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情毒
陰噬草製成的情毒,只有受了情傷才能發作,也就是只有情毒才能真正解了天噬草之毒。
而此時白老翁布的情局正是收局之時,上官雲軒無論給曹嫣昔解不解毒,都是錯。
正好是應了情局的結局,兩情相合而不得。
為迫使上官雲軒收局,白老翁將曹嫣昔是曹族女皇的事情說了出來。
自從他們到了這裡后,因她大著肚子且受了大打擊,五個丫頭就時時伴隨在她身邊。
平日里的生活雜事一點都不讓她插手了,空閑出大部分時間來,曹嫣昔除了擺弄草藥,就是修鍊曹功。
沒有了天噬草之毒的影響,這一年來她的武功又精進了不少,尤其是在師兄將明月引渡入她腹內后,以前感覺到的那一股力量越發強盛了。
似乎是一種新生的力量一般,會隨著她所處的環境而不斷提升,與曹功形成的內力截然不同。
夜深人靜,哄著知雙睡著了之後,曹嫣昔坐在床頭定定的望著窗外。
即使是不去聽,不去想,可是心還是不受控制。
那些存在於記憶深處的美好,往往會在寂靜無聲時如同潮水一般的湧現出來,每每會令她反反覆復難以安眠。
曹嫣昔撫了撫自己的滿頭白髮,這一年來,師兄也遍尋藥物給她重回黑髮,只是頭髮的顏色對於她來說已經沒有了太大的意義,所以都被曹嫣昔給拒絕了。
窗外的月亮很是皎潔,又是個月圓之夜,似乎隱隱都聽到谷外嗚咽的簫聲,那是來自於他的聲音。
曹嫣昔抱著自己的肩膀不由得狠狠的抖了一下,才控制住心裡猶如驚濤拍岸般的情緒。
這一年,她躲在谷里將自己的耳朵也堵上,這一年他發瘋似的尋找,最後死守在神醫谷外。
也許是時候該出去了,她與他的一切總該需要了結。
還有雪域那個地方,以前是因為眷念著上官雲軒,所以不願踏足,如今這一切都被拋開了,她另一個孩子不能就這樣白白沒了。
又是一個無眠夜,清晨濕漉漉的水汽中就看到龍貓一顛一顛的跑過來,瞪著大大的眼睛一直往後瞧。
曹嫣昔撐起昏昏沉沉的腦袋,用手摸了摸龍貓泛著青草味的毛髮,眯著眼睛也往後望了望。
龍貓這個懶貨,一般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的,今日這麼早就奔過來,肯定是雪鴿那隻極有威嚴的鳥回來了。
說來也奇怪,懶散的龍貓唯獨與高傲的龍貓很是合拍,當然常常是龍貓屁顛屁顛的跟在雪鴿後面,為那隻鴿子鞍前馬後的辛苦。
果然不一會兒,雪鴿就撲扇著翅膀落到了曹嫣昔窗前,黑溜溜的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腿,示意曹嫣昔拿信。
曹嫣昔對這隻鴿子的目中無人已經熟視無睹,拿下信來展開,越看越是皺緊了眉頭。
一年來,她與外界沒有聯繫,僅是知道有一紅衣女俠背著一白衣人到處行走的事情。
那兩個人竟然是玉桃花與東方錦,沒想到的是東方錦至今都沒有醒過來。
心中玉桃花說她帶著東方錦找她給東方錦醫治,可是一直都進不了神醫谷,昨日里在神醫谷外被上官雲軒派人拿下了。
信是玉桃花寫完,上官雲軒不知如何遇到了雪鴿,所以才將信給遞了進來。
曹嫣昔找了點穀物給雪鴿放在了面前,拍了拍它的頭,「幾次上官雲軒的神箭手你都躲過了,為何這一次一定要將信帶回來?」
曾經他與上官雲軒也用雪鴿通信,不過雪鴿到底是靈物,即使高傲,可是卻很有節操,只聽她的話。
只是這一次連雪鴿也主動送起了信?
雪鴿無視曹嫣昔,低著頭啄它的清晨早餐。
曹嫣昔嘆息一聲,又仔仔細細的將信看了一遍。
終於還是被上官雲軒找到了逼她出谷的機會,上官雲軒知道她不會不管東方錦,更不會不顧玉桃花。
那個男人還是玩得一手好陰謀,不會放過一丁點機會,這一年來玉桃花神出鬼沒,無人能真正見到她的真面目。
那個女人若是想真心護衛她所愛之人,還真是難有人能識破。
即使是如此,還是被上官雲軒給碰著了,要不是東方錦昏迷不醒,玉桃花即使在上官雲軒手上也不會給她寫信的。
這個女人是什麼品性,她從來都一清二楚。
黛墨她們起來時,曹嫣昔就將出谷之事與她們說了說,五個丫頭自然是高興。
即使神醫谷滿谷葯香,是難得的世外桃源,可是終究是年輕小姑娘,在一個地方呆久了一定會悶。
況且她們也是想去雪域的,那是曹族的聖地,作為曹族人自然是對那個地方極近嚮往的。
只有陌無塵平淡的神色里隱隱滑過了些許慌亂,最後在卻瞭然的點了點頭。
這是遲早一天的事,他一直都知道曹嫣昔絕對不會一直呆在神醫谷內。
從知道了那件事後,他就明白她身上肩負的那些責任,如今還不是能夠平靜安寧生活的時候。
這一日入夜,曹嫣昔將自己在神醫谷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坐在床前逗弄著知雙玩耍,陌無塵站在窗前似有話說。
曹嫣昔打開窗戶對他擺擺手,「師兄進來說話吧。」她作為一個現代人,對於男女之防沒有什麼忌諱。
師兄與她一起遊走江湖,江湖兒女對這個也是不看的太重。
不過這一年來師兄倒是越來越謹慎,從來不若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夜半邀她出去聊天。
今日應是真有話要說。
陌無塵進來后,先去抱了抱知雙,知雙見著陌無塵,黏在他身上不下來,曹嫣昔怎麼哄都不肯,小丫頭一個勁兒的耍賴。
最後原本是她與師兄的聊天,應是加入了一個小聽眾。
陌無塵抱著知雙坐下來,看著曹嫣昔的目光有些凝重,好半天才緩緩說道,「嫣昔,這一次我也要與你一起出谷。」
曹嫣昔點了點頭,有些疑惑的又望了陌無塵一眼,「只是出去后又不知道是怎樣腥風血雨,我不希望師兄再次犯險。」
原本她是打算將知雙與師兄留在神醫谷的,有外面結界的防護,神醫谷內最是安全。
「嫣昔,你知道師父為何要那般死法嗎?」陌無塵垂下眼帘,精緻絕美的容顏有一絲滄桑,一點決絕。
與他清冷無物的氣質很是不相符合。
曹嫣昔猛然抬頭,定定望著陌無塵,「為何?」師父那般的死法已經成了她心中的結,這一路走來身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
她的心裡承受了極大的不能說出的苦悶,而神醫谷的結界是她良心最大的折磨。
陌無塵清冷的眸光掃了眼曹嫣昔急切壓抑的臉色,眼底有一抹心疼一閃而過,等曹嫣昔轉過眼時只剩下平靜。
當年曹皇曹于飛成為了曹后時,其實就解散了曹族大部分的中心部族,而神醫谷也在其中,據我翻閱為損毀的曹族秘辛,東方家也是。
曹嫣昔震驚的抬頭,她從沒有想到過,東方家竟然是曹族的一直。
如果從東方家也是發源於北冰這點來看可以說得過去,可是整個玄皇都是知道,東方家是上官家的秘密勢力,其實質竟然是與曹族有關。
陌無塵看一眼曹嫣昔震驚的神色又繼續說道,「你應該猜得到,我們曹族也是。」
點了點頭,曹嫣昔抿了抿唇角回到,「是的,我其實一直都在猜測,只是曹族與神醫谷似乎還有另外的隔膜。」
「因神醫谷並不是屬於現在的曹族,神醫谷直屬於曹皇,千年前所分散的那些力量都是屬於曹皇的。
而如今曹族種族相爭嚴重,所以隱藏在外的力量並不會亮明身份參與到其中。」
陌無塵眸光轉動一下,似乎低低長出了一口氣。
這些他終於有機會說給曹嫣昔了,自從相認后的每一次受傷,曹嫣昔都自責愧疚。
他曾經一直想用這個理由來說服曹嫣昔,可是一直都不是恰好的時機。
曹嫣昔垂頭沉默了下,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難道師父就是為了保護我不受上官族與曹族的追緝,所以才會煉了這結界?」
陌無塵緩緩點了點頭,曹嫣昔不由得眼眶一紅。
那個老人她從未見過,只是從陌無塵嘴裡得知,曹千熙在神醫谷學醫之時,對曹千熙很是照顧。
也許在葯仙看來,犧牲自己與曹嫣昔這個從沒有見過面的徒弟沒有關係。
他只是完成他的使命,千年來終於等到了曹皇,他要用自己的生命鑄成這銅牆鐵壁的防護。
可是對於曹嫣昔來說,那是一個人用自己的生命來為她為她的孩子築起的防護之牆。
「所以守護曹皇是神醫谷的職責,師父的死你不必內疚,師兄不論是以前護你,還是往後,都是理所應當的,是你該享有的。」
陌無塵懷裡抱著知雙,一字一頓的對曹嫣昔說道。
知雙瞪著大大的眼睛,似乎聽懂了一樣,安靜的望望她娘,又看看陌無塵。
曹嫣昔嘆息一聲,一時不知該再說什麼。
師父都犧牲這麼大了,如果她硬要將師兄留在神醫谷,師兄肯定是不肯的。
沉默了半響,曹嫣昔伸手拍了拍知雙的後背,認真說道,「師兄你若隨我們出去也是可以的,就是知雙沒有人照顧,還是麻煩你來保護她。」
出去后,知雙畢竟是上官雲軒的骨肉,而且還是個女孩子,她身上的危險比較而言是最少的。
師兄伴在知雙身邊也不會再有什麼大的風險。
即使知道了神醫谷與曹皇的事情,曹嫣昔還是不願意陌無塵再去冒險了。
一頭白髮垂到腦後被黑玉簪子給別起,上官雲軒背著手站立在一邊瞥了霍衛一眼沒有說話,深情一如天神一般的雍容,清冷且高貴。
深邃雙眸亦如以往像一湖深潭,漆黑如墨深不可測。只那冷硬的眸光深處有掩不去的滄桑和激動。
一年了,這一年他日日不得安寧,無時無刻不在期盼曹嫣昔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