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難以入眠
為什麼會這樣?只不過想起了小時候自己跌倒母妃笑眯眯的望著我罵我是「沒用的蠢貨」的事情,只不過是想起了無論是摔跤還是生病都無人理會,什麼事情都要靠自己的回憶,為什麼會這樣的暴躁?
是因為妒忌那孩子居然仗著家人愚蠢的寵愛而忘記了身為一個男人要擔負起的責任,還是見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像一般的女子那樣吃醋有些氣惱,只想找個人來發泄?
真是難以想象這樣幼稚的情感竟然會發生在我的身上!你到底還是影響我了嗎,賀蘭飄?
「賀蘭……」
蕭墨的手輕輕摸著賀蘭飄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的肩膀,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直直的站著。賀蘭飄不動聲色的把身子一偏,但蕭墨一怔,卻還是堅定的握住了她的手。他抓著她的手大步往寺院走去,一點不管身後那個女子的掙扎。
「放開我!我的手要被你捏斷了!你到底想做什麼!」
想做什麼?我只是,不想放手罷了……
「我已經決定納琉璃為妾,過幾日就出發去她家提親。和我一起去吧。」蕭墨靜靜的說道,卻沒有回頭望琉璃一眼。
這是心破碎的聲音還是因為能擺脫這個王八蛋而放鞭炮的聲音?賀蘭飄更願意這是後者。所以,她愉悅的笑,開懷的笑,如沐春風的笑:「是嗎?真是恭喜皇上啊。不知道皇上會給琉璃封個什麼位分?」
「婕妤如何?」蕭墨居然與她商量了起來。
「不錯。既有了足夠立威的高位,又不會位分太高遭致妃嬪們的一致敵對,皇上真是英明。」
「多謝。」蕭墨若有所思的笑了。
「不知道琉璃是否已經知道皇上的身份?」
「沒有說,但她心中應該有點數。」
「她是個聰明美麗的姑娘,自然能猜出一些。恭喜皇上再得佳人。」
只是,就算是得到了也是水中花,鏡中月,只能過一下眼福不能有任何實質性的事情發生……
所以,我應該高興才對!世間最悲慘的事莫過於只能看不能吃,男人最悲哀的事莫過於那方面不行!就算蕭墨再帥,他也是不行!
人家皇帝妃子多了會虛不受補,他倒好,連「鐵杵磨成針」的機會都沒有!我看你怎麼慘白著臉含情脈脈的拉著琉璃小丫頭的手,對她內疚的說「我不行」!哈哈!
賀蘭飄腦中想象著蕭墨因為某些說不出道不明的原因被琉璃一腳踢下床,一個人默默的在漆黑的夜裡喝著苦澀的鞭酒的情形,情不自禁的輕笑出聲。蕭墨疑惑的望著這個忘記了方才的緊張氣氛,對自己娶妾絲毫不介意的女子,一種暗暗的失落與怒火在心中開始蔓延。他壓住心中有些紛亂的思緒,淡淡一笑:「賀蘭很是大度。」
「皇上,你似乎忘記了我們早就不是夫妻關係了吧。你娶你的小妾,我嫁我的男人,我們互不相欠。」
「你說……什麼?」
「我自然也要嫁人的,難道你認為我會為你守身如玉不成?」賀蘭飄冷笑。
在下一秒,她就後悔了。
蕭墨烏黑的雙眸如同淬了毒一般,冷冷的朝她掃來,手上一用力,她就覺得這雙手彷彿不屬於自己一般,疼的幾近麻木。她眼看著自己的手腕迅速紅腫了起來,稍一轉動就會痛徹心扉,大汗淋漓。她急忙把手抽出,狠狠瞪了蕭墨一眼,而蕭墨淡淡的說:「沒有斷,不必驚慌。」
靠,就算沒有斷的話也扭到了好不好!也很疼好不好!難道你老人家對於「疼痛」的定義就是有沒有斷?
我真的好痛啊……
「飄兒,你的手腕我已經幫你包紮好,沒什麼大礙,休息兩天便好。你也真是,為什麼就是不肯服軟?難道你不知道皇上的脾氣嗎?」
賀蘭輕羽收起藥箱,有些無奈的望著賀蘭飄,不住的搖頭。賀蘭飄只覺得又氣惱又委屈,咬牙切齒的說:「那個混蛋真是太過分了,一直仗著自己力氣大就對我肆意凌辱!這下好了,我的手成了紅燒豬蹄了,他滿意了!不就是娶個小妾嘛,我又沒反對,我也沒資格反對,他生個什麼氣?變態!」
「這麼說的話,皇上是因為你沒反對他娶妾而生氣?」輕羽愕然:「飄兒,事情不會這樣簡單吧。」
「我……我好像也說我以後會改嫁……」
「什麼?你膽敢在皇上面前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輕羽大驚:「你你……你讓我怎麼說你才好!」
「怎麼了?難道姐姐忘記了皇帝已經休了我,我已經是自由身?我愛跟哪個男人似乎與他無關吧!」雖然我不會和任何人戀愛,不會愛上任何人來動搖我回家的決心……
「你啊,有時候絕頂聰明,但有時候為什麼會犯傻?就算皇上休了你,你身為廢后,你覺得有誰膽敢要了你公然與皇上作對?不管你今後是不是後宮之人,你這輩子都是皇上的女人。你的身上,已經有了獨屬於他的烙印,他寧願毀了你也不會放你離開。這點我想你比誰都清楚。」
「可是他……答應放我走。」賀蘭飄心有不甘的說道,聲音卻細小到幾乎連她自己也聽不清。
「是嗎?」輕羽淡然一笑:「那麼恭喜你了。」
賀蘭飄無聊的望著輕羽在她身邊收拾著藥箱,盯著她細膩如玉的手,想起了琉璃為蕭墨倒茶那隻讓人看了就想去摸的膀子。她目光一定,似乎在輕羽手臂上發現了一個黑乎乎的圖紋,不由得笑道:「輕羽,你手上有什麼東西?」
「什麼?」
「你的手臂啊。我看見似乎有個紋身之類的,對嗎?」看不出來輕羽也不乖啊……
「你看錯了!」
輕羽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出這句話,然後捂住了嘴,面色蒼白。賀蘭飄的直覺告訴她,她看到了輕羽不想讓人看到的秘密,不由得有些內疚。她張張口,而輕羽慘白著臉說:「對不起,我突然不太舒服……你好生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好的,姐姐。」
還有,對不起……
當夜幕終於降臨的時候,賀蘭飄在床上輾轉反側,卻怎麼也難以入眠。
蕭墨白天莫名其妙的殺氣與他看琉璃時溫柔的面容在她眼前不斷回放,刺的她的心生疼生疼的。就算是再假裝豁達,就算是再對蕭墨與琉璃之間的曖昧裝作視而不見,但她心中還是暗暗期盼這一切都是她的誤解,蕭墨不會愛上這個口口聲聲說要做她丫頭的可愛少女。可是,他要娶她了……
好煩,真實好煩!
奇怪了,狗皇帝願意娶個老婆再次羞辱一下自己我生什麼氣?他新婚之夜我該送個哥略表心意並且高唱「男人哭吧不是罪」才對!
只是……蕭墨到底為什麼要對琉璃這樣上心?論起容貌來,她確實比我美,卻遠遠比不上輕羽的絕色驚艷。如果審美觀正常的話,都會要勾搭輕羽吧。還有,為什麼要親自去她家中提親?這種事皇上只要下道旨意,交代太監辦一下就好了啊!這到底是因為「恩寵」,還是因為其他什麼打算……
其他的打算……蕭墨他到底想做!
賀蘭飄只覺得腦中一道靈光閃過,驚愕的站起身來。
琉璃的出現確實有些匪夷所思,細細想看竟像是安排好的一樣。她一見到我就說要做我的丫鬟,怎麼也不肯走,而像蕭墨這樣小心謹慎防範心重的人居然會任由她留下,甚至與她近距離接觸。
宮中的美女不少,琉璃最多只能算個中上等的姿色,我不認為蕭墨會被她的「美色」所迷惑,更別說是什麼「一見鍾情」了。蕭墨是個沒有心的男人,為了權勢什麼都能犧牲,難道會愛人?真是天大的笑話!
好,就算蕭墨真的會愛上某個女子,真是會初次相見就愛上,但他絕對不會不經過調查考驗就這樣貿然的把一個陌生人如此留在身邊,甚至在沒有一兵一卒的情況下去一個陌生地方「提親」。 我能確認自己以上的推斷不是出於莫名其妙的嫉妒,而是因為對於蕭墨這個男人的了解。所以,他一定是想要得到些什麼,才會估計接近琉璃的。
而那到底是什麼呢?難道是……血玉或者月影?難道他丫的也想穿越時空搶我的飯碗??
賀蘭飄想起雲鏡大師對她講的秘密,想起自己美好的計劃可能就被蕭墨破壞,只覺得怒從心生。她身穿寢衣就從房中走出,赤足憑著記憶朝雲鏡大師的廂房走去,準備去問問大師關於那個「秘密」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一路走一路做賊般的四下觀察有沒有人發現她的行蹤,如同做賊一般。
幸運的是,夜已經深了,而僧人們一般都入睡的早,她這一路都沒有看到什麼人。不然的話,她可擔不起「妙齡少女潛入雲鏡大師廂房欲行不軌」的罪名!好吧,就算她已經沒有什麼名節了,人家雲鏡大師可是清清白白的!
「好像就是這個了。我真聰明!」
賀蘭飄看見眼前熟悉的廂房還亮著淡淡的燭光,知道雲鏡大師應該沒睡,心中大喜。她躡手躡腳的跑到房前,正要推門,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的手,不由自主的停在了半空,只是靜靜的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