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死不了
「怎麼?心疼你師妹啊?」老太婆輕笑了一聲,蒼老的容顏顯出幾道褶皺,她笑看向葉繁,淡淡道,「這槐鞭打陽火的法子,只能重,不能輕。太輕了,這陽火則就打不出來。」
葉繁聽聞整張臉皆是一副為難的神色,他面露疼惜地看向洛西鳳:「西鳳,你便忍忍罷。」
「放心罷,你師妹不會有事的,頂多就是在榻上躺個幾十天。」老太婆慢條斯理道。
「這還叫沒事?」洛西鳳一聽,心裡更是犯虛。
「反正死不了人就是了。」老太婆似也沒什麼耐心跟他們繼續解釋,走到洛西鳳的身後,手中的槐樹枝高高舉起。
只聽得「啪」地一聲,後背猛然傳來一陣劇痛,連帶著洛西鳳的身子也隨之顫抖了兩下。
劇痛瞬間侵襲而來,洛西鳳咬著牙立了片刻,身子終究是有些站不住,整個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身後枝條猶如惡鬼的爪牙,每打一下似乎都在震懾著她的心魂,她甚至清晰能感覺到靈魂彷彿都在隨之戰慄。
老太婆一點也沒有手軟,每打一下似乎都用盡了全力,以至於打到最後,連老太婆自己也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再看看洛西鳳的後背,此刻早已經是皮開肉綻。
「你……你這丫頭體內的陽火怎地這般頑固,你以前是不是用過太陽之能這類的法寶?」老太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疲倦地粗喘了幾口氣,急聲詢問道。
葉繁一聽,面容恍然一驚,隨即開口道:「她身上有金烏皮囊。」
「什麼?」老太婆一臉驚詫,「你們怎麼不早說?」
「你……你不也沒問……」洛西鳳輕聲道了一句,此刻她的內心是崩潰的,合著她這挨了半天的打,全白費了?
老太婆面容一緊,垂眸思忖了片刻,隨即轉而對小孫女道:「小憂,拿著那葫蘆,站到她的前面去。」
小女孩點了點頭,隨即乖巧地去取那葫蘆瓶,快步跑到了洛西鳳的前方,打開瓶口,對準了洛西鳳的方向。
「葉繁,你去打桶井水來。」老太婆對葉繁開口關照道。
葉繁應聲去打水,一大桶井水很快被提了過來。
「通通潑到她身上。」老太婆毫不猶豫地對葉繁道。
葉繁頓了頓,不忍地看了一眼洛西鳳,女人此刻已然搖搖欲墜,一張清瘦的臉頰閃現出痛苦的神色。
「別磨蹭了,快點,否則就該前功盡棄了。」老太婆催促道。
葉繁輕輕吐了口氣,面容一沉,抬手將桶中的井水通通潑向了女子的身上。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侵蝕著洛西鳳的每一寸肌膚,她整個人無力地伏倒在地上,雙臂勉強支撐住身體,臉上的冷汗與井水混在了一起,整個人看起來狼狽至極。
洛西鳳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有被自己人潑冷水甩鞭子的一天,鐵定是這輩子做的缺德事太多。
「你繼續去打水,井水不要停。」老太婆關照了葉繁一句,然後手中的枝條再度揮的「嚯嚯」作響,一下一下繼續打在女人的身上,猙獰的血口重又覆蓋上原本的傷痕。
不知道這般持續了多久,葉繁打水來回走了足有百來趟。
「啊……」只聽得女人的一聲低吟,忽見一道黃色光影從女人的身上破體而出,徑直竄入了小憂手中的葫蘆瓶中,與此同時,一個黑色的影子同時從女人的體內蹦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兩圈,滾到了不遠處的牆角。
眾人的目光這才又通通投向了角落裡的黑影,除了洛西鳳以為的其餘幾人皆是一臉好奇的神色。
老太婆粗粗喘息,已然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她定定瞧了那團黑影半晌,開口詢問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你身上還附身了一隻鬼?」
「他是朽鬼,已經附於我身好幾年,他沒有惡意,你們無須擔心。」洛西鳳雖身上疼的不行,腦袋還算是清醒的,未免師娘對付朽鬼,她這才開口解釋道。
「行了,先管好你自己吧,葉繁,趕緊將西鳳送到屋內。我先進去休息一下,一會兒給她療傷。」老太婆開口關照了一句,拄著拐杖朝著屋內走去,到底是人老了,才使了這麼一點勁兒,便累的不行。
葉繁卻也不敢怠慢,急忙走上前將洛西鳳抱了起來,抱到了屋內榻上,等待著師娘前來救治。
等了片刻,老太婆這才緩步走了進來,見洛西鳳趴在榻上已然睡了過去,這才轉而對葉繁道:「去打點水來,幫她清理傷口。」
葉繁聽聞便快步走了出去,回來時,卻見洛西鳳的上半邊身子幾乎全裸在外,男子一見頓時臉頰一紅,驚慌失措地背了過去。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乎這些虛禮?」老太婆早發覺葉繁走近,見他遲遲不進來,不由催促道,「快進來吧,她的身子需要你的力量才能復原。」
葉繁頓了頓,這才低著頭走了進來,眼睛愣是連抬也沒敢抬一下。
「你上次使用的畢方之能,現在體內應該還有些殘餘的力量吧。」老太婆開口問道。
葉繁點了點頭:「所剩不多。」
「好在只是皮外傷,將你的陽靈傳一點到她的傷口,記住輕一點,千萬不要傷及魂體,她現在的狀態跟我們是一樣的,太過強烈的陽息會灼傷她的靈魂,所以一定要小心謹慎。」
葉繁微微頷首,手中緩緩浮起一抹微弱的光芒。
「等一下,」男子正欲動作,老太婆卻忽然開口,語氣中帶了一絲責怪,「抬起頭來,你想害死她嗎?」
葉繁頓了頓,隨即長舒了口氣,像是做了某種重大決定一般,他抬眼將目光落向女子裸露的後背,眼中瞬間閃過一抹疼惜與不忍,手中的靈力隨即掃向女子的傷口。
「真是苦了她了。」他瞧著女人的後背,新傷加舊傷,每一條看上去都是那般的猙獰可怖。
「真是不明白,這般瘦弱的身子,是如何經歷那些痛苦的煎熬的。」老太婆輕輕嘆息了一聲,眼中掠過一抹疼惜,那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關懷。
葉繁緩緩收回手中的靈力,女子身上的傷口已然止血,他不敢再使用過多的陽靈,以免傷到了洛西鳳。
「西鳳自小生活在雪影宗那樣的地方,這一切都不是她所能選擇的,她除了接受,別無他法。」葉繁定定地瞧著女子沉睡的面容,她興許不是最善良的,興許不是最溫柔的,但她活的很堅強,卻也活的很孤獨。
在這個世上,最懂她的人,已經為她而死。那天的場景葉繁至今無法忘記,一個看上去從來都是沒心沒肺,對什麼都不在乎的人,抱著那個死去的男人嚎啕大哭的場景,孤獨、絕望還有深藏的愛意,在那一刻通通湧現在她的臉上,可惜那個死去的男人卻再也無法看見了。
「唉……苦命的孩子,好好照顧她吧,現在她的身邊只有你了。」老太婆處理完了洛西鳳的傷口,便也不願留在這裡打攪,拄著拐杖緩步走了出去。
孟夕並不喜歡他那副輕浮的樣子,但是考慮到對方曾出手救過她,並還受過重傷,她這才開口詢問了一句:「你的傷好了嗎?」
男子笑了笑,換了一副坐姿,更加慵懶地半靠在院牆上,淡淡道:「早好了。」
孟夕一聽,心中頓時欣慰了不少,她又抬眼看向男子,緩聲道:「那天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只怕便要丟了性命。」
「你打算……怎麼謝我?」男子一臉興味地看向她,那眼中滿是溫和的笑意。
孟夕蹙了蹙眉,臉上顯示出一絲不悅,她不喜歡被秦不離這般看著,就好像自己是供人欣賞的玩物,這種感覺很不好。她沉聲道:「既然你傷好了,那我也就不欠你什麼,你莫要再來這裡。」
說罷,孟夕便不打算繼續理他,轉身正欲離去。
秦不離一見孟夕要走,頓時也坐不住,隨即從院牆上跳了下來,飛到了她的身前攔住了女人的去路。
孟夕見他擋路,便要繞路,可不論她如何繞,對方就是十分不識趣地擋在她的前面。
女子有些惱:「你到底想怎麼樣?」
「怎麼說也是同生共死的好友,你何必這般拒我於千里之外呢?」秦不離笑道。
孟夕頓了頓,語氣稍稍放緩了一些:「你總是這般油嘴滑舌,我並不喜歡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
「我何曾油嘴滑舌,我喜歡你,難道你看不出來嗎?」秦不離含笑看著她,明亮的眸子滿是溫柔。
孟夕一聽,頓時整張臉羞的通紅,嗔怒道:「你又說這些混話,我不理你了。」說罷,女子便逃也似的轉身就跑。
秦不離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一臉理所當然道:「你跑什麼跑?我說的可都是實話,難道你想呆在這仙靈門做一輩子的道姑不成?咱們可是俗家弟子,終歸是要娶妻生子的不是?」
孟夕聽對方越說越離譜,竟連娶妻生子也扯了出來,頓時羞的更是無地自容:「秦不離!你再這樣胡攪蠻纏,我便稟報師父,讓他們懲治你。」
「師妹,師父應該也不會阻止我們兩個在一起,畢竟以你我的天賦,雙修的話,進階也許會更快。」秦不離臉不紅氣不喘,說話的語氣更顯戲謔。
「這世上怎會有你這種沒羞沒臊的人。」孟夕惱羞成怒,面容中閃出一抹凌厲,手中的長劍似要忍不住出鞘。
秦不離頓了頓,瞧著女子猶如炸毛了的小刺蝟,全身上下帶著一陣殺氣。
「好吧,你當我什麼都沒說,但你若是想要跟我動手,那可是觸犯門規的,況且我也捨不得傷你。」男子一臉正色地說著,手中做出了一個制止的手勢。
孟夕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那日之後,秦不離倒還真是老實了一陣,未曾來尋孟夕,只不過如今整個仙靈門都快傳遍了他倆的事情,這讓孟夕感到十分困擾,明明一些人一些事,她並不想招惹,可這些人這些事卻又莫名找上她,她無從反駁,無力辯解。
「我聽說誅神陣營的老五秦不離看上了咱們斬妖陣營的孟夕,這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