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可憐之人，可恨之處
阮琉璃緩步走過去，輕蔑的看著墨荷，冷道，「以前沈側妃還是王妃的時候，你還能狗仗人勢的在本宮面前擺擺架子。如今你家主子落了勢，你也變得可憐了。瞧瞧這身上穿的衣服，還是舊的吧？本宮曾記得你也很愛美，往日頭上還會插著珠花，如今怎麼一個都不見了？」
璇璣不屑一笑，「主子有所不知，沈側妃如今需要打點的地方太多，墨荷那點首飾早就打點出去了。」
「嘖嘖嘖——」，阮琉璃不懷好意的發出一道聲音，又道，「真是可憐。璇璣，本宮記得你那裡不是有一些壞掉的首飾嗎？明天給墨荷送過來，湊合湊合讓她先戴著。」
墨荷氣憤填膺的吼了一聲，「奴婢不稀罕！」
「啪！」，高山甩手便是一巴掌，怒道，「放肆！居然敢對阮側妃無禮！」
墨荷挨了一巴掌，氣得很，卻也只能憤怒的看著。
阮琉璃抽冷一笑，笑得得意。
躺在床榻上病入膏肓的沈沛凝終於是忍不住了，「阮琉璃，你別太過分！」
那樣有氣無力卻又嘶啞而憤怒的聲音，讓人聽了都不會覺得害怕。
阮琉璃走過去，看著當下的沈沛凝沒有一點憐憫之意，反而越發的稱心如意，「哎呦，沈側妃這話都快嚇死我了，嚇得我心怦怦直跳呢。」
沈沛凝看著阮琉璃這般得意的模樣，憤怒不已，身體虛弱，一陣咳嗽。
墨荷趕忙過去服侍，沈沛凝厭惡的後退了幾步，「我聽說你快不行了，如今一瞧，還真是要死了。」
這樣晦氣的話，阮琉璃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使得墨荷忍不住的說了話，「你才要死了呢！胡說什麼！」
一直沒把墨荷放在眼裡的阮琉璃，此刻真的怒了，臉色一冷，「墨荷，本宮警告你，你若再敢對本宮無禮，本宮即刻將你拖出去杖斃！如今沈側妃身邊可沒人伺候，你若死了，她死的就更快了！」
墨荷聽了這話，的確不敢再無禮，只能忍著氣。
沈沛凝這時咳嗽停止，氣息有些不平穩，但是她卻不在乎，眼睛里含著深深的憤怒，緊盯著阮琉璃，冷道，「如今本宮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等本宮東山再起之時，本宮一定不會放過你！」
「哈哈——」，阮琉璃嘲諷的笑著，「沈側妃這是病糊塗了？你現在這樣子還如何東山再起？你就等著給珍珠償命吧！」
話到尾處，阮琉璃說的狠辣又憤怒。
沈沛凝當下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只能憤怒的抓著被褥，「原來你在記恨這個，珍珠死了，你心裡一定很難過吧？」
阮琉璃心頭一緊，越發憤恨，「沒錯，我是很難過，難過到恨不得殺了你！但如今看你這樣子，也的確是解氣了。」
沈沛凝陰冷的看著阮琉璃，言道，「我身子一向很好，忽然病得這麼重，是不是和你有關？」
阮琉璃勾起唇畔冷冷一笑，「沈側妃有何證據？」
僅此一句話，沈沛凝便知道是被阮琉璃所害，她更是來氣，「果然是你！本宮要通稟殿下！」
阮琉璃毫不畏懼的白了沈沛凝一眼，「殿下若是想見你，早就來見你了。你可知道你那雙手為什麼遲遲沒能痊癒，最後落下斑駁的疤痕嗎？」
沈沛凝眉頭一緊，「也是你做的？」
阮琉璃冷哼一聲，「你也太自作多情了，當初我從未把你放在眼裡，更沒心思在你身上浪費時間。這王府除了殿下，誰還能對你做手腳。」
僅此一句，便讓沈沛凝整個人都陷入驚異，漸漸的化作悲傷，甚至不敢相信的搖著頭，「不可能！殿下不可能會這樣的！」
「你雖腦子不靈光，但也不至於蠢笨如豬，何必自欺欺人呢？」，阮琉璃冷冷的回著。
沈沛凝又悲又憤，甚至是不甘心，更是絕望至極，「本宮喜歡殿下這麼多年，殿下為什麼要這樣對本宮！」
阮琉璃沒有一絲同情，冷眸一轉，「你以為你私底下的那點兒小伎倆逃得過殿下的眼睛嗎？你想做這個王府的主人，也要看殿下願不願意！殿下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手腳，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觸犯殿下的逆鱗，殿下豈能容你？你若不是輔國大將軍的女兒，你以為你還有命活到今日？」
「可本宮是王妃！」，沈沛凝拼盡全力的嘶吼著，直到如今，她都無法接受自己是側妃的事實，「本宮從來沒有想要凌駕在殿下之上，本宮想要的就是做這個王府的女主人！本宮最想得到的就是殿下的寵愛，本宮喜歡殿下這麼多年，拋下一切都要嫁給殿下，本宮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能和殿下在一起嗎？」
沈沛凝的歇斯底里，換來的卻是阮琉璃鏗鏘有力，「你喜歡殿下沒錯，你追求殿下、對殿下示好也沒錯，但你錯就錯在不該因此謀害無辜的人！珍珠她做錯了什麼？卻因為你而死！那樣年輕的生命，就這樣被你斷送了，你為了一己私慾，卻枉送他人性命，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沈沛凝憤恨的看著阮琉璃，想要支撐著坐起來，卻始終也做不到，只能側過身子，怒視著阮琉璃說話，「可是你並非是無辜的！只要有你在，殿下就永遠看不到本宮！所以你必須得死，只有你死了，殿下才能看得見本宮！你知道么？當初哪怕本宮得寵的時候，殿下在本宮這裡的每時每刻，都是心不在焉的。哪怕那時候殿下和你生出芥蒂，可殿下心裡還是有你！本宮怎麼可能會留這樣的一個女人在殿下身邊，不可能！」
阮琉璃側過泠眸，浸染開韶流珠光，「你又錯了，其實從一開始，殿下就沒曾喜歡過我絲毫，你那些對付我的伎倆都是多餘的。到後來殿下之所以會在乎我，也不是信手捏來的，那是通過磨難甚至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這樣的感情，你以為你那點伎倆就能毀掉嗎？你想殺我，也要看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原本不動你，是對你毫無興趣，但我若是對你用心，你的結局便只有一個字，那就是輸。你明白嗎？」
沈沛凝不甘心的說道，「阮琉璃，你別得意。你之所以會贏，不過就是命太好了！當初若不是有東仁王還有熙貴妃幫你，你那天晚上必死無疑！你的孩子就將過繼在本宮的名下，本宮也會得到殿下的寵愛！」
阮琉璃覺得沈沛凝這話甚是可笑，「你了解我嗎？就說我的命好？我告訴你，我與你比起來，要悲慘得多。但我知道凡事事在人為，怨天尤人只是於事無補！之所以有那麼多人幫我，那也是我自己謀求來的，一切都不是無緣無故，更不是你所謂的天命運氣！」
阮琉璃頓了頓，又道，「你以為我死了你就會得到殿下的寵愛嗎？真是天真。殿下的心裡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闌珊，我若再死了，你以為你能得到殿下的心？殿下對你早有芥蒂，他這輩子再愛上誰也不會愛上你。你能做的，就是保住你的王妃之位，保住你的權勢，僅此而已。但你卻蠢笨的丟了這一切，那你的結局便只有一個字，死。」
阮琉璃的話，每一句每一字都讓沈沛凝極近崩潰，這些事實，都是她所不願意聽到的。
沈沛凝仍舊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在王府這種地方，不會有朋友，也不會有親情，更不會有任何信任可言。有人奉承你，就代表有人想利用你，有人對你好，就代表有人想害你！本宮沒做錯什麼，只是沒能斗過你！」
「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還相信愛情呢？」，阮琉璃淡淡的語氣，讓沈沛凝瞬時啞口無言。
阮琉璃輕浮一笑，「可能連你自己都很矛盾吧。今日我過來，也就是想看看你慘到什麼樣子，看你這樣慘，我也就放心了。你方才咳嗽嘔了幾口血，我會和殿下說，你得了癆病，這可是會傳染的，殿下便更不會來見你了。你就在這蒼涼的地方慢慢的等死吧，這樣我才解氣，才對得起珍珠的在天之靈。」
沈沛凝氣的渾身發抖，她已無能力在和阮琉璃抗衡，只能氣憤的吐出兩個字，「卑鄙！」
阮琉璃眸子一緊，「和你比起來，我這算是仁慈的了。如今就算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你這樣病身子了，你就好好享受生命最後的時光吧，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語畢，阮琉璃便不再理會沈沛凝，轉身便要離開。
可沒走幾步，沈沛凝含著利刺般的憤恨又響起，「阮琉璃，本宮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阮琉璃停足，眉頭不屑的瞧了一眼，抽冷一笑，「我忍了你很久，本不想說的。別再一口一個本宮了，在這攝政王府，已經沒人再把你當主子了。」
阮琉璃丟下一句蒼涼，邁步便出了殿門。
沈沛凝躺在床榻上，猶如枯木的手緩緩抬起，她看著滿布疤痕的雙手，想起這一切都是冥殊羽做的，她的眼淚還是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但誰又會可憐她？
還是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沈沛凝能有今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怪得了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