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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猜中一招

  壬擎棋聞言思索了會兒,旋即笑道:「第一個問題很好解決,如果出現那種情況,皇上徑直把土地收為國有就是了。至於第二種情況,想必那是很多年很多年後才會出現的局面,咱們不可能在這個時代完全能替他們解決的。」


  「也是,人不過是百年身,卻常常懷有千歲憂,也當真有些可笑哦。後代的事兒,就讓後代來解決吧。我們啊,只需完成蒼天交給我們的任務就好。兄弟,魏吳神龍府就交給你和赤炎將軍了,你們一個主內,一個主外,一定要通力合作才好啊。」俞雲清殷切的囑咐道,將相不和的局面,她可是不樂意看到的。


  一抹笑意浮現在壬擎棋臉上,他慢悠悠的道:「終於被我猜中了一招。我在魏吳國和漢宋及薔薇國作戰的時候,就忍不住在想你會讓那個將軍負責魏吳神龍府的安全。看來看去,只有赤炎將軍合適,沒有想到果然是他。」


  「朕知道你已經想到了。」俞雲清晃動了一下空空的酒罈子,淡淡的笑道:「從知道你把赤炎將軍的孩子救出后,我就知道你小子心裡有想法了。」


  壬擎棋分外無辜的道:「皇上,急人之所急這種高尚的情操我還是有的,你別把臣看的太沒有道德了啊?」


  「道德情操,你當然是有的。」俞雲清搖搖晃晃的起身笑道,「不過能夠在飯盒下塞白璧,還說什麼『後會有期』的話,這就有點兒反常了吧?」


  「哎,這麼私密的話語,皇上你怎麼會知道?」壬擎棋當真是心中一驚,他完全不明白為何俞雲清會得知他和赤炎將軍在小巷子中的回話。


  望著壬擎棋若有所思的神情,俞雲清心裡笑了。畢竟身為皇上,一定要在某方面壓住自己的臣子才成。只有制服了對方,才能讓對方服服帖帖的為你服務。


  「皇上,你究竟是怎麼知道的?」壬擎棋還是開了口,沒辦法這真的是太讓他吃驚了。


  俞雲清活動活動肩膀,故作神秘的指了指自己的背後道:「我啊,非但背後有眼睛,背後還有耳朵呢。哈哈哈,魏吳神龍府就交給你們了,朕要踏上南夷的國土嘍。」


  「孫冷天。」在暗中觀察那店小二許久后,孫馳越終於喊出聲來。雖已有十多年不見,但是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認錯人,何況這個人還是他的親人。


  正在彎腰搬木柴的男子聞言動作只是停頓了少許,爾後便抬起頭,用流利的漢宋話笑著對孫馳越道:「這位客官,這酒樓後院是不允許客人進來的。請你還是在樓上雅間稍等,或許不久你所點的菜就會上桌。」


  「我不會認錯的,我怎麼會認錯自己的兄弟。」孫馳越仍然固執的道,不,他不可能認錯。眼前這個人絕對是自己的弟弟當今南夷的太子孫冷天。可是他為何會在漢宋,為何淪落到這種地步?


  「棋子,你不好好乾活偷什麼懶兒呢?小心我待會兒告訴老闆讓你沒有午飯吃。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把柴火搬進廚房。廚師等著用呢,別磨蹭。」一個主管一樣的人突然出現在院子中,開始對孫冷天大呼小叫。


  若是按照孫冷天以往的性格,這個主管模樣的人估計會被打的鼻青臉腫吧。不過讓孫馳越失望的是孫冷天微微的點了點頭,什麼話都沒說便弓著腰將柴火搬進廚房了。


  「這位客官,這酒樓的後院有點兒臟賠不起你這衣裳,所以我領你去前廳可否?」主管一樣的人這才瞧見孫馳越,馬上臉上帶笑低頭哈腰的獻殷勤。


  孫馳越抹了一下耳朵,隨即從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錠銀子在主管模樣的人面前晃了一圈兒,滿意的看見對方的視線集中在自己手上,這才笑道:「只有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這錠銀子就是你的了。」


  「爺你儘管問,小的我絕對會知而必言,絕對會實話實說。」主管模樣的人所有的魂兒都被那錠銀子吸引走了,手也不知何時已經從袖子里伸了出來做出了想要搶東西的架勢。


  「我且問你,剛剛那個人是誰,他什麼時候來到你們這兒的?關於他的一切我都要知道。」孫馳越的視線依舊定在孫冷天離去的方向,他只是覺得奇怪,明明南夷沒有任何外患,為何孫冷天會淪落到這裡。


  「回爺的話,那個人是一年前被主人撿回來的。你不知道剛被撿回來的時候,這個人一身破衣爛衫身上也有好幾道傷口。主人大發善心請郎中過來為他診治,然後他就留在這兒了。這人平天陰沉的很,很少說話,和誰都不親近。」主管模樣的人臉上的神色一會兒是義憤填膺,一會兒是咬牙切齒,一會兒又是殷勤的笑,當真是一個百變的人吶。


  孫馳越看了主管模樣的人一眼,忽視對方眼裡的閃爍,低聲道:「你還沒告訴我,這個人叫什麼呢?」


  「棋子,他說他叫棋子,所以我們也就叫他棋子了。」


  孫馳越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把銀子拋給了對方,從後門走開了。只是他並沒有立即返回二樓雅間,而是躲在門后偷瞄著那主管模樣的人。但見對方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才有些劫後餘生的將銀子收回他的袖子里。此時他的表情,看不出一絲對銀子的渴望。


  此情此景讓孫馳越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喟嘆,和親人他國相逢自然該值得欣喜,不過,究竟發生了什麼,讓昔天冒著殺頭危險送別自己的弟弟變成了今天相遇不相認的陌生人?

  忙碌的一天,終於到了可以休息的時間。棋子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走進了自己的卧房,卻被床旁站立的人嚇了一跳,隨即又有些釋然。對啊,這才是他的哥哥,只要認準就不會輕易放棄的哥哥。


  「孫冷天,不要裝了,我知道是你。咱們兄弟好多年不曾見面,好不容易相逢不應當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嗎?難道你不想哥哥嗎,哥哥可是很想念你這個弟弟啊。」孫馳越實在不明白,孫冷天為何不和他相認,兄弟兩個異國相逢不應該緊緊相擁嗎?

  「沒辦法啊,騙得過父皇也騙不過你啊。」孫冷天終於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長嘆一聲道:「咱們兩個多少年沒見了,七年還是八年?」


  孫馳越沒有允許對方逃避,反而徑直問道:「你為什麼在這兒,那個人理應立你為太子才是啊。」


  「什麼叫做理應呢?哥哥,我在這兒,不已經說明了一切了嗎?」望著孫馳越那雙固執的想要答案的眼睛,孫冷天嘆口氣道:「我因為太過驕奢淫逸被父皇放逐了,父皇說了再也不允許我踏入南夷國土一步。」


  「你?驕奢淫逸?」孫馳越像是聽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仰頭大笑,隨即冷冷的道:「孫冷天,我是你哥哥,你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了解嗎?十多個兄弟中,唯有你謙遜有禮,唯有你知道節儉。說你驕奢淫逸……哈哈。」


  「哥,別笑了。正是因為這件事情看起來好笑,所以才不好笑。」孫冷天冷冷的說道,渾身上下都透露著絲絲傷痕。縱使離開南夷國土已有些天子,不過在那裡受的傷直到現在還沒有好。與其說沒有好,不如說更加惡化了。


  孫馳越視線冷,聲線更冷,「孫冷天,你那隻眼睛看到我笑了。我是在哭,為南夷的百姓哭。南夷的百姓何罪啊,為何頭頂上會有那樣一位昏庸到家的皇帝。」


  「哥,這次不是他的錯,或者說不是他挑起的。」孫冷天自然知道自家哥哥的難過,因為自己的痛苦並不比自家哥哥少。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在其位尚不能糾其政,不在其位又能做些什麼呢。


  孫馳越一把拽住孫冷天,緊迫的道:「所以我才要你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會來到這裡?南夷……南夷到底怎麼了?」


  「說不關心,其實你還是很關心南夷。」孫冷天瞭然的道,明白自家哥哥和自己是一類人。雖然看似恨透了南夷的一切,可是眼睛耳朵卻不由自主的追著南夷。凡是有關南夷的消息事情總想抓住談論的人問個明白,而自己的衣服卻又無聲的說明這一切已經和自己無關。


  「告訴我。」孫馳越的聲音更具壓迫性,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南夷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會出現這種動蕩?


  孫冷天的眸子暗了下去,他不是不明白自家哥哥的急切,只是那些往事他還不能回顧。因為只要想到其中一幕,他就會覺得痛,難過的想死。


  孫馳越自然注意到自己弟弟的異常,為他倒了一杯水,隨即道:「我不勉強你了,你不必告訴我南夷發生什麼了。可是縱使那個人把你驅逐了,你身旁應該還有一些死士才對?」


  「哥。『物有必至,事有固然』,這句話你聽過嗎?」見孫馳越搖了搖頭,孫冷天繼續說道:「我原來也不曾曉得,最近卻漸漸明白了。活著的人必然有死的一天,這就是物有必至。而所謂的事有固然,是指富貴者自然多士也自然有死士,而貧賤者向來少友又怎能妄求死士呢?」


  孫馳越不再說話了,他本就不是笨人,這些事兒他怎麼可能不明白。只是想到自家弟弟曾經遭遇的一切,孫馳越忍不住紅了眼眶,摟著自家弟弟的肩膀道:「這些天子,苦了你了。你該來找我啊,總比讓你睡在這樣逼仄的環境里好多了。」


  「哥哥,當天你離開南夷的時候可比現今的我小多了,你能承受的生活,我為什麼不能承受呢?哥哥,其實我發現吃些苦挺好的,起碼讓我漸漸明白一個人想要活著需要的東西其實很少。想想過去自己的生活,當真是有些汗顏。」孫冷天真切的說道,這不到兩年的天子里,他真的成長了許多,也丟棄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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