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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笑柄

  「憔悴?」上官雲軒冷冷的勾唇,嘴角處不禁流瀉著一股譏笑,「南王此番話若是說出去,還真是會被人淪為笑柄之談。」


  「此話怎講?」安逸之挑了挑眉頭,一臉不解的問道。


  「我上官雲軒,這輩子還沒有憔悴那麼一說!」上官雲軒邊說著,邊用著不費吹灰之力的內力狠狠的震碎了院落一旁的木桶,一時間木桶中水花崩裂,向外猛烈的擊打著。


  安逸之微微一愣,繼而拂扇輕言道:「看來是本王多慮了,既然上官將軍身體並無大礙,那本王便告退了。」


  「不送。」上官雲軒冷冷的說道。


  安逸之輕輕頓了頓,沒有在繼續開口,繼而轉身走出了將軍府。


  在安逸之踏出將軍府的那一刻,上官雲軒再也沒忍住強撐著的虛弱身體,他一手撫著胸前,自嘴角處漸漸流淌著絲絲鮮血。


  「將軍!」雲泙在暗處現身,語氣略微緊張的叫道。


  「沒事!」上官雲軒面無表情,只看到蒼白的臉色已經掩飾不住他的憔悴之容。


  雲泙知道,這十幾日下來,將軍每天不停的為曹三小姐以血澆灌額間的雪蓮花,以保她肉身不腐,本是失血過多,已經過度憔悴,再加上剛剛在南王面前展現他與平日並無不同,耗費了大量的真氣和內力,現在體內定是經脈紊亂。


  剛剛用內力震碎木桶,對於曾經的將軍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但是對於現在的將軍來說,恐怕是會要了他的性命啊。


  「將軍,不如屬下來為您渡……」


  「不必!」上官雲軒立即打斷了雲泙的話,冷聲拒絕道。


  「可是,您的身體……」


  「本將並無大礙!」上官雲軒雖是臉色蒼白,但語氣仍是生硬的說道。


  雲泙默默的抬起頭,看著上官雲軒強撐著已經虛弱不堪的身體,他真是萬分焦急,既不敢違背將軍的命令,而是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將軍的身體漸漸垮掉。


  「將軍,不如以後曹三小姐澆灌的血用屬下的吧。」雲泙看似是詢問,但語氣中更多的是堅定不已。


  「本將已經說過了,不必,不要再忤逆我。」上官雲軒慢慢起身,腿腳顫顫巍巍的向著卧室中走去,留給雲泙的是一個巨大且無情的背影。


  雲泙愣愣的看著上官雲軒慢慢走進屋中,長嘆了一口氣,將軍再這樣子下去,真的不是個萬全之策,他現在應該要和青裩、七殤好好商談一下這個事情了。


  上官雲軒走進屋中,看著雖無生氣但仍是光彩照人的曹嫣昔,他的心情莫名的一陣歡喜,就好似不一定某一天,當他再次進來的時候,眼前這個躺在床榻之上一動不動的女子,就會忽然起身,對著他或打或罵、或可愛如她或聰慧過人,總之她就是會好好的站在那裡,他此生便是足以。


  可是……那個女子卻靜靜的躺在那裡,好像睡了一個長長的覺一般,不知道她有沒有做夢,不知道夢裡會不會有他。


  上官雲軒唇角微彎,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絲,慢慢的向著曹嫣昔走去。


  「嫣昔,你睡得時間有些長了,從你睡下起到現在,已經要過半個月了,你什麼時候才要醒來呢?你可真夠懶的。」上官雲軒輕柔的笑了笑,現在的他,只有在曹嫣昔的身邊,才會露出這種罕見的笑容。


  是,沒有曹嫣昔,他就又會變作曾經那個冷血無情的上官雲軒了。


  「傻丫頭,我們的婚禮定在了下月初七,你知道么?」上官雲軒輕輕地笑了笑,自言自語著,忽而又自嘲了一聲,「我才是笨蛋,你怎麼會知道呢?我還沒來得及去曹府提親呢,不過我已經選好日子了,你快點醒來,和我大婚,好么?」說到最後,上官雲軒的眸中竟然盛出了絲絲淚珠,好像從他記事開始起,就沒有過眼淚了吧,真不知道這鹹鹹的液體,竟然也會出現在自己的臉上。


  「傻丫頭,那一天,你一定要打扮的美美的,你會是祁陽大陸,三國之間,最美的新娘。」上官雲軒寵溺的撫了撫曹嫣昔了無生氣的面孔,他慢慢的俯下身子,趴在曹嫣昔的身上,「傻丫頭,你睡得太久太沉,我都聽不到你的心跳了,你快別嚇我了,快點醒過來,好不好?」上官雲軒的聲音越來越近似於祈求。


  而床榻之上的曹嫣昔,仍是沒有半分生氣,仍是沒有半點反應。


  「好吧,既然你想睡,我就給你時間睡,不過下月初七,你我大婚之日,你一定要醒來啊,我找卿塵給我們做主婚人,好不好?」上官雲軒輕輕地笑了笑,不知不覺間,淚已經打濕了曹嫣昔胸前的衣襟。


  他知道,他明白,他所說的這一切不過都是在自欺欺人罷了,已經過去半個月了,他怎麼會不明白,嫣昔的肉身腐爛的越來越快了,以前一天只要澆灌一次血便好,而現在,一天澆灌五次,都還會不及時,可是,如果這樣也能維持嫣昔在他身邊多呆幾天,他也願意,就算是將他身上所有的血都抽干,他同樣願意。


  他現在活著的唯一希望,就是將嫣昔救活,其他的,別無他想。


  上官雲軒淡淡的勾了勾唇,趴在曹嫣昔的身邊,也令他倍感心安,曾經他還不知道,原來這個小丫頭已經走進的他的心中,如此的深了。


  「將軍,這裡有南王託人來送的一封信。」雲泙立在門口處,輕輕的說道。


  「送進來。」上官雲軒理了理衣襟,擦了擦眼角的濕潤,起身說道。


  雲泙推門而入,將一封信呈在上官雲軒的面前。


  「好,你出去吧。」上官雲軒接過信封,開口說道。


  雲泙怔了怔,看上官雲軒並無異樣,便起身、轉身,走出了卧室之中。


  上官雲軒輕輕的打開了信封,蒼勁有力的大字映入他的眼帘。


  「翠岩山,斷冥指,定會有辦法。」


  上官雲軒眉頭緊皺,看著這一行大字,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還記得那日他中毒醒來之後,便是在翠岩山上了,那時候師父告訴他是嫣昔將他送到的翠岩山,又告訴他嫣昔回去參加她的及笄之禮了,可是並沒有說過其他的話,現在想想他便有些不解,師父對嫣昔的談論只言不提,難道……


  上官雲軒微微的怔了怔,他為何早沒有想到過師父,師父一生中神通廣大,醫術高明,更是料事如神,怪只怪他一心想著曹嫣昔,連腦子都快生鏽了,師父既然有辦法保住嫣昔的肉身,就一定會有辦法救嫣昔一命!

  他看著收起來的信封,內心無比的堅定著,雖然他平日里與安逸之並無交集,但是他相信對於嫣昔的安危,他們還是統一在一條戰線上的,雖然他討厭安逸之對嫣昔的情愫,但卻不可否認,他不會傷害嫣昔。


  安逸之既然給他這封信,一定會有他的道理。


  小區門口不遠處,一輛掛著警局牌子的凱迪拉克向著她家樓下的方向慢慢行駛進來。


  曹嫣昔認得,那是張寒堯的車。


  她立即從屋內,裹上一件厚厚的羽絨服,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在這樣冷冬的季節,她的心中不由得想起那可愛的白狐,若是有它乖巧的攀附在她的頸間,她便不會這般冷了吧。


  她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摁著電梯,果然,連電梯按鈕都這般的冰涼刺骨。


  曹嫣昔自小怕冷,每次一過冬天,除了緊急工作外,她一般都會躲在家裡,足不出戶,即使家裡的空調、暖氣都開著,她仍是感覺冷。


  她從一出生,就是怕寒體質。


  「叮咚」電梯到了八樓停下,曹嫣昔搓了搓手,看著電梯門慢慢打開。


  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在電梯中央,顯然在他看到曹嫣昔后亦是十分驚訝。


  「你怎麼出來了?不是怕冷么,怎麼不在家裡多呆一會?」張寒堯站在電梯里,看著電梯門口處的曹嫣昔略有責備的問道。


  「家裡一樣冷啊,我在窗戶上看到你來了,我便下來了。」曹嫣昔輕輕的笑了笑,抬腿踏進了電梯之中。


  電梯門緩緩關上。


  「來,抱著這個。」張寒堯抬了抬手,一個暖熱的電爐呈現在曹嫣昔面前。


  「謝謝。」曹嫣昔接過電爐,輕輕的抱在懷中,果然是舒服多了。


  「我們今天只能進去一個小時,有什麼話抓緊時間說。」張寒堯看著曹嫣昔臉色漸漸紅潤起來,也是欣喜地叮囑道。


  「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只是想去看看他最後一面,畢竟是……」曹嫣昔嘆了嘆,沒有再開口。


  「別自責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去做卧底了,怎麼還是這麼容易產生感情。」張寒堯的語氣中略有酸酸道,以前嫣昔做卧底,都是他親自在暗中保護她,可是唯獨楚一凡這個案子,楚一凡實在是太過奸詐、太過狡猾,他怕若是他還在嫣昔身邊,定會給嫣昔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誰知,就這一次,就害的嫣昔受了傷。


  曹嫣昔低了低頭,沒有說話,電梯中一時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叮咚」好在,在二人尷尬之際,電梯到達了一樓。


  「走吧,車就在門口。」張寒堯輕輕的笑了笑,繼而伸手攔著電梯,生怕電梯門突然關上,夾到曹嫣昔。


  曹嫣昔微微勾唇一笑,抬腳走出了電梯,果然,張寒堯的凱迪拉克正沖著門口處,車還沒有熄火,怕是在開著暖氣吧。


  曹嫣昔明白張寒堯所做的每一個細緻入微的舉動,她也明白每次她出任務的時候為什麼總是趕上張寒堯親自值班,可是,恕她無可奈何,只能裝作看不到。


  給不了他結局,就連一個開始都不要施捨。


  不管是因為感動還是因為愛。


  她給不了張寒堯一個結局,就不會輕易的有開始,她與張寒堯相識五年,卻還是保持這種禮貌的上下級關係。


  可是,她想到了上官雲軒,她已經不知不覺間給了上官雲軒一個開始,那她就一定會努力去完善這個結局。


  「那個,張局,我想問……」曹嫣昔坐在車上,看著剛剛上車的張寒堯說道。


  「私下裡,叫什麼?」張寒堯微微的沖著曹嫣昔笑了笑。


  「寒堯,」曹嫣昔無奈的嘖了嘖舌。


  「局裡那麼多人私下裡都可以和我相處的關係很好,為什麼你就不會?」張寒堯眸視前方,發動著車子,像極了是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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