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布下的局
洛西鳳眸光緊了緊,走上前,一把扯住男人的手臂:「你要幫助他對付陛下?」
男人緩緩轉身,目光緊緊注視著她,語氣淡漠道:「我們下到冥府的目的你應該還記得吧?」
洛西鳳怔了怔,手中鬆開,後退了兩步:「這一切都是你布下的一個局?你連你的命都算了進去,就是為了那個東西?」
沈無葉悶悶吐了口氣,黑色的眸子掠過痛苦:「不錯,我算計了一切,包括我自己的性命,」男人頓了頓,轉過身去,「可我千算萬算,卻沒想到你會嫁給鬼王……」
沈無葉又深深看了一眼她那嬌艷的容顏,撥開她覆在手臂上的玉指:「你既已嫁為人婦,你我之間,又何須多言?」
洛西鳳輕吐了口氣,此刻她腦中十分混亂,青南鳶之前分明不是這樣跟她說的,他說只要她能接近鬼王,便可以救回沈無葉,可現在沈無葉陽間肉身雖毀,亡魂卻被人保存的十分完好,也不存在什麼魂散的現象……
莫非……是青南鳶欺騙了她?
可青南鳶為什麼要欺騙她?難道就是為了騙她進宮?
對方為什麼一定非要她進宮?如此費盡心機,對方到底打得是個什麼主意。
洛西鳳抿了抿唇,抬眼看向沈無葉,忽然開口:「這后位我本不想要,如今你既然走到了這一步,那我……」
洛西鳳說到一半,不再說下去。也不知是意氣用事還是什麼,她突然就不願說下去。
洛西鳳深深看了一眼男子:「沈無葉,我只問你一句,這流雲公主的駙馬,你是鐵了心一定要做?」
沈無葉默了片刻,負手而立:「早知如此……」他頓住,苦笑著搖了搖頭,便不打算再說下去,抬步徑直走向宮門。
洛西鳳立在原地,默然瞧著男子的背影,那背影很熟悉,帶著一股子決絕的味道,洛西鳳淡淡吸了口氣,轉身,背道而馳。
一紅一黑兩個身影在偌大的空間中,分別朝著兩個方向……漸行漸遠。
「陛下,其實那洛西鳳並不是臣的遠方親戚。」青南鳶雖本人在雲都掌管大權,然其背後的家族卻在遙遠的涼都,幾乎橫跨了大半冥界地域,涼都雖距離京都較遠,卻靠近西川,汲取天地靈氣,算是整個冥界排的上號的高等城。
作為鬼族的王后,洛西鳳的身份地位自然要說的過去,因此青南鳶便直接將洛西鳳拉進了自己的家族,謊稱說是自己的遠方親戚。
事實上,以前的幾任過世王后也是被青南鳶通過這樣的方式送進宮裡的,剎桀也只是保持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因為老太后始終以鬼王無後為由妄圖奪權,剎桀也只能一直催促青南鳶在外替他尋找合適的女人,以此來應對宮中老太后的各種刁難。原本這一次剎桀也只是抱著與前幾次一樣的心態,立個王后暫時避避風頭,不過這次這位似乎跟前幾個不大一樣。
「我知道,」剎桀淡淡回了一句,頓了片刻,又問,「我問的是她的真實身份。」即便這個女人不是青南鳶的族中人,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那日在冥凰殿,當他見識過女人應對剎流雲的手段時,他便開始懷疑這個女人,她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青南鳶愣了愣,有些意外陛下竟然連這猜到了,男子瞳孔轉了兩轉,隨即輕聲開口:「此人是洛西鳳,妖族的雪影宗少主,那個驅使金烏粉碎血洛之門的人。」
剎桀微微一怔,連帶著腳下的步子也有了片刻的停滯,他急忙轉首,一臉狐疑地問向青南鳶:「當真?」
青南鳶點了點頭,眯著眼睛也不知思忖著什麼。
剎桀眸光轉了轉,聲音沉了幾分:「她既然來了冥界,那麼今日出現在大殿上的那個人,應該就是妖族軍師沈無葉了?」
「正是。」青南鳶輕輕抬頭看了一眼剎桀,男人的面容卻在一瞬間變得無比陰冷,青南鳶吞了口唾沫,心頭莫名顫了兩顫。
「這兩個人同時出現在冥界,定有所目的,」剎桀眯著眼睛,「他們不惜以身犯險,接近我王室,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好說,光是一個洛西鳳已經夠麻煩了,現在又來了一個沈無葉。」
剎桀斜眼瞥了對方一眼,冷哼了一聲:「你知道對方來意不純,居然還將她送進宮裡,你把本王的冥府當成什麼地方了?」
青南鳶縮了縮腦袋,伸手摸了摸鼻子:「陛下,這兩個人呆在您眼皮子底下鬧騰,總比出了冥府,在外面四處添亂的好,那洛西鳳倒還好,那沈無葉的靈術可是深不可測,如今還有公主在旁護著他,依臣之見,如今最棘手的還是沈無葉,若是讓他跟老太后聯手,憑著他那神鬼莫測的手段,只怕……」
青南鳶後幾句不曾說出來,不過剎桀已然明白那是何意思,他看了看四周,伸手擺了擺:「本王知道了。」
「另外……這洛西鳳似乎身負失傳已久的縛魂之術,對於陛下您的修鍊可謂大有助益。」
「縛魂……」剎桀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驚詫,過了片刻,他方一臉讚歎地看向青南鳶,「青大人這回倒真是給本王送來了一個寶貝啊。」
青南鳶笑著回復:「為陛下效勞,是臣的本分,」男子說著,方下意識地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總算是把這關給過了,陛下不曾發怒,還真是謝天謝地了,青南鳶不動聲色擦完了冷汗,又緩聲開口道,「臣聽說,這沈無葉對洛西鳳格外重視,陛下只需將洛西鳳好好攥住,那沈無葉自然不能拿咱們怎麼樣。」
剎桀垂眸沉思了半晌,點了點頭:「看在你為本王尋到了縛魂的份上,這次便暫且放過你,若是還有下次,決不輕饒。」
青南鳶聽聞,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謝陛下。」
兩人說罷,方緩緩從偏殿中走了出來。
洛西鳳沿路朝著冥王殿的方向,指望一路走下來可以碰上青南鳶。
稀稀疏疏的臣子從身邊走過,不少目光皆朝著她的方向張望著,這一身的大紅喜服著實是太過亮眼。
洛西鳳此刻沒什麼心思管其他,只想著趕緊找到青南鳶,問清楚事情的原委。
走到冥王殿,遠遠看見長階之上,青南鳶拜別了剎桀正欲轉身從階梯上走下來。
洛西鳳一眼便鎖定了那個身著青衣的男子,男人好像在同一時刻也感覺到了什麼,目光一掃,便看見了遠處人群中朝他走過來的紅色身影。
青南鳶頓時有些頭疼了,這剛從陛下那裡被問完了話,死裡逃生的回來了,這會兒又冒出來這麼個祖宗,對方如今是王后,今非昔比,哪是他能惹得起的?
男人隨即掩耳盜鈴般地用袖子遮住半邊臉,在原地轉了一圈,便朝著冥王殿旁邊的偏殿走去,偏殿後面有一道小門,可以從後門逃離。
洛西鳳見青南鳶要逃,暫時也顧不得規矩,腳下輕輕一躍,御風飛上了長階。
落了地,女人愣是沒正眼看過剎桀,眼裡心裡全是青南鳶的背影,便急急追了上去。
剎桀活了這麼大,還沒這麼被人無視過,還是被他的王后無視了,頓時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做什麼去?」
剎桀並不是不知道洛西鳳是要去找青南鳶算賬,只是他事先答應過青南鳶,只要對方說實話,他會負責替他擋掉洛西鳳。
洛西鳳有些不耐煩,卻又不敢直接給剎桀甩臉子,只能眼巴巴地盯著青南鳶離開的地方,口中解釋道:「陛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找青南鳶。」
「要找他以後有的是機會,你穿著這麼一身未免招搖,先回宮。」
洛西鳳低頭看了一眼衣服,還想再說什麼,可剎桀的語氣很是強硬,讓人沒有回絕的餘地。怪只怪洛西鳳的嫁衣實在太紅,太過引人注目。
洛西鳳咬了咬牙,眼睜睜地看著青南鳶跑的無影無蹤,最終長長嘆了口氣,低聲罵了一句:「混蛋!」
剎桀微微愣住,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說什麼?」
洛西鳳下意識地抿了抿嘴,斜眼瞧了一眼剎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道了一句:「我說他混蛋。」
女人說完,便狠狠甩開了剎桀的手,腳下御風,從群臣的頭頂飛了過去。
剎桀淡淡目送著女人走遠,正欲離開,身後卻傳來一個蒼老而嚴厲的女音:「真是放肆!」
剎桀一頓,眼中隨即化出一抹寒光,他即便不回頭,也能知道此人是誰。
老太后緩步從後面走來,走到與剎桀並排的位置:「陛下,此女子如此不守規矩,她根本不配做我鬼族的王后。」
剎桀斂了斂眸子:「配不配由本王說了算,就不勞太后操心。」
老太后冷哼了一聲:「這樣的女人有什麼資格管制冥府的後宮?」
剎桀挺了挺背,語氣依舊溫和道:「太后就是平日里太過操心。這世上的許多東西,到了該放下的時候,就該適時的放下。」
老太后噎了一句,眯著眼睛,一張滄桑的臉容不怒自威,她看向剎桀:「陛下這話是何意思?」
剎桀輕笑了一聲:「本王只是擔心太后太過操勞。如今西鳳為後,這宮中的事,若是太后管制不過來,自可讓王后幫著您打理便是。」
老太后悶悶吐了幾口氣,對方話都說到這份上,她自然不難聽出對方話中的言外之意,是打算讓她交權了。
老太后眯著眼睛冷冷瞪了一眼遠遠離開的洛西鳳,抬步出了大殿。
洛西鳳一路飛到了冥凰殿的樓頂,落下后,女人方站在樓頂上沖著下面大聲喊出了小環小惠的名字。
兩個丫頭聞聲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卻見自家主子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站在屋頂上也不知又在折騰了什麼,口中卻還老神在在地喊著她們兩個的名字。
自家主子這算是把這段日子裡所有的抽風都聚集到了今天來犯了,兩個丫頭頓時只覺得腦袋一晃一晃地疼,疼的腦仁深處都快裂了。
小惠看不下去了,先開了口:「主子,你有什麼話,下來說,咱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