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忠心
門被推開,進來兩個妙齡美婢,花容皎皎,體段窈窕,這是賞雪離開后暫時安排替代她的兩名暗衛——綠醅、雪無。
二人手中端著甜湯和點心娉娉裊裊走進,隨後齊齊福身:「見過王爺。」
「何事?」聲音平淡。
「奴婢二人聽聞王爺回府,甚是欣喜,特來伺候王爺用些茶點。」綠醅說完就與雪無一同上前,將茶點擺在桌上,卻未曾就此離去,而是一個拿起一旁的墨條磨墨,一個走到香爐旁添香。
雪無一邊添香一邊回過頭來:「奴婢二人伺候王爺寫字罷!」
荀卓文看著二人,不禁皺眉,他不是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又如何會不知這兩個婢子的心思,竟敢肖想主子?梁紫霄那傢伙究竟是如何訓練暗衛的,這便是他所謂最優秀的兩個?
「你二人可知肖想主子是何下場?」荀卓文冷聲問道。
若是做主子的果真看上了暗部里哪個人,必是要解除暗籍,安排一個清白身份,按規矩給了名分抬進府里的的,像這等爬床的,即便果真上了主子的床,事後也是絲毫逃不得處罰,即便是不死也要被咬去半條命。
「奴婢自是知道的,只是……」二人齊刷刷跪在了荀卓文腳邊,「奴婢二人自幼仰慕主子,若是夙願得以了結,便是死了也是甘願的!」
荀卓文看著二人,沒有說話。底下,見荀卓文良久不語,綠醅對著雪無打了個眼色,兩人便同時直起身來,向荀卓文走去,然後,綠醅忽然腳下一絆,整個人就跌在了荀卓文懷裡。
綠醅並沒有起身,而是伸出一隻手,拿指尖勾著荀卓文的長發:「主子,綠醅身子軟,起不來。」
雪無在一旁「咯咯」笑了起來:「姐姐好生丟人,站都站不穩,妹妹來幫你。」
雪無說著就向著二人走來,卻沒有去拉綠醅,而是轉而走到荀卓文身後,將柔若無骨的手搭在荀卓文肩上,不輕不重地捏著:「主子,奴婢給您捏捏,您讓姐姐靠一靠可好?」
另一邊,王府的高牆闖進三個不速之客。
「主子,果真不要多帶幾人?」燈染和燭華看著大喇喇坐在王府牆頭上的俞雲清,心裡沒底。
「人多反而壞事。」俞雲清搖搖頭,燭華卻是叫苦不迭。主子心疼燈染是個女子,什麼臟活累活都叫他來做,這也就罷了,他是君子,他認了。
可如今,這闖的可是化齊王府,還要他自個兒打頭陣,這萬一要是一個不小心叫人家發現了,那不得叫人射成骰子!
「主子,要不,換個保險些的法子?」燭華無奈建議。
「換?」俞雲清看著燭華,「要不,還是換燈染去?」
「不必不必,主子,屬下一個男人在此,怎能叫個姑娘家犯險?」
「燭華,」俞雲清將燭華招到身側,低語道,「若是本家主的事辦得漂亮,你與燈染之事,本家主為你保媒。」
「主子,您……」被俞雲清瞪了一眼,燭華連忙拱手笑道,「主子,您瞧好吧!」
看著燭華離去的身影,俞雲清輕笑起來,或許,只有在對待心上人時,人才會顯露自己的真性情吧!
「主子?」燈染皺眉。
「化齊王府守衛何其嚴密,神仙都攔得下,何況我們三人?可如今我都如此這般坐到王府的牆頭上,卻連一人也無,你可還覺得會有人攔我們進王府?」
俞雲清將懷中的湯盅往懷裡抱了抱:「我叫他進去,不過是叫他探探路,免得我們進去之後兩眼一抹黑,不知哪兒是哪兒。」
燈染沒再多問,不一會兒,燭華便回來了。
俞雲清倒是膽大得很,叫燈染用輕功將她帶下牆頭便大搖大擺在小路上行走,丁點兒闖入他人府宅該有的心虛也無,看得王府眾暗衛目瞪口呆,為何總覺著未來女主子,頗有採花賊的天分?
如此這般,俞雲清一路順風順水來到荀卓文書房前……
窗戶被推至最頂上,少女彎腰將整個身子送進來,懷裡抱著一個湯盅欲從窗戶上跳下來,腳卻無論如何都沾不著地,不由抱怨:「還敢稱行宮,真是世間最奇怪的房子!」
一邊抱怨一邊抬起頭來,卻看到對面三人皆是一臉呆愣之色看著她,然後,俞雲清的表情僵在了臉上,她……這是看到了什麼?.
荀卓文坐在椅子上,一個美婢卧在他懷裡,另一個從身後貼著他,手還放在他的胸口,而荀卓文……沒有推開!
很享受嗎?美人投懷送抱他當然很享受了,又怎麼會記得自己!俞雲清坐在窗沿上,面色難明,眉頭緊緊擰到了一起。
見俞雲清一直盯著自己,荀卓文才反應過來如今自己是以一副怎樣的姿態呈現在她面前,張了張口:「我……」
荀卓文聲音一窒,第一瞬,他竟然想跟她解釋!荀卓文嘴角輕牽,罷了,便讓她誤會吧!
思及此,荀卓文並沒有動,任由這兩個女人在他身上掛著。
「還不來扶本小姐下來,若是這湯灑了弄壞了你們主子哪幅古畫,你們擔得起嗎?」俞雲清橫了二人一眼。
綠醅雪無愣住了,荀卓文也是一愣,她,不在意?即便打定主意不再與她糾纏,心中卻仍是很不舒服。
「愣著做什麼?」俞雲清笑意盈盈看著二人。
二人這才醒過神來,看了看荀卓文,不知該如何是好。
荀卓文看著窗邊的少女,嘴唇動了動,俞雲清只當那是自然動作,然而在他身邊的綠醅雪無卻是清楚的聽到,他說的是:「一個兩個都不走正道,也不知打哪兒學來的毛病!」
話語中暗含的寵溺與無奈,恐怕連主子自己都不曾注意過吧?
僵持一會兒,兩人終是受不了俞雲清的目光,慢騰騰起身走到窗邊,一個接過俞雲清手中的湯盅,另一個將俞雲清扶了下來。
雙腳終於沾地,俞雲清舒了一口氣,慢慢整理著自己的衣衫,此時,才容人真正看清楚她今日這一身扮相。艷紅明麗的齊胸石榴裙遮住鞋子,搭一件淡紫色大袖衫袍,藍色挽肩,艷麗靈動不失恬淡氣韻。
簡單的髮髻,幾根銀簪,點綴三四顆指甲蓋大小的白珍珠,劉海兒齊齊放下來將將遮住柳葉眉,空留一雙水潤的眸子在外肆意張望著,吞掉了人所有的目光。
俞雲清是一個很愛美的女人,也是一個很會打扮的女人,更是一個有資本愛美和打扮的女人,可想而知,即便只是一張很普通的臉,她若一心想將自己變美,也是無人可以阻止的,更何況,雖不是傾城絕色,她卻也本就是個美人。
將自己整理好,綠醅雪無二人已回了荀卓文身側,俞雲清看著荀卓文的眼睛,又看了看綠醅和雪無,意思再明顯不過。
荀卓文卻是別開臉:「綠醅磨墨,雪無倒茶。」
綠醅雪無二人此時仍有些不知所措,聽了荀卓文的吩咐連忙低頭辦事,不摻和這二位之間的糾紛。
自己這是,被人無視了?
看見雪無正端著茶水往桌邊走,俞雲清咬了咬唇,然後徑直上前,將雪無手中的茶攔在了荀卓文桌前。
雪無一愣,抬頭看向俞雲清:「二小姐?」
「一副嬌柔模樣,我欺負了你不成?」俞雲清將茶杯拿在手中,「此處用不著二位了,請回吧!」
綠醅雪無同時將目光投向荀卓文,俞雲清亦然。
荀卓文不知俞雲清又在搞什麼把戲,盯著她看了良久才對著二人揮了揮手。
綠醅雪無走後,俞雲清仍沒有動身,就那麼立在原地與荀卓文對視著,直到荀卓文扭頭再次將目光落在卷宗上。
俞雲清皺著眉,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便慢慢走到荀卓文書桌旁,拿起墨條磨起墨來,荀卓文書房裡用的是端硯,立雕著八怪斗水,活靈活現。
濃稠的墨汁化開,俞雲清開始找話:「我父親每回周遊回來都要整理遊記,可都是我磨的墨呢!」
原本綠醅已經磨了一些,而後自己又添了一些,俞雲清估摸著荀卓文能用一會兒,就停了手去抱自己的湯盅,拿出自己的白瓷小碗來盛了一些:「先前的可還滿意?也不知你口味如何,便一樣一樣試著來,今日是瑤柱鴨湯。茶水就不要飲了,夜間飲茶提神。」
先前的?荀卓文只以為她說的是先前在居冥山時的事,便沒有在意。
俞雲清將鴨湯遞給荀卓文,荀卓文抬起頭,卻沒有接,只是盯著她看。俞雲清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就將碗放在桌上推了推:「你就……試試看。」
荀卓文瞥了一眼,將湯推到一旁:「二小姐究竟是何用意便請直說,不必再繞圈子了,本王政務很多。」
「我……」俞雲清心裡憋屈,什麼叫政務很多,難道自己這個大活人還沒有他那冷冰冰的卷宗重要?就算是生氣,他也太不把人當回事了!
「我就……你先嘗嘗,我沒什麼別的意思。」俞雲清嘟囔。
荀卓文看著她,紅唇撅起,目光躲閃。笑了笑:「你若是委屈,可不來的。我並不是誰,你是俞夷貴女,不必在此低聲下氣。」
這個人,在想些什麼!
「你若是還在生氣,罵我兩句我也是不會還嘴的,何必這樣挖苦人……」
「挖苦?」荀卓文冷笑,「本王並未生過二小姐的氣,二小姐的心意本王也收到了,二小姐請回吧!」
「你趕我走?」俞雲清心火直冒。深吸了一口氣,卻還是沒憋住火氣,狠狠將手中的帕子往荀卓文臉上一甩,「走便走,誰稀罕受你的閑氣!」
王府內,某個僻靜的角落,梁紫霄弔兒郎當地歪靠在牆上,看著對面二人:「今日,不曾受什麼委屈吧?」
俞雲清那小性子,還真不好說!
「為了主子與主母,屬下等自當竭盡全力。」綠醅接了話,聲音卻不帶一絲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