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愧疚
好不容易從那山洞中逃了出來,眼看著就要飛出那高高的山崖了,她的心都已經快要飛了起來,而這個人,居然一直冷著臉,不高興尚且不說,明顯的好像在跟誰堵著氣一般,真的奇怪?
「高興?」
荀卓文卻是彷彿從鼻息中發出的聲音,冷冷的,甚至還帶著戲謔的口吻,反問著俞雲清。
「不應該高興嗎?真是個怪人?」
俞雲清一聽荀卓文這樣反問的口吻,心裡有些不高興了。真是的,費了三天兩夜的功夫,才將這熱氣球做好,好不容易逃出來了,這個人卻是這樣一副陰陽怪氣的口吻,真是奇了怪了!
索性偏過頭去,懶得理荀卓文,自己扶著那籃子的邊沿,看著外面的風景。
荀卓文看著俞雲清那明顯有些帶著情緒的口吻,有著一點點的迷惑,他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演技可以這麼的好,完全將人糊弄了,心裡還覺得愧疚。
是的,愧疚,此刻,他甚至連懷疑她心裡都覺得愧疚。特別是聽到俞雲清那柔柔的,帶著關心一般的話語的時候,心裡更加的覺得愧疚。
不說話便不說話吧,如此,便不再會動搖自己的決心。
荀卓文扭頭,看向另外一邊的風景。
他們確實已經離開了很遠的距離,高高的飛翔了起來。此刻,低頭看去,那原本寬闊無比的河流,此刻卻如同一條羊腸小道一般,在兩邊峻岭的山峰間流動著。
而他們曾經呆過了四天的山洞,此刻早已經沒有了身影,小的連個蹤跡都看不到了。只是,在那裡的四天,卻是他最想要留住的四天。
那四天內,卻是他們兩個人最齊心協力的,最開心的四天。
從這山底出來,當真就換了一片天了,從此,他們兩個人只怕會成為敵對的雙方。
荀卓文的眼底掩下一抹憂傷,若是他們不是敵對的雙方,也許,他們在一起一定會很快樂!
只是,事實卻是不允許他做半分的假設!
「幫下忙!」
俞雲清突然大聲的叫著,她沒有想到,這剛剛出了那山谷,風勢卻是一下子變的猛了,火苗亂竄了起來,快要舔到了那布料。而風勢的不穩,則有可能讓他們直接的再次的落入那冰冷刺骨的河水當中。
荀卓文一直在想著心思,卻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變化。此刻聽著俞雲清慌亂的聲音,這才注意到了事態的嚴重。
「要怎麼做?」
荀卓文幾乎是下意識的問著,聲音里除了完全配合,還是完全配合。
哪裡還曾見剛剛猜測的時候的那些冰冷的想法,眼睛里滿是慌亂。
「扯住那邊的繩索,轉移方向,朝向風相反的方向走去,否則,我們只能再次的落入湖中!」
俞雲清大聲的叫著,風勢突然變猛,讓她的頭髮在風中狂亂的吹著,迷濛了眼睛,衣服也在風中獵獵作響。
而她的手則焦急的扯著另外的一邊,與荀卓文一起用力的轉移著方向。
可是,風終究是太猛了,僅僅憑藉他們兩個人的力氣,根本無法與風力相抗衡。眼看那熱氣球越來越靠近了懸崖的邊沿,俞雲清的臉色越來越黑,整張小臉緊緊的皺著,神情中滿是恐懼。
「過來!」
荀卓文大聲的吼道,用力的扯著那繩索。
「啊?」
俞雲清抬頭,看向荀卓文的方向,眼睛里卻全是迷惑的神情。
「過來!」
荀卓文索性放了繩索,大步的朝俞雲清走了過來,迎著風,卻是有些舉步維艱的味道。
「相信我嗎?」
荀卓文大聲的問著,將俞雲清直接的攬入了懷裡,眼睛里卻是掙扎的神色。
他救她,只是為了查出後面的真相,不是真的愛上了她!
「相信?」
俞雲清皺著眉頭,不太理解荀卓文突發神經的讓她相信他做什麼?現在救命要緊,要這些相信有什麼用呢?
可是,俞雲清的疑問的口吻落在荀卓文的耳朵里,卻是只有相信這兩個字。風肆掠的將那些疑問的語氣直接捲走了,不留半點的人情味。
「好,那我們走!」
荀卓文的嘴角不由得掛上了一抹淺笑,淡淡的,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手緊緊的抱著俞雲清纖細的身子,朝向地面,高高的躍起,然後落下。風將荀卓文的頭髮狂亂的吹起,與俞雲清的頭髮糾纏在了一起。
絲絲交叉,糾纏纏綿,彷彿那新婚的夫婦一般。
只是,他們的結髮,此刻,卻是帶著心神不離的味道。
「啊!」
俞雲清卻是嚇的大聲的叫了起來,眼睛緊緊的閉著,手幾乎下意識的箍緊了荀卓文的腰。她不知道,荀卓文要她相信他,是與她一起跳下來。若是知道如此,她恐怕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
直到完全的落在了地面,直到荀卓文嗤笑的聲音響起,俞雲清依然緊緊的箍著荀卓文的腰,瑟瑟發抖。
她不要死,她不想死!
「你準備這樣抱一輩子嗎?」
荀卓文終究是忍不住的抬起了俞雲清的下巴,輕聲的問道,眼睛裡帶著戲謔和寵溺的神情。
聽著荀卓文口中的微微的嘲笑的話語,俞雲清驚的一下子鬆開了手,可是整個人卻不可抑止的朝地下倒去。
她的雙腿已經完全嚇軟了,根本沒有力氣支持,整個人的身子還有些顫抖,完全的使不上半分的力氣。
「你,你怎麼啦?不會是嚇的吧?」
荀卓文微微有些詫異,她是真的沒有一點的武功嗎?還是裝的。只是,怎麼能夠裝的那麼的像,整張小臉都煞白的嚇人,甚至連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的靈動。
俞雲清想要說話,可是根本張不開口,牙齒都在打顫,所有的驚嚇集中在了一起,讓她有回到了過去那些陰霾恐懼的歲月里,無法自拔。
「你能夠站起來嗎?」
冷清倉皺著眉頭問道,手伸了出來,他想要試試,她是真的沒有武功,還是純粹在偽裝?
俞雲清卻根本沒有回應,只是低著頭,黑色的長發完全的遮住了她的容顏,無法看出她面上的表情。
荀卓文蹲了下來,雙手伸出,輕輕的將俞雲清拉了起來,右手卻是不經意間反轉,握住了俞雲清的手腕,輕輕的用力,扣壓。
「啊!痛!」
好不容易藉助荀卓文手上的力氣,才得以站立起來的俞雲清,卻被手腕上突然來的刺痛,驚的整個人都跳了起來,冷汗瞬間冒出。
她?她居然真的不會武功?怎麼會派了一個這樣軟弱的人過來?她的國家到底在想些什麼?若是她被人發現了,這樣手無縛雞之力,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條!
只是,他擔心這些做什麼?既然趕派她來,他們暗中定然是早已經布好了眼線和接應,他這又是在擔心些什麼呢?
荀卓文皺著眉頭,黑著臉,手卻依然緊緊的抓住俞雲清的手,沒有半分的鬆動。
「放手,放手啦!很痛!」
俞雲清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這個人在發什麼神經啊,一個勁的捏著她的手做什麼,痛的人都要喘不過氣來了。
「你不怕死嗎?」
荀卓文皺著眉頭,吶吶的問道,聲音中還是帶著不可置信和猶豫。
「怕!怎麼不怕死!怕的要命!你鬆開啦,痛死我了!」
俞雲清大聲的吼道,這個人是瘋了么?天下哪裡又有人不怕死?而她則是那膽子最小,最怕死的那一個人!
「怕?怕怎麼會來了這裡?」
荀卓文似乎陷入了自己的魔障一般,聲音沉悶,低沉的問著。
「懶得跟你說!」
俞雲清終於發現了荀卓文的異樣,全當他發了神經病,拼盡全力甩開了荀卓文握住的手,用力的揉著那明顯已經被捏的通紅的手腕,那裡,已經明顯有著一道血紅的印跡。
天知道,這個人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在捏他的手腕!
俞雲清氣呼呼的揉著胳膊,理也不想理荀卓文,就那麼兀自的朝前面走去。她其實也不知道哪個方向才是對的,可是,她不想和荀卓文呆著一起,他的眼睛太可怕。
彷彿,他的眼睛里住著一個魔鬼一般,讓人不能夠直視。特別是當她的眼睛對上他的眼睛的時候,那眼裡的兇殘,只看一眼,便是心臟亂跳。
直到俞雲清走出去很遠,荀卓文才從自己的心裡的那些糾纏中走了出來,抬頭,俞雲清瘦小的身影已經快看不到影子。
「糟糕!」
荀卓文驚呼了一聲,俞雲清居然是朝向相反的方向走的,那邊,正是那些山賊所在的地方。
這個笨蛋!怎麼會派了這樣的一個笨蛋來探查軍情呢?
荀卓文恨恨的想著,卻是屏住氣息,提氣,朝前面飛奔而去。
瞬間,沙石飛起,荀卓文灰色的身影不斷的朝前面躍動著。
「你是笨蛋嗎?」
荀卓文如旋風一般的衝到了俞雲清的跟前,一把抓住了俞雲清,大聲的吼道。
「你,你怎麼來了?」
俞雲清卻被荀卓文這樣大聲的呵斥給嚇蒙了,她不知道荀卓文這漫天的怒氣從何而來,又這麼大聲的凶她做什麼?她不過是想早點回家罷了,難道還有什麼不對的嗎?
「噓!過來!」
荀卓文卻是突然豎起了耳朵,眼睛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圍的情況,拉著俞雲清朝那石頭的後面飛快的跑去。
「你,你做什麼?」
俞雲清真的是要瘋掉了,這個人到底是在發什麼神經,從上了熱氣球開始就是這樣一副神經兮兮的模樣。而且,就算要瘋,也沒有必要拉著她一起發瘋吧?
「噓!」
荀卓文直接拿手捂住了俞雲清還想喋喋不休的嘴,眼睛卻是朝著外面警惕的看著,銳利如獵豹一般。
俞雲清順著荀卓文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多了一群人,明顯在那裡探視著。
這些人是什麼人?怎麼像從地面突然冒出來一般?
俞雲清皺著眉頭想著,卻忘記了扯開荀卓文一直放在她唇邊的手,就那麼愣愣的看著前面。
「躲進去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