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宴會
荀卓文正在思索之際,穆家兩位小姐就出現了。
穆雲安身著深絳紅暗花旗袍,肩部圍著雪白的狐裘,雍容華貴。
身旁的穆雲笙身穿一件純白色裙擺蓬鬆的裙子,頭髮柔順的披散在腦後,眉眼盈盈一水間,楚楚惹人憐愛,在看到荀卓文臂彎間的俞雲清時,呼吸一滯,垂下了頭。
穆雲安看著身旁妹妹黯淡的神色,輕蔑的掃過俞雲清的臉龐就轉開了視線。
穆雲安牽著妹妹的手走上檯子,樂隊的奏樂聲停了下來,燈光聚焦在台上的兩姐妹身上。
穆雲安對著台下的眾人致了感謝詞,誠懇真摯,文采斐然,言語幽默,馬上就把宴會的氣氛搞熱了。
末了,穆雲安眼眸微掃,看向了台下的荀卓文:「萬分感謝荀少能賞光來參加我組織的宴會,接下來就有請荀少和我的妹妹雲笙來領開場舞,願各位今晚,玩得盡興。」
接著就走下了台,沒有去牽引身旁的穆雲笙。穆雲笙看著台下眾人來回在她和荀卓文身上探究的看著,看著台下的荀卓文依舊沒有動靜,不由得無措的攥緊了自己的手。
俞雲清饒有興味的看著台上發生的一切,穆雲笙依舊孤零零的站在台上,身旁的荀卓文也滿臉不悅,俊顏緊繃著。
荀卓文最討厭有人用這種手荀來逼迫他了。可是,這一次站在台上的……卻是從小自己當成妹妹一樣的人。乾爹走後,自己常和她在一起談心,在那些年幼的歲月里,兩人都是彼此最好的陪伴。
「喂,去吧。」俞雲清把自己的胳膊從荀卓文臂彎間抽出來。
荀卓文眸色淡淡看向身旁的俞雲清:「我不想去,沒人能逼我,我不去不是因為你。」
俞雲清失笑,正色道:「我知道,不過……尊老愛幼人人有責,她姐是她姐,她是她,一個小女孩兒總不能讓她在台上哭出來吧?」
「那你怎麼辦?」
俞雲清鄙夷的看了一眼:「放心,我比你玩的開心。」正轉身要走,荀卓文緊緊的攥住了她的手腕。
俞雲清困惑的回頭看他一眼,荀卓文語氣中帶著堅定不容拒絕的氣場:「站在這兒等我。」
俞雲清一愣,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荀卓文淺淡的笑意從眼底熨散開,抬手揉了揉俞雲清的頭髮,絲毫不在意會不會弄亂她的妝容。
荀卓文走後,俞雲清才俶爾回過神來,懊惱的低吼:「老子憑什麼聽你的。」
穆雲笙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白色洋裝下的兩隻手緊緊的攥成拳,眼底的神色狂亂著。正失神間,一隻寬厚的手掌伸到了她眼前。
穆雲笙驚訝的抬起頭,是……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卓文哥哥。
荀卓文右手伸出做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眉目間的神色雖然依舊冷凝,看向穆雲笙的時候臉部線條卻些微緩和下來,畢竟,這不是她的錯。
穆雲笙眼底閃動著淚光,這是多少次在自己夢境中出現過的場景啊!
怯生生的把手放到荀卓文溫熱的大掌中,跟隨著他的牽引,兩人走到了舞池中央。
一個強勢如獵豹,一個嬌小如黃鶯,正是眾人眼中真正的郎才女貌的最佳組合,舞池中演奏著舒緩的華爾茲,一對對舞者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著,不時的看向舞池中的那對璧人。
「雲笙,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荀卓文的聲音在身旁的樂曲聲中聽起來分外不真實。
穆雲笙詫異的抬起頭來看向荀卓文:「卓文哥哥?」
「今天的事情,你知道的,對不對?」荀卓文沒有理會穆雲笙話語中的顫抖,徑直問道。
穆雲笙垂下頭,肩膀戰慄著,沒有答話。
「我過幾天會去穆府把事情和你父親說清楚,不要讓你姐姐做這些事情了,再有下次,你會很難堪。」荀卓文的聲音柔和下來,對於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他並不希望她卷到這些家族利益的繁亂事端中。
讓荀卓文去是一回事兒,看不看得下去人家郎情妾意的跳舞,又是一回事兒。舞池中央的一對兒郎才女貌,羨煞旁人。
荀卓文一身正裝,身材挺拔修長,一手握著穆雲笙的小手,一手放在她的楊柳細腰上。面上的表情雖然冷峻,眼睛卻是緊盯著對面的女子,嘴唇蠕動著,不知在說些什麼;穆雲笙嬌小可愛,一手柔柔的搭在荀卓文肩膀上,頭卻是低垂著,不敢看向身前的荀卓文,小鳥依人般,不勝嬌羞。
俞雲清暗暗咬牙:讓你丫去跳舞,你還真是跳的很「認真」啊!也不知道剛剛那麼大方的人是不是她?!
穆雲安一直站在角落裡觀察著三人,看到穆雲笙和荀卓文在舞池中跳舞,而俞雲清轉身離去的樣子,不由得嘴角得意的勾起。輕輕勾了勾手指,一直站在一旁的手下走過來。
穆雲安看著俞雲清離開的方向吩咐道:「去,給我去查查那個女人的底細,最好有什麼把柄能抓在手裡。」
手下領命而去,穆雲安從桌上拿起一杯紅酒,手指捏著細長的高腳杯,輕輕搖晃著,杯中血色的紅酒就跟隨著打起璇兒來,氤氳出一片淺淡的玫瑰紅色,與穆雲安指甲上鮮紅的蔻丹交相輝映出一片令人迷醉的紅色。穆雲安將酒輕輕送入口中,舌尖品嘗著那一抹滋味,看著台上的兩人,眯起了眼睛……
荀卓文本意是不願穆雲笙卷進這些事情來,穆雲笙卻誤以為荀卓文是在警告她若是再有下一次,會讓她很難堪。
穆雲笙放在荀卓文肩膀上的小手瑟縮了一下,抬起一雙淚眸,泫然欲泣,卻努力不讓眼裡的淚水滑落下來,小聲啜泣著說道:「可是……可是,我喜歡你,想要和卓文哥哥在一起啊,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一直站在你身後也無所謂。」
荀卓文一愣,怎麼也沒想到那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姑娘什麼時候開始竟會對自己情根深種,兩人明明在長大后基本上就沒有什麼交集了。
不知為什麼,突然在此刻想起了俞雲清,若是她,一定不會願意這樣委曲求全吧?那個丫頭就是你把所有的都給了她,她也得跟你挑三揀四的。這樣想著嘴角不自覺的劃出一抹笑意。
荀卓文默了默,有些牽絆不儘快斬斷,以後只會更麻煩。
「雲笙,不要作踐自己,你不需要為任何人委曲求全,我也不需要你的委曲求全,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會找到愛你的和你愛的人。」
這應該是荀卓文對穆雲笙說過的最長的一荀話了吧?穆雲笙回想小時候兩人坐在一起的場景,扎著羊角辮的小姑娘笑顏如花的看著對面的俊朗少年:「卓文哥哥,吃棉花糖。」
看一眼遞到眼前的東西,面對著小姑娘期盼的目光,荀卓文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卻沒有下口。
穆雲笙從來沒想過,荀卓文第一次這樣認真的和她說了這麼多話,竟是出於拒絕嗎?
正在這時,樂隊演奏的舞曲漸漸地接近了尾聲,荀卓文環著穆雲笙的腰肢最後轉了一個圈,華麗而圓潤,完美的落下了帷幕。
記憶中的少年與眼前高大的男子的身影一次次重疊又分割,最終,向她微微俯身行了一個紳士的禮節,轉身走出了她的生命……
穆雲笙呆愣著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回過神來。下一首舞曲又開始了,穆雲笙站在舞蹈的人群中央,眼神空洞著看著荀卓文離開的那個方向,握著的拳頭指節發白,我不會放棄,絕不放棄,絕不……
荀卓文環視著剛才俞雲清還站著的地方,這丫頭又跑到哪兒去了,說好了讓她站在原地等的。
「顧爺,每條大街小巷我們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您要找的人,現在就剩刨老鼠洞了,您看,我們是不是……」一名穿著汗衫黑褲的中年男人站在桌旁冷汗涔涔的看著桌上的年輕男人,語氣中是十分的為難。
顧念安單手執著一隻琉璃琺琅粉彩茶杯,微微吹了口氣,正要喝下去就聽到中年男人的報告,杯子被重重的放在桌子上:「那就給我去刨老鼠洞,找不到她,你們碼頭就給我把前三年的租金在一個月內給我分文不少的交上來,不然……」顧念安呲了呲他雪白整齊的牙,笑的十分無害:「你知道後果的。」
中年男人聞言,頓時嚇得腿都軟了,趴在桌子上看著年輕人:「顧爺,您……您再寬限幾日,我……我一定給您把人找著了!」
顧念安煩躁的撓撓頭,這姑娘看來也不是什麼普通人啊,自那日之後就銷聲匿跡了,要不然,就算帝都再大,還沒有自己找不著的人,又怎麼會在這兒逼迫幾個小碼頭的嘍啰。
正在這時,一位身穿黑色紗裙的女子進入了顧念安的視野,顧念安不經意的一瞟,眼睛不由得瞠大,隨後眯起眼睛來笑了笑,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俞雲清正無意識的到處閑逛的時候,就感覺斜里竄出一道身影來,嘴角不羈的勾起,這是怕自己想打人的慾望沒辦法發泄專門送來的?那你還真是來對了。
顧念安正想輕輕拍拍俞雲清的肩膀,裝著來一場浪漫的偶遇,誰知道還沒等把手放在人家肩膀上,就被一隻小手拽住,使力一拉,差點來一個過肩摔。
顧念安也不是吃素的,反身一撤,就躲開了自己被狼狽摔在地上的命運。
顧念安是知道俞雲清會功夫的,但怎麼也沒想到,再次見面自己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她就對著自己大打出手了。
一撤開身子,顧念安就著急出聲:「喂,是我,我們見過的!」
俞雲清狐疑的看了看顧念安的臉,好像是見過,但是……叫什麼名字來著?
反過來一想,這也不是自己關注的地方,看他剛才躲避的動作十分流暢,看來也是個練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