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風雨欲來

  蘅碧汐的身體沒什麼特別大的問題,主要就是長時間受到「嬰寧」的影響,腹中的胎兒中毒太深。


  秦隨風通過診脈時,已經感覺到胎兒的生機幾乎已經被全部耗盡,只剩下最後的一點活力,凶多吉少。


  作為太醫,他應該勸蘅碧汐放棄這個孩子。


  但是秦隨風也清楚蘅碧汐除了這個孩子,她已經一無所有。在這個後宮,沒有任何倚仗的蘅嬪,很快就會消失在後宮無形的硝煙鬥爭中。


  秦隨風無法面對她那雙無助的眼睛,雖說作為一名大夫他見慣了生死,可是他忍不住想要為蘅嬪多做一些什麼。


  連著十日過去,秦隨風查遍了古書,試了許多的方法,終於是讓蘅嬪的胎像穩定了下來。


  在鳳棲宮時,秦隨風總是會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不知是因為整個宮中的死寂,還是因為蘅嬪蒼白的臉頰。


  「蘅嬪娘娘,今日的治療已經結束,微臣告退了。」


  秦隨風開始收拾好自己的藥箱,準備告退了。


  「秦太醫。」就在秦隨風準備離開的時候,蘅碧汐淡淡的叫住了秦隨風。


  躺在貴妃榻上的蘅碧汐,似乎一直在閉目養神,此刻忽然開口將秦隨風嚇了一跳。


  「我一直想不明白,那雲霞軟錦上沾染了仙芝草,而這『嬰寧』乃是仙芝草和夕悅花結合的產物,可是這十日你已經將這鳳棲宮的所有物品全部都檢查過了,並無夕悅花的香味,那你說的另一種夕悅花在何處?」


  知道了雲霞軟錦上沾有仙芝草的汁液,蘅碧汐想過此事跟錢太后,鳳擎軒還有德妃都有脫不了的干係。但是仙芝草的作用畢竟只是寧神助眠,還是需要找到夕悅花的來源,她才能確定到底是誰想要害死自己腹中的孩子!


  至於鳳擎軒……


  蘅碧汐不肯相信這件事會是他的授意,他怎麼會害死自己的孩子呢?就算她因為那次的事情誤會與她,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畢竟是他的親生骨肉,他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手呢!


  「夕悅花與仙芝草不一定要合在一起才能產生『嬰寧』,其香味要是混合到一起了,也能產生出『嬰寧』的,微臣的確是沒有在宮裡發現有夕悅花的蹤跡,但是……若是這夕悅花是移動的話……」秦隨風說道。


  「移動?這花怎麼可能會自己移動啊?」秋萍聽言有些疑惑的說道。


  蘅碧汐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秦太醫你的意思是……有人將夕悅花的香味塗抹在身上或者衣服上,繼而通過散發的夕悅花和仙芝草的味道產生出的『嬰寧』?」


  在一旁的蘭馨也開口道:「也很有可能是將夕悅花做成了香包佩戴在了身上。」


  聽到這裡,一旁的秋萍接話:「從前主子受寵的時候,來往鳳棲宮的宮人們絡繹不絕,這麼多人,這哪能找的出來是誰?」


  秦隨風微微一笑:「通過散發的香味結合出來的『嬰寧』作用緩慢,必須經常出入鳳棲宮且能夠靠近蘅嬪娘娘才能造成影響,否則這散發的香味不能靠近娘娘,不能靠近這雲霞軟綿的床榻前,是根本產生不了什麼作用的。」


  秦隨風說道這裡,頓了頓之後,說道:「而且剛剛在下在為娘娘號脈的時候,能感覺到在娘娘被禁足之後,這『嬰寧』的癥狀並沒有得到緩解,要是按照之前就中毒了之後,那在娘娘被打入冷宮之前的那段時間所中的『嬰寧』之毒還是可以有救的,但是娘娘的癥狀在進入冷宮之後,所中之毒居然還有越來越嚴重的跡象。」


  蘭馨沉吟了半響之後,說道:「那要是照秦太醫這麼來說的話,那這人必定是在我們娘娘進了冷宮之後,還一直堅持不斷的來看我們娘娘的人了。」


  秋萍仔細想了想,驚訝的說道:「自從主子被禁足之後,就只有來看過主子就只有德妃,皇后,還有……對了,還有雪貴人,可是這三人之中,到底誰才是想要害主子的兇手呢?」


  蘅碧汐習慣性地揉了揉額頭,輕聲說道:「她們三位中,能稱得上『經常』來看望我的,就只有雪貴人了,畢竟這三人之中,只有她是來的最勤快的一個。」


  蘭馨瞪大了眼睛:「居然是雪貴人?!她怎麼狠心對主子做出這種事?當年要不是主子的寬宏大度,她又怎能有今日,現在居然做出如此之事來。」


  秋萍不屑地哼了一聲:「她也配讓咱們喊一聲『雪貴人』?當年居然借著主子的勢頭爬上龍床,跟主子爭寵這麼下賤的事情,想想就覺得的噁心!這樣一個沒有良知沒有道德的女人,做出這樣的事一點都不奇怪!」


  「啪嗒!」


  門口的春蘭不小心打碎了剛剛燉好的燕窩,她有些惶恐地看著蘅嬪,連忙跪下:「主子饒命,主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請主子責罰……」


  蘅碧汐很少會注意在外殿伺候的宮人,此刻見著春蘭還覺得有些眼生。


  不過這個丫頭做錯事情時這樣誠惶誠恐的態度讓她心裡有些喜歡。


  像若雪那樣有野心的奴才,有一個就夠了。


  「你過來。」蘅碧汐朝春蘭招了招手。


  「是。」


  春蘭咽了口口水,小心地走到了蘅碧汐的身邊。


  「我記得,你是叫春蘭?」


  蘅碧汐努力地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她的名字。


  「是,奴婢名叫春蘭。」


  「好了,沒事的,一碗燕窩罷了,不要這樣害怕。」蘅碧汐朝春蘭溫和地笑了笑。


  「是。」


  似乎是沒想到自己這麼輕鬆就逃了過去,春蘭感激地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這才起身離去。


  秦隨風問道:「不知道那位雪貴人一般何時來鳳棲宮?」


  蘅碧汐還在思考的時候,秋萍已經搶著答道:「秦太醫每日走後大約一盞茶的時候,雪貴人便會前來請安。奴婢就說呢,怎麼主子都已經被禁足,她還要每日堅持來鳳棲宮請安,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這麼狠毒!」


  「好,那明日微臣便親自會一會這雪貴人,確認一下她身上是不是有夕悅花。」秦隨風拿起已經整理好的醫箱,行了一個禮,便緩緩離開。


  秋萍一直望著秦隨風離開的身影。


  「秦太醫確實是一個好人。」蘅碧汐忽然開口道。


  「主子……您說什麼呢?」


  秋萍發現蘅碧汐說這話的時候,一直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一張俏臉頓時變得通紅。


  「秋萍,我在這後宮只怕再難翻身,不如,我為你做主將你許配給秦太醫吧?」蘅碧汐的語氣里有一絲交代後事的味道。


  「不!主子您胡說什麼呢!」


  秋萍連忙跪在蘅碧汐的腳邊急切地說道:「奴婢要一直呆在主子身邊,主子去哪奴婢就去哪,您千萬不要丟下秋萍啊……」


  說著說著秋萍竟嚶嚶哭了起來。


  能得到這樣一個忠心的丫頭,自己上輩子修了什麼福?心中微微一暖,嘴角也露出了一抹久違了的笑意。


  蘅碧汐連忙將秋萍扶了起來,心疼地看著哭得眼睛通紅的秋萍:「傻丫頭,你還這麼年輕,怎麼能陪著我在這冷宮裡老死呢?秦太醫的確是一個好的歸宿,把你託付給他,我才能放心!」


  蘅碧汐望向一旁的紀蘭馨又說道:「蘭馨也是,陪在我身邊,真是苦了你們……」


  紀蘭馨和秋萍相視一眼,隨即一起向蘅碧汐欠身恭聲道:「我們願永遠陪在主子身邊,主子去哪,我們就在哪!」


  雖然蘭馨之前跟著蘅碧汐是因為看好了蘅碧汐以後會前途無量,但是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蘭馨也和蘅碧汐建立了身後的主僕之宜!

  主僕三人緊緊擁在了一起。


  第二日,秦太醫特意晚了半個時辰才去到鳳棲宮。


  秦隨風果然看見了雪貴人已經出現在了外殿之中。


  甚至看見自己的時候,雪貴人還很親切地與自己打了個招呼。


  「嬪妾聽聞這些日子以來,多虧了秦太醫對姐姐的照料,不知姐姐最近貴體可安好啊?」


  雪貴人的臉上帶著一絲淺淺的笑意,笑中似乎還能看出些許的真心,彷彿她真的很關心蘅碧汐的身子是否康健。


  聽到雪貴人的問話,秋萍跟紀蘭馨都沒有好臉色,丟了好幾個白眼過去。


  秦隨風拱了拱手,客氣地回應:「蘅嬪娘娘一切安好,還有二十多日便要臨產。」


  聽到秦隨風的回答,雪貴人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不過她很快就掩飾了過去,依舊維持方才的微笑:「那便再好不過了。」


  秋萍手裡端著一杯用剛剛沸騰的開水泡的茶,徑直往雪貴人面前走去。


  「巧妙」地晃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茶水盡數淋到了雪貴人的身上。


  「啊!」雪貴人閃躲不及,一杯滾燙的茶水就這麼潑到了雪貴人的身上,讓她被結結實實地燙了一下。


  青禾一把揪住秋萍的衣領,杏目圓睜:「你是故意的!」


  雪貴人不顧身上滾燙的茶水,強忍著疼痛努力地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樣說道:「青禾,不許放肆,」隨後對蘅碧汐勉強露出了一個笑臉繼續說道:「姐姐,妹妹沒事,剛剛青禾有些放肆,還望姐姐不要見怪……」


  秋萍輕佻地望了青禾一眼,聲音抬高了八度:「聽見沒?你家主子都說沒事,你一個奴婢還敢揪著我的衣領?雖然我們現在住在冷宮,但是要知道,就算我家主子在冷宮,但我家主子的身份還比雪貴人高了一階,你現在這樣做怕是不合規矩吧?」


  青禾聽著秋萍的話,咬了咬牙,恨恨的瞪了秋萍一眼,然後不甘地鬆了手。


  今天雪貴人很快便回去了,因為鳳棲宮沒有她可以換的衣衫。


  望著她離去的身影,秋萍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蘅碧汐一直在內殿,並沒有出來見她。雪貴人離去后,她才走了出來。


  「秦太醫,是她么?」


  蘅碧汐的眼裡閃過一絲暗芒。


  秦隨風有些疑惑地搖了搖頭:「不是雪貴人,微臣並沒有在她的身上聞到夕悅花的香味。」


  「怎麼可能?」


  秋萍與若雪齊聲喊了出來。


  秋萍急急說道:「除了雪貴人,就沒有人這樣頻繁的來往鳳棲宮了,不是她會是誰?」


  若雪也在一旁贊同地點了點頭。


  蘅碧汐秀眉輕皺:「難道若雪事先知道了這件事?」


  秋萍一愣,隨即用力地搖了搖頭,手指指了指自己:「難道主子懷疑奴婢將這件事泄露了出去?絕對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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