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船過空港
丘陵的平川是出了名的河,只因其是丘陵對外通商必須通過的河,因此,平川上的商船總是絡繹不絕,來往頻繁。
現下雖然是夜晚,但也還是有不少商船在航行。
墨葶飛到平川河中央時,終於扛不住傷口和真氣帶來的劇痛,渾身一軟,直直往下墜落。
公孫宇嚇了一跳,想運功穩住卻又怕被墨葶發現自己會武功,矛盾間,兩人一塊掉在了一艘商船上。
「碰~」
可憐的商船硬生生的被兩人砸出一個凹下去的餡。
甲板上的水手們嚇了一大跳,一個個癱軟在甲板上,目瞪口呆的望著凹陷里的一男一女。
由於受到驚嚇,船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航行。
船長以及商隊從裡邊走了出來,驚魂未定的望著凹陷。
公孫宇吃痛的從凹陷里爬起來,然後搭上昏迷的墨葶的脈。
確定只是傷口惡化,真氣紊亂后,公孫宇鬆了口氣,隨即打橫把墨葶抱了起來,朝傻眼的眾人開口道,「由於意外,不幸墜落,不知可否容我們暫時在船上療傷?」
船長和商隊的頭領回過神,對視一眼后,警惕的審視著公孫宇道,「你是何人?她又是何人?為何會從半空中墜落?」
公孫宇微微頜了頜首,聲音溫潤道,「在下姓孫,單名一個月字,這位是我的娘子,我們被仇家追殺,不得不逃亡,不聊半路娘子舊傷複發,所以才突然墜落在此,驚擾了各位。」
商隊頭領把目光放在昏迷的墨葶身上,只見她的手臂還在不斷地流血,臉色蒼白,看來眼前這個孫月說的的確不假。
「作為商人,自然是無利不往,你們被仇家追殺,若在我的船上療傷,一旦被仇家知曉,連累我們,豈不是我們白白吃虧?」
這話卻是在商量好處了,公孫宇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這是自然,不知,要如何才能收留我們?」
商隊頭領眼裡閃過一道精光,看兩人的穿著,都是最好的料子,可見身份不低,雖然狼狽受傷,但若是能幫他們一回,欠下一個人情,以後得到的好處,可並不只是銀錢了。
在丘陵,商人依然是身份低賤的,自然比不上官宦人家。
而眼前的兩人會武功,又穿著不簡單,一看就是個有權勢的,只是暫時落難。
打定主意,商隊頭領不緊不慢的開口道,「只要你簽下一個契約,以後我若有需要你的地方,你要幫我,就可以了,對於我們這些商人來說,銀錢算不得什麼,隨時可以賺,年輕人,你明白嗎?」
公孫宇想了想,緩緩點頭,「那麼,不知要移步到哪裡,簽下這個人情契約呢?」
商隊頭領伸出手,笑道,「那麼,請。」
公孫宇抱著墨葶跟著商隊頭領走進船里,裡邊裝飾十分富貴……
公孫宇微微挑眉,顯然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精明的商隊頭領,布置的愛好如此特別。
地板是銀粉刷過的,牆壁是金粉刷過的,桌子椅子床柜子等都是珍貴的金絲楠木做成的,桌布是金銀絲雙面綉,床單是天蠶絲,被褥是碧綢……
至於那些裝飾品就更看不下去了,不是金就是銀……
公孫宇扶了扶額頭,有些無奈,「您的審美真是……貴氣。」
商隊頭領笑眯眯的摸了摸鬍子,怡然自得道,「這是自然,正所謂,看到金銀,心情都好了不少。」
公孫宇的額頭又添了幾根黑線,如果可以,他真是不想說自己認識這個人。
金絲楠木書桌上,昂貴的水紙整齊的鋪了厚厚一疊,罕見的青台硯安靜的枕在一角,從裡到外都透出一股子逼人的土豪氣息。
商隊領頭踱步上前,提起一支玉筆,霍霍在上邊落下幾行字,端的是行雲流水,志得意滿。
放下玉筆,商隊領頭十分滿意的勾起唇角,看了好幾遍,才遞給公孫宇。
「孫公子且看看,沒問題的話,簽字畫押。」
公孫宇接過水紙,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漏洞,才提筆簽字畫押。
商隊領頭接過一看,高興道,「孫公子果真爽快,說起來也巧,這艘商船剛好還有一間空房,雖然比不上我這裡的富貴,但也算是雅緻,還望孫公子莫要嫌棄。」
公孫宇搖搖頭,看了眼懷裡依然昏迷的墨葶,淡淡道,「沒什麼好介意的,帶路吧。」
商隊領頭聞言,也不客氣,把證書放好后,便領著公孫宇去了廂房。
「不知孫公子這是要呆幾日?需要什麼?」
公孫宇跟著商隊領頭進了空房,把墨葶放置於軟榻上,這才打量起房間。
的確沒有剛才那個房間那麼爆棚的土豪氣息,但仔細一看,也能發現其中的低調奢華氣質。
「您的口味果真獨特,說起來也不呆幾日,最多兩日罷了,別的也沒什麼需要的地方,就藥材可能要使用多一些。」
商隊領頭聞言,思索了下,搓著雙掌小心翼翼道,「不知.……都要使用哪些藥材?」
公孫宇見對方有些忐忑,便明白對方是擔心沒有藥材。
「你所想的不必擔心,並沒有那麼複雜。」
商隊領頭這才鬆了口氣,笑眯眯的離開了房間。
公孫宇望著榻上虛弱的墨葶,有些悵然。
昔日里她是那樣的堅強,現在,卻是如此的脆弱。
原來,任何人,都是有需要的一面。
商船微微搖晃,公孫宇回過神,往窗戶外一看,便知曉,商船,又恢復了行駛。
說起來,若不是因為他們耽擱,估計早就抵達了罷。
這個商隊的領頭倒是一個分毫不吃虧的,這人情債,最是難還了。
銜接平川兩頭的分別是丘陵的丹陽城和閑陽城。
作為丘陵的心腹之地,肩負著繁榮昌盛的責任,丹陽城和閑陽城從未辜負過丘陵百姓的希冀。
不僅是丘陵最富庶的兩座城,同時也是大陸最富庶的兩座城,當然,比起玉國,還是得遜色幾分,但能坐穩第二,已經是十分不易。
丘陵的國庫,每一年,都依仗這兩座城來填滿,可見丹陽城和閑陽城是何等的重要。
眼下,商船要進駐的是丹陽城的港口。
公孫宇關上窗戶,免得船笛聲吵到墨葶。
連他自己都察覺不到,他對墨葶的關心和體貼,遠遠地勝過了真正的公孫宇。
或許太陽習慣了被眾人圍繞,只有月亮,孤獨的希望有像嫦娥那般的仙子,能來陪伴自己,度過年年歲歲的冰冷和孤獨。
而自己,大約就是那月亮。
公孫宇,噢不,準確來說,是公孫月,輕輕地笑了起來。
目光綿長而憂傷,泛著淡淡的光芒,如河面上粼粼的波光。
「嗡~」
船笛響起,雖然關上了窗戶,可聲音卻還是有的。
墨葶皺了皺眉頭,醒了過來。
公孫月倚在床邊,神色忽明忽滅,看的墨葶心裡一緊。
「你……」
公孫月回過頭,朝墨葶一笑,輕步走來,宛若一襲月光。
「不要亂動,你的傷還沒好。」
墨葶迷茫的看了眼公孫月,又看了眼周圍的環境,奇怪道,「這是在哪兒?」
公孫月淡淡的轉移話題道,「我們在商船上。」
墨葶一愣,隨即便猜到大概是怎麼回事了。
可奇怪的是,商船怎麼會收留了她們呢?
看公孫宇的表情,便知道是不願意多說的,墨葶也就沒有繼續去追問了。
「我們要停留幾天?」
公孫月幫墨葶整理了一下被子,溫柔道,「兩日左右,你的傷差不多了,我們就走。」
頓了頓,公孫月目光複雜道,「下次,莫要逞強了。」
墨葶臉頰一紅,不自然道,「我,我曉得。」
公孫月倒了杯熱茶,遞給墨葶。
墨葶接過茶杯,頓時一愣,這茶杯乍看之下很普通,可到了手裡才發現,竟是上好的玉杯。
這商船怕是不簡單,能有這樣的大手筆。
「你可了解這艘商船的來頭?」
公孫月搖頭又點頭,看的墨葶心裡一直忐忑。
「雖然不了解,但大概能猜到一二。」
墨葶聞言,不安的追問道,「你猜到了什麼?」
公孫月輕輕拍了拍墨葶的手背,以示放心,「自然是丘陵的富商,不過,應該沒什麼權勢,不然也不會幫我們,圖的不就是權勢,」
墨葶擰起眉頭,總覺得有些不放心,畢竟是陌生的地方,還是不要久留。
「我這就運功療傷,麻煩你幫我煎藥了,我盡量,爭取一日之內離開。」
公孫月本想勸墨葶多休息幾日,但見墨葶表態堅決,便也沒有開口了。
「我們之間,何需這般客氣。」
公孫月離開了房間,去廚房煎藥。
墨葶輕輕下床,打開了窗戶,放了美人盟的信號出去。
不管怎樣,還是得靠自己家人保護,來得安全。
公孫宇畢竟不經常在外邊,不懂人心險惡。
能用得起這樣玉杯的商人,怎麼可能沒有權勢?
說到底,還是公孫月太年輕稚嫩了。
嘆了口氣,墨葶關上窗戶,開始運功療傷。
說起來,這麼多年,她是第一次失策如此,倒也真是長了經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