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恰好惜命
洛西鳳挑了挑眉,好像是有點道理。
「何況……人多動手,更能以人群作隱蔽,」剎桀的臉上表現出了一些凝重,看向洛西鳳,「一會兒你要小心流雲,我猜她不會輕易放過你。」
洛西鳳看著遠處鋪天蓋地御風飛來的刺客,粗略一看,大概一百來號人,女人伸手摸了摸鼻子,不得不嘆服老太后的決心和毅力。
「喂,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剎桀又問了一句,心裡不放心。
洛西鳳回神,看向他:「陛下難道沒有去陰陽殿偷偷看過我的生死簿?」
剎桀無語,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有心情在這開玩笑。
洛西鳳見剎桀的神情,又淡淡笑了:「生死有命,而我恰好很惜命。」說著,她右手猛然運靈,迎面而來的黑衣刺客瞬間被其打退了出去。
剎桀一驚,對於洛西鳳的反應速度感到驚嘆。
兩人對視了一眼,便各自御風,對抗逐一接近的刺客群。
頓時整個祭壇四周亂成了一鍋粥,青牧領著大隊人馬從後方的長街盡頭殺了上來,但因街上民眾眾多,暫時無法得以靠近祭壇。
此次前來的刺客靈術高超,幾乎都在五重境以上的段位,洛西鳳雖在最近勉強上到了五重境,不過對付這群人倒也真有點勉強。
青南鳶和青牧先後趕到了祭壇附近,勉強抵擋著一窩蜂撲上來的死士,但人手不夠,終究有著漏網之魚朝著洛西鳳的方向襲上來。
一個,兩個,三個……
對手越來越多,洛西鳳即便是做到自保也顯得有些勉強。
時間流逝,祭壇上的打鬥卻沒有絲毫的減緩,此刻的洛西鳳已然抵擋不住,腹背受敵。
好在祭壇下方的臣民逐漸遣散,士兵們很快趕了過來。
剎桀手中微微運靈,置於祭壇中央的香爐便瞬間縮小,飛到了男人的掌心,他急忙轉身,單掌揮開那幾個正與洛西鳳纏鬥著的刺客,然後將香爐放進了女人的掌心:「收好。」
洛西鳳一愣,看向男子的目光瞬間添了幾分意外,他信她?他竟然將這麼重要的東西給她保管?
還不待女人反應過來,剎桀隨即大掌一揮,女人便被送出了祭壇的區域,他轉眸對向遠處的青牧:「青統領,立刻護送王后回宮!」
青牧頓了頓:「可陛下你……」
「不要廢話,立刻保護王后離開。」剎桀的語氣毋庸置疑。
青牧運了口氣,把心一橫,帶著幾個部下,將洛西鳳包圍其中,快步離去。
一撥人從街道轉進巷道,走了沒幾步,後面的人很快又追了上來。
這群人就像狗皮膏藥一樣,怎麼甩也甩不掉。
不得已,一群人只好且戰且退,走走停停,一個巷道又一個巷道。
跟隨青牧前來護送的士兵已然犧牲大半,青牧以一敵三,勉強掣肘,但對方共有五人,剩餘兩人對付眾士兵以及洛西鳳則就顯得比較輕鬆。
就在戰火愈演愈烈之際,一道墨影迅速閃過,落下的瞬間猛地給了其中一個黑衣人一擊,刺客重傷,墨色身影隨即提著洛西鳳的后衣領便「蹭」地一下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前後不過須臾,就連青牧也未曾看清來人是誰,洛西鳳便已經沒了蹤影。
感覺到身子在快速前進,洛西鳳卻沒有反抗,她知道身後的男人是沈無葉。
在巷道中穿行了一陣,洛西鳳這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行了,那個人被你打成了重傷,追不上來了。」
男子落地,放開了懷中的女人:「受傷了沒?」
洛西鳳從男子的身邊走出來幾步,轉眸瞧著他,眸中帶著寒意:「我說過,你我從此各走各路。我不需要你救我。」
沈無葉一愣,眼中帶著一抹詫異,只覺得莫名其妙:「你怎麼了?」
洛西鳳頓了頓,有些怪異地瞧著對方,隨後嗤笑了一聲:「你跟我裝什麼裝?」
沈無葉被洛西鳳的話弄得有些雲里霧裡:「裝?」
洛西鳳愣了愣,再度細細看向男子,眼中掠過一抹狐疑,沈無葉並不是個太會裝蒜的人。
兩人對視了片刻。
「我不知道是誰在你面前說了什麼,但你該信我的,」沈無葉緊蹙著眉頭,只覺得心中莫名怒意,「這個世上的所有信任,都是相互的。不容質疑。」
洛西鳳怔了怔,一瞬間的恍惚,她的腦中彷彿閃過去什麼,待到她意識到問題,正欲說些什麼,男子卻猛然一個轉身,手中靈力「蹭」地一下竄了出去,只聽得一聲悶哼,一道虛影忽地從巷道盡頭的交叉口閃了過去。
洛西鳳此刻也沒工夫想其他,眉頭微蹙:「這個刺客有些奇怪,他居然明明有機可乘,卻不動手。」
「也許他並不是來殺你的,」沈無葉負手而立,淡淡挑眉,語氣帶著嗤意,「與剛才那波不是同一批人。」
洛西鳳看向他:「你怎麼知道?」她聽出了沈無葉話中別有深意。
沈無葉抿了抿唇,指了指腰間的藍色寶石:「我是人非鬼,只是陽息暫時被這東西壓制住了而已。我能聞出他們身上所攜帶的氣息。」
洛西鳳凝目看了一眼那東西,可不就是那日剎流雲從她手中取回去的藍釋:「這怎麼在你身上。」
沈無葉:「本來有兩個,剎流雲怕我逃跑,故意以此對我進行控制。一個在我身上,一個在她身上。」
洛西鳳擰眉,心裡很不是滋味:「你擺脫不了她了?」
沈無葉輕笑了一聲,轉了轉指尖的玉戒:「這世上有我擺脫不了的人嗎?」男子頓了頓,深深看了一眼洛西鳳,「只有我不想擺脫的人。」
兩人頓時默然,自從進入冥府,兩人逢場作戲,單獨相處的時間簡直屈指可數。
「沈無葉,沈無葉!」遠方傳來剎流雲焦急的呼喚聲,人已到了附近。
洛西鳳斂了斂眸子,語氣中帶著一股無奈:「走吧,她在找你。」
沈無葉輕輕吐了口氣,伸手撫摸著女人的側臉,溫和地看著她。
洛西鳳點了點頭,啟唇:「去吧。」
男子很快朝著剎流雲的方向離去,洛西鳳則轉身,朝著方才那個黑影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受了沈無葉這麼一掌,還是陽靈,對方不死也是重傷,跑不遠的。
就是不知道沈無葉是憑藉什麼方法在冥界這種地方吸取陽靈,總歸不可能是通過井水。
洛西鳳心中一邊思忖著,一邊腳步加快,尋著一個方向追去。
那刺客左拐右拐,最終又跑回了之前祈福大典的街道上,此刻祭壇四周一片狼藉,剎桀和青南鳶正領著一撥人御風朝著另一個方向飛去。
洛西鳳有些鬱悶,這剎桀和青南鳶到底暗地裡在搞什麼鬼?一開始就將她支走,目的又何在?
「陛下,此處危險,不若陛下就先回去吧,剩下的留給微臣。」青南鳶實在不放心,陛下如此金貴之軀,四周布滿致命的陽火,若是傷著了,他又如何擔當得起。
剎桀:「來都來了。」男子說著,沖著身後的幾個士兵招了招手,讓他們進去打頭陣。
士兵很快撞門進去,裡面人聽見動靜,一波身著黑衣的蒙面刺客同時從裡面跑了出來。
兩邊人打的不可開交,剎桀和青南鳶在圍牆上方觀了片刻,確定對方便是之前祭壇行刺的那群刺客,有些人甚至是身負重傷。
剎桀和青南鳶隨即從圍牆上跳了下去,登時狹小的院子亂成一團。
一群黑衣人因剛從祭壇脫身,戰友又大多慘死,再加上這群人本身帶傷,即便抵死對抗,卻也抵擋了不過半盞茶。
刺客被剎桀身邊的護衛拿下,剎桀和青南鳶則徑直步入了屋內。
屋門被兩人一腳踹開。
兩人凝目一瞧,心中不由一團涼氣,一屋子滿滿的陽火火源。陽火火源一直都是鬼王剎桀親自督查。之前洛西鳳向青南鳶透露宮中出現陽火的事情,後來青南鳶去庫房一查,發現陽火併沒有缺失。陽火突然出現是為大事,於是他很快將此事稟報給了鬼王。
剎桀意識到了陽火的威脅性,一直派遣青南鳶在雲都四處調查,但老太後行事謹慎,想要查出窩點無非是在大海撈針。
「看來沈無葉並沒有假意歸順,今日若非他,只怕整個祭壇上的人皆會受到陽火之災。」青南鳶嘆了一句,心中不由為當時站在祭壇上的剎桀和洛西鳳捏了一把汗。
剎桀頓了頓,涼涼開口:「誰知道他是不是為了洛西鳳才這麼做?」
「陛下的疑心病會不會太重了一點。」一股帶著嗤意的輕飄女音淡淡地從屋外傳了進來。
裡面剎桀微微一怔,轉身看向身後的洛西鳳,眼帶詫異:「不是讓你先回去。」
洛西鳳越過身邊的士兵,徑直走進到屋內,掃了一眼屋內的狀況,轉眸對向剎桀,抬手,將掌心的香爐置於剎桀的眼前:「還你。」
剎桀頓了頓,擰著眉瞧了洛西鳳一眼,最後還是伸手將香爐從洛西鳳的手中取了出來。
洛西鳳冷笑了一聲,盯著剎桀看了片刻:「希望陛下以後莫要再做那些無聊的事情。」昨晚來她房中的人根本不是沈無葉,而是剎桀。他是為試探她的忠誠度而來。真是無聊!
女人說完,便冷冷轉身,頭也不回地出了院子,後面一排士兵愣神地目送著女子從視線里消失,眼中滿是欽佩,又轉頭看向剎桀,在注意到鬼王陛下一臉要殺人的寒氣,眾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急忙低下頭繼續看押著手中的犯人。
無聊?她來就是為了說這麼一句話?這女人又哪根筋搭錯了?
青南鳶好不容易將注意力從洛西鳳那邊扯回來,見陛下面色冷的嚇人,連忙蹙眉問了一句:「陛下,這王后……」
可還不待青南鳶說完,剎桀卻已然大步流星地追出了屋子。
男子走至門口,頓了頓,側臉睨了一眼裡面的青南鳶:「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明早給我報告情況。」
青南鳶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出聲,剎桀的背影已然跑沒了。青南鳶輕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屋內隨時都能被引爆的陽火火源,又看了一眼屋外士兵們一臉疑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