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事半功倍
剎桀說完,青南鳶和沈無葉卻是一愣,似乎又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沈無葉轉眸看向一旁的洛西鳳,不過屋子太黑,他看不清她的神情。此刻的洛西鳳卻是鐵青著臉,她知道他在看她,此刻她反而無比感謝這黑暗的屋子。
沈無葉看了對方半晌,也沒看出個什麼,這才開口:「我可以通過流雲下手,老太后前些日子受了秦霏的毒,還未能完全清理,這會子對她下手,事半功倍。」
洛西鳳淡淡輕笑了一聲:「流雲公主竟然會信你,可真真是遭了大難了。」
青南鳶插話:「你到底站哪邊兒的?」
剎桀直接無視下面鬥嘴的兩個人,對沈無葉道:「流雲的事我暫時不跟你計較,只要你不傷了她,老太后那邊你看著辦吧。」
「傷不著身子,傷了心呢?」洛西鳳冷不丁地,冒出了這樣一句,原本帶著酸意的話語因為女人玩味的語氣而變得充滿興味。
沈無葉繼續沉默,剎桀也沉默,青南鳶……
「你吃醋了?」青南鳶十分欠扁地問出了這樣一句。
洛西鳳猛然轉身,瞪著青南鳶,正欲反駁。剎桀卻忽然開口:「行了,沒事了,你們可以走了。」他真是受夠了這兩人。
洛西鳳見剎桀不耐煩,到了嘴邊的話這才又咽了回去,她狠狠瞪了一眼青南鳶,率先抬步朝著門口走去。
「嘭」地一聲,女人摔門而去。
青南鳶對著剎桀行了個禮,也隨即跟了出去。
沈無葉輕描淡寫:「這個世上沒有一塵不變的事物,陛下又怎知我對她並非真心?」
剎桀冷冷盯著對方:「我的直覺告訴我……」
沈無葉:「流雲是老太后對付陛下您的籌碼,陛下不可敵友不分。」
剎桀:「流雲只是被利用,她非敵……你也非友。」
沈無葉輕笑了起來,雙手交錯於身前,兩個拇指淡淡轉動:「陛下因何而信我?為流雲?」
剎桀頓了頓,不說話。
沈無葉繼續淡淡沉默了片刻,又道:「不是流雲……那麼……是西鳳?」
剎桀起身,猛地閃到了沈無葉的面前,兩人面面相覷,氣場不變。
「她是我的王后。」剎桀冷聲宣布著自己的所有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西鳳應該是與陛下之間達成了某種共識吧。」沈無葉清淡如水的眸子悠悠鎖定著對面的男人,淡雅的氣質中四散著一股凌厲之息。
剎桀:「……」
雙方僵持了片刻,剎桀這才緩緩抬眸,從沈無葉的身旁走了過去:「你從暗道離開,莫要讓人瞧見。」
沈無葉躬身行禮:「恭送陛下。」
洛西鳳氣呼呼地從冥王殿出來,看了一眼緊隨其後的青南鳶,更是煩躁。
坐上轎輦,洛西鳳便催促著許嬤嬤加快速度,誰想走了還沒幾步,青南鳶便追了上來。
男子一個御風輕飄飄地落在了洛西鳳的轎輦頂上,只聽得轎頂「崩」地一聲落下一人,洛西鳳有些鬱悶地抵了抵額頭,還真是陰魂不散。
帘子被青南鳶撩開,一張清澈俊雅的面孔出現在女人的視線中。
洛西鳳放下抵著額頭的手,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雙腿慢悠悠地晃了兩下:「想幹嘛?」
青南鳶正欲說話,轎輦下的許嬤嬤忽然開口:「哎喲,青大人,您快下來,王后的轎輦豈能這般無禮。」
青南鳶轉頭看向許嬤嬤:「王后說是許久不曾見親人,今日一見分外不舍,下官特來敘敘舊。」
裡面的洛西鳳聞聲冷哼了一聲,翻了個白眼,這青南鳶編的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許嬤嬤啞口,就算敘舊,哪有你這樣敘舊的?見洛西鳳不曾出聲反對,許嬤嬤不敢再多說什麼。
於是青南鳶便不怕死地坐進了轎輦內。
「你出去!」
「我不。」
「你出不出去?」
「我就不。」
「……」
不一會兒,轎輦內部便傳來一陣「砰砰咚咚」地的對招聲。
轎輦外面的眾人皆是面色怪異地互看了一眼,見許嬤嬤仍舊一副什麼也沒聽見的淡然模樣,其餘人便都換了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嘴臉。
轎輦內,青南鳶和洛西鳳雙手相互掣肘著對方的同時,雙腿之間又相互卡著,洛西鳳姿態怪異地橫跨在青南鳶的雙膝之上。
洛西鳳瞄了一眼自己足夠狂野的姿勢,頓時臉紅了半片。
青南鳶似也意識到了一股異樣,雙方同時鬆手,各自警惕地朝後跳出去一步。
好在轎輦足夠大,好在這兩人還有所顧忌,否則這轎輦早該被他們拆了。
兩人同時吃痛地甩了甩手,洛西鳳瞪著男子:「你滾!」
青南鳶撇嘴,尋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洛西鳳輕吐了口氣,壓住了心底的不快,坐了下來:「你到底想幹嘛?整日里無所事事,想打架找別人打去,我沒那閑工夫。」
青南鳶咂了咂嘴,稍稍坐直了一些:「我可提醒你一句,別忘了現在的身份。」
洛西鳳轉眸,凝眉,等待著他的下文。
「不管你和沈無葉在上頭做的是哪一對神仙眷侶,可現在你是冥界王后,該注意的規矩,你不能忘。」
洛西鳳冷哼了一聲:「你還有臉跟我提這?當初若不是你騙我入宮,我會受此等束縛?」
青南鳶輕吐了口氣,臉上難得露出了一抹清明之色:「既來之則安之,你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如今老太后那邊又是箭在弦上,該謹慎的還是該謹慎些。」
洛西鳳垂著眸,不回應。
「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走了。」青南鳶說完,拍拍屁股便打算出去。
「等下,」洛西鳳淡淡瞧著他,「為什麼對我說這些?」
青南鳶眸光稍稍轉柔:「你是我送進宮的,我自然不想你有事。另外,陛下即便為人寬厚,但他畢竟是個男人,也是個君者,他不可能毫無理由地縱容你。」
洛西鳳一頓,心中莫名一慌,她瞧著他,有些不確定:「你這話什麼意思?」
青南鳶眯著細長的眉眼,俊雅的眉目在洛西鳳的面容上流連了片刻:「正如他天生君王,不會容忍我的無禮,但他卻對你一再縱容。你說這意味著什麼?」
洛西鳳倒吸了口氣,手指不由自主地攥動起來,她抿了抿唇,忽然有些心煩意亂。難怪今日青南鳶這麼反常,他這是在側面試探剎桀?明面上對鬼王畢恭畢敬,實則暗藏心機,這男人還真是擅長偽裝,果然這種混跡官場的人,都不是簡單的。
青南鳶見洛西鳳了解了什麼,拍拍屁股又打算走。
洛西鳳隨即抬眼,煩躁道:「走什麼走,給我坐下!」
青南鳶一愣,原本起到一半的身子這才緩緩落了回去:「剛才是誰要死要活的趕我走?」
洛西鳳抿抿唇,心中拿不定主意,她挪了挪位子,坐到了青南鳶的身邊,揪著男子的衣袂,打算商量商量:「你給出個主意,這鬼王陛下到底怎麼想的?」
青南鳶凝眉瞧著她,有些不解,這別的女人日夜眼巴巴地指著陛下多看一眼都不行,這女人是哪根筋搭錯了?
洛西鳳看出了青南鳶的疑惑,解釋了一句:「我這一生只會嫁給沈無葉。其他人不行。」
青南鳶更不解,歪著腦袋:「為何?跟誰不是一輩子,陛下有權有勢,還有臉。」
洛西鳳翻了個白眼:「沈無葉有有智有謀,也有臉。」
青南鳶:「陛下手控整個冥界。」
洛西鳳:「沈無葉掌控整個陽間的情報消息。」
青南鳶:「陛下有散靈石。」
洛西鳳:「沈無葉有無字天書。」
青南鳶:「……」
洛西鳳:「……」
青南鳶:「……」
洛西鳳:「……」
冥凰殿的院門外,一群人站在轎輦外足有一炷香了,裡面人就是不出來,許嬤嬤伸長了脖子在轎輦外面偷聽了一陣,覺得裡面的話題著實不該是她能摻和的,居然有人會拿鬼王陛下跟人作比較的,還說的這麼起勁兒,她總覺得裡面的兩個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討論這麼無聊的問題就算了,居然討論了這麼久都沒討論出個什麼。
轎輦內,青南鳶抿了抿有些乾澀的嘴唇,擺了擺手:「我不跟你說,你這瘋女人。」
洛西鳳瞪了回去:「你這奸臣。」
青南鳶輕喘了口氣,伸手扶了扶晃悠悠的腦袋,當真是被這女人給氣死了:「我跟你說,識相的,想活命的,你就跟鬼王陛下,沈無葉留給剎流雲不就是皆大歡喜么?你可知倘若你跟他離開冥府,後果是什麼?」
洛西鳳不說話,心裡已然有了答案。
青南鳶見洛西鳳板著臉,覺得有必要將事態的嚴重程度好好強調一番,他湊近了一些,一臉鄭重:「只要在冥界一天,你們會被陛下和流雲公主聯手追殺。你想過沒有?」
「我想過,」洛西鳳輕吐了口氣,有些認命,「你知道的,我和他是一定要回去的,只是以我和他現在的狀態,魂體的狀態,即便回到陽間,也會一直被鬼差追捕。」
青南鳶擰眉,眸中深沉:「難道你就不曾想過留下來?冥界的生活與陽間的差別並不大,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幫你從陽間找來?如此,還不行?」
洛西鳳頓了頓,開口應道:「我還有未完成的事,我不能就這麼留下。我要找到她報仇,還有……」還有雪影宗,父親留下來的全部基業。還有公君羽,她答應過他,事情一了,她會回去看他,她對他食言過太多次,這次不能再食言。
青南鳶靜靜注視著女人的瞳孔,她的眸子在那一瞬間閃爍著太多的無奈與痛苦。
洛西鳳動了動喉嚨,斂去心頭的千頭萬緒:「總之我一定要回去。」
青南鳶默了,他知道他阻止不了這個女人,男子扶了扶衣袂,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該說的我都說清楚了,如何做,你自己看著辦吧。」
青南鳶出來了,緊接著洛西鳳也跟了出來。
兩人掃了一眼外面站的畢恭畢敬的一群下人,尷尬地互相對視了一眼。
青南鳶對著洛西鳳做了個打算離開的手勢,洛西鳳隨即默默地對著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快走。
青南鳶很快御風跑沒了影子,洛西鳳這也才鬆了口氣,轉身下了轎輦,開口忽悠了一句:「今日的事,誰也不準說出去,否則……通通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