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有你在的地方
說來這種感覺也奇怪,以前遇到更加驚險的事情都沒有想要找個依靠的感覺,現在卻是很急迫的想要上官雲軒站在她身旁。
大戰前兩日,曹嫣昔已經將兵力部署安排妥當,留兩萬人在此地駐守,剩下的人都會陸續派往東環鎮。
明日打頭陣的依然是蕭毅帶領的五萬人,龍行軍負責伏擊敵人,剩下的人處理掃尾工作。
這幾日曹嫣昔的太陽穴一直突突在跳,心下不安。
龍貓遠遠跟在曹嫣昔身後,見曹嫣昔情緒不高,也不敢纏著曹嫣昔給它找食吃。
走著走著又到了紅月住的地方,推開門見紅月正在院子里坐著,天氣已經進了剩下,紅月懷著身子不方便,一旁的侍女正在為她搖扇子。
看見曹嫣昔進來,紅月點了點頭,微微笑了一下。
曹嫣昔對著她微笑,目光看向紅月的肚子,肚子已經微微隆起,頗具孕像。
曹嫣昔坐下來,問道,「有沒有給孩子起名字?」
原本神情平靜的紅月忽然怔了一下,臉上滑過一絲難以難以形容的悲戚。
「沒人要的孩子,起名字不是什麼打緊事。」
曹嫣昔皺了皺眉頭,作為羅綺門的下一代,雖然父母間有仇恨,可是依然可以很精貴。
想來紅月對裴玉的行事還是存在著怨恨,所以曹嫣昔也未做多想。
拿起她的胳膊來放在桌上細心的為紅月開始診脈。
紅月自說完那句話后,表情又回到木然無神中,也不與曹嫣昔說話,任憑曹嫣昔折騰。
曹嫣昔看著她著實可憐,怎麼說也是相處一段時日了。
人往往越是愛著放不下,越會生出怨恨來。
如果心中那人真的已經沒有了,那麼無牽無掛中也多了一絲平靜。
曹嫣昔忽然想到紅月真的能做到聯合玄皇軍隊來對抗裴玉嗎?
只是世上難有兩全法,在保護愛人與保護孩子間做選擇,曹嫣昔相信每一個母親都會選擇自己的孩子。
愛人可以與其一同赴死,孩子就只希望他平平安安活著。
這是裴玉逼迫紅月做出的選擇,如果她不對抗裴玉,終有一天他們羅綺門也會被裴玉蠶食乾淨。
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水,見多日不出現的雪鴿正一副看白痴似的眼神看著她,腿上還幫著信箋。
想要發火將這隻高傲的鴿子給扔出去,可是轉念一想雪鴿雖然鴿目中無人,可是做事卻從不亂來。
伸手將它腿上的信箋惡狠狠的取下,最好是重要消息,要不今天即使它是只靈鴿她都要燉的吃了鴿子肉。
雪鴿將曹嫣昔兇狠的表情看在眼裡,取下信箋后抖了抖羽毛,也不指望曹嫣昔能給它喂點吃食,傲嬌的立在一旁等曹嫣昔看完后寫回信。
展開信紙的一剎那,曹嫣昔的臉色頓時變了。
信是楚緋來的,裴玉提前一天發現了糧草的問題,忽然整頓兵馬向蕭毅的人馬發起進攻。
蕭毅的人此時正在奮力抵抗,很顯然需要曹嫣昔的支持。
曹嫣昔用手肘抵著額頭不說話,心裡隱隱不安。
此時出兵對於他們來說倒不會慌亂,畢竟人馬是提前安排的。
可是原本與羅嚴定好是明日午夜過後才故意讓裴玉發現糧草的事情,不知裴玉如何提早發現了。
曹嫣昔不相信什麼巧合,可是現下沒有證據能證明是哪裡出了錯,而且此時必須先去援助蕭毅。
一剎那間睡意全無,曹嫣昔先招來玉桃花與檸葵,將給蕭毅的信令雪鴿原路送回,告訴蕭毅他們會立刻出兵支援東環鎮。
另外將龍行軍分成兩路,一路直接派去東環鎮支援蕭毅,另一路做好撤退準備。
剩下的手中可用之兵不多,曹嫣昔特意又去見了莫曉峰,讓莫曉峰照顧好阿獃與一應軍中醫官。
學會用手術治外傷的醫官比起會打仗的戰士都要珍貴,曹嫣昔必須做好兩手準備。
最後曹嫣昔令檸葵找了一個信得過的人給羅嚴送信,將東海之事報於羅嚴。
安排好一切后,曹嫣昔穿戴好衣服令人將紅月叫來。
紅月依舊無精打采,可是眼神中的光芒卻比前幾日灼熱,甚至都未看出半夜被叫醒的模樣。
曹嫣昔細細打量著她,最後冷然笑道,「你與大皇子的事我不多做評判,不過孩子卻實實在在是你肚子里的肉,要不要你自己選擇。」
紅月的目光有一剎那的猶豫,不過很快就不見,目光很是堅定的瞪著曹嫣昔。
「我從來都未說過不要我的孩子,如果你不放心,與裴玉開戰時你大可以將我帶到身邊。」
「羅綺門少主想留便留,想走便走,我又如何能留得住你?」曹嫣昔站起來往出走。
走到門口時回頭對紅月說道,「男人不一定靠得住,我賭母愛大於天,你不忍這個已經成形的孩子。」
這話說起來像是給紅月打預防針,一個女人瘋狂了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
紅月不說話臉色卻倏地一變,慘白著一張臉定定望向曹嫣昔,半響后一咬牙說道,「我跟你上戰場。」
曹嫣昔看她一眼,不說話給身旁的人擺擺手示意為紅月準備。
營地的人馬已經集合完畢,玉桃花一身戎裝騎在馬上就等曹嫣昔一聲令下就向城外開去。
一萬龍行軍冷冽如蕭瑟寒風,神情肅穆,威嚴,黑衣與夜色融為一體,說不出冷硬殺氣在空氣里盤旋流淌。
這是龍行軍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出現在世人面前,所有在場的人不由得露出震驚的表情。
這支隊伍就好像是一把把刀組成的,猶如一股強烈的殺氣,站在它面前都會顫抖恐懼,更不用說與之進身格鬥廝殺。
紅月在看到龍行軍時震驚的瞪圓了眼睛,接觸到曹嫣昔探究的目光時,慌亂的別開了眼。
曹嫣昔凌厲的目光輕飄飄的移開,走向淺若牽來的踏雪,一踩腳蹬子翻身上馬,利落的一揮手帶領眾人向城外走去。
小鎮出口碼頭上已經密密麻麻的分佈了十幾條大船,黑壓壓靜默無聲。
曹嫣昔知道那是另一批龍行軍,馬上將要跟隨她到東環鎮。
方才的那一萬人只是給他們送行,另外駐守於此地,等待如若出現變動,做好退守的準備。
另外也是震懾紅月,令她不要輕舉妄動。
一行人到達東環鎮時,遠遠的就聽到吶喊聲震天,兵器擊打聲不斷,戰馬嘶鳴,猶如走入了古戰場一般。
血腥味遠遠飄來令人的頭皮不由得發麻。
蕭毅率領的軍隊與曹嫣昔的打發自然不同,曹嫣昔特意研究過《孫子兵法》,在現代的軍事演習中就使用過。
而蕭毅與她不同,蕭毅善於排兵布陣,他的陣法很是了得,一般對手闖入很難出去。
所以蕭毅幾乎用得就是正面直接打法。
曹嫣昔遠遠望見隨著聲聲號角大作,玄皇的兩翼騎兵呼嘯而出,中軍兵士則跨著整齊步伐如同山嶽城牆向前推進,吶喊聲隆隆震耳。
而對面東海的將士卻如同潮水一般席捲湧來,前排的重甲步兵無可阻擋的襲向了兩翼騎兵及被騎兵護在中心的玄皇戰士。
兩大陣營排山倒海般的相撞,長劍與彎刀鏗鏘飛舞,長矛與投槍呼嘯飛掠,密集箭雨鋪天蓋地。
這是真正的古戰場。
而據楚緋來報,這樣規模的戰鬥已經進行過一場,玄皇軍隊被裴玉從東環鎮下推到了此地。
再看四周都是雄烈戰火升起的濃煙,翻滾著瀰漫了整座東環城。
地上到處都是還來不及收起的死屍,血流滾滾,肉沫橫飛,掙扎叫喊聲聲聲震耳。
曹嫣昔別開眼叫人給蕭毅傳話,既然她已經來了,那麼就要速戰速決。
不多一會兒,蕭毅將令旗交到景黎手上,親自到了曹嫣昔面前。
血肉與煙火熏得蕭毅的整張臉都看不出本色來,到了曹嫣昔面前抹了一把,臉色卻不見急切,倒是有幾分驚喜。
「裴玉令十五萬人馬出戰,一直在與我們的人馬死耗,我怕其中有詐,你看是否要退出東環鎮?」
退出東環鎮就意味著後方得來的三鎮會因為沒有抵禦的屏障而丟失,對於剛剛只取得一點勝利的玄皇來說,無疑是重創。
可是不退出讓龍行軍進入,風險實在太大,直到如今她都沒有收到羅嚴的信息。
如果羅嚴臨陣反戈,那麼他們就會處於極大的被動。
戰場上瞬息萬變,絲毫不容遲疑,曹嫣昔冷著目看著前方不到片刻回頭向蕭毅點了點頭,給下方做好準備的玉桃花使了個手勢。
她賭一把,賭紅月會為了腹中孩子的安危而放棄投奔裴玉,雖然紅月是不是卧底之事曹嫣昔絲毫查不出破綻。
可是心裡直覺總是覺得紅月不牢靠。
得到曹嫣昔命令的龍行軍就如同兩把黑色的嗜血彎刀,直插入東海軍的後方。
龍行軍動作靈敏,利落,手起刀落,收割人頭猶如砍菜切瓜一般。
身影就像是一道道黑色閃電,掠過時帶起一股滲人的冷風,逼得人頭髮都會豎起來。
大部分東海士兵還沒有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已經喉嚨一涼,癱倒在地。
血液橫飛,殘肢斷臂一地卻聽不見呻吟嘶吼,可見龍行軍殺人的動作有多快。
曹嫣昔始終大睜著眼睛注視著這一切,那一日守護東皇鎮糧草時她並沒有觀戰,今日一見才知龍行軍的殘忍勇猛。
不過此時她內心卻意外平靜,戰場上拚鬥,拼的就是你死我活,各自的本事。
沒有絲毫手軟的可能,你不出手那就是死路一條。
因為龍行軍的加入,戰場形勢立馬偏轉,玄皇軍隊的壓力立減,從被動退讓轉變為反勢向東海軍隊逼來。
曹嫣昔一直緊緊盯著前方的戰事,等到重新攻入東環鎮時,一直被曹嫣昔帶在身邊的紅月忽然情緒激動了起來。
曹嫣昔無暇多顧她,冷靜的目光探過城牆忽然注意到城牆垛口大批的弓弩,那是原定計劃中不該出現在東海軍隊的配置。
為攻下東環鎮,羅嚴已經暗中將東環鎖存的弓弩都做了手腳,這個時候正常的話是不能用的。
此事曹嫣昔專門讓檸葵差遣東海的曹族密探進東海庫房裡看過,已經確信無疑。
這其中不知是羅嚴瞞過了曹族密探,還是那曹族密探也有問題?
眼前形勢已經容不得曹嫣昔多想,急忙揮動令旗讓龍行軍停住攻城。
龍行軍一直在深山密林里訓練,躲過箭雨爬上城樓並不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