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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徹夜賞月

  「疼。」賀蘭飄沒好氣的說:「打碎了你最心愛的花瓶,真是對不起你!」


  「最心愛的花瓶?」蕭墨皺起了眉:「我不記得這房中擺著這花瓶。」


  「啊?這不是人家送你的嗎?據說你愛極了它,每天吃飯睡覺都抱著它!是不是哪個姑娘送的?」


  「別胡說。」蕭墨無奈的一笑,看著地上的碎片,到底沒有深想。


  陳太醫沒過多久就來了。


  他為賀蘭飄細細看了傷口,為她手上塗了一些消炎的藥物,然後細心包紮好。他處理傷口完畢,對蕭墨笑道:「皇上放心,姑娘的傷沒有大礙,疤痕也不會留下。」


  「這樣就好。」蕭墨點頭:「賀蘭,我走了。我近日會忙,你自己保重。」


  「走吧!」賀蘭飄有些不耐煩。


  蕭墨走了。


  待蕭墨的腳剛離開大殿,紅妝終於忍不住了。她一把抓住賀蘭飄的手,目光炯炯的望著她:「小蘭,你到底是怎麼認識皇上的?皇上他為什麼會對你那麼好?還有,皇上喊你『賀蘭』,難道你姓『賀』?你的名字倒是和先皇後有幾分相似!」


  「是嗎?」賀蘭飄淡淡一笑,只覺得說不出的疲倦。


  好累,真的好累!

  在戰爭的時候我一心保全大周與齊國,從沒有想過自己的未來,而男人的感情果然是最不可靠的!


  蕭墨。


  你真的會愛上其他女子嗎?而我又將如何呢?

  夜深了,蕭墨還沒有回宮。


  賀蘭飄知道如今的國事並沒有那麼繁重,而蕭墨的不回宮卻有些蹊蹺了。她抱著小灰,靜靜撫摸著小灰光滑的羽毛,突然恐懼了起來。她突然覺得碩大的宮殿凄冷的讓人無法再在這裡呆一分鐘,而她又變成了孤身一人……


  她什麼都沒有。


  她就如同她曾經最為鄙夷的婦人一般,把所有的愛戀與希望都寄托在一個男子身上,她的整個世界就是他。他的寵愛是她最好的禮物,但如果哪一天這寵愛淡了、沒了呢?


  那她又將依靠誰?

  難道她的命運就如同那蓮妃、淑妃一樣,窮盡一生來等待帝王的寵幸,等到頭髮花白,容顏黯淡,然後在死前說「自己只恨身為皇家婦」?

  不,不會這樣的!

  蕭墨愛我,他不會這樣!


  可是,他真的愛我愛到能放棄一切嗎?


  先帝也愛蓮妃,但他的內寵也頗多,他何嘗沒有間接讓蓮妃孤苦終老?

  我又算什麼?

   

  賀蘭飄想著,只覺得心中說不出的煩躁,直到天空泛晴才昏昏睡去。當她醒來的時候,蕭墨不在宮殿,身旁的被子還是一如既往的整齊,似乎他整夜都沒回來一般。賀蘭飄只覺得心中酸楚,卻還是強笑著問宮女:「皇上昨晚沒回來嗎?」


  「是,這事兒姑娘應該比我們清楚吧。」有人笑道。


  他果然沒回來。


  這是他第一次夜不歸宿。


  賀蘭飄望著明黃色的床鋪,想起蕭墨擁著自己入眠的日子,只覺得心中最後一絲希冀也被人無情的打破了。


  她倦倦起身,自己坐在梳妝台旁梳妝,沒有理會身後那些熱的幾乎能把她刺穿的視線,只是慢條斯理的拿著象牙小梳梳理著自己的一頭青絲。


  紅妝擔憂的望著她,而方才出言譏諷她的宮女談論的聲音很大,顯然是說給她聽的:「瞧瞧,皇上還沒大婚呢我們這就出了個娘娘!可惜沒名沒分的,也不知道能在龍床呆多久!」


  「紫苑姑姑,夠了。不要說了。」有怕事的宮女開始打圓場。


  「我怎麼就不能說了?我可是龍嘯店的姑姑,所有宮女都歸我管!我怎麼不能說一個小丫頭了?」


  「可小蘭她也是皇上的女人。」紅妝怯怯的說。


  「皇上的女人?沒有冊封之前誰都不敢妄言!小蘭,我並不是對你有什麼意見,你能封個才人、美人的我也高興,但所有的事都要照著規矩來,你說是不?若是被新娘娘們知道了只怕有你好受的!」


  紫苑現年二十八,在宮中算是很有資歷的女官了,所以掌管著龍嘯殿的一切事物。照說宮女二十五便可出宮,但她卻說自己願意一輩子在宮中為奴為婢,蕭墨倒也是准了。只是她的心思可遠遠不止做個奴婢……


  所以,她會對搶先一步得寵的賀蘭飄分外厭惡。


  此時,她正嫉妒的看著賀蘭飄如玉的肌膚,嬌嫩的容顏,真恨不得把這狐媚子的絕好皮囊用在自己身上。她輕哼一聲,扭過頭去,而賀蘭飄卻突然站起,朝外走去。


  「小蘭你去哪裡?」


  「喂,問你話呢!」


  「臭丫頭!」


  賀蘭飄沒有理會紫苑的咄咄逼人,只是一個人在宮中漫無目的的走著。可能是近來心情不好的緣故,她只覺得身體說不出的疲倦,也沒什麼胃口,又泛春困,做什麼事情都是倦倦的,沒有一點力氣。


  她順著宮中的湖邊走著,一路看著青翠的綠柳,明凈的湖水,只覺得視野開闊,心情也好了許多。遠遠的,她看到幾個宮裝女子正站在柳樹下,齊刷刷的抬頭看,卻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東西。她很是好奇的走了過去,卻見一個嬌艷的女子對她說:「你過來。」


  「喊我嗎?」賀蘭飄一怔。


  「就是喊你!快過來!」


  「哦。」


  雖然那女子很是嬌縱無禮,但賀蘭飄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只是個宮女罷了,還是乖乖走了過去。


  樹下一共站著四個女子,都穿著款式相同、顏色不同的宮裝,卻各有各的嬌媚。那個無禮的叫賀蘭飄前來的女子身穿粉衣,面容是四個女子中最為嬌媚的,但賀蘭飄也不知道為什麼,更上心的卻是一個身穿淡藍色衣服、神情淡漠的女子。粉衣女子的手指指著柳樹上的幾根紅絲綢,用命令的語氣說:「去,把它掛到樹頂。」


  「要我……把這些東西掛到樹頂?可我不會爬樹啊!」


  「你這奴才怎麼這樣煩?」有個黃衫女子開始不耐煩了:「我們是皇上欽點的小主,是未來的娘娘,你一個卑賤的小宮女居然不聽話,到底給不給我們臉面?快去!」


  「小姐,一個人卑賤與否與身份無關。」賀蘭飄冷冷的說:「就算你們是未來的妃嬪,在未冊封之前就這樣嬌縱,皇上怕也是不會高興的吧。」


  「放肆!你竟敢教訓我們?你到底去不去?」


  「對,我可是宇文家的二小姐,你若是得罪了我,我爹定叫你吃不了兜著走!快去!」紅衣女子氣憤的說道。


  呵呵,想不到嬌縱的小姐還真是生生不息,源源不止啊。


  她們都很美,一個個都是數一數二的美人,但除了藍衣女子外,她們的慾望太明顯,嬌縱任性的模樣也太過醜惡。


  難道這些就是將來的妃嬪?

  阿墨的審美真是越來越……


  而那個清淡的藍衣女子真是需要留意呢……


  「這些絲綢是做什麼的?」賀蘭飄好奇的問道。


  「是祈福用的。據說寫了心愿拋在柳樹上就能實現。」藍衫女子突然說道。她的聲音不是清脆悅耳的那種,反而有些沙啞低沉,卻別有風味。


  「如煙妹妹你和這婢女說這些做什麼?難道她會懂?」


  「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這些未冊封的小主們還是不太懂宮中的規矩的。若她們知道,賀蘭飄的無禮早就能讓她死一千次了。她不動聲色的觀察著這些女子,想到女子中很有可能會有一個成為蕭墨的皇后,心不由得痛了起來。


  「好,既然小主們讓我去拿,我拿就是。」


   ,


  說著,賀蘭飄果真袖子一摞,順著柳樹的枝椏往上爬去。


  雖然鶴鳴與慕容都是武學奇才,他們也曾對賀蘭飄悉心教導,但賀蘭飄愣是對學武一點天賦都沒,只學了幾招報名的招式與一些輕功的皮毛。


  可是,她的武功再爛,這幫小姐們的武功只怕會比她更爛。


  她吸一口氣,在這些小姐的驚呼中有些艱難的躍到樹上,費力的拿到那幾條紅綢,津津有味的看著這些小姐的心愿,把她們氣的真是花容失色。


  除了藍衣女子還是一副漠然之外,所有的人都在樹下急得跳腳,紛紛咒罵賀蘭飄,但賀蘭飄都不為所動。她好笑的看著姑娘們許的「皇上選我做皇后」之類的願望,卻突然發現一個紅綢上用簪花小楷輕巧的寫著——希望皇上能與如煙再次徹夜賞月。


  賞月?徹夜?還再次?

  賀蘭飄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一下子懵了。


  蕭墨的夜不歸宿終於有了最好的解釋,她的眼睛茫然的望著如煙藍色的身影,只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她早就該想到,皇上都是博愛而多情的,皇上是不會為了任何女人停住腳步的!

  可是,心為什麼還是那樣痛?


  就好像被撕裂了一般……


  「賀蘭,你在做什麼?」樹下,突然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快下來!」


  好熟悉的聲音……是蕭墨嗎?

  不,他最注重自己的形象,斷然不會在宮中這樣無禮的大聲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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