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不好的預感
曹嫣昔搖搖頭，她朝著醫室外走去，臨出門時回頭一看，只見喜眉倚在鐵籠外，用一張白布給毛宇揩臉。
她愣了一下，心裡突然升起一個不太好的預感，什麼時間開始，這兩人竟然走得這麼近了？曹嫣昔一邊往外走，一邊在心底告訴自己，明天便讓順慶來看守著毛宇，把喜眉換出去。
醫室外陽光燦爛，竹林間陽光斑駁，一隻斑鳩在樹枝上大聲歌唱，曹嫣昔從黑暗的地方走出來，有些不適應這亮光，她眯縫起眼睛。
樹下一個金黃色的身影，高大挺拔，象一株青松，身上的龍袍在太陽下閃著光，刺得曹嫣昔眼睛眯縫得更厲害。
「陛下？您怎麼來了！」曹嫣昔有些驚奇地向著上官雲軒行了個禮，她有快半個月沒有見過他，說實話，這麼長的時間沒有見到他，曹嫣昔心裡還有一絲絲的擔憂，宮裡傳聞，大齊要和北疆西域開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上官雲軒回過身來，他自從當了皇帝，就很少笑過，此刻轉身過來，看見曹嫣昔，心裡突然一喜，唇角往上一翹，臉上的神色竟然溫和下來、
「小……曹曹！最近西域和北疆聯手反齊，朕過些日子便要御駕親征，可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竹華軒來看你，你要答應朕，一定要好好的！」
上官雲軒的聲音在午後的蟬鳴中聽起來，是少有的溫柔，曹嫣昔一怔，抬眼望向他，只見他的臉在半明半暗的竹葉陰影里，竟然蛻去了所有凌厲，變得溫和而帶著淡淡的惆悵。
「御駕親征？那不是會很危險？」曹嫣昔皺眉。
「也許！曹曹是不是關心著我的安危？」上官雲軒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心突地跳了一下。
「能不去嗎？不是還有孫將軍他們嗎？」
「恐怕不行！孫將軍早已率軍出征！盛夏將過。北疆和西域交界處即將冰雪覆蓋，大齊的兵士沒有在雪地作戰的經驗，孫將軍回報，現在前方士氣低落，御駕親徵才能激發士氣！」
「況且，西域的武者軍團由武氣九級的武者所組成，而我方武氣達到九級的人物不過百來人，這些人都是我大齊的精銳之士，若是我不去，豈不是眼看著銀魂金魄和孫將軍等人戰死沙場？」這句話上官雲軒說得斬釘截鐵，異常堅定！
一陣風吹過，吹落數片枯黃的竹葉，在林間飄飄蕩蕩地落下。
曹嫣昔心中突然一動：「你要去西域？那距離西域的雪靈山有多遠？」
「雪靈山？」上官雲軒挑起一道長眉：「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雪靈山是西域人的稱法，其實就是大齊人所稱的大雪山，北疆人所稱的聖雪山。這本是一座山脈，山脈的南端在大齊的北面，東端在北疆奎魯藩國境內，而西端則在西域哈茲國境內！」
「原來雪靈山便是三國的疆界！」
「正是！」上官雲軒正色答道。
「微臣不知可否陪駕西伐？」
「此行危險無比！曹曹還是留在大邑都，等著朕回來比較好！」上官雲軒不同意。
「陛下御駕親征，難道沒有軍醫隨行？」
「那自然是有的，御醫院首座李時辰大人會隨我一同前往。」
曹嫣昔想了想，她覺得和上官雲軒提要求，簡直是對牛彈琴，她不如直接去找李時辰。
想好后，曹嫣昔不再多說什麼，她向上官雲軒道別後，徑直去了御醫院。
「李大人，陛下要御駕親征西域，你可知道？」
「知道啊，大約三天後動身！」李時辰埋在一堆藥草中，他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曹嫣昔，似是在責怪她的消息竟然如此不靈通！「你們為什麼不早一些告訴我呢？我也想去！」
「你是女醫，上戰場做什麼？」李時辰擺出一副古板的老臉，回頭叫：「甘草，把這一爐才出爐的止血生肌丸都帶上！」
「我也要去！」曹嫣昔異常堅定地說：「我混在你的醫隊里同你一道去！」
李時辰有些無奈地搖搖頭，曹嫣昔醫術過人，如果她同去，醫療力量算是會增強許多，李時辰最後倒也不再拒絕，說：「那好，三日後的辰時，你過來！」
得到李時辰的應允，曹嫣昔滿心歡喜地離開了御醫院。
她回到竹華軒，便開始收拾行裝，解蠱毒的藥丸，曹嫣昔帶了許多在身上，其它的便是自己平常所煉製的各種丹藥，以及她覺得在戰場上可能用得上的金創葯。
搞完這一切后，曹嫣昔才想起在自己的醫室的地下室里還關著一個人，毛宇。
自己要出發去西域，還不知道要多少時間能夠回來，這個人關在地下室里，交給誰人看管倒還真是一個問題。
若是乾脆毒死他？曹嫣昔又覺得有些於心不忍，自己還沒有親手殺過人呢！況且毛宇雖然討厭，但是和自己之間卻並非私人恩怨，而且他雖然討厭，但是除了在色目人的問題上外，他一直對自己倒也算是彬彬有禮！
如此一想，曹嫣昔就有些為難。
她在屋子裡一直忙到夜深，連喜眉和順慶走進來，都沒有注意。
「醫官，您收拾行禮，是要離開大齊嗎？」
曹嫣昔回過頭來，只見兩人站在翠竹堂門口一臉疑惑地望著自己。
「嗯！我要隨陛下御駕親征前往雪靈山！」
「御駕親征？」順慶上前一步：「大齊和西域開戰了？」
「嗯！」
順慶的臉色在夜色里看來，似喜還悲，這麼多年來他在大齊潛伏，目的就是等著兩國開戰時成為一招妙棋，沒有想到戰爭卻在距離大邑都千里之外的邊界線上展開。
如果這樣，自己就成了一枚棄子。一枚無關緊要的棄子，那自己還有什麼生存的意義？
大齊和西域開戰，自己居然一點也不知情，果然只是一枚棄子而已。
一時之間順慶心裡各種念頭紛紛涌涌，他心頭一直期盼的是有一天西域來人，告訴自己西域已經攻到大邑都城下，只待順慶裡應外合，就能拿下大邑都城。
從此以後，西域哈茲一統天下，而順慶成為最有功勞的開國功臣！但是沒有想到，結局竟然是這樣，自己並沒有成為開國功臣，而是成了一枚棄子。
順慶獃獃地立在當地，直到聽見曹嫣昔後面說的話。
「我要去西域，三天後出發！」
曹嫣昔說著，把手裡的解蠱毒的藥丸放在桌子上，然後對喜眉說：「這是留給你的解蠱毒丸，你每個月蠱毒發作的時候吃上一粒，一粒可以保得你十天平安！」
「至於順慶，你對西域更熟悉，你就隨我一起出發？」曹嫣昔拍拍順慶的肩頭。
聽曹嫣昔這樣說，順慶驚呆了：「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和您一起去西域？」
「是！我們都身中蠱毒，此行的目的便是西域的雪靈山，只有找到雪靈山上的雪蓮花，才能煉出徹底驅除陰陽易蠱的藥物！那時候我們就有救了！」
御醫院裡這麼多人，但是願意做隨軍醫生的人卻少之又少，大部分的人在聽到要隨軍出征的時候，都找出各種理由來推託，好容易現在有個人願意主動一起去的，雖然說是個女人，但總是多一個人便多一分力量。
況且李時辰還記得上次上官雲軒是太子的時候，自己和太子妃前去西域犒軍，一路上太子妃做為醫者所表現出來的高超醫術，便是自己做為御醫院首座也不得不嘆服。
雖然眼前這個女人不是太子妃，但是從她前幾次在宮裡救人所展現出來的醫術來說，李時辰覺得她的水平不一定比自己差！其實李時辰原本便想開口讓毛曹隨自己一同前往前線，但是他一想到此女好象和皇上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他就閉了嘴！
此女雖然還不是皇上的女人，但是勝似皇帝的女人！李時辰一直覺得除非真正的太子妃回來，否則的話這個毛曹醫師，遲早會一統上官雲軒的後宮！而且人死不能復生，已經死的曹太子妃，怎麼能回得來呢？曹嫣昔得到李時辰的允諾，心情頓時好轉，她回到竹華軒，把自己要用的東西打包帶好。
順慶是曹嫣昔名義上的弟子，自然也可以跟著曹嫣昔前去。
曹嫣昔把喜眉留了下來。
喜眉身上有陰陽易蠱，不用曹嫣昔提醒，她也不敢亂來，倒是毛宇，關在醫室裡面，倒成了曹嫣昔的一塊心病。
但是沒辦法，曹嫣昔又不想殺了他，只有把他一起交給喜眉看管，曹嫣昔囑咐喜眉不要把毛宇給餓死了。
喜眉點點頭，苦著臉說：「醫官，你可要早些回來！喜眉身上的這蠱蟲還指望著醫官早些給驅除掉呢！」
「我這趟去，原本就是要尋找解藥來的！你別擔心！我一找到解藥就會回來的！」曹嫣昔安慰喜眉道。
三天後，御駕親征的隊伍就要出發了。
上官雲軒在祖廟拜祭了祖先，站起身來，目光在下跪的送別嬪妃中掃過去，沒有看到思念的那個人的影子，他的心裡突然有一些撕扯般的痛。
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這個女人呢？上官雲軒心裡想著，緩緩登上了御駕，不過他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這一趟遠征，艱險無比，面對的是兩個聯合起來對付大齊的蠻夷之國，如果再也回不來，那個女人從此就自由了吧！
這也是她所希望的生活吧！自由自在地各地旅遊著，做一名懸壺濟世的醫者。
她這一次回來，寧願以一個醫官的身份存在於我的身邊，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太子妃身份，只怕就是因為她不願意再被束縛在這宮裡頭。
上官雲軒長嘆一聲，此趟御駕親征，若是不能再回來，那便算是天意放了她自由，若是能全身而返，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她如此遊離於自己的生活之外！無論如何要讓她回到自己的身邊來，即使為此散盡後宮所有的嬪妃！
上官雲軒向著竹華軒的方向望了一眼，轉身騎上御馬朝著宮外走去。
與此同時，曹嫣昔一身男裝，和順慶背著大包小包地登上了停在御醫院門前的第四駕馬車上。
御醫院原本派去八輛馬車，前二輛是李時辰和另一名御醫的車駕，後面六輛都是運的各種草藥。加上曹嫣昔的馬車，便有了九輛車。
御駕親征的車隊象一條長龍，逶迤向前。
曹嫣昔每天和順慶呆在自己的車隊里，極少外出。
這次的行程和曹嫣昔上次的略有不同，上次是往西走，一直走到邊關。這一次卻是從大邑都城出來以後，一直向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