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只能借一下
「當然有,回去我借你看看,只能借,不能送哦!」
守武寶貝兮兮的樣子逗笑洛西鳳:「知道啦,不會搶你的,說書的,快吃飯吧,我們都吃飽了,吃完我還要去趟李府呢。」
循著記憶的腳步來到雙擁街,門前的石獅依舊雄偉,額上牌匾寫著黃府,也是,他們出了個宗門弟子,身價倍漲,早遷到更繁華的地段,怎麼可能還住這裡。
秀目四顧,附近店鋪換的換,折的折,早不復五年前舊貌,一時間連個熟人也看不到。
北辰風雲早料此行不會順利,他拍拍洛西鳳小手道:「走吧,先回去,我命守文留下打聽打聽!」
只能如此了,洛西鳳臨走前,回頭再看黃府一眼,緊閉的大門剛好打開,裡面走出一個女子。
此時正值寒冬,女子身上穿件破舊棉襖,頭髮用塊暗綠色頭巾包裹,不像是府里的侍婢,她抬起枯瘦臘黃面孔,洛西鳳看著有幾分熟悉,試探喚道:「冬梅,是你嗎?」
「誰,誰在喊我?你,你是洛西鳳小姐?」
冬梅顯然認出來人,三兩步衝到洛西鳳身前,離她兩尺遠的地方恭敬行禮:「胡春家見過洛西鳳小姐。」
胡春家,她嫁人了?丫環不是二十才放出去么,記得自己走那年,她才十二歲。
天空下著小雪,冬梅在寒風中瑟瑟發抖,洛西鳳取出一件滾邊狐毛披風道:「披上吧,天兒冷,莫凍著,我們找個避雪的地方說話。」
黃府對面是間茶樓,進去后,四人先後坐下,就胡春家畏畏縮縮站邊上,北辰風雲蹙眉:「坐,愣站幹嘛。」
「坐吧,胡春家,我們是修士,沒那麼多講究,我還有話要問你呢,先喝口熱茶。」
洛西鳳把茶水遞到她手中,道:「我今兒個來是想拜訪李老太君,不想他們搬家了,你知道他們搬哪了嗎?」
胡春家聞言抬起頭,恐懼之色一閃而過,她摟摟身上披風,扭頭看看緊閉的廂房門,小小聲道:「你們還是不要問的好,會闖大禍的。」
聽那意思,只有壞事沒有好事,洛西鳳心頭一跳,莫非?
「說吧,不怕的,這兒沒外人。」
胡春家搖搖頭,依舊不肯說,洛西鳳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推過去:「看你穿著,家裡情況應該不是很好,只要說出你知道的,它就是你的了。」
她眼睛貪婪盯著桌上那張面額五百的銀票,這筆錢足夠他們夫妻回鄉下買田當小地主,不需再四處找活計維生,只是……
洛西鳳看出她的猶豫,笑道:「我只想知道一些大夥都能知道的事,還有李家現在住在哪,其它我不需要知道,拿去吧,害不了你的命。」
胡春家舔舔嘴唇,表情看起來很緊張,她小小聲道:「她三年前叛離宗門,如今舉國都在通緝,剛開始不少人在議論,茶樓都拿來說書,結果許多人因這事砍頭入獄,沒人敢提這三個字,小姐你出去也不要提及,省得遭來橫禍。」
三年前?應該是趁北辰家族大鬧水木宗時尋機溜走,能發現異常,李月娥也不算太笨,苦了李府一群人,滿以為能跟著享福,結果反倒受她所累,是因還是果?
罷了,去探望下,留下銀票算盡份心意,洛西鳳嘆息,從未去過西門町,隻字片言收到的消息,不如親眼所見來得震憾,這裡好的房子是用泥坯跟木板搭制而成。
差的,幾塊碎片圍著柱子捆成一個空間就是一間房,當真是冬涼夏熱,比方說這一家,頭頂連個蓋的都沒有,下大雪不知該如何度過,也許裡面沒人信吧。
榕樹,榕樹,洛西鳳抬頭在樹冠中睽巡,這一帶幾乎是樹林,隔幾米就有生長著一株,有大有點,還好胡春家說門側種的是榕樹,要是換成其它的,她只能兩眼摸瞎。
找到了,洛西鳳順著綠冠往下瞥,兩道長長柳眉頓時擠成一條橫線,這不是那家頂無片瓦的布圍房嗎?
洛西鳳不相信,她寧願胡春家在騙自己,屏息一步步慢慢走過去,心中祈禱道:「沒人,裡面沒人,空的,放雜物的。」
然而……
「姓木的,你們不要太過份,將我娘打成重傷,大冷天不許我們建房子,還不許她蓋東西,連樹葉都不可以,這樣她會死的,會死的,娘,娘啊,你醒醒,醒醒……嗚。」
說話的人說到最後已變成哭音,嗚嗚咽咽只聽到哭聲。
守文守武互相瞥對方這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訝異,這女聲怎麼聽起來像坊市那個女攤主,難怪當時走得那般勿忙,原來是怕少夫人秋後算帳,話說回來,他們家少夫人的心腸,真是軟得不像話。
「少廢話,把你女兒找出來,你好過,我也好過,再找不出來,老子連你都不許穿衣服。」
「嗚,我們沒有月娥的消息,沒有,你聽不懂嗎?」
聽到這裡,洛西鳳再大的懷疑都變成肯定,撩開擋在門口的破布,眼前一切讓她氣紅雙眼。
屋裡沒有床,李老太赤條條躺在地上,雙目緊閉,身子凍得發青,在她附近,凌散堆著混和碎布破棉的枯葉,洛西鳳倏地閉眼,再次睜開時,眼神如同出梢的利刃,殺氣畢露。
手指勾住結帶一扯,玉手一揚,織錦星斑貂斗篷呈拋物線落在李老太身上,擋住赤體同時擋住地縫呼嘯而入的寒風。
「洛西鳳,你是洛西鳳,求求你,救救我們,救救我們!」
李夫人抱著她大腿不停哭泣,心中滿滿懊悔,早知她會幫她們,當日在坊市就該相認。
「喲,挺漂亮的小娘們,怎麼……」
屋裡唯二兩張椅子上坐著兩個錦袍男子,其中一個挑起桃花眼,輕浮想說什麼,被另一個拉住,因為緊隨洛西鳳進來的三個人當中,有兩個修為他看不透。
不過他顯然也不是怕事之輩,冷笑道:「奉勸你們,哪來依舊打打去,不該管的事莫管,有些家族你們惹不起,有些人,你們更幫不起。」
進來短短數十秒,洛西鳳臉色已一變再變,右手緊攥一根銀鞭,聞言重重一揮,啪,銀色游龍躍出,快若閃電,點點血花碎濺而出,其中一個男子臉上多了條深深血痕。
「啪!」
又是一鞭揮出,另一人臉上也刻下相同的鞭印,彼此相映血流不止。
兩人沒料到對方會突然出手,目光訝異,怔怔摸向傷口,疼痛感襲來,他們猛地跳起,先前說話輕挑的男子怒吼道:「不知死活的小娘們,竟敢打我們木族子弟,我木均定將你碎屍萬斷,不,那太便宜你了,這麼美一副皮囊,賣到……」
北辰風雲面色一冷,中指輕彈,一縷細若髮絲的火星子濺到說話男子身子。
蓬!
星光點火亦可燎原,華美錦袍成為最好助燃料,傾刻間多了一個人形火球,炎炎高溫吹走一室寒霜,一切發生得那麼突然,快得讓他連呼救的機會也沒有,就這麼消失在人間。
殘留裊裊黑煙化為一個個小煙圈,飛快擴大眨眼無蹤,那是他最後無言的告別。
全場靜默,剩下那人雖不知是誰出手,但他知曉,傾刻間將一個人化成灰燼,只有那些神通武王才有此段手,他嚇得渾身發抖,顫聲道:「在下水木宗弟子木容,未請教諸位前輩尊性大名。」
守武取出一枚令牌揚了揚,嘲諷道:「姓木的人果然正面一套,背後一套,當年打到木家城堡,你們是怎麼說的?江湖紛爭不因累及世俗子弟,能否告訴我,你們現在在做什麼,恩?」
錦袍男子看到令牌上面北辰家族四個字,膽都嚇掉了,沒暈倒是因為現下情況不允許,他陪著笑臉解釋道:「是這麼說沒錯,只是李月娥盜走她師傅,也就是我木家老祖的珍寶,逼不得以才……」
守武撇嘴不屑道:「行了,少裝模作樣,不就是因為李月娥是青蓮武魂嘛,那天現場那麼多人,你們真當沒人識貨吶,還不快滾!」
洛西鳳在查探李老夫人情況,聞言轉身道:「等等,打斷他筋脈再脫光他衣服才放他離開。」
話一說完,錦袍男子身旁布簾嘶啦一聲,裂開一個大大的豁口,他慌得擇路逃離,眨眼間竄出十米之外,守武勾起諷刺笑容,手在儲物戒上一抹,一塊色如黃泥的東西飛出,融入他腳下土地中。
倘若是個武王,完成少夫人命令還真得費番工夫,小小一個武者,守武想怎麼揉搓就怎麼揉搓。
錦袍男子只覺得腳下實土突然變成泥潭,踩下去都是浮土,怎麼都抽不起腳,他急得額冒冷汗,使出吃奶勁兒跑動,然而身子搖擺不停,雙腳依舊原地掙扎。
守武走出去迎頭就是一巴掌,哼道:「老子眼皮底下也敢跑,不知死活。」
洛西鳳臉上余怒未消,她探出李老太脈膊仍在跳動,讓位示意守文把人救活。
守文比她高桿數倍,他神識一掃就看出七八,取出一枚益元丹塞入李老太口中,道:「救醒沒問題,但是療傷就需要老爺出手,而且就是治好也不復從前。」
筋脈多處斷裂尚能救治,不過丹田中那道裂痕就無能為力了,康復后的實力不及以前一半,也不是說真的救不好,只是代價太大,老爺子不可能同意,橫豎沒恩又沒義。
「事不宜遲,李夫人,請替李老太穿上衣服,救治一事就交給我,總歸當年欠她一份情。」
她轉身想走到門外,卻被一堵半高人肉牆擋住,北辰風雲板著臉遞出一塊帕子。
洛西鳳失笑出聲,這人的醋勁是不是太大了點?
「風—雲!」聲音拉得長長,當中含著撒嬌意味,她不想依他意綁那玩意。
北辰風雲不為所動,讓他老婆看其它男人身軀,休想。
兩人在那僵持,最後還是守文了解主子心思,他揚聲道:「守武,你就不會把人帶到其它地方解決,看著噁心。」
沒了不良物件妨礙風化,北辰風雲終於放行,三人走到門外,不一會,李夫人就從里走出,眼睛腫如核桃,她流淚道:「洛西鳳,大恩人,能不能把我們也帶到北辰堡長住,就當發發善心,救救我們全家,你們走後,他們肯定還會找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