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上門拜訪
「秦太醫說的是,是在下狹隘了。」吳向文淡淡的回應道。
秦隨風作了一揖,拂袖離去。
望著秦隨風單薄筆挺的背影,吳向文的目光莫測了起來,他自然是知道的,這秦隨風是她最放心的人,如今她最放心的人,對她所中的毒半點辦法都沒有,明知,他是唯一可以救她的人,秦隨風卻還是不肯冒險一試。
秦隨風和她的心,一樣堅硬無縫啊。
蘅實靜靜的望著吳向文,聲音略疲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八成。」吳向文聲音嚴肅,他從來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蘅實也不驚喜,只是更為平靜的疑問,「無論如何,廢皇后皆是因為小女而死,吳公子是真的,半分怨恨都沒有嗎?」
吳向文苦笑,如果他能恨她,那該是一件多麼輕鬆的事情,可發生了這麼多,他依然恨不起來,依然無可葯救的眷戀著,或許,真的像師父說的那樣,劫,無解。
「蘅將軍,如果能恨,你還能回京嗎。」吳向文拋下一句話,淡然離去。
等蘅實回府,蘅夫人緊張的迎上來問道,「如何,汐汐怎麼樣了?」
搖了搖頭,蘅實嘆了口氣道,「目前情況依舊不好,但不要急,萬事需要慢慢商討才行。」
蘅夫人一聽,不依了,「可是汐汐的病如何經得起慢慢兩個字啊!老爺!」
蘅實邁出的腳步一頓,沉默的看著妻子哭紅的眼睛,生生的停了下來,「我,又如何不知呢。」
蘅夫人一愣,心疼的抱住蘅實的腰身,難過的抽噎,「對不起。」
蘅實的心酸了起來,作為男人,他的情感是沉默而安靜的,汐汐是自己的骨血,他如何不著急不傷心,可男人,是不輕易把情緒留在面上的。
「是我沒能保護好女兒,如果當初謹慎些,便不會發生這麼多,你也不用跟著我流放吃苦多年,女兒更不會孤立無援受盡委屈。」蘅實閉上眼,忍著眼裡的濕潤。
正當兩夫妻感傷緬懷間,管家匆忙彙報道,「老爺,岳少保,渝尚書,邵尚書來做客了。」
兩人一怔,隨即整理了儀容,去了正廳。
茶香裊裊,經久不散。
岳朗放下茶杯,溫和道,「蘅將軍,好久不見,這些年真是辛苦了。」
蘅實淡淡的打量著岳朗,想不到當初的大學士,如今已經貴為少保了,真是驚人啊,這些年發生的事兒可真是多,看來他不知道的事情還很多呢。
「多謝少保關心,大丈夫頂天立地,無所謂苦不苦。」不咸不淡,不遠不近的語氣,讓岳朗有些意外,說起來,當初蘅實沒有離京時,兩人也只是打個照面,交流的確是沒有的,但蘅實不應該不知道,他如今已經是淑皇貴妃的心腹才是。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蘅實此人,倒從不是個關心時局的,做事僅憑對錯,所以,他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
畢竟這麼多年流放,沒有眼線,沒有探子,他如何知道,這些年,京城的風起雲湧,變化無常。
「其實,今日我等三人前來,一是恭喜蘅將軍洗脫冤屈,重返京城,二是告知蘅將軍,如今的京城局勢和各方的勢力態度,三,則是勸慰蘅將軍放下心,莫要擔憂娘娘。」邵豐林望著蘅實,沉穩道。
蘅實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頓,隨即目光帶了幾分警惕的審視著邵豐林,「說起來,邵尚書的晉陞可真是令人吃驚,當然,還有渝尚書,只是,二位如今手裡握著眾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可有時候,再好的利器那也是容易反噬的。」
渝明見蘅實似是誤會了,以為他們是來嘲諷他的,連忙解釋道,「蘅將軍莫要誤會了去,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一時間很難和將軍說明白,我等三人來是真心實意拜訪將軍的,絕無譏諷之意,只是將軍流放多年,這般突然的回來,定會引起多方的猜測和攻擊,所以,我等才貿然拜訪,與將軍說明一二。」
蘅實挑眉,放下茶杯,嚴肅道,「三位不必多說,蘅某雖是武將,但也知道,這世間沒有白吃的午餐,三位來與蘅某說這麼多,定是有所求,蘅某如今已不想卷進黨派是非,還望三位多多體諒。」
岳朗見蘅實越來越誤解了,也坐不住了,連忙起身安撫道,「蘅將軍,莫急,你且聽我說清,我等三人,其實,都是淑皇貴妃娘娘的人。」
蘅實身體一震,驚疑不定的看著三人,可三人的神情卻不似作假,這讓他開始相信了三分,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蘅實心下敲定,面上卻不顯,「當真?不知三位有何證物?」
渝明最是急躁性子,二話不說,便起身抱拳道,「蘅將軍,你我皆是武官,明人不說暗話,我們三人的確就是淑皇貴妃娘娘的朝堂心腹,而我們三人的女兒,岳惠妃,邵淑妃,純嘉皇貴妃,都和淑皇貴妃娘娘交好,不瞞將軍,我們三人之所以有今日的官職,女兒之所以能坐上高位,都離不開淑皇貴妃娘娘的提攜與幫助,我等三人對淑皇貴妃娘娘甚是感激,加之淑皇貴妃娘娘曾救過我等三人女兒的性命,我等是心甘情願成為淑皇貴妃娘娘的心腹的。」
若是從前的蘅實,被渝明這般的情深意切,定會感動相信了去,可自從多年前被信任之人算計,害的流放多年後,蘅實便再也不輕易的相信任何人了,只是渝明看起來不像說謊,心下便也放鬆了些,「既是如此,便是蘅某誤會了,還望三位大人莫怪。」
邵豐林連忙解圍打哈哈道,「無妨,蘅將軍不必掛懷,如今朝堂依舊是敏感動蕩之期,皇權集中,但最重要的還是孫家以及一些中立黨派模糊不清的態度,雖眾所皆知,若不是孫太后,娘娘早就登了那后位,但實際上,就算沒有孫太后,娘娘要登上后位,也是必須要有穩定的支持與後盾才行,否則,如何讓朝臣信服,如果樹威後宮。」
岳朗見蘅實態度里少了先前的緊張和戒備,心口鬆了松,接話道,「沒錯,所以蘅將軍此番突然被昭回京,定會引起各方注意,雖說我們都知道,這般的回來定是皇上重新重用將軍,但最終的目的還是讓娘娘順利登上后位,所以,定會有小人,從中作梗,藉機起事,興風作浪一番,將軍應當小心才是。」
蘅實思索片刻,點頭道,「此言甚是,可娘娘如今的情況,怕是不妙。」
渝明聞言嘆了口氣道,「這也是我等三人來拜訪,最關鍵的一件事。雖然眾所皆知是孫太後下的毒,但皇上只是軟禁了孫太后,證明其中的玄機也是讓人驚疑的,將軍不妨仔細想想,以娘娘這般聰慧的心思,如何察覺不到孫太后的手段,中毒事件這般長,娘娘本就是個戒備心極重的人,如何會放任自己繼續加深毒性?所以,這定是娘娘將計就計,只是皇上也不是傻得,這麼多的巧合,總不可能察覺不到,所以才會只是軟禁了太后。」
「汐汐糊塗了,雖然後招是苦肉計,但是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實在是太兇險了。」蘅實擔憂的連連嘆氣。
岳朗搖了搖頭苦笑道,「蘅將軍有所不知,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孫太后在如何,那也是皇上的母親,只要威脅不到皇上的江山,孫太后都不會如何,娘娘就是太清楚了,所以才不得不將計就計,當然這其中也有其他的原因,畢竟,這是唐門的毒,秦太醫是半點辦法都沒有的。」
「原來如此。」蘅實恍然大悟,所以女兒才會用這樣吃力不討好的辦法,實際上是絕處逢生。
蘅實再一次感慨起來,女兒若是男子,蘅家他也不用愁了啊。
邵豐林看了看天色,見今日來意已經說明,也不方便呆太久,以免被有心人提前察覺到什麼,「天色不早了,蘅將軍,我等三人先行告退了,以免被人嚼舌了去。」
蘅實點點頭,起身相送道,「辛苦三位大人。」
三人作了一揖,「無妨,將軍留步。」款款離開。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真適合做點什麼。
吳向文戴上面具,如風一般,來去無痕,推開窗戶,翩然落在蘅碧汐的寢殿。
小桂子和「春蘭」都不會武功,守在外邊,自然也就察覺不到動靜。
望著床上昏迷而脆弱的人兒,吳向文貪戀而痴迷的望著,今夜鳳擎軒沒那麼早過來,因為蘅實的歸來,不少官員跪在御書房門外,求見他。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能這麼順利的溜進來。
輕輕地蹲下,吳向文搭上了蘅碧汐的脈。
不一會兒,便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倒出十顆紅丸,塞入蘅碧汐嘴裡,輕輕一抬脖子,紅丸便吞了下去,隨即運功,讓紅丸飛快的在蘅碧汐的體內融化吸收,隨即,收回手掌,不舍的看了幾眼蘅碧汐,才悵然離去。
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雪,吳向文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去了御書房。
燈光依然徹亮,雖天寒地凍,可御書房門外,依然跪了一地的朝臣。
粗略看看,大部分都是太后黨派的,少部分中立黨。
吳向文譏諷的越過眾人,走了進去。
鳳擎軒靜靜的站在窗口,負手而立,面色在陰暗處,看不清。
張敏見吳向文進來了,便悄然退了下去。
「他們跪了多久了?」吳向文自顧自的坐了下來,淡淡問道。
鳳擎軒沒有回頭,只是語氣卻比外邊的天氣更要寒冷幾分,「一群廢物,整日不好好給朕治國,一天到晚的管著朕的家務事!」
吳向文忍不住嗤笑出聲,「別這麼說,他們可都是開國三朝的老臣子了,這般跪著,怕是老骨頭受不了。」
「朕可沒讓他們跪,他們自己愛跪,怨不得朕。說起來,這大楚王朝,當真是要換一批新鮮血液進來才行了,這些老匹夫,整日就知道捉朕的小辮子。」鳳擎軒轉過身,面色不渝。
吳向文一把搶過鳳擎軒打算端起來喝的熱參湯,美滋滋的一口氣喝個精光,滿足的眯起眼,慢吞吞的斜睨了鳳擎軒一眼,「有些事,你操之過急了,立后雖然重要,但不應該這麼著急,這些老骨頭總是需要時間緩衝的,你這般急躁,只會讓他們更加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