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葉文

  「那就好。」太后鬆了口氣:「現在,陪我這個老太婆去御花園轉轉吧。」


  「好。」


  賀蘭飄陪著太後到了御花園,卻在涼亭那與蕭墨、蕭然不經意的相遇。見到蕭墨,賀蘭飄的臉不自覺的紅了起來,只覺得很是尷尬,渾身都不自在。而蕭墨,卻微笑著打招呼,雲淡風輕:「皇后,母后,好巧。」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安王!」賀蘭飄彆扭的行禮。


  「起來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皇后,朕送你的葯都吃了嗎?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謝皇上關心。」


  「那朕就放心了。朕還有些事要處理,麻煩皇后陪伴母后了。」


  「皇兒客氣。」太后微笑著說:「哀家與飄兒看花去了,你們忙。」


  望著太后、賀蘭飄遠去的身影,蕭然沒有說話,但臉上寫滿了不忍。蕭墨注視著他,靜靜的說:「為什麼會有那個表情?」


  「皇后喜歡你。」蕭然艱難的說道。


  「也許吧。呵……」


  「墨,你到底為什麼要答應葉文?為什麼要把皇後送給他?你明知道,他手下的女人死了不計其數,就算皇后僥倖逃出,也沒有顏面在大周朝活下去了!你怎麼會那麼狠心?」


  蕭然有些激動的望著蕭墨,但蕭墨還是面無表情。他只是抬頭望著天空中的太陽,說了一句奇怪的話:「今晚,一定沒有星星了。真可惜。」


  三天前。


  葉文約我見面,我答應了。因為他對賀蘭飄奇怪的態度,也因為他的手上有我想要的東西。我決定出宮去驛館與葉文單獨見面,順便見一下父皇的舊部,安排好剷除賀蘭瑞的一切計劃,做到萬無一失。因為,我不能失敗啊……


  我知道,如果與蕭然出宮二人出宮的話,一定會被賀蘭瑞的人盯住,所以,我拉上了賀蘭飄。原想藉助著人群把賀蘭飄甩掉,但我沒有想到賀蘭飄自己溜走了。難道你也想逃嗎,賀蘭飄?那麼,我就讓你自由幾個時辰吧,呵……


  我見到了葉文。比起晚宴上的瘋狂來,現在的他已經恢復了應有的平靜。出乎我意料的是,葉文很痛快的答應把他手上的水琉璃給我,要求只有一個。他要賀蘭飄——他要我的妻子,我的皇后。我望著葉文,還沒說什麼,可阿然就斷然拒絕了。這小子,真是越來越衝動了。


  「為什麼要朕的皇后?」我笑著望著葉文:「是想羞辱朕嗎?」


  「不是的!因為……她長的很像碧瑤。眼睛像,鼻子像,嘴巴像,眉毛像……皇上,把她送給我,我願意把水琉璃交給你。」


  「真的?你捨得放棄天下最大的寶藏,捨得放棄統一各國的機會?」我有些驚異的問道。


  「水琉璃到底只是個傳說,而我手中有的只是四分之一……比起水琉璃來,我更想要碧瑤!給我吧,皇上!」


  葉文說著,竟然向我下跪。很難想象,像他這樣殘忍嗜血的漢子居然會向我低頭。阿然的臉色不知道為什麼特別難看,而我點頭答應:「成交。」


  「真的?」


  「當然。」


  「好!謝謝你!」


  「朕會以談判的理由派皇後去金國,而當皇後到達金國之時,你就把水琉璃交給朕。這樣的話,大家都不吃虧,也都會放心。不知道大王以為如何?」


  「好,好,真是再好不過了!皇上,你真的捨得那自己的皇後送人嗎?」


  「只是個女人罷了。」我淡淡一笑。


  告別了葉文後,阿然的臉色一直很難看。我知道,他不該有的慈悲心又有了。我輕輕嘆口氣,認真的問:「你生氣了?你覺得我不該把她送人?」


  「她是你的妻子。」


  「她只是個女人。」


  「你把她送人,賀蘭瑞那裡怎麼交代?」


  「所以我說讓她去金國談判。只要說是金國國主的要求,賀蘭瑞會明白該怎麼做。」


  「但你為她想過嗎?你明知道去了金國後會生什麼樣的事情!葉文是出了名的虐待狂,她很可能會死!就算她不死,你讓她怎麼活下去?讓她怎麼接受被自己的丈夫送人的局面?」


  阿然的臉漲的通紅,看來是真生氣了。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為一個女人與我置氣,而他明知道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阿然,你太激動了。」我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該去找歐陽永了。」


  與歐陽永達成合作的契約后,我舒了口氣,可阿然一直悶悶不樂。我知道,他那該死的同情心又開始泛濫了。只是,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在意賀蘭飄的?賀蘭飄明明是屬於我的女人。


  當手下報告我說賀蘭飄那傻丫頭居然走錯了酒樓,還被人抓起來的時候,阿然變了臉色。雖然他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但他怎麼能我——與他朝夕相處的侄兒?眼看他就要忍不住去救賀蘭飄,我攔住了他。因為,我不能讓他感情用事,不能讓他壞了我的大事。為了不給阿然放走她的機會,為了得到水琉璃,我決定去救賀蘭飄。


  當我看到她衣衫不整的痛苦掙扎,像野貓一樣拚命咬人的時候,我有些生氣了。難道在你心中,我就和那個敗類一樣嗎,賀蘭飄?為什麼你的反抗方式只有咬人?你實在是太弱了……


  我很輕易的就制服了那個敗類,把她救了下來,而她似乎誤會了什麼。她開始用一種灼熱的眼神看著我,就好像其他所有的女人一樣。女人,真是容易淪陷在所謂的愛情中呢。呵……


  可能是想到她即將為我換來水琉璃,我對她很好,她果然更加感動了。可我沒有想到,她居然想要「自由」。賀蘭飄,難道你不知道「自由」是全世界最奢侈的東西嗎?連我都不可能有,更何況是你……


  天很冷,所以我摟住了她取暖。我一定把她壓得很痛,我都能感覺到她又亮起了獠牙,可她到底沒有咬我。她只是喊著我的名字,假裝要告訴我什麼秘密。我沒有理她,她很鬱悶的睡了,而我到底笑出了聲。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我輕輕的撫摸著她毛茸茸的頭,撫摸著她光潔的小臉,撫摸著她紅潤的嘴唇,感受著她的呼吸——越來越弱的呼吸。我想,應該是「醉荷衣」開始作了吧。做多作三次,她就會永遠沉睡了。這樣的毒藥,很適合這樣可愛的女孩子,不是嗎?


  我緊緊的摟著她嬌弱的身軀,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靜靜的看著她的生命一點一點流逝。到了凌晨,她到底還是緩過來了。她的手熟練的環住了我的腰,臉色也恢復了紅潤。我好奇的望著她,而她用低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在說:「蕭……」


  蕭什麼?是蕭墨,還是蕭然?又或者,只是又一個惡作劇?可不管是什麼答案,我都不想知道。


  回到皇宮后,我開始準備談判事宜。果然,知道這事與水琉璃有關后,賀蘭瑞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只有太后,突然流淚了。她望著我,絮絮叨叨的說皇后是個好女孩,而她不會知道這一切只會讓我更加的厭煩。當她終於知道無論做什麼都無法動搖我的決心時,她笑了。她望著我,微笑著說會等我看我後悔的那一天。


  後悔?永遠不可能。雖然我覺得賀蘭飄很有趣,但與水琉璃相比的話,這種有趣是微不足道的。而我,必須要拿走屬於自己的東西……


  鳳鳴宮。


  賀蘭飄正在興緻勃勃的向紫薇學習刺繡,想給那個人綉一個荷包的時候,淑妃來了。淑妃冷眼望著賀蘭飄手中繡的歪歪扭扭的荷花圖案,微笑著說:「臣妾恭喜娘娘。」


  「恭喜什麼?」賀蘭飄望著淑妃,沒好氣的問道。


  「娘娘還不知道嗎?皇上要把您送人了。」


  針,瞬間扎入了手中。鑽心的疼。賀蘭飄不可置信的望著淑妃掩飾不住的得意笑臉,只覺得口中苦。她放下荷包,轉身去拿茶杯,但手卻抖的什麼也拿不住。茶杯在地上碎裂,滾燙的茶水濺到了淑妃的裙子上,把她驚得倒退了幾步。可是,她並沒有生氣,只是有些憐憫的望著賀蘭飄,惡毒的笑著:「皇后保重。氣壞身子的話,葉文大王可是會不高興的。」


  「皇上把我送給葉文?葉文是誰?」賀蘭飄沉靜的問道。


  「就是上次晚宴上對娘娘念念不忘的那個莽夫啊。聽說,娘娘與他死去的妃子長的很像,葉文大王才會對娘娘另眼相看呢。不然的話,有誰看的上你?」


  「淑妃姐姐說的對。本宮自然沒有姐姐那樣貌美如花,風華絕代,不如本宮向皇上奏請,請你代替本宮去如何?」


  「你以為皇上會答應你?」


  「難道你以為你會比江山重要?」賀蘭飄冷笑:「淑妃,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都請你從鳳鳴宮滾出去。就算皇上要把我送人,現在我還是皇后,是正妻,而你只是一個妾。不想我動用宮規的話,就滾吧。」


  「好,我倒要看你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淑妃狠狠的瞪了賀蘭飄一眼,憤憤的離去,而賀蘭飄直到她走後才癱倒在椅子上。紫薇含淚下跪,喃喃的說:「不會這樣的,一定不會這樣的!您是皇后,是我們大周朝的國母,皇上怎麼可能把您送人?」


  「別說了。」賀蘭飄只覺得心灰意冷:「我去問他。」


  當賀蘭飄到蕭墨的寢宮時,蕭墨已經等候多時了。他身穿黑色長袍,半跪在竹制的長台上,自顧自的沖泡著茶水。他看了賀蘭飄一眼,緩緩從盆中舀出一碗碧色的茶水,微笑著遞給賀蘭飄:「嘗嘗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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