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翻山越嶺
將陣布好后曹嫣昔盤腿坐在雪地里看星星,想起那日與上官雲軒一同在僧願塔的頂上迎風賞星的事。
第一次感受到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即使是吹著冷風,數數天上的星星都是這般有趣。
上官雲軒此時應該已經快馬加鞭的趕往玄皇了吧,畢竟玄皇對於上官雲軒來說很是重要。
如今剛剛平定了北冰,還未將北冰完全控制在手裡,現在這時刻是很不適合再與其他三國起爭端。
在外面坐了一會兒,龍貓邁著貓步扭著肥碩的身子出來,看一眼曹嫣昔坐著不動,身子哧溜一下鑽進曹嫣昔懷裡,咕嚕咕嚕的卷好身子坐下。
曹嫣昔低頭看它一眼,不禁笑道,「有你這翻山越嶺也算不寂寞了」。
那龍貓看也未看曹嫣昔一眼,肥滾滾的大肚子一起一伏的,好像已經深深入眠。
曹嫣昔笑笑,懷抱著龍貓繼續看星星。
又過了半響,似乎有風刮起來,曹嫣昔正要抱著龍貓返回帳篷,懷中的龍貓忽然吱吱幾聲疾呼,從她身上跳下來向遠處跑去。
身子雖然肥碩,可動作卻是敏捷快速,曹嫣昔趕緊快步跟在它身後。
這周圍她布了鎮,龍貓雖然頗有靈性,可萬一撞上了她的陣,非死即傷。
眼看龍貓已經到了陣的跟前,曹嫣昔心中一急,身子向前一掠,剛好在陣前將龍貓拽在手裡。
那龍貓被曹嫣昔拽在手裡乖乖的一動不動,曹嫣昔低頭一看不禁冷吸一口氣。
陣外趴著一隻咧著血盆大口的老虎,滿身是血,看著似受了重傷,可那氣勢依然很足,沖著曹嫣昔所設的陣齜牙咧嘴,目光中卻流露出戚戚哀鳴之色。
再看四周,血腥味濃郁,藍玻璃似的目光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有狼群在附近。
看樣子是群狼圍堵了這隻虎,虎在受傷之下避到了她這邊。
曹嫣昔回頭定定看了龍貓一眼,野獸無情無義,她此時若是將虎放進來救了它。
那麼它傷好后萬一反咬一口,想要吃她與踏雪怎麼辦?這隻虎雖然受了傷,可是真要搏擊起來她那點武功完全不夠看,只能是引虎入室了。
可是不救的話,任由這兩隊野獸在她面前廝殺,似乎不是那麼很人道,而且也會吵得她睡不著覺。
曹嫣昔糾結的看看遠處的踏雪,看看龍貓,踏雪噴個響鼻,似乎對此事無感。
龍貓在地上轉圈圈,時不時的看一眼曹嫣昔,一看就是很著急的樣子。
曹嫣昔無奈,嘆口氣見那藍玻璃似的眼睛已經越來越近,伸手將陣的一角打開。
龍貓吱吱叫了幾聲,那隻虎抬眼看了曹嫣昔一眼,目光中流露了幾分令人難懂的神色,身子晃悠悠的進來了。
曹嫣昔盯著虎搖搖頭又將陣合上,這虎救也是白救,它受傷太重已經無力回天了,不知道那隻龍貓是怎麼想的,按理說它應該對這些大型猛獸避之不及的。
那隻虎果然剛進去,身子晃了幾下就咚的一聲跌在了地上,龍貓趕緊跑上前,三瓣爪子在它身邊的雪地里撓來撓去,神情焦灼不已。
這隻貓啥時候這樣愛管閑事了,曹嫣昔不理它回首瞅一眼陣外的情況,狼群本來是順著血腥味追來的,可到了這裡虎忽然就不見了,都一動不動的圍成一圈盯著這邊在看。
其中一隻頭狼昂著頭向曹嫣昔布的陣走來,目光犀利有神,似乎透過陣在與曹嫣昔對視。
曹嫣昔冷冷盯著它的目光,夜色下,狼的皮毛清晰可見,都是不含一根雜毛的純白色,這些應該是雪狼。
可是怪異的是,狼向來謹慎,不與人直接對上,明知道向前會有危險,竟然還敢與她這樣對視。
那頭狼在陣前站定后,看了一會兒曹嫣昔,忽然間仰起頭向著空中嚎叫,真正的狼嚎。
頭狼嚎過後,背後的狼群也跟著此起彼伏的叫起來。
曹嫣昔忽然有一種預感,這些狼不簡單是為了食物或者地盤來圍堵那隻虎,其中或者另有其他?
還未等曹嫣昔想明白,龍貓忽然間從身後一躍而起爬到了曹嫣昔身上,一邊吱吱的叫著,一邊在向後看。
曹嫣昔回頭正看到那隻虎已是進氣多,出氣少,快要斷氣。
她本來是想著將它放進來給它處理一下傷口的,可是看它已經奄奄一息沒有了救的必要,所以也就沒去管它。
現在看龍貓著急的樣子,曹嫣昔緊走了幾步到了那隻虎的近前。
那隻虎躺在地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只有肚子有微弱的顫動可以看出它還沒有斷氣。
厚厚的毛皮都是血跡,肚子下更是血流不斷,就一會兒的功夫就將地面上流了一灘血。
曹嫣昔盯著那傷口看得驚心,這隻虎不是被狼撕咬咬傷了脖子,而是傷在了肚子上。
更詭異的是,那傷是整齊的刀口,老虎的肚子是被人用刀整齊的割開最後失血過多。
什麼人會被一隻虎下這樣的手,而且外面的狼群明顯也是此人訓養的,看樣子一直在追擊虎。
要刨開肚子,難道這隻虎的肚子里有什麼特別的東西,看外面的狼群依舊虎視眈眈的守在外面不肯離開,虎肚子里的東西應該還沒有被刨開虎肚子的人得到。
不過看樣子那個人應該也快到了,剛才頭狼帶領群狼嚎叫想必就是給主子信號,曹嫣昔布的陣,狼群被困在了外面。
或許她可以用凡先生的那隻笛子將狼先引開,曹嫣昔剛閃過這個念頭時,龍貓又吱吱叫了幾聲,爪子不顧鮮血的在虎肚子上一直的亂刨。
曹嫣昔回頭見那虎已經完全一動不動的死了,大概龍貓就是在等這一刻,等虎死了將東西刨出來。
看曹嫣昔在看它,龍貓甩了甩爪子上的血向後退了退,很明顯是不跟曹嫣昔搶。
曹嫣昔不禁一笑,這隻貓越來越乖巧聽話了,不知道從虎肚子里能挖到什麼?
曹嫣昔從身上拔下匕首,撩開虎毛,眸光忽然間抖了一下,那隻虎從胸腔到尾骨,整個腹部被完全割開,裡面的內臟也所剩無幾。
真不知道它是怎麼撐著跑了這麼遠,還活了這麼久。
曹嫣昔吸口氣,手下的動作越發輕柔,她敬畏生命的堅韌,即使是一隻不通人語的獸,可其強大的意志力也令人佩服。
手伸進去,暖熱的腹腔內東西所剩無幾,除了內臟和血肉似乎並沒有其他東西。
曹嫣昔將手伸出來準備放棄,也許是她多想了,這隻虎已經夠受罪了,死了她就不折騰了。
一旁定定看著的龍貓見曹嫣昔一無所獲的停了下來,在旁邊吱吱叫著很是著急的阻止曹嫣昔。
曹嫣昔不禁挑了挑眉對著它說道,「你知道在什麼地方?」
那龍貓詭異的點點頭,肥滾滾的身子一扭一扭的跳上了老虎的屍體上,三瓣爪子在其腹部的最下邊狠狠的踩了幾下。
曹嫣昔聽著咕嚕一聲,似乎什麼東西滑出來的聲音,仔細一看,一塊兒血肉包裹著的東西掉了出來。
腥味撲鼻,用手指戳了戳,硬邦邦的,拿在手裡還很重。
曹嫣昔眉毛皺了一下,喃喃自語,「虎寶?」
「你說的沒錯,就是虎寶,不過這東西是我的。」不知何時一個人已經走到了曹嫣昔近前,目光戲謔的盯著曹嫣昔看。
玄虎本就是寶獸,其體內虎寶更是極其罕見,尋常人得之服用,也將會猶如修鍊武術一般,體力驚人。
更何況若是練武之人得到,更會有什麼功效?
只是此人做事極不厚道,就如現代的偷獵者一般。
玄虎作為玄皇寶獸,一般不出沒於有人煙的地方,而奇異的是有虎寶的玄虎會在臨死前主動找上它想託付後事的人,並將虎寶獻出去。
這是玄皇大陸皆知的奇談,卻並不是無中生有的事。
可是此人一看便知是探知了此只玄虎有虎寶,將其捕獲,開腹取寶。
不過他倒霉的是竟然將全部內臟都翻出去都沒有找到,最後讓玄虎逃脫了。
如此作踐寶獸本來就天理難容,更別說此人如此貪婪,將已經不屬於他的東西硬要據為己有。
那人目光火熱的一直盯著曹嫣昔手中轉動的那一團,身上有冷冽之氣,看了很久才轉眼看了曹嫣昔一眼。
看向曹嫣昔的目光里滿含陰沉,狠戾之色。
曹嫣昔也打量著來人,身姿清瘦,眉眼如畫,曹嫣昔發現進來棲曹山所看到的人相貌都不普通,看來曹族的遺傳還是很強大的。
對上曹嫣昔的目光,那人目中的殺意泛起,猶如利劍射出,帶著不可忽視的輕視。
曹嫣昔冷哼一聲,這算是因緣巧合的遇到第二道關卡了,不過這一次看來是不動武不行了。
見曹嫣昔不為所動,目光依舊清冷中帶著盈盈笑意,那人目光微斂,怒氣升騰,殺氣更重。
帶著嗜血的蕭殺忽然間冷笑道,「即使你有緣得到又如何?
此去曹後設了九虎玄龍阻你,得到這虎寶你也是有命得,無福消受,還不如將它給了我,這一關我放你過去,讓你多活幾日?」
此人話說的囂張無比,那目光似乎在看死人一般的看著曹嫣昔。
曹嫣昔被他看得心中隱隱有怒火升起,面上卻依舊笑著,盯著那人似乎勝券在握的表情看了半響。
輕輕吐出兩個字,「不給」。
那人一剎那的表情很是奇怪,先前的表情還未退去就僵在臉上,臉上又浮上了震驚和羞惱,一下子將一張原本還算俊秀的臉撐得猙獰無比。
曹嫣昔依舊笑著欣賞著他臉上的表情,那笑容輕盈盈的,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樣子。
清瘦的高個子臉上的怒火更深,目中冷意冰冷如將這冰雪凝固一般,盯著曹嫣昔很是欠揍的臉,忽然向曹嫣昔擊出一掌。
曹嫣昔閃身向後一退,側身躲過,曹后的人武功都極高,更何況是九虎玄龍中的一虎。她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對付這樣的人當然是不能硬拼,此人志在虎寶,對她多了忌諱,怕她一急之下將虎寶毀了。
所以剛才他一上來就和曹嫣昔談條件。
那人見一擊不中,隨後又一掌向曹嫣昔的左肩襲來,速度快如閃電一般,力道很大,如果躲不過去,左肩的這一處骨頭都要完全碎了。
曹嫣昔這回定定站著不動,神色依舊如常,似在凝耳細聽。
在對面的人第一次出手時她就聽到了異常,這裡應該除了他倆還有人在,這個人是誰那就需要出來見見了。
曹嫣昔臉上留著笑意從容不慌的依舊站著,這一掌掌風凌厲在雪夜裡閃著白亮亮的光,一時間將周圍的積雪捲起。
光與雪將曹嫣昔給整個圍了起來,從外已經看不見曹嫣昔那淡定的笑容。
那一聲異響似乎已經到了近前,準備好了隨時出手。
而那如同重壓一般的掌勢已經到了近前,曹嫣昔即使是想躲也躲不開了。
對面的人如霜一般的臉上泛起了冰冷的笑意,小小一個曹府嫡女也敢奪他的東西,曹后歷來是不可逾越的,嫡女只是架著高位的美麗棋子而已。
曹嫣昔似乎沒看到那人的冷嘲熱諷般的目光,在掌勢堪堪擦到她的肩膀時,忽然間詭異的笑了笑,右手中的虎寶舉起墊在自己的左肩上。
那人嘲笑的神色忽然間凝住,眸中現出驚駭和通天怒火來,手下的動作不敢繼續,硬生生的往回收。
曹族的男子修鍊武功要比女子難上幾倍,所以修鍊的功夫也更加傾向於綿柔有序。
剛才他對曹嫣昔打出的那一掌用了兇猛之力,現在迅猛收回來完全是與自身身體倒行逆施。
可是虎寶對他極其重要,毀了虎寶,這些年他的努力就都白費了,況且即使是重傷之下,曹嫣昔也不是他的對手。
那人一心都在虎寶上,根本沒有發現除了曹嫣昔以外的人已經到了近前。
那人的腳步忽然頓住,目光驚異不甚贊同的看著曹嫣昔在對著出掌的人露出鄙視的笑容。
虎寶雖然珍貴,可曹嫣昔這是拿自己的命來賭,萬一那人不惜毀了虎寶也要殺她,或者那人掌勢收不回來,她現在的肩膀就已經毀了。
曹嫣昔收回目光向周圍看了看,剛才明明已經聽到了很焦灼的腳步聲,她完全可以確定有一個人在向她走來。
在對面那人的一掌就要打到她時,那個腳步聲似乎已經到了近前,可是忽然間就消失了。
能夠隱藏氣息的高手,即使她再敏銳都無濟於事。
曹嫣昔搖搖頭,忽然間想起那個腳步聲停住是在她用虎寶令那人收回掌勢的時候,難道?
曹嫣昔不禁翻了翻白眼,狡黠的看了一眼停住腳步聲的方向。
對面的人此時氣息紊亂,受了嚴重的內傷,更無法感覺出還有什麼異常之處。
站著稍微調息了一下氣息,手裡忽然抽出一把劍來。
劍法巧妙,如果想將曹嫣昔弄出傷來令其不能動彈輕而易舉。
而一掌打下去威力很大,可僵硬不夠靈活,曹嫣昔才有機可趁。
方才是他想要速戰速決將曹嫣昔殺瞭然后奪得虎寶,沒想到曹嫣昔會出這麼不要命的招。
那人如同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曹嫣昔,目光通紅,顯然氣得不輕。
曹嫣昔看著他依舊是帶著笑,只是那笑是赤裸裸的嘲諷和可憐,此人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竟然強取豪奪,甚至不惜傷人性命。
貪婪,狂妄,為了一枚虎寶能夠做到如此,就像是一隻偷到肉的狗一樣,咬到了即使是遇到任何危險都不知道放手。
如此貪婪,與獸何異?
那人觸到曹嫣昔的目光,面容中扭曲更甚,小小曹府嫡女有何資格對他流露這樣的表情?
如果不是因為虎寶,他捏死曹嫣昔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容易?
冷哼了一聲,手中長劍猶如冰冷的長蛇一般向曹嫣昔的身上躥去。
劍身泛著陰冷的殺氣,寒意蝕骨,只這氣勢就能將人震駭住,顯然那人已經是完全動了怒火,要將曹嫣昔殺之後快。
曹嫣昔手裡沒有任何武器,她通常身上會別一把匕首,可是匕首對長劍,顯然是行不通。
那就只能是出死招了,曹后的人她本無意傷了性命,可此人不依不饒,勢必要殺了她,那麼久別怪她不客氣了。
卷著殺氣的長劍到了近前,曹嫣昔袖口下黑黝黝的長管露出了一截,那人只看曹嫣昔木然站著不動。
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剛才發現用虎寶擋他那一掌就是這樣的表情,對他的攻勢完全無動於衷。
不過只是一閃而過,他並未就此收手,除了用虎寶,曹嫣昔還能有什麼本事亮出來,而且很明顯這一次用虎寶也不管用了。
那人臉上露出一絲陰森的冷笑,笑容裡帶著濃濃的殺意。
另一人無聲無息的看了一眼曹嫣昔的袖口,清淡眸光中瞭然的笑意,在曹嫣昔抬起手的那一刻身形一閃離去。
曹嫣昔一直注意著身邊那股清淺若無的氣息,待劍到了近前時,身子忽然下蹲,手臂微抬。
長劍從她頭頂而過,那人的劍很快一收,又一劍向曹嫣昔刺來。
忽然間那劍啪嗒一聲掉在地上,那人的身子也軟趴趴的向後倒去,眉心黑洞里有鮮血汩汩流出。
雙眼大睜著,死前滿是驚駭的看著曹嫣昔手裡的暗器,臨死都不知道這暗器是如何發的,又是如何快速的襲擊到他?
曹嫣昔冷笑一聲,拉下保險栓,輕輕吹了吹有些發熱的手槍。向那人走了幾步,忽然間伸出一腳對著那具身體狠狠的踢去。
還有餘溫的屍體被曹嫣昔一腳踢向了半空,還未落下,曹嫣昔手中的桃花朵朵泛起,小火苗突突追著那半空中的屍體而去。
許久才聽到咚的一聲,已經不知道落到了什麼地方。
曹嫣昔拍拍手,招呼一聲一直在看戲看的津津有味毫不畏懼的龍貓一起進帳篷里。
人已經死了,這一關她算是過了,玄虎虎寶有何用處,她還需要好好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