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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花慕容番外 16

  好美的少女。真的好像……仙女一樣。


  現在已經是清晨。


  隨著昏暗的夜色逐漸轉明,清晨的陽光暖暖的灑進房屋,也灑在花慕容只穿白色單衣的身上。


  花慕容素手執針,認真、細緻的在一個浸泡在熱水中、只用白布擋住敏.感部位的男子的身上,手法乾淨、利落,沒有絲毫遲疑。


  陽光灑在她潔白的衣袍上,灑在她烏黑的髮絲上,灑在她如花的容顏上,也讓她渾身都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金色之中。


  她專註的為木盆中的男子擦拭額頭上的汗水,為他施針,根本沒有感覺到窗外已經有不少人圍觀。她是那樣的認真,看的冷飛絕也不忍打擾。他深深的望著這個對旁人永遠要比對自己要好的多的少女,覺得越來越看不透她了。


  慕容……


  明明是對於自己受辱、受傷都可以漠然處之的冷漠少女,為什麼會這樣盡心的救治與她毫無關係之人?明明和我一樣,手上沾滿了鮮血,但為什麼她看起來會純潔的如同最純潔的陽光一樣?她到底是什麼人?


  天空突然下起了雪來。


  這是入冬以來,這個村子的第一場雪。


  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空中飄然而下,落在了每個人的身上,卻被大家呼出的熱氣融化成水。冷飛絕紋絲不動的站著,望著花慕容如釋重負的收回銀針,擦擦額頭的汗水,與病患的妻子一起抬著病人上床,心中突然有些不悅了。


  就算是治病救人,那也是男人,也是赤身**的男人!她怎麼就能這樣毫無忌諱?還是說,我在她心裡就和那些男人一樣,是不值得避忌的存在?心中,有些不悅的感覺……


  「慕容姑娘,我家相公他……」


  「應該沒有大礙了。我留了草藥在這裡,每天分三次為他服用,不能讓他受涼。」


  「那麼說,相公他沒事了嗎?」


  「是啊。」花慕容微微一笑:「恭喜你。」


  「多謝慕容姑娘!」


  女人說著,拉著自己的兒女就給花慕容下跪。


  花慕容雖然不喜歡別人這樣多禮,但她卻習慣了臣民們向她下跪,所以只是淡淡一笑,示意他們起身,舉手投足間有著無法形容的高貴氣質。


  她推開房門,走出門外,終於發現門外居然有那麼多人,神情微微一愣。但在下一秒鐘,她就欣喜的望著天空中飄揚的雪花,伸出手,任由雪花在她的手掌中融化。


  「下雪了啊……真好。」


  寒風吹過,她的頭髮在風中飄揚,臉色和白雪一樣蒼白,嘴唇也是沒有一絲血色。經過一個晚上的徹夜不眠,經過一個晚上的忽冷忽熱,耗盡心神,她的體力早就到了極限。她收緊衣衫,慢慢的朝著自己居住的小破屋走去,而村民們突然向她跪下。


  「仙人下凡!」


  「仙人庇佑!」


  「天女娘娘!」


  「啊?」


  花慕容有些好笑的望著對她跪倒,彷彿參拜神祇一樣參拜著她的村民,只覺得這一切有些太誇張了。神?居然把我比作神?我也只是不想再有人承受著喪失親人的痛苦,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不過,神並沒有眷顧他們,也並沒有保佑他們。保護他們的人是我——花慕容。


  明衣,我終於做到了。我終於能戰勝閻王,挽回人們的性命了。若你知道一定很高興吧……


  我唯一的,妹妹……


  「請大家都起來……」


  除了冷飛絕與張五毒外,所有的人都朝花慕容跪了下去,而花慕容也只得微笑著朝村長走去,把他帶頭扶起。村長在花慕容的攙扶下顫巍巍的起身,拉住花慕容的手不斷說著感謝的話語,而花慕容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頭越來越暈,竟是渾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幹了一般。


  怎麼回事……為什麼頭那麼暈?我好冷,我好累……


  好想,就這樣睡啊……


  「慕容姑娘,你真是活菩薩……咦?」


  村長終於發現花慕容臉色不對。他見她突然直直的朝地上倒去,不由得驚叫出聲,正想去扶住她,但有個人比他快了一步。


  冷飛絕把花慕容抱在懷中,沉默的擦拭她發間已經融化成水的雪花,摸著她冰冷的手,神情嚴肅的望了一眼張五毒。張五毒心領神會的走上前去為花慕容把脈,眉頭緊皺:「丫頭她今天一定是忽冷忽熱的進出,又耗費精力,所以感染上了風寒。雖然這本身病並無大礙,但是是葯三分毒,她也中毒了。」


  「中毒?」


  「是。她在那麼短的時間內不住為病人救治,一直與草藥打交道,體內也累計了這怪病的毒素,此時怕是已經發作。不過無妨,只要她一直保持著體溫不被降低,老夫再給她吃些葯就好。」


  「不能讓她有事。」冷飛絕望著懷中的少女,輕柔的說:「她死的話,我要你陪葬。」


  「是。」張五毒神色一凜。!!


  冰冷刺骨的風雪中,冷飛絕把花慕容抱向了她居住的小屋,很不優雅的一腳把門踹開。他小心翼翼的把花慕容放在床上,為她蓋好了棉被,而花慕容還是雙目緊閉,身體也蜷縮成了一團。


  「接下來要怎麼辦?」冷飛絕皺著眉問道。


  「慕容姑娘體溫一直不穩定,最好能讓她發汗,提升體溫。」


  「要怎麼做?」


  「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解毒方法,我會給她施針,開些葯讓她服下,慕容姑娘明天就應該沒事了。」


  「我要的是一定,不是應該。」冷飛絕面無表情的說道。


  「是……明天慕容姑娘一定能康復。」張五毒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說。


  作為大夫,言辭嚴謹,說話留有餘地本是一項美德,但冷飛絕很明顯不欣賞這樣的「美德」。


  冷飛絕冷漠的眼神,緊抿的雙唇無一不在說明他現在心情不佳,正處在爆發的邊緣。張五毒自然不敢在這樣的時刻逆冷飛絕的意,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悶頭為花慕容醫治。


  銀針,準確又深入的扎進花慕容身體的幾個重要穴道上,而昏迷的花慕容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冷飛絕站在一旁,靜靜的望著那個昏迷中格外安靜,也格外順從的少女,只覺得自己的心也隨同她輕柔的呼吸忽起忽落,最終轉為一片宛若蒼茫大雪般的平靜。


  真是很奇異的感覺啊……望著她,就好像全世界都沒有了聲響,而我的目光也只在她的身上停留。


  看到她專心診治病人的時候,看到她潔白的小手肆無忌憚的在男人身上滑過的時候,我突然忍不住會想,她從來沒有這樣對我過。每次見面,她都是冷漠而疏離的望著我,目光鄙夷、抗拒,從來沒有這樣的耐心與溫柔……


  真的好想殺了那個被他施針的男人啊。


  大概半個時辰過去,張五毒終於為花慕容施針完畢,而花慕容的臉上也終於多了一絲血色。張五毒擦擦汗水,臉色有些蒼白,而冷飛絕問道:「結束了嗎?」


  「是……再給她開些葯服下就好。若是到了晚上還是體溫未回升的話,就是藥石無靈了。{}」


  「哦?」冷飛絕冷冷的看了張五毒一眼。


  「當然慕容姑娘福大命大,我的醫術也不錯,不會這樣啦哈哈哈。」


  「開藥吧。」冷飛絕說:「還有,把你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拿掉。」


  啊?

  張五毒低下頭,果然見到自己的手掌正放在花慕容雪白的玉臂上。他心中一驚,訕訕笑著,急忙收回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只覺得冷飛絕臉上的煞氣更濃了……


  「還不快滾?」冷飛絕冷冷說道。


  「是。」


  真是過河拆橋的主人啊啊啊……張五毒淚奔著出場。


  當礙眼的人終於離開后,冷飛絕終於能夠仔細的看著這個昏迷不醒的女人。


  房中的爐火點的很旺,他身穿單衣都覺得炙熱,而花慕容很乖,很乖的蜷縮在被子里,還是保持著蜷縮的狀態,就好像個孩子一樣。


  也許是施針真的有用,她的額頭終於有汗水滲出,可她還是乖乖的縮在被子里,一動也一動。冷飛絕望著這樣乖巧懂事的她,突然微微一嘆,幫她把被子拉開了一些。


  「既然那麼怕冷,既然那麼怕手中沒有東西可以抓住,又為什麼還要冒險救別人呢?真是一個奇怪的女人啊……明明是生活在富足的環境里,為什麼會那樣沒有安全感?就好像……那時候的我一樣。」


  冷飛絕清楚的記得,當他生病的時候,冰冷的宮殿中沒有任何藥物,也沒有任何太醫來看他,他能做的只是在母妃哀怨的目光中慢慢睡去。


  母妃不懂醫術,只是在鄉間曾見家人有人發熱時會拿床厚厚的棉被讓那人蓋著發汗,她情急之下也只得照做。當時的天氣很冷,他蓋著薄被還在瑟瑟發抖,而他的母妃情急之下,竟然把身上禦寒的冬衣脫下,蓋在了他的身上。


  「母妃……」冷飛絕勉強睜開眼睛。


  「飛絕乖,就算再熱也不蹬被子,這樣才能好的快。」母妃溫柔的笑著。


  「知道了,母妃。」


  那一晚,被汗水浸濕的衣衫包裹著冷飛絕的身體,十分難受,但他乖乖的躺著,沒有把被子弄開一條縫。他勸說自己,讓自己看不見母親蕭瑟的身影,感覺不到她在他額頭上滴落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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