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喜怒形於色
現在的少帥會忍,可不代表他以後會忍,今後做事,更應該萬分小心了,因為少帥日後,不會再容許有人質疑他的權威,因為有人試圖觸碰他的逆鱗,龍,怒了!
邊城小院,陳煥歪靠在柱子上看著一隻飛鴿落到賞雪的掌心,他走上前來:「賞雪姑娘,可是楊大人的信?」
賞雪跟隨荀卓文十幾年,雖大多數時間都不在荀卓文身邊,卻仍舊是極有分量的人,不僅是陳煥,就連楊肇、梁紫霄這樣的身份,對她都十分客氣,均是喚一聲「賞雪姑娘」。
賞雪淡淡地看了陳煥一眼:「喜怒形於色,難怪被小姐發現得那樣早。」
陳煥聞語連忙將方才流露出的一絲無奈收起,心中全是佩服,自己與賞雪姑娘這樣大的差距,也怪不得賞雪姑娘在主子面前說話有分量。
陳煥不知道的是,賞雪被送到俞雲清身邊時只有十二歲,她身上許多俞西都是從俞雲清那裡學來的,有時賞雪也會有疑問,主子對她的看重,會不會與此有關?
「賞雪姑娘,楊大人何時能到?」
想起主子那張嚇人的臉,陳煥在荀卓文面前能少說一句就是一句。荀卓文本就是一個話少的人,如今說話更是精簡得讓人難以領悟。
陳煥不是賞雪,沒有女子那般玲瓏的心思,每每領了命令都是一身冷汗出來,再去向賞雪請教荀卓文話中的意思。每過一次,陳煥心中對賞雪的敬佩便多一分。
每次賞雪都是一臉平靜地進去,一臉平靜地出來,然後麻利的將主子交代的事情辦好。有時陳煥也會好奇,賞雪姑娘究竟經歷過什麼?每天又在想些什麼?她永遠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好像無欲無求一般。這樣的心態,恐怕連小姐都做不到。
手心一握,信條在她手中化成了一把粉末。賞雪張開手,任粉末從指間流走,隨風散去:「為人下屬,別總想些不該想的。」
陳煥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從賞雪口中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也就轉身離開了。賞雪搖搖頭,稍整衣裝進了正室。
荀卓文慵懶地側躺在榻上,手中捧著一卷書,似是看得很入神,然而也只有賞雪知道,這書,半個時辰之內就沒翻過一頁。
將桌上涼透的茶水端走,又置了一杯新茶:「主子,都安排妥當了。只是,楊大人那邊,怕還需些時候。」
荀卓文將書扔在桌上,站了起來:「不必管他,再調三萬騎兵過來。」
賞雪面色淡然:「是!」三萬騎兵,估計楊大人又要上火了!
抬頭看著遠方的天空,暮色沉沉,看得人心中不甚明朗。荀卓文挑了挑唇角,俞雲清……
不出賞雪所料,看到荀卓文的調兵令,楊肇氣得臉都綠了!
不錯,信中楊肇說還需些時候才會到達關外,實則,此時的楊肇根本就沒有啟程。不是他不想去,而是荀卓文走得太任,留下一攤子事要他收拾。
荀卓文先前執意要走,十萬兵馬迂迴到邊關估計會折損一萬,他這才剛處理好,荀卓文又調走了五萬人,如今自己正因為他先前做的事忙著,他居然又調走了三萬騎兵!
荀卓文的兵馬確實不少,化齊郡是魚米之鄉,周圍的各個郡國也是很富饒的,人自然也就多。步兵四十萬,水師二十萬,騎兵十五萬,真的不少!
可是,再多的兵馬,也經不起他這樣抽調,更何況還是要在別人的地盤上打仗!
荀斡篡位之後,他的封地邵集郡就被人動了心思,連那些原本在他手下的將軍們都參與其中,彼此血拚搶奪地盤,好好的一個富饒之郡,就這樣被人瓜分后弄得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也不知如今郡內情況如何。
每每想到此處,楊肇心內也是一陣唏噓,原本,這皇位是該荀卓文來坐,可是,那時的時局註定了必定會有一場奪位之爭。
當時的荀卓文也是有些迷茫的,他的勢力大都在封地附近。若是果真即了位,就算化齊郡有梁紫霄為他守著,雖不至於像如今的邵集郡一般,但是處理起事情來到底麻煩,難免會力不從心。荀斡逼宮倒是幫荀卓文解決了這個難題!
沒了倚靠,荀斡手底下撐死也不過三十萬兵馬,能抽出多少去攻打荀巡?十四萬步兵,三萬騎兵,在荀巡的地盤上打仗,不論怎麼算都落了下乘。
楊肇重重嘆了一口氣……
大鄴邊境,有一座華麗莊園,架構於半山腰處,另一半則嵌入了山壁,華美精緻,巧奪天工。已然入夜,莊園漸漸隱入夜色,只有一間屋子裡,燈火未熄,亮如白晝。
燈架上托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用半透的紗罩遮起來才不顯得刺眼。
男人斜靠在玉榻上,指尖把玩著一把袖珍短匕,銀色的匕身泛著寒光,薄薄的刀刃在指尖旋轉著,每每快要劃破男人的手,卻都被巧妙地躲開,一眼便知此人是個用刀的行家。
男人忽然停了手,向隱在屏風后的木門處瞟了一眼。他細細的看著手中的銀質短匕,那痴迷的眼神,好像在看著一個絕世的美人。
男人長了一雙狐狸眼,微翹的眼角配上飛揚的長眉,薄唇勾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狹長的美人尖更是然一張俊顏顯得稜角分明,一襲彰顯高貴的紫色錦衣卻將這個男人襯得無比妖異。
刀身閃著涼薄的光。
這個男人,就像罌粟,讓人不敢觸碰,卻又無時無刻不散發著攝人心魄的美,讓人忍不住沉淪。
男人仍舊痴迷的望著手中的刀,忽然笑了出來:「千想萬想卻未想到最強的爭鋒,會因一個女人拉開序幕。俞雲清?俞?有趣!有趣!」
「去,將俞柯招來。」
「是!」平淡生硬的男聲響起,若非他出聲,根本不會有人發現,這個亮如白晝的房間里竟還隱藏著一個人!
一道殘影閃出了房間。
男人繼續盯著手中的短匕,直到一陣清脆的銀鈴聲由遠及近。
木門輕輕響了一聲,男人移開目光,一抹倩影自屏風后透出來。女子穿一身火紅紗裙,赤著足,踝間掛著一串銀鈴,隨著女子的行動輕輕晃動作響。
女子散著長發,濃淡適中的涵煙眉下一雙美目流光,左眼下一顆盈盈欲滴的淚痣配上略顯粉白的唇,淺笑間生生勾起三分曖昧:「凌尊。」
被喚作凌尊的男人只用手輕輕一拉,女子便跌在了他的懷裡。女子抬頭看他,不笑不語便是極致的勾人。
慕容凌尊用刀挑起女子的下巴,刀尖在她的下巴處輕輕掃過:「美人兒,你說俞雲清是個什麼人物,竟能讓荀家的男人為她禍亂天下?你說是她美還是你美?」
女子不說話,青蔥玉指輕撫著男人的臉,突然抬起頭,在男人的下巴處咬了一口。女子精緻的下巴因為這突然的一動而劃了一道細細的傷口,白璧般的肌膚滲出幾顆血珠。
男子微皺了皺眉,然而容顏被毀女子卻並沒有在意,而是勾著慕容凌尊的脖子吐出一個字:「我。」
慕容凌尊邪魅一笑,涼薄的唇吻住了她的傷口……
邵集郡,一處別緻院落。
聽雨已經絕食兩天了,丫頭們心裡著急,卻半點辦法也沒有,這姑娘性子倔得很,根本不聽勸。
「姑娘,吃一些吧!」
花醉和霜寒是納蘭記石專門安排過來照顧聽雨飲食起居的,只可惜聽雨實在是對納蘭記石不喜,對這二人便也一直不冷不熱。
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聽雨卻不為所動:「我要見納蘭記石。」
三年了,聽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一心想著如何逃出去的天真小丫頭,不是她自己給自己拆台,而是她已經明白,這院落周圍高手如雲,她一介小女子,想逃出去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她明白,只想要離開此處,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死,要麼想辦法讓納蘭記石鬆口。
「姑娘,主子他果真是有事。待主子回來,定然是先要來見姑娘的。」侍女心中著急,主子回來后要是看到姑娘這幅樣子,還不得活剝了自己!
也不知這尊神是怎麼了,那日霜寒見她整日待在府中無聊,就將在茶館里聽到的趣事說與她聽,當聽到俞二小姐如今身在荀巡的軍營,而皇上準備聯合諸侯對其進行圍剿時,這姑娘霎時就急了,非吵著要見納蘭記石,告訴她主子不在,這姑娘竟是不肯再吃飯了!
「他定是不想放我走才故意不見我,你去告訴他,他若不見我,我便一直絕食,直到他肯……」聽雨的聲音越來越虛弱,直到最後竟是暈了過去。
「姑娘!姑娘!」
「姑娘!」
聽雨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都好難受,她微微睜開眼,卻是一片朦朧:「水……水。」
一股清涼甘甜的汁液滑入喉中,聽雨以為來人是花醉或是霜寒,便沒有忌諱,直接托著這人的手一口氣將杯中的蜜水全喝了下去。
「要見我便見了,為何將自己弄成這幅模樣,想讓我心疼嗎?」低啞的嗓音還帶著一絲疲憊,聽雨心中一凜,猛然回頭看向身側之人:「納……納蘭記石。」
窗外已是傍晚,聽雨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他終是來了!
「回來?」她的退讓並未使他平靜,反隱隱有發火的預兆。納蘭記石冷笑:「你的命是我拿半條命換來的,休想從我身邊逃開!」
當初為了給她解毒,納蘭記石親自為她吸了毒血,自己也因此受了一點傷害,但那蛇毒極霸道,聽雨體內的蛇毒雖清得差不多了,但卻一直昏迷不醒,他找了好多大夫都無濟於事,最後正巧聽說小毒仙月之靈來了邵集郡。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人找來。
小毒仙月之靈素來以脾氣古怪著稱,卻難得沒有給他甩臉色,但是他必須親自去取來天山頂一味藥草解毒,這藥草長在懸崖峭壁上,山崖高聳入雲,山崖下的山谷也是毒瘴瀰漫,很是危險。為了取葯,他險些沒從山崖上掉下去,回來后也因毒氣的原因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