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宜靜不宜動
宮女接過腰牌前前後後看了一遍,這才收起佩劍道:「以後別這麼啰嗦,小心掉腦袋。」隨即便回宮報告了,胡艷兒也只得嘆了口氣道:「或許皇上已經知道什麼了,也罷,就讓那俞雲清多活一陣子吧。」
嘴上雖然說的鬆動,胡艷兒的指節卻攥的發白。不甘心啊,當真是不甘心啊。為什麼,為什麼看似一切事和物都在幫助俞雲清吶,為什麼自己就是殺不了那個人呢。
近些天子皇後娘娘的心情非常不好,不論見了誰都冷著一張臉。南夷皇帝見狀也就不再請皇後來陪伴自己了,畢竟心情不爽是會傳染的。
鳳鳴台上的宮女們一個個都戰戰兢兢的,不敢多說一句也不敢多走一步,能不上前就不上前,一個個唯恐自己在此刻成為了炮灰。胡艷兒對這一切自然心知肚明,卻也懶得說話,畢竟她現在真的有殺人的慾望。
「皇后,要不你也玩玩那隻黑貂吧?聽說那隻黑貂很可愛,能讓人的心情變好的。」胡艷兒的隨身宮女大著膽子說道,她自然也怕死了,可她更討厭這種壓抑的氣氛。
胡艷兒慵懶的伸了伸手,慢悠悠的道:「黑貂,可以殺來吃嗎?或者說可以讓我殺著玩兒嗎?」
「皇上很寵那隻黑貂,所以女婢認為咱們還是不要和那個小動物一般見識了。」胡艷兒的隨身宮女笑著說道,尋常人都能看出她笑的很勉強。
胡艷兒聞言也只是淡淡一笑,緩緩的道:「你看,我活的多麼可憐。我想殺一隻黑貂都不行,原因是皇上喜歡。哈哈哈,你說皇上是更喜歡我呢,還是更喜歡那隻黑貂呢?」
「娘娘說笑了,皇上最寵娘娘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宮女兒戰戰兢兢的說道,如今她也有些後悔提起這個話題了。
胡艷兒搖搖頭,對著銅鏡里的影子道:「你錯了,如果我殺了黑貂的話,皇上啊說不定真會把我殺了。咱們的皇上就是這樣一個人,但凡他看不順眼了,他就會殺掉才不管曾經有多喜歡吶。」
「皇後娘娘,要不您休息一下。」
胡艷兒冷冷一笑,心想既然殺不了自己想殺那個人,也殺不了自己想殺的那個黑貂,那就殺自己能夠殺掉的人吧。皇后冷著臉吩咐道:「去幫我殺一個人,把幫皇上樣黑貂的那個人給我殺了。」
「皇後娘娘,咱們現在宜驚不宜動啊。」
胡艷兒生無聊賴的道:「你不去是嗎,我找別人去。我就是看那個養黑貂的人不順眼,就想殺了他,怎麼了,不行嗎?我堂堂的一個南夷皇后,殺不了漢宋皇帝報不了自己的仇,我殺一個小太監還不行嗎?」
「皇後娘娘……」
胡艷兒面色不豫的轉過身來,盯著對方道:「怎麼,你還有話說?還是你突然改變主意,想要幫我去殺那個人了?」
「皇后,小不忍則亂大謀。」宮女兒輕輕說道,這句話原本是胡艷兒交給她的,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返還的一天。
胡艷兒搖搖頭,發瘋似的說道:「你知道我忍了多久了嗎,一年……兩年……三年……我已經忍了這麼長時間了,可是我得到什麼了,我什麼都沒有得到。我天天在這裡受煎熬,做著自己都唾棄自己的事兒;而俞雲清吶,俞雲清卻在那高高的龍椅上活的自由自在。憑什麼啊,你告訴我這一切憑什麼啊?」
「憑皇后你還想殺俞雲清,你就不能讓自己被皇上討厭。皇后,只有抓住皇上,你才能殺得了俞雲清。我的命是皇后您救下的,您心中的仇也就是我身上的仇啊。」
胡艷兒嘆了口氣,用極為哀傷的語調道:「不一樣的,不一樣的。你不知道當母親掛在你面前時,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你不懂想死也不能死是一種什麼感覺。既然,既然我不能快快樂樂的生活,我也不能殺掉我想殺掉的人,那麼我就去殺我能殺的人。」
「皇後娘娘……」宮女兒哀泣道,跪倒在地。
只可惜她的呼喊並沒有留住胡艷兒,胡艷兒徑直朝鳳鳴台外走去。來到了浣衣局,胡艷兒點出一名長的很醜的宮女,將藥丸交在她手上,笑道:「如果想離開這個地方,你就要替我殺一個人。」
「只要能離開這個地方,不要說幫皇後娘娘殺一個人,殺一百個人都不成問題。」那宮女兒笑著說道,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慎得慌。
胡艷兒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道:「我倒是好奇了,對於要殺的人你連問都不問就敢答應,你說我該相信你嗎?」
「你不該懷疑我。因為我不想待在這個暗無天天的地方,所以只要能離開這裡,不管是黃公貴族還是皇子小姐,只要你能讓我離開,我都敢殺。」
胡艷兒再次打量了這個人一眼,旋即笑道:「好樣的,我要用的就是你這樣的人。你叫什麼名字,以後就在我鳳鳴台過活兒吧。」
「鳳鳴台,聽著不錯,我想去。好,不知皇后要讓我殺誰?」
胡艷兒臉上露出了一抹奇異的笑容,她貼在那宮女耳邊,一字一頓的道:「我要讓你殺皇帝身邊最受寵的人,我看他不順眼,你要痛痛快快不留痕迹的給我解決掉。」
「浣衣局這個地方消息並不靈通,所以我並不知道皇上如今最寵誰?皇后,你明說吧,是那個妃子還是那個貴人。你只要告訴我她的方向,她今天就會變成一具死屍。」
「我真是喜歡你。」胡艷兒當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人說話的口氣了,於是微微的抬起纖纖素手指了指那座小屋子道:「我要你殺的人就住在那個小屋子裡,那個人叫『黃尚』他主要負責養一隻黑貂。那個黑貂可是兇猛的很,你確定你能殺掉他嗎?」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所以只能他死。」那宮女依舊機械般的說道,眼裡不帶有任何情緒。
「好。」胡艷兒拍了拍手,隨即指著那個方向道:「你去吧,我在鳳鳴台等著你的好消息。」
當那杯泛著紅色光澤的糖水遞到俞雲清面前時,俞雲清只是微微遲疑了一下便伸手將水接住,抬頭展示給對方一個純真無辜的笑臉。
「黃尚,服下這枚葯吧。這是皇帝的吩咐,但凡照顧黑貂的人總要服下這枚葯的。」老宮女輕輕一笑,露出了紫紅色的牙床。
俞雲清早已發覺情況不對頭,按理說即便是為了預防被動物感染而喝葯也該是動物喝而不是人喝。不過她卻做出渾然無知的笑臉,舉止那個藥丸天真的問道:「宮女姐姐,這個葯,苦口嗎?」
「不是有紅糖水嗎?你快點將藥丸服下吧,我也好早點兒給皇后交差。」或許是眼前這小孩兒毫無防備的表情讓宮女鬆懈下來,或許說她認定了這個小孩兒死定了,所以她沒有任何隱瞞和欺騙。
「也是哦,皇後娘娘對我真好。」俞雲清舉杯就唇,卻也不急著喝下,只是略微沾了沾就繼續問道:「我還沒見過皇後娘娘呢,她漂亮嗎,我什麼時候能見上她一面啊?」
宮女依舊不緊不慢的道:「該見到的時候自然會見到的,皇後娘娘既然特意問起你,想必你對她來說是特別的。」真的是特別到家了,特別到皇后已經開始擔心起你的健康,親自為你拿葯了。
「哎?」俞雲清將茶水放到一旁,驚喜的問道:「皇後娘娘也知道我嗎?她問起我了?她對我做了什麼評價啊?哇哇,皇後娘娘看了我一眼哎,真高興。」
宮女心裡發出一聲冷哼,不由得想:『高興個什麼勁兒啊,就是那一眼就要了你的命。看起來你長得也沒多麼禍國殃民啊,為啥皇後會這麼緊張你呢?』雖然如此腹誹,宮女兒還是快速說道:「趕緊把葯吃了吧,我還有別的事兒呢。」
「哦。」俞雲清低下頭去,快速的將自己袖子中的藥丸和手中的藥丸兒掉了個過兒,隨即出聲喚了一聲黑貂。只見那黑貂快速飛奔過來,不偏不倚的打翻了紅糖水,將俞雲清手中的藥丸兒也滾落在地下。
「你這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浪費皇後娘娘的賞賜!」宮女兒再也不是剛才不緊不慢的樣子了,拿起那個藥丸兒,二話不說的就塞進了俞雲清嘴裡,扯著她的脖子讓她吞咽下去。
等看到脖間喉嚨微微收縮,宮女兒才滿意的將她放開。俞雲清瞬時沒了脊梁骨兒軟塌塌的躺在了地上,四肢不停的抽搐,嘴裡不時的有白沫冒出。
那宮女兒踢了俞雲清一腳,見對方沒有任何反應。這才拍了拍手,冷哼一聲道:「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大家都沒有錯,只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所以死的只能是你嘍。說得對,你也別怪我,怪就怪讓皇后遠遠的瞧見了你。下輩子啊,可千萬要長得更難看一點兒,以圖安全。」
宮女兒大大咧咧的走了,俞雲清這才起身站起。擦掉嘴旁的白沫,從袖子里取出那粒藥丸,心想:「胡艷兒,既然你這麼不仁,那麼就不要怪我不義。」
只想鏟掉一片草坪,結果一下子鏟倒了一束花。那束花的種子就開始肆意的抱負,原本鏟草的人還有忍讓之心,只是對方太過放肆,讓人不得不……不得不痛下殺手。
打定主意后,俞雲清二話不說的去了阮郎歸旅館,果不其然的在預定好的房間里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俞雲清單刀直入的道:「穰東侯肯去會見皇後娘娘胡艷兒,想必是有所求吧。」
「你的話當讓我起疑了,莫非當天我並無性命之憂?」穰東侯懷疑的望著俞雲清,忍不住捏住了手上的劍。
俞雲清輕輕一笑,慢悠悠的道:「身敗名裂不比性命之憂更慘嗎?我救了你的名,不必救了你的命更值得感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