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心煩

  站了半天,臉上的倦意越來越濃,索性想明白了,毫不偽裝的往院子里走去。


  淺若是怎麼回事她一直都知道,現在只是因為與上官雲軒的關係更近了,所以對這事就特別在意。


  況且人身自由與監視等話題,如果與一個位高權重,保護欲極強的王爺去談論,怕是很難說的明白她到底在意的是什麼。


  索性也就「入鄉隨俗」了,雖然心裡還是有著難以撫平的委屈。


  此事到底也不在這兒一時半會兒……


  淺若見曹嫣昔進來,立馬微笑著迎了上去,見她臉色不大好看,淺若面上不變心裡卻是一緊兒。


  王爺一早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往常晚膳的時候王爺總會抽空過來與王妃一起用膳,可是今日卻沒有派人來傳話。


  想是這幾日事情實在太多,忙得脫不開身。


  「玉少主從南嶺給主子捎回了信,順便還捎了南嶺特產的菌菇,我見這幾日夜裡有些秋涼,就私自令人做了鍋子。」淺若笑盈盈的扶著曹嫣昔往屋裡走去。


  曹嫣昔對她點點頭,心裡不高興也不想多說話,只問道,「是信今日送來的嗎?我看看。」


  淺若趕緊將信從袖口處掏出,神色有些躲閃,遞到曹嫣昔手上,「是王爺派人送來的。」


  曹嫣昔接信的手生生頓住,已經觸到指尖的信像是個燙手山芋一般,脊骨一股寒意瞬間逼到了全身。


  因玉桃花如今掌握了龍行軍,上官雲軒竟然連信都要攔截嗎?這是對她有多少不信任?


  淺若見曹嫣昔臉色越發難看,將信輕輕放在曹嫣昔手上,「聽說玉少主帶領龍行軍與南嶺一站,初戰就告捷,此時駐守在那裡的玄皇軍,全軍歡慶這一開局之戰。


  想必少主在信里定是將此戰經過寫了明白,主子您還不快點看看。」


  曹嫣昔呆愣了半天,低頭細細看著手中厚厚的信紙,玉桃花那個女人很怕麻煩,最不喜歡做這種文縐縐的事情。


  如果能派一個人回來口述這件事,她一定不會大費筆墨來細細描述。


  今日這麼厚的一封信,想必那個女人這一仗打得確實不同凡響,才會耐下性子寫這一封信。


  信封已經拆開,曹嫣昔冷冷瞥了一眼開口處,抽出信來。


  淺若已經快走一步為曹嫣昔布好了碗筷,將一應蘸料準備好,下鍋的菌菇,蔬菜都洗乾淨了碼得整整齊齊的放在一邊。


  曹嫣昔抬頭看了淺若一眼,指了指院子外的方向,淺若立刻會意。


  去門口叫了個小丫鬟,令其將阿獃少爺給請來一起用膳。


  曹嫣昔坐在桌旁默默看信,說實話,玉桃花這個女人雖然是古代人,可是卻沒有古人那文縐縐的墨水味。


  整篇都是大白話,寫信像是與她聊天一般……


  信中先大概說明了南嶺形勢危機,上官雲軒臨時將她與部分龍行軍調往了南嶺戰場之事。


  此事曹嫣昔也是知道的,可是知道的並不早,上午與上官雲軒在床上時上官雲軒告訴她的,而調兵之事是三天前。


  曹嫣昔對此事並沒有太大反應,她被東方錦帶往孤島養傷,上官雲軒也無法通知於她。


  況且龍行軍原本就是上官家的私兵,能被她號令已經是上官雲軒偏袒著她,如果龍行軍能夠為上官雲軒掃平障礙,她覺得歸屬於誰並不重要。


  接下來談的就是南嶺的戰事,玉桃花首先對南嶺原來駐守的玄皇武將們狠狠的吐槽了一把。


  在玉姑奶奶心裡,這些人都是些吃乾飯的,在龍行軍到之前,十萬大軍應是被南齊的十萬人馬在一上午攆出了百里之地。


  好在上官雲軒時間掐的準確,等到他們趕到時,沒有丟失國界重鎮,南皇鎮。


  南嶺想趁著龍行軍連日趕路人疲馬乏,一舉打退玄皇軍的士氣。


  可他們並不知龍行軍的威力,一點點趕路的疲累根本不足為患。


  與玄皇軍會合后,玉桃花當即接過了大軍的指揮權,命令玄皇軍正面迎戰敵人,而龍行軍負責兩側襲擊。


  有龍行軍的配合,玄皇大軍士氣大漲,一路反撲竟然聲勢浩大的將南嶺軍押回到了南嶺。


  而神出鬼沒的龍行軍在一路上為南嶺專門所設的埋伏,令南嶺軍損失慘重,被玄皇軍猛烈的圍攻了三天三夜,最後南嶺軍以退出南嶺一重鎮而告終。


  曹嫣昔鬱悶的心情因這一消息而好了許多,很想拍一拍桌子,可是看著淺若擺的滿噹噹的東西,最後目光從桌子上移開,將這一豪氣的舉動作罷。


  淺若在一旁終於看見王妃高興了,心裡也歡快了些,正好阿獃進來了,淺若忙到門口去將阿獃迎了上來。


  阿獃愛吃鍋子,對鍋子的味道最是熟悉,一進門就腳步輕快的奔了過來,「從來都沒有溫過這麼這麼鮮美的蘑菇湯,這是什麼蘑菇?」


  曹嫣昔看阿獃的饞樣,不說話笑著與淺若一起往鍋子里放肉片,蔬菜。


  她自然知道阿獃說的是現代的野菌菇火鍋,現代的蘑菇大多都是人工種植的,缺乏野味。


  而在藥草如此豐富的玄皇時代,這菌菇就不僅味美,還有很高的藥用價值。


  鍋開了,曹嫣昔讓淺若也坐下來,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聊天邊吃火鍋。


  阿獃依舊是基本無話,大部分曹嫣昔與淺若在說。


  沒有旁人在場,淺若也比較放得開,一邊照顧曹嫣昔與阿獃吃,一邊說著最近大院里的趣事。


  雖然僅是三個人在吃飯,可是熱騰騰的火鍋一上桌,竟然也吃得熱氣騰騰,心滿意足。


  上官雲軒忙完手頭的活兒正要打算與曹嫣昔一塊兒用晚膳,招呼暗衛問問曹嫣昔那邊的動靜,就聽到曹嫣昔他們三個人鍋子吃的正熱鬧。


  上官雲軒皺了皺眉,這丫頭還以為今天一整天都會賴在床上呢,沒想到從中午起就走了,晚上還吃的這麼爽快。


  撫了撫額,上官雲軒又看了會兒皇城來的奏章才往曹嫣昔的住處走去。


  上官雲軒來的時間剛剛好,鍋子已經撤下了,阿獃也回去了,曹嫣昔嫌棄一身火鍋的味道,正在屋子裡洗澡。


  上官雲軒進來時給淺若使了個眼色,淺若趕緊將門關上退了出去。


  曹嫣昔在屏風後面舀著水中的花瓣玩,並沒有發現進來了人。


  只聽到了淺若的關門聲,她囑咐道,「這時候也不會有其他人進來,門先別關了,屋子裡還有味道需要晾一晾。」


  淺若「嗯」了一聲,聽著聲音有些遠,曹嫣昔也沒有多在意。


  洗了一會兒站起身來探頭朝著屏風外說道,「淺若你快來幫我搓一搓背,另外將準備的那桶水也端來吧,這味道太大熏香也很難去掉。」


  頭髮上的水珠流下眯了曹嫣昔的眼,曹嫣昔並沒有特意去瞧淺若在哪兒。


  上官雲軒掃眼看到了屏風外已經準備好的一桶水,心裡在笑著曹嫣昔既鍾情於味道濃郁的鍋子,卻又每次吃完十分嫌棄自己滿身的怪味。


  用她自己的話說,味道太大,熏香也很難去掉。


  真是個矛盾的女人。


  上官雲軒拎起水桶往屏風後走去,他刻意放緩了腳步,曹嫣昔正被熱水泡的舒服,所以也並未去關注淺若是如何給她搓背的。


  聽著「淺若」將水桶放下,曹嫣昔愜意的挪了挪身子背對著「淺若」,將大半個背都露出了水面,慵懶等著淺若給她搓背。


  等了半天不見「淺若」的動靜,曹嫣昔微眯著眼,慵懶的伸出白嫩嫩的細胳膊指了指澡巾的位置,「我後來又放到那邊了,門口的位置你容易踩到絆倒。」


  上官雲軒漆黑的眸光凝聚了一片火光,從屏風后看到那一片春光全身的肌肉就開始發僵。


  此刻這丫頭要命的懶散姿態更是像一朵要開不開的睡蓮一般,脆生生的盛放在水面上,美麗已經不足以描述她。


  明明懶洋洋的連話都不想說,可偏偏還要去替一個侍女著想,連放澡巾這樣的小事都要為別人想到。


  他的嫣昔,從外到內都是好的,都是美的不可言說。


  可又想著這丫頭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去找他,擺明了是在對他晌午匆忙離去而生氣,這個時候絕對是不能惹曹嫣昔炸毛的。


  上官雲軒將澡巾抓在手上,直著腰比了比自己與曹嫣昔的距離,又往下蹲了蹲身子。


  在心裡想了想搓背該有的力道,遲疑了一會兒后毅然將裹著澡巾的大爪子放在曹嫣昔線條柔滑的美背上進行輕輕摩擦,細緻認真猶如在擦拭一件精細的古董。


  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即使看不到臉也能想象到這個偶爾就要一回放鬆享受的小女人會有什麼樣舒服的表情。


  這一罕見的笑意還沒有停留幾秒,忽然間一股大力的洗澡水迎面撲來,冷不防上官雲軒被淋了滿頭滿臉。


  曹嫣昔冰冷著臉轉過身來不由得一愣,然後就想笑,最後實在憋不住很不厚道的笑了。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副狼狽模樣的上官雲軒,半蹲著身子猶如扎馬步的動作,四肢僵硬著,手掌還保持著舉著澡巾的姿勢。


  頭髮上,臉上,衣服上滿滿的都是她的洗澡水,此時臉又黑又臭的瞪著她,看起來真的是違和感十足。


  曹嫣昔一下子笑得直不起腰來,其實她早就開始懷疑不是淺若了,不過沒想到是上官雲軒。


  自始至終上官雲軒沒什麼聲響倒是與淺若平日里的作風很像,可是破綻就在上官雲軒自始至終沒說話,而淺若每次伺候她都會體貼的問這問那,一定要將她安排妥當了。


  更不用說上官雲軒那一系列笨手笨腳,遲疑不前了。


  曹嫣昔原本以為是哪一個高手將淺若放倒了偷偷進來也不知道是劫色還是另有其他目的,索性就趁著搓背背轉身將關鍵部位給捂好了。


  當然劫色這事也是因為感覺到後面那人身形似乎很大,並且一定盯著她的背看得異常認真。


  曹嫣昔攥了攥了手裡的毒針,多虧她後來轉頭看了,要不然以上官雲軒剛才那毫不設防的動作,現在準保身上插滿她的毒針了。


  曹嫣昔終於止住了笑。


  上官雲軒臉越來越黑,這丫頭越來越過分,澆了她一身洗澡水竟然光顧著笑,不僅沒有賠罪,都不幫他擦一擦。


  上官雲軒盯著一臉一身的水氣呼呼的往外走,曹嫣昔有心拉著,可是人已經走到門口了,她光著身子也沒法追出去。


  原先淺若給她準備好的乾淨衣服被剛才的洗澡水給淋了,曹嫣昔只能又從衣櫃里重新找了一套。


  穿好衣服,匆忙用干布擦了擦頭髮,等追出去已經見不著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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