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來者不善
如此過了半柱香的時間,洛西鳳方又睜開眼看了看門外,人影還未離開,仍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猶如萬年不變的雕塑。
洛西鳳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她本想著用這種方式逼著葉繁早日離開冥界,可她這大師兄的意志還真是堅定。
洛西鳳抬眼看向一旁的小環:「你去,讓他走。」
小環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走了出去,不一會兒進來了:「主子,他說要見你。」
洛西鳳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下了榻,走了出去:「怎地還不走?青南鳶知道你在這裡嗎?」
「他知道。」
洛西鳳有些驚訝:「他知道還讓你來?」
「他只知道我出了冥府。」葉繁補充了一句。
洛西鳳一聽,頓時頭更疼了,沒有青南鳶的幫襯,這傢伙居然還敢在冥府中亂竄,萬一被守宮之人逮著,怕是真的要將命交代在這裡了。
「你來,到底是為何?你一直這麼站在這裡,知道有多危險么?你快走,以後也莫要再來。」洛西鳳語氣有些決絕,催促著葉繁離開,事實上她是真的很著急,著急葉繁會被抓到丟了命,這個世上對她好的不多,她不能再讓葉繁也因她喪命。
「我上次離開,你差點便死了,你以為,這一次,我還會聽你的?」葉繁的語氣帶著少有的堅決。
「你!」洛西鳳瞪著眼睛,急的額頭不斷冒汗,她伸手扶了扶額頭,指著葉繁,「你走,馬上。」
葉繁不說話,卻也沒有動作。
洛西鳳愣了愣,臉上的決絕逐漸緩了下來,她盯著葉繁,走近了幾步:「青南鳶在我身邊留了兩個身手不錯的丫鬟,你放心,我不會有事。」
葉繁目光柔和了一些,看向洛西鳳:「你當真明白我的心?」
「我明白,我一直都明白,」洛西鳳不知葉繁的心算是什麼心,她也不想探究那代表著什麼,口中含糊其辭道,「我自然明白。我答應你便是,我絕不會死。」
葉繁瞧著她的身影,他看不清她的容顏,便也就不知道她說的真假,事實上他即便看見她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所說真假。其實,他知道她的話在大多數時候是不可信的。
「什麼意思?」她知道對方此舉是打算將這寶貝送她,不過還是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給你。」葉繁知道洛西鳳不會同意跟他離開,更不會同意他留下,所以他只能將身上最寶貝的東西給她,他問過師娘,這個光珠是一顆聚魂石,用來聚斂亡魂用的,在魂體破滅后的十二個時辰內,只要此聚魂石沒有被另一個人持有,原來的聚魂石持有者會有一次重新復原的機會。
如今洛西鳳在這冥府之中,身陷囹圄,有這光珠帶在身上,他倒也放心。
洛西鳳默默觀了那光珠半晌,最後伸手推了推那黃色光珠:「用不著。」
葉繁不答應,又固執將東西舉到了洛西鳳的面前:「放在我身上也沒什麼用,權當讓你幫我保管。」葉繁並沒有將這聚魂石的用處告知過洛西鳳,因為以他對女人的了解,若是知道這東西這般貴重,必定不會要。
洛西鳳定定地看著男子掌心的東西,卻遲遲不曾伸手去接,兩人就這般面對面站著。
如此站了半晌,時間緩緩流逝。
忽見遠處飛來一個身影。
兩人同時一愣,同時抬步跑進了洛西鳳的房內,兩人透過門縫再看那身影。
那影子似是朝著洛西鳳的冥凰殿而來。
「會是誰?」洛西鳳蹙著眉,面色一緊。
隨後小環小惠同時也從裡面走了出來,四人皆是一臉警惕的神色。
很快,那身影在冥凰殿三樓的走廊處停了下來。
四人同時呼吸一緊,瞧著那走廊上的一團黑影。
只見那身影貼在房間的窗柩上頓了半晌,走了兩步又貼上了門框,瞧得裡面眾人皆是一臉怪異的神情。
這冥府還能有變態不成?但如果不是變態,那此人便是來者不善。
四人皆是一副如臨大敵的神色,默默等待那身影出現。
就在眾人打算出手,門外卻突然傳來一聲讓眾人皆感到十分熟悉的聲音:「落落?落落?在嗎?」
洛西鳳一聽那聲音,臉上神色頓時一松,隨即有些頭痛地扶了扶額,今天算是個什麼情況,這不該來的,一個接一個的來,存心嫌她這裡不夠亂是不是?
「是公子!」小環一聽那聲音,急忙興沖沖地上前開門。
門開了,青南鳶走了進來,兩個丫鬟一見自家公子前來,皆恭敬地俯身行了個禮:「公子。」
青南鳶進來,一時間沒顧得上兩個丫鬟,一看房裡站著葉繁,頓時面色一沉:「我說怎麼不見你人,居然還真偷跑了過來。」
洛西鳳輕哼了一聲,沒好氣道:「讓你保他安全,你就是這麼答應我的?」這話算是對青南鳶的抱怨。
青南鳶:「……」
葉繁:「我又不是小孩子,何需他保護?」
洛西鳳一聽,頓時又不滿了:「你做事總是感情用事,想讓我省心,就莫要再亂來。你若是嫌我命長,便儘管由著性子來好了。」
葉繁還想再說什麼,但他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說得出。
四周靜了下來,兩個丫鬟見這狀況,自然是沒自己插嘴的份兒,便是能避多遠避多遠,一旁的青南鳶亦是一臉尷尬的神色,看了看洛西鳳,又看了看葉繁,有些心虛地伸手摸了摸鼻子,洛西鳳這氣雖是沖著葉繁發的,但好歹有一半也是沖著他來的。
兩個男人皆被沖了個狗血淋頭,面子上皆有些掛不住。
「還不快走?」洛西鳳甩袖背過身去,口中催促著,「莫非還要留在我這未來王后的寢宮裡過夜不成?」
「你!」葉繁面色更沉,語氣中分明帶著怒意,他可以忍受她的冷言冷語,但他沒法接受她這般說自己。
「行了,都別說了……走就是了。」青南鳶明白洛西鳳這話說的著實有些過了,但她也是被逼急了,她一心想著讓葉繁遠離冥界,能避多遠避多遠,但偏偏葉繁這傻小子就是不領情。
青南鳶說著,便走到葉繁身側,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走吧,人家都趕你了,還不走……真要留下過夜不成?」
葉繁立在原地,就是不走。那次他便是負氣離開,結果待他後悔返回后,她便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如今他便是認定了,不管她如何趕她走,他都絕不會對她放任不管。
青南鳶見葉繁不曾有任何離開的動作,便伸手來拉他。
葉繁不曾反抗,只是目光始終落在洛西鳳的背影,他也知道……此地不該久留,但其實他只是想從她口中得到一句真心實意的在乎,一句誠心相付的誓言。他只想要她的一個點頭,一個與她並肩作戰、為她而死的理由,連這也不行。
呵呵……他連為她拚命的資格也沒有,多麼可笑。
他走近她,將手中的聚魂珠塞進了洛西鳳的手中,女子纖細的身子的就在他的眼前,可卻是那樣的遙不可及。
「拿著,我便走。」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無奈,有些苦澀。
女子沉浸在黑暗中的面容微微動了一下,身子不可察覺的顫了一顫,手中下意識地握住那顆聚魂珠,同時男子溫熱的指尖在她掌心劃了出去。
女子眼中恍然浮上一抹晶瑩,隨即手中下意識地抓住那離到一半的溫熱指尖。
葉繁愣住,瞧著女子的背影,他看不清女子的神情,耳邊傳來女人不帶任何感情的淡漠聲音:「走了,就別再來了。」
葉繁輕吐了口氣,眼角劃過一抹澀然:「好。」
男人的手從她的掌心緩緩抽回,頓了片刻,伴隨著一陣腳步聲的漸行漸遠,洛西鳳這才緩緩轉過身來,身後空空一片,已然沒人,莫名的,女人的心亦是一陣空洞。
洛西鳳舉起手中的聚魂石,眼眸微垂,過了半晌,方將那顆聚魂石收進了儲物器中。
她轉身欲走向榻上,卻見兩個丫鬟還立在一旁,洛西鳳頓了頓,面色有些不自然,她伸手斂去眼角的濕潤:「早些休息吧。」
兩個丫鬟不曾多言,重新回到軟塌上。
洛西鳳亦坐回到榻上,閉上眼睛,本要打坐。可惜心神不寧,怎麼也聚不了神,她便放棄了,乾脆躺下閉目養神。
誰想這一睡,便睡了過去。
依稀是那個夢。
夢中,身著白衣的孟夕依稀是十年如一日的修鍊,自從上次在山下林子里遇到秦不離,如今已經過去了大半年。
這大半年,孟夕見到秦不離的機會不多,對方也不曾再來找過她,原本弟子間那些謠言也逐漸平息。
安靜了大半年,孟夕以為自己不會再見到那個人,畢竟他們列屬不同的陣營,又生活在不同的山峰,若不是那次斷魂山之戰,他倆本該沒什麼交集的。
這日,孟夕如往常一般在院子中參悟劍法,忽然腳邊滾過來一顆桃核。
孟夕一愣,瞧著那桃核,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緊張,也帶著一抹羞澀的喜悅。
她抬眸看向院牆,院牆上果然坐著一個慵懶的俊朗男子,男子嘴角依稀帶著好看陽光的笑容,炯炯有神的眼睛放著異樣的光彩。
他看上去要比半年前更帶氣勢。
大多修靈者自身帶著原靈氣息,若不是刻意收斂,原靈氣息展現出的感覺便會形成一種氣勢,這種氣勢取決於修靈者的靈術高低。通常高手之間的正式對決,原靈氣息所能起到震懾作用要比修靈者本身所具備的靈術更強。
而此刻秦不離未曾特意收斂原靈氣息,孟夕便察覺的更加清晰。
她不曾說話,語氣保持著極力的冷淡:「你來幹什麼?」
秦不離斜著腦袋,笑看她:「這麼久不見,難道你都不想我?」
孟夕:「……」
秦不離深深看向孟夕:「不說話,就說明默認,看來我這半年的罪沒白受。你還記得我。」
孟夕臉頰還是不爭氣地紅了起來:「你愛去哪去哪,想見誰見誰,與我何干係。」
秦不離嬉笑著,從院牆上跳了下來,走近她:「你難道就不好奇,我這半年去了哪,見了誰,又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