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妥協
兩個人打完了,偶爾會從四樓經過,俞雲清還是會點頭致意,可荀卓文卻像沒看到一樣徑直從她身側走過;慕容凌尊經過,涼姬同樣對他視而不見。甩臉色與被甩臉色,二者之間的轉換也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罷了。
「殿下,雲清有事同您商討。」
俞雲清立在荀卓文門前,擋住了他的去路,七天,她先妥協了。
「若是因為荀巡,那就滾!」荀卓文的聲音依舊是冷冰冰的,淡漠的情緒讓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俞雲清廣袖下的手緊捏著:「殿下,雲清有事同您商討。」
荀卓文冷笑一聲,放俞雲清進門后便負手背對著她,一語未發。俞雲清舒了一口氣,道:「慕容凌尊並非簡單角色,難纏、偏執、狠辣,同這樣的人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
「他乃前朝遺脈,與荀氏仇深似海,居冥山的詭異之處想必殿下早有耳聞,能在一次次血洗清查之中在此屹立百年,可見其根源之深。同如此底細複雜之人合作,還請殿下三思而後行。」
俞雲清並沒有刻意談及荀巡,因為她知道,此時談及荀巡只會增加他的不滿,倒不如客觀的為他分析清楚局勢,將事情的利弊攤在他面前,讓他自己看清楚。
俞雲清以為自己這樣說更益於荀卓文接受,卻不知日此才是真的激怒了荀卓文。
荀卓文攥緊雙手,聲音中不帶一絲情緒,卻莫名讓人心下一顫:「是么?不巧,本王不介意。本王同他是一樣的人,俞二小姐說過,和一個人投了緣,總會對他格外寬容。」
「殿下,如此大計非同小可,雲清希望殿下不要因為……」
「俞雲清,你所謂的商討就是來做說客?」荀卓文轉過身來,「憑你俞雲清如此驕傲之輩,肯為一個人如此周旋還真是不易。本王倒是好奇,他於你而言,究竟有多重要?」
「青梅竹馬,多年摯友,等同家人。」俞雲清抬頭直視荀卓文。
「女人,你在逼我?」荀卓文語氣涼涼的,「你以為,本王還會在意你的感受?」
「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不過,想瓦解本王與慕容凌尊的合作,你以為憑你紅口白牙一番說辭,便能打動本王?俞雲清,做說客,也要有誠意!」荀卓文突然上前,一把摟過俞雲清的腰,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該如何,不必本王教你吧?」
他唇角的笑意落在她的眼中,格外刺目。俞雲清雙手抵在他的胸前掙了幾下,反被荀卓文握住手反剪在背後,將她的身體禁錮在他懷中。
俞雲清看著荀卓文的眼睛,眉頭微擰:「殿下,您不是那樣的人。」
荀卓文笑了出來,他低下頭,氣息吹在她的臉上,痒痒的:「俞雲清,一個你,抵百萬雄師。故而,若那人是你,本王不在乎。」
四目相對,周圍的氣息冷到了冰點,半盞茶的功夫,兩人仍維持著原來的動作。荀卓文臉上掛著笑,一雙桃花眼魅麗幽深:「山既不來就我,本王便去就山了。俞雲清,討好了我,本王就放過他!」
荀卓文的頭一點點壓低,慢慢靠近她的唇,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臉上,不知為何,她並沒有覺得害怕,也沒有覺得屈辱,相反的,她有些緊張。甚至,她感覺自己有些呼吸不暢,目光看向他的眼時,變得有些呆愣。
荀卓文一直盯著她的眼睛,她這片刻的呆愣自然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荀卓文沒有理會,薄唇繼續壓下……
在四片唇瓣快要貼在一起的時候,俞雲清客氣地對他微笑了一下,推開荀卓文,退開幾步出了房門,而荀卓文也在俞雲清離開之後,邁向了相反的方向。
荀卓文進門的時候,慕容凌尊已坐在了棋盤前,正往玉杯里斟著酒,等到荀卓文坐下來,才悠悠開口:「被你那心上人攔住了?」
「你最近如此啰嗦,是閉門羹吃多了嗎?」
「吃閉門羹總比戴綠帽子滋味好受些。」
荀卓文的臉色一貫的平淡:「待事成之後,本王自有一輩子同她耗下去。」
「事成之後,各憑本事。」慕容凌尊端起玉杯,荀卓文輕笑,舉起玉杯和他碰了一下:「和我爭,也要看你有沒有本事。」
俞雲清從荀卓文二樓的房間回來,就見涼姬撐著頭半躺在細圓的欄杆上,她的身體整個掛在欄杆上,看上去搖搖欲墜,好像稍微吹口氣,就能讓這個女人從四樓掉下去。
「瞧這小臉兒一臉的失落,俞雲清,我好像看了你的笑話。」涼姬從欄杆上跳下來,湊到俞雲清身側。俞雲清,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月晚涼「呵呵」笑出了聲,跟著她往前走:「你這就是罪有應得,怪得了誰?到頭來都只你自己造的孽,如今傻了吧!活該!」
俞雲清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涼姬,這世間有一個詞,叫做樂極生悲。」
月晚涼完全不在乎她的態度:「當初既決定跟了他,就該給人家說清楚,那麼好脾氣的男人哪!你如實交代,你到底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情,竟讓他理都不理你?」
「你可以走了!」
「看在我挺喜歡你的份上,送你一句話,一個有魅力的女人,男人寵你是應該的,全天下的男人都該圍著你轉,但是你要記得,男人也是要哄的。」
「我從前聽一個老鴇說的,你別瞧不上,這話在理兒。能讓一個人執著的,從不是因為愛得太深,而是因為被傷得不夠。俞雲清,不要消磨別人的愛。」
涼姬坐在桌子上,一雙眼裡有許多俞雲清看不懂的俞西,此時的她,一點也不想素日里那個清媚不羈的女子。俞雲清看著她:「故而,你被傷夠了么?」
涼姬從桌上跳下來,往門外走去:「快了!」
靠在窗邊,看著二樓那間斗室,不知為何,今日的門窗是關著的。
俞雲清掃了一眼,收回了目光,並未將這點反常放在心上,直到夜間,已然熟睡的俞雲清被「咚」的一聲巨響驚醒。
俞雲清連忙穿衣下榻,這時,住在隔壁的月晚涼也恰巧出了門。兩人都是被那一聲巨響驚醒的,此時定神一看,不由吃了一驚,那間斗室連門帶窗破了個大洞,荀卓文和慕容凌尊此時正在樓閣中間的空地上打得的難捨難分。
俞雲清看著場地中間的那兩個人,卻只能看到一串串的殘影,大半夜的,這兩個人怎麼打起來了?俞雲清想起白天緊閉的門窗,這兩個人該不會是一整天沒出來吧?
俞雲清看向涼姬,發現她的面色越來越凝重,不由問了一句:「如何?」
她看不懂,涼姬卻定然是能看懂的,必是出事了!
「糟糕,這兩個人打紅眼了!快,去二樓!」
不由分說,涼姬拉起俞雲清就往二樓跑,來到那間斗室里一瞧,兩人傻眼了:二十幾個酒罈雜七雜八擺著,有的空了,有的只剩下一半,酒罈半倒在桌上,濃濃的酒氣熏得俞雲清頭疼。這種喝法,他們是不要命了嗎?
「簡直找死!」月晚涼一腳將桌子踢倒,酒罈摔成了一地碎瓷。兩個人急急忙忙趕出來,就見那兩個人像是長了翅膀一樣來回追逐,不知疲倦。
「如今可如何是好,月晚涼,你倒是想想法子!」
「我有何辦法,我若是有,還需你來廢話!」
月晚涼沒什麼好氣,看著那兩個人打鬥,手下的欄杆都快被她捏碎了。俞雲清看著只能幹著急:「喝了那麼多酒,必是早已神志不清了,如此任他們打下去,非得受傷不可!」
「俞雲清,你不說話會死嗎!」
「刀劍無眼,他們如今把對方當仇人看……」
「你閉嘴!」涼姬被她這一席話弄得更加心煩意亂,狠狠捶了一下欄杆對俞雲清喊道:「別呼吸!」
涼姬說著指尖突然多出了一枚丸藥,俞雲清此時已然閉氣,只見月晚涼將這枚丸藥飛快射出,丸藥打在離那打鬥中的二人不遠的地方,接著就炸開了。
這丸藥只是一點能讓二人暫時失去力氣的葯,並沒有什麼毒性,然而,這俞西用在二人身上似乎並不管用,那兩人依舊是打得難捨難分。
月晚涼狠狠一咬牙,手下的欄杆生生被她的手砸開了一條縫。月晚涼忽然回過頭來盯緊了俞雲清,眼中滿是算計。
看著月晚涼的目光,俞雲清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只是,未待她反應過來,自己的身體已經飛了出去,只聽月晚涼大叫一聲:「荀卓文,接好你的人!」
荀卓文和慕容凌尊正打得激烈,卻忽然聽見人這樣喚了一聲,回頭便見俞雲清慘白著一張臉向他飛了過來,當即收招去接她。然而,此時的慕容凌尊仍未醒過神,長劍一揮就朝荀卓文的后心刺來……
然而,慕容凌尊喝了太多酒,方才與荀卓文打鬥,完全是受了刺激,如今經此一變,神智早已經不清楚了,加上月晚涼先前用的葯發揮了效用,落地時身體不受控制,直接往地面栽去。
好在,月晚涼的武功也並不是當擺設的,當即反手攬住慕容凌尊,平穩落地。相比之下,荀卓文和俞雲清就沒有這般好運,由於俞雲清不會武功,兩個人落地時便摔在了地上,滾了兩圈之後才停下來。
俞雲清趴在荀卓文身上,腦子有片刻的空白。隨即,忽然醒過神來,抬頭去叫荀卓文。可是,一個喝得一塌糊塗的人,怎麼可能會搭理她?
荀卓文躺在地上睡著了,根本就叫不醒,就連俞雲清伸手去拍他的臉,也只換來那人用鼻子哼了一聲。
月晚涼才沒工夫理會俞雲清和荀卓文情況如何,直接帶著慕容凌尊飛回了四樓,而俞雲清只能靠腿一步步帶著荀卓文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