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有愧

  曹嫣昔掃了一眼她身邊的人,由於師兄與五朵冰花的「深仇大恨」,暫時她身邊可謂是沒有可用之人。


  而且自從有了五朵冰花,她已經習慣於這幾個丫頭的高效率,準確信。


  以前通過夏月她們建立的情報系統,太過初級,已經很久不用了。


  曹嫣昔幽幽嘆口氣,將信收好,提筆回信。


  信中只能實話實說,其實她有些感覺到東方錦似乎在躲著她,可是到底為何在躲著她卻是無從得知。


  信寫好后就夾帶了一些上好的藥材,都是在沙漠地區特別適合的葯。


  玉桃花這個女人雖然一般都是鋼筋鐵骨似的,從來沒有聽過她喊過一次痛,可是她這一次孤軍深入到西漠,其實她心裡並不是很放心。


  大隊人馬繼續往前走,這一支來自北冰,以落雲部為軸融合的隊伍,與尋常軍隊相比快了三層腳力。


  南嶺有玄皇原來駐守的十萬兵馬,雖然都是些荒廢了多年的兵,可總歸是些助力。


  南嶺此次除了太子南齊手裡的二十萬人馬,還有皇上帶走的一部分御林軍,實力也不容小覷。


  到達南嶺的前一天晚上,曹嫣昔收到了檸葵送來的密函,皇上到達南嶺后曾經帶人去過東皇鎮的一座荒山上,帶回了曹顏夕。


  此後一直似乎在秘密尋找什麼東西,尤其是近日經常會派探子進玄皇軍營里打聽。


  檸葵怕皇上還有什麼秘密武器,請曹嫣昔多加留意一些。


  曹嫣昔皺了皺眉頭將信放在燈燭上化了灰。


  皇上尋找的應該就是龍行軍,不知道那兩個避世的老頭是怎麼說的,最後盡然將曹顏夕交給載恆了。


  上官玄宗與載灃兩個老頭,雖然見了曹顏夕就躲,可是到底也不會真不管她。


  那日離開時,兩個老頭暗示他們將曹顏夕留在了山腳下,兩個老頭置了宅院將其安置在了山下。


  原本以為曹顏夕就會這樣平靜的度過餘生,可是沒有想到上官玄宗與載灃會將曹顏夕交給害過她一次的載恆。


  這兩個人的心思還真是令人搞不懂。


  不過既然曹顏夕落在了她兒子手裡,那麼她的身份也會引起載恆的懷疑。


  雖然是男扮女裝,可是能令上官雲軒親自去將龍行軍的兵權要來交給她,載恆必定會懷疑蘇鶴的真實身份。


  再有就是曹嫣昔不得不佩服上官雲軒真的是謀划於千里之外,龍行軍的能力載恆自然是再清楚不過,如今載恆到了南嶺戰場上,龍行軍與之打了一場,還未讓載恆見到人,龍行軍就立馬跑到了西漠邊界上。


  載恆如今即使想要使計令龍行軍歸順都夠不著,除非他也跑到西漠去。


  可是眼下一時半會載恆是不會去的,直到南嶺戰場敗退的那一天或許有可能。


  曹嫣昔對於皇上派探子的事情也有些詫異,此次皇上派去的估計不是普通的探子,要不然也不會引起檸葵的注意。


  至於皇上有沒有其他後路,那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戰場上形勢變化多端,實難預料。


  這幾日一直沒有收到上官雲軒的來信,曹嫣昔心裡有些抓肝撓肺的彆扭,那日走時就是上官雲軒趁她還在熟睡時走的,這麼多天了應該快到皇城了,不知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


  不過從逸安收集來的側面消息知道上官雲軒目前是平安的,皇城官員近日要百裡外迎新皇,迎的肯定就是上官雲軒無疑。


  此一舉就是在打載恆的臉,載恆剛剛跑到南嶺,義憤填膺的舉旗吶喊,要收歸皇權,那邊皇城百姓就在迎新皇入城。


  這一下載恆連這麼一個開戰的理由都被推翻了,而且從此後他就是逆臣,再也不是玄皇的皇上官。


  或許上官家皇室顧及皇室顏面不會抖露出載恆的身世,可是載恆現如今已經走上了再也無法回頭的路。


  曹嫣昔心裡有些煩躁,因為上官雲軒信的事,心裡隱隱有不安的情緒。


  大軍到達南嶺南皇鎮外駐紮,與南遠凌所率領的起義軍進行匯合。


  遠遠望去,旗幟鮮明,隊伍整齊,氣勢昂揚,比起原先駐守的玄皇將士看起來勇猛,很難想象這是一支沒接受正規訓練的起義軍。


  曹嫣昔早早下馬在一邊等候,南嶺起義軍列隊完成後,兩匹馬並排向曹嫣昔緩慢有致的走來。


  曹嫣昔不由得眼前一亮,其中一人月白色錦袍,溫潤,清雅,正是消失了幾日的東方錦。


  而另一人一身戰袍竟然也沒有裹住其儒雅之氣,身上有股從容的傲氣,卻也令人覺得此人的光芒逼視,一時叫人移不開眼去。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此人就是南嶺大士南遠凌。


  看二人熟稔的舉止似乎已是相識很久,不過南遠凌看起來並不像甘心為他人辦事,效忠,默默居人之下之人,也不知如何能為上官雲軒潛藏這麼多年,成為了南嶺一戰的關鍵人物。


  東方錦與南遠凌已經到了曹嫣昔近前,東方錦首先下馬,南遠凌與曹嫣昔對視一眼,眼含意味不明的笑意,也慢吞吞的跟著下了馬。


  曹嫣昔收回審視南遠凌的目光,向他們二人迎去,南遠凌與從傳說中的士家大儒形象相差很多,就表面上看來倒確實像個傲氣的貴公子。


  這也難怪南儀被他的表象迷惑,恐怕是南嶺眾多人都被他蒙在鼓裡。


  「見過蘇指揮使。」東方錦快一步搶在南遠凌前面說道,然後做禮介紹,「這位乃是南嶺大儒士,南遠凌,也是在下的多年好友。」


  東方錦微笑著說完,看著南遠凌退到了一邊。


  曹嫣昔點點頭,心裡暖融融的。


  這南遠凌一看就是個表面儒雅,內里桀驁不馴的主,況且他一直在南嶺,不清楚東海戰場上的事情,且又是上官雲軒在南嶺的得力助手。


  怕是對她這個臨時上任,大權在握的人不服氣。


  怕南遠凌一見面就給她難堪,東方錦索性用上了自己與他的情分做了鋪墊。


  心裡一時情緒翻滾無法言說其中的滋味,只感激的望了一眼東方錦。


  南遠凌聽東方錦話落後就皺起了眉頭,甚至還很鄙視的翻了個白眼。


  曹嫣昔看著覺得有趣,現在她鐵定認為南遠凌能夠兢兢業業為上官雲軒辦事,其中肯定還有著不為人知的內幕。


  不過不願意歸不願意,這南遠凌到底還只是表情上表達了小小的不滿。


  曹嫣昔微微笑著看向南遠凌,「久聞大士之名,今日得見實在有幸。」


  南遠凌呵呵笑了一下,嘴角的笑意蔓延開來,比剛才那副審視,不服的模樣倒是暖了幾分。


  「蘇神醫更是如此,爾等大名是如雷貫耳啊!」南遠凌說著這話時竟然又上前了一步,與曹嫣昔並排對向挨著站著。


  下意識里曹嫣昔想退後,可是腦子一轉令自己生生頓住。


  身後東方錦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多說,有些事還是需要嫣昔自己來解決的,他插手太多反而是弄巧成拙。


  曹嫣昔冷靜下來,知道南遠凌有話要說,於是故意往他那邊還靠了靠。


  此時,兩軍相會各自列隊,前方只有兩軍將領和零星軍中後勤先遣部隊,早已經被派過來在此處負責大隊伍的駐紮。


  此時這些軍中校尉們正穿梭於其中,忙前忙后的將將士們按照等級進行登記。


  南遠凌被曹嫣昔主動聽他刁難的舉動給駭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


  臉稍稍湊到曹嫣昔耳邊,將其完全是當做蘇指揮使一般的說道,「王妃,別來無恙啊……」


  本來是無恙,曹嫣昔也猜測到了南遠凌會拿此事說事,可是這話剛剛從從南遠凌口中飄出,還未完全到了曹嫣昔耳朵里。


  忽然間一個校尉牽著一匹馬不知為何那馬忽然間掙脫了校尉直直的向曹嫣昔衝來。


  牽馬的人被那馬一個后蹄竟然直直踢到了曹嫣昔與南遠凌的腳下。


  一匹發狂的馬,曹嫣昔自然是不會懼怕,可是曹嫣昔旁邊正是南遠凌,一個毫無武功的文士,雖然再有千般詭計,萬般本事,此時此刻那發狂了的馬也不會管他。


  電光火石間,曹嫣昔一個側身要將南遠凌一起拉走,低頭的瞬間目光觸及到南遠凌的眼神。


  心裡不由得想罵娘,這傢伙膽子可真肥,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偏偏在這個時候都面不改色,還淺淺帶著戲謔的笑。


  不過轉眼間曹嫣昔就明白這傢伙為何在笑?

  她腳步剛剛挪出一尺的地方,東方錦一掌向那欺上來的馬劈去。


  「轟隆」一聲,三尺之外,那馬奄奄一息的倒在了地上。


  曹嫣昔雙眼緊緊盯著東方錦,丟下了南遠凌向東方錦走去,東方錦轉眼已經收起了方才驚慌的神色,輕咳了一聲抬起手來制止曹嫣昔。


  「我無事,並不是突然運起內力。」


  曹嫣昔的步子一下子頓住,喉間像是被什麼卡住了看著東方錦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世間最懂她的竟然是東方錦,知道她在那個時候即使能躲得開發狂的馬,必然也會去救南遠凌。


  所以他一早做好了準備,如果曹嫣昔能夠想得開不去救南遠凌,那麼東方錦也不會讓曹嫣昔難過,他會保證南遠凌的安全。


  從始至終他都是這樣,給你選擇,但也不會讓你承擔選擇后的風險。


  二人的目光交集在一塊兒,曹嫣昔定定望著東方錦,有些事情慾說還休,終究是內心早已挖好的深澗,她與他這輩子只能是朋友。


  東方錦目光柔軟的望著曹嫣昔,泛白的臉色因為方才那一陣咳嗽有了些許紅暈。


  這是曹嫣昔第一次用如此認真的目光與他相望,平日里總是躲避著他的目光,謹遵做朋友的界限。


  曹嫣昔的目光令他心底生出細碎的不安來,就像原本沒有日頭的天氣忽然間颳起一陣風來,風過雨來,日頭也忽然冒出來……


  他神色不動帶著淺淺笑意,可心裡卻是凌亂如麻,眼角瞟了一眼南遠凌,要不是南遠凌故意作,那名冒充的假校尉也不會忽然奔過來。


  一眼過去,南遠凌待在一邊看好戲的神情微怔了一下,蹙了蹙眉頭。


  東方錦與他結識較早,二人是相交多年的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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