劑量的麻藥對她來說,幾乎是毫無用處。


  如果要開膛破肚,那麻藥的計量,誰都無法控制,萬一中途藥效過去,那她不得活活痛死過去。


  想到自己的肚子被劃開,然後有刀子在自己身上割,然後有針有線的將自己的肚子縫起來。


  顧南溪想著那血淋淋的場景,她禁不住背脊發了寒。


  盛世見她倒是有些怕了,立刻低下頭,咬著她的唇,懲罰似的,怒道:「現在知道怕了?顧南溪,你說,你該不該,該不該!」


  顧南溪直呼痛,立刻乖巧地討饒著道:「嘶……痛痛痛唉!」


  她蹙著眉,呼呼地直鬧,小女人的模樣,讓人心情大好。


  盛世捏了捏她的鼻尖,訓斥道:「小沒良心的,痛了你才長得了記性!」


  顧南溪別開臉,躲開他的戲弄,反手摟著盛世的脖子,撒嬌起來,「別鬧!雖然以前查的結果是匹配,但今天醫生還是讓我抽了血,還要對比各項指標才能確定。」


  盛世鼻子里直哼哼,依然不甚高興。


  雖然劉詩雨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但月光半島的工程還在進行,維明翰那裡已是不能等,手術已是刻不容緩,在此之前,顧南溪必須要處理好手邊的事。


  因為南山的事,詹禕受到牽連,月光半島項目折損一員得力幹將,雖然眼下情況有些燒腦,但他畢竟有愧於自己的老師,進去蹲幾年,也是應該的。


  顧南溪其實有些擔心,如果自己不在,讓李明陽獨挑大樑,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去設計部時,歐陽婷婷和李明陽正忙得熱火朝天,讓她意外的,是內里突然增加的人。


  Jeol Sanders竟然帶領著自己的隊伍,在設計部里分工合作,忙得一步樂乎。


  顧南溪被嚇住,不可思議地喊道,「天吶!Jeol Sanders你怎麼在這裡?」


  Jeol Sanders從一堆設計圖裡嘆起頭,拍了拍身邊的助手,讓他們繼續,自己則推了推眼鏡,張開雙手向顧南溪走去,「Daisy,祝福你,終於得償所願。」


  顧南溪有些摸不著頭腦,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Jeol Sanders看著周圍的團隊,詫異道:「嗯?難道你不知道嗎?這都是盛總安排的。」


  顧南溪滿眼的疑惑,「什麼意思?」


  Jeol Sanders笑了笑,說道:「很早以前盛總就同我談好參與月光半島的設計……」


  顧南溪更是不明白了,「很早?」


  Jeol Sanders 立刻點了點頭,肯定道:「是的,在你回國前。」


  顧南溪臉上的愁雲更是濃了,「回國前?」


  「嗯!」Jeol Sanders 也不逗她,開口解釋道:「當時,盛總找到我,請我參與指導月光半島的設計。」


  顧南溪聞言,立刻激動起來,問道:「Jeol Sanders,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Jeol Sanders 笑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恕我直言,當時你心如死灰,對國內的一切恨之入骨,再則,我只是作為顧問,並不直接參与,盛總這邊也遲遲沒有動工,我當時也沒太在意。」


  請全球最著名的建築設計師Jeol Sanders來做設計顧問,這不是屈才嗎?盛世的腦子是怎麼想的啊?

  顧南溪看著自家老師,開口說道:「請您做顧問?Jeol Sanders,憑您的資質,他怎麼會就請你來當顧問。」


  Jeol Sanders 看著面前的傻姑娘,也不再饒她,笑了笑,道出事實,「當然,建築設計圖早已出來,我總不能喧賓奪主吧?」


  「設計圖那時候就出來了?」


  這下顧南溪就更加不懂了,如果設計圖案早之前就出來了,那為何盛世要全球徵集建築設計師呢?兜兜轉轉,還甄選,競聘,繞了那麼多的彎路。


  做這一切是閑得發慌?繞一圈來否定自己以前的設計方案?

  這腦迴路,還真是奇怪。


  Jeol Sanders實在是受不住,於是將設計圖下的複印稿丟在她面前,笑著說道:「喏,這個你不會不知道吧?」


  「……」


  顧南溪低頭,看著攤開在面前的設計稿。


  很熟悉的設計圖,就是她來月光半島的第一天,當時人手一份發下來的設計圖。那份出自多年前,還是年少的顧南溪,拙劣的建築設計。


  誇張、不著邊際、飛揚跋扈,天馬行空,不入常流的設計。


  顧南溪的表情,從驚愕變成獃滯,然後放空。


  兩次見到自己少不更事時的手稿,心情是絕對不一樣的,第一次她是憤怒,憤與盛世的開始,憤自己的滿腔柔情被辜負;這一次,她的眼裡卻突然含著濃濃的淚,感動的,激動,說不清的,五穀雜陳的。


  現實告訴她,那場她自以為濃墨重彩哀怨傷情的愛情里,從來不是她一個人在付出。


  盛世的愛,潛移默化,悄無聲息。她只是,發現得太晚,太晚。


  Jeol Sanders單手撫了撫下巴,略微的挑了挑眉,打趣道:「嗯,很難想象,這是出自日前最火熱的建築設計師Daisy之手。」


  顧南溪的臉頰掛上一絲溫柔的笑,開口反問道:「Jeol Sanders,你這是在取笑我嗎?」


  Jeol Sanders聳了聳肩膀,笑著說道:「嘿,寶貝!黑歷史……誰沒有……我只是感慨你的運氣,畢竟有人願意不顧一切替你成全不可思議的夢……」


  關於南山的事,媒體進行了大肆報道。


  多年前的真相浮出水面,行業間的惡性競爭,人性的醜陋。劉詩雨鋃鐺入獄,然而,令人意外的,是維明瀚在病房裡錄製的視頻。


  只見他一身病號服半靠在病床上,渾身插滿管子,對著鏡頭,為當年的遇難人員做出賠償。


  他的舉動,在外人看來,或許是為劉詩雨減輕一些罪孽,又或許,是在極力挽回維家的聲譽。


  總之,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在外人看來,都是在脫罪。


  顧南溪去監獄看劉詩雨時,天上掛著的是光彩四射的太陽,將她的心,照得通透溫暖。


  只是她才剛到門口,就見林放帶著兩人從裡面出來。


  見到顧南溪時,林放的表情略略有些不自然。


  顧南溪並沒有多言,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側身往裡走。


  才跨出一步,身後突然傳來林放的聲音,「顧小姐,您不好奇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嗎?」


  顧南溪守住腳,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才轉身,目光疏離地看著林放,「為什麼我要好奇呢?想要為劉詩雨脫罪,敬請隨便。」


  說完,顧南溪轉身就走。


  「我是受維董之託,帶律師來和她簽署離婚協議的!」


  顧南溪猛地收住腳,被林放的話震得頓時愣在原地。


  「……」


  她並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林放,冷笑一聲,淡淡的說道:「夫妻本是同林,大難臨頭各自飛。明哲保身,確實是維董的明智之舉。」


  林放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說道:「顧小姐,我想你對維董是有誤會。他這樣做是因為……」


  顧南溪揚聲打斷他,說道:「我想你沒有向我解釋的必要,我不需要,南暖也不需要。生求不來的東西,死了,她也就更加不需要了!」


  末了,她也不多做停留,漠然的說道:「我還有事,就不在這裡陪你嘮叨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往裡面走去。


  林放現在原地,皺著眉,百感交集。


  接待顧南溪的,是蓮城看守所的監獄長。安排的地點,也是獨立的會客廳。


  沒有隔板的厚重玻璃,顧南溪坐在桌前,靜靜的等待著。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直到面前滾燙的熱水冷卻,門外才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劉詩雨身著一身藍灰色的囚服,頭髮隨意的扎著,由女看守員帶著。


  她現在門口,滿臉滄桑,手腕上銬著一把閃著冷光的手銬。


  顧南溪皺了皺眉,對著旁邊的監獄長說道:「能幫她把手銬打開嗎?」


  監獄長聞言,有些猶豫,但考慮到顧南溪的身份,立刻抬手,示意工作人員執行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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