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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死亡的威脅

  賀蘭飄想著,拿絹子不斷扇風,卻一不留神鬆手,將絹子掉在地上。一陣風吹過,絲絹晃晃悠悠的隨風起舞,落在一個男子腳下。男子下意識的撿起絲絹,卻在看到絲絹的一瞬間變了顏色。


  「我的絲絹……」


  望著隨風飛舞的絲絹,賀蘭飄下意識的追了上去。這時,一個高大的男子從花叢中走出,把絲絹遞給她,臉上帶著最溫和的微笑:「皇後娘娘找的是這個嗎?」


  「是……謝安王。」賀蘭飄接過絲絹,不由得為剛才的丟臉行為紅了臉。


  「皇后客氣了。」


  白衣勝雪的蕭然,溫文爾雅的把絲絹還給賀蘭飄,舉止優雅,看起來不像是傳說中劍術絕的王爺,只是一個翩翩貴公子罷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賀蘭飄總覺得蕭然臉上有一絲尷尬,也有一抹可疑的紅色。


  「王爺怎麼會來宮?」賀蘭飄努力尋找話題。


  「皇上宣本王來。」


  「今天很熱啊,呵呵。」


  「是。」


  「王爺似乎很喜歡白衣服,和您挺襯的。」


  「謝娘娘。」


   

  好吧,打死我也想不出新話題了!哪有人這樣不配合的?


  賀蘭飄想著,撅著嘴苦著臉瞪了蕭然一眼,而蕭然竟然輕笑出聲。他的笑容,如同春天的花朵一樣明媚,讓賀蘭飄看傻了眼。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蕭然立馬收斂了微笑,對賀蘭飄認真的說:「娘娘,明日……請保重。」


  「我知道。」賀蘭飄心突然一沉:「都安排好了嗎?」


  「是。」蕭然微微點頭:「雖說如此,可並非萬無一失。如果……如果他現了什麼,還請娘娘盡量拖延。倒不是怕再起什麼風波,雙方都是大周子民,哪方傷亡,都是大周的損失。如果可以的話,皇上希望杯酒釋兵權。」


  「……知道了。我會儘力拖住他的。反正,只是兩個時辰……」


  賀蘭飄輕聲說著,臉上卻滿是落寞。她默默望著遠處盛開的牡丹,,望著湖邊靜靜低垂的楊柳,望著滿園的奇花異草,只覺得心開始一寸寸的疼了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是沒有感情的、狠心對自己下毒的「父親」,明明是註定的手下敗將,為什麼背叛的時候,心還是會痛呢……賀蘭飄,你就是因為不想忍受這樣兩難的選擇才會離開的嗎?真狡猾……


  不要說從小被他撫養長大的你,就算是一開始就遭受著痛苦算計的我,心中還是會有不忍。是因為我們到底還是人——到底還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嗎?可是,要生存的話,必須狠下心腸來呢……呵呵……


  「你……哭了?」蕭然不確定的望著賀蘭飄。


  「有嗎?」


  賀蘭飄下意識的擦著臉頰,現臉上果然滿是淚水。我是什麼時候哭的?為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而我到底為什麼要哭,在這個人面前哭……


  「臣妾告辭。」


  賀蘭飄對蕭然匆匆福身,幾乎是落荒而逃,紫薇也匆匆跟上。當她們終於到達鳳鳴宮的時候,賀蘭飄放聲大哭。她緊緊抱住毫不知情的紫薇,一遍遍的說:「我沒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沒錯……」


  御花園中,蕭然同樣是心亂如麻。本來只是觀賞著園中風光,卻沒想看到令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在妃嬪們惡毒的、肆無忌憚的議論著當朝皇后之時,那個清麗的少女笑盈盈的出現了。她笑著喝茶,笑著懲罰觸犯她的妃嬪,手段乾淨利落。她先是對妃嬪曉之以理,然後罰她們下跪樹立威信,最後讓宮女在懲罰之後送上點甜頭,讓她們對她又敬又怕。不久前的她,還是那樣的順從,那樣的嬌弱,是什麼讓她改變了那麼多?是因為,被阿墨送到金國了嗎……


  我不知道阿墨既然做出拿她去換水琉璃的決定,又為什麼會親自把她接回——是為了剷除賀蘭瑞的計劃嗎?就算沒有她,計劃也能順利進行,阿墨又何苦逼她手刃親父?我有些不忍的說讓她置身事外就好,而阿墨搖頭。他說,只有這樣,才會折斷她的羽翼,讓他成為她僅有的依靠。這樣的答案,才是阿墨風格的答案啊……只有無論何時都冷靜精明的他,才是這個皇位最適合的人選。


  可我沒有想到她會哭。


  懲罰妃嬪的時候,還是一副冷漠至極的樣子,但她突然哭了。望著她哭泣的樣子,我的心,突然亂了。我很想說不要摻和進來,有我就好,但我又有什麼立場說這些?


  賀蘭飄……真是一個奇怪的女孩。你的絲絹,為什麼是上次我給你包紮手部的那條?難道你一直妥善的收好嗎?難道你不知道,私藏男子的貼身飾物是一個多大的罪名?還是說,你根本不在乎……


  蕭然望著賀蘭飄遠去的身影,幽幽一嘆,心到底是亂了。他不會知道,鳳鳴宮中,賀蘭飄拿手絹不斷拭淚,此時方現絹子上綉著一個小小的「然」字。


  什麼然?嫣然?默然?蕭……蕭然?啊啊啊啊啊!今天看這帕子顏色不錯就順手拿了,我怎麼沒看出來那是蕭然給我包紮時的那塊!而我,還拿它擦汗、擦眼淚……能不能不要那麼狗血不要那麼曖昧?怪不得今天蕭然看我的神色怪怪的!他一定以為我暗戀他啊啊啊啊!真的,好丟人……


  賀蘭飄苦惱的望著手中那條要命的帕子,把方才的悲哀拋到了一邊,心中有的,只是無盡的懊惱和羞澀。紫薇望著自己主子一會哭泣一會皺眉一會捶胸頓足,心中暗想也許該找個巫婆為娘娘驅鬼了。而在下一秒鐘,賀蘭飄把帕子隨手扔在一邊,對紫薇靜靜的說:「本宮與老爺有要事相商。你就說本宮身子微恙,讓爹爹秘密入宮。此事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是,娘娘。」


  終於,要變天了嗎……唉……賀蘭飄悶悶的想道。


  鳳鳴宮中,賀蘭飄身穿暗紅色鳳袍,頭戴華麗的鳳冠,妝容齊整,整裝待。代表皇後身份的八根金簪整齊的插在她烏黑的間,每根金簪都有金色的流蘇,而流蘇上上綴著龍眼大小的東珠,珍珠的光亮讓賀蘭飄慘白的臉上多了一分柔美的光澤,也讓她這個十五歲的女孩有了幾分母儀天下的驕傲與貴氣。


  「紫薇,茶都泡好了嗎?」賀蘭飄微笑著望著紫薇,手卻微微顫抖。


  「泡好了。娘娘,您都是第三次問奴婢了。」紫薇笑道:「娘娘對老爺真是孝順,特特的尋了老爺最愛喝的碧螺春來,老爺一定很是高興。」


  是嗎?喝下自己「女兒」下了葯的碧螺春,一定會高興吧……雖然蕭墨並未讓我下藥,但我覺得這樣會比較安全,所以他也任由我向陳太醫討葯、折騰。如果今天成功的話,蕭墨會繞我一命,但賀蘭家的人卻會在一夜之間由人上人變為階下囚。而我,就是改變他們命運的兇手之一。呵呵……


  事情已經到了這地步,就算想回頭,也已經晚了。更何況,我並不打算回頭……我不會忘記我的「爹爹」給我下毒,逼迫我懷上子嗣,幫我當作牲口一樣算計。今天過後,一切都結束了……


  「吱嘎。」


  門開了。


  賀蘭瑞不知道一向冷淡的女兒為何會突然宣自己入宮,縱然疑惑,還是趕來。他身穿青色長衫,只帶了幾個親兵在身旁。他匆匆趕來,有些不耐煩,但他一見賀蘭飄,臉上不悅的神色突然消失了。他怔怔的望著她,望著自己與往日截然不同的華麗高貴的女兒,突然想起了那個已經被世人遺忘的女人來。他的唇微張,失神許久,終於問道:「飄兒找為父有何事?」


  「飄兒思念父親,相見父親,不行嗎?」賀蘭飄強忍住心中的慌亂,對他嫣然一笑:「父親大人,紫薇為您準備了上好的碧螺春,父親一定喜歡。」


  「嗯。」


  賀蘭瑞坐在太師椅上,品著紫薇送來的下著蒙*汗*葯的茶水,似乎並未察覺什麼,而賀蘭飄也終於鬆了一口氣。賀蘭瑞神色異常的打量著與平日感覺截然不同的女兒,低聲說:「飄兒很少這樣打扮。


  「是啊。女兒以前總是避世,能躲就躲,但女兒近來突然現做皇后也不錯。」賀蘭飄笑嘻嘻的說道。


  「為父聽說飄兒懲治淑妃之事,很是欣慰。」賀蘭瑞終於收回思緒,滿意的點頭,眼中滿是陰毒:「賀蘭家是大周第一望族,什麼時候輪到那卑賤的歐陽氏騎到飄兒頭上?就連皇上,都讓為父三分,區區一個淑妃竟敢與飄兒為敵,真是尋死。照為父看來,飄兒的懲罰還是太過輕微。」


  「也許吧……」賀蘭飄木然一笑,注視著手中的茶杯:「父親知道女兒找父親來宮是為何事嗎?」


  「何事?」


  「女兒懷孕了。」賀蘭飄微笑著注視著賀蘭瑞:「爹爹總算心愿達成。」


  「真的?」賀蘭瑞大吃一驚,牢牢捏住賀蘭飄的胳膊。


  「痛……」


  「抱歉!」賀蘭瑞慌忙收手:「飄兒,為父真是太高興了!這樣的話,你的皇后之位無人可動,這江山也……」


  「爹爹事成之後,會怎麼對待蕭家子孫?」賀蘭飄突然問道。


  「殺。」賀蘭瑞大手一揮,眼中滿是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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