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朝陽之能
這一戰持續了大約一天一夜,戰場上的士兵早已死去大半,滿地屍首堆積,就連個站腳的地方也沒有。
洛西鳳幾人早已是滿身血污,狼狽不堪,唯獨手中的武器,卻是越拿越順手。
幾個人喘著粗氣立在這片躺滿屍體的荒蕪之地,一身力氣早已到了枯竭的地步,所有人都在做著垂死的掙扎,對抗敵人,對抗遍地爬行的火蟻和黑色螞蟥。
唯獨上方千寧的琴音還在持續響著,讓他們勉強堅持了最後一絲堅定。
此刻已是清晨時分,東邊的天際隱隱折射出一抹絢麗的光芒。
沈無葉微微伸手擋了擋略顯刺眼的陽光,他頓了頓,隨即轉身走到了一個相對平緩的地面,然後從儲物器中召喚出了一架巨大的炮筒。
其餘幾人見此,亦是急忙從遠處跑了過來。
「這就是天邪炮?」洛西鳳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眼前的炮架。
「你們幫忙警戒,以免敵人靠近這裡。」沈無葉慢條斯理地應了一句,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沈公子,你打算用天邪炮滅了那血洛之門?」葉繁面露欣喜,本以為這血洛之門已然無法可破,心裡都打算做好戰死沙場的準備了,不想到竟還有別的辦法應對。
「沈無葉,你耍著我們玩呢吧,你早有法子,幹嘛非得拖到現在才用?」洛西鳳有些不滿地抱怨。
「因為靈能炮被我上次在融城用完了。」沈無葉頭也不抬地回復著。
「什麼?用完了?」這……這敗家爺們兒,那靈能炮是多麼寶貴的東西,他怎麼就不知道省著點用呢?洛西鳳氣的差點一口血就此噴了出來,「那沒有靈能炮,你還把傢伙搬出來幹什麼,唬我們呢?」
「靈能炮是沒有了,但我可以想辦法造出幾顆,」沈無葉低著頭慢條斯理地調動著炮筒口,口中隨之淡淡地解釋道,「朝陽之能是靈能炮的原始之能,所以也只好等到現在了。」
「你是如何知曉靈能炮的製作方法的?」洛西鳳面露不解地問道。
「我不知道啊,」沈無葉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差點就又將洛西鳳給氣炸了毛,然而他又很快從袖中取出無字天書,補充道,「我是不知道,但天書知道啊。」
洛西鳳抬眼瞄了一眼他手中的無字天書,一臉懷疑:「這天書既然連靈能炮都能製作而出,你為何不用它直接將天上的那玩意兒打下來?」
沈無葉讚歎地瞧了一眼洛西鳳,對於洛西鳳能想到這一步,他已然感到十分意外。他開口道:「天書是因果類武器,所產生的每一個結果都將會對這個世界產生影響,而這種影響所需要的代價則會直接反噬在我的身上。」
洛西鳳三人面面相覷了半晌,有聽沒懂。
就在此時,忽然身後響起幾聲蜘蛛猿刺耳而又尖銳的鳴叫。
眾人猛地一怔,回頭看向遠處的虛空,黑色的洞口不知在何時又竄出幾隻蜘蛛猿以及大片的火蟻、螞蟥。
「怎麼回事?千寧的琴音怎麼突然停了?」葉繁看著黑洞中密密麻麻爬出的獸靈,手中的長劍忍不住又緊了緊。
沈無葉手中動作猛地一頓,眉頭緊蹙,他急忙開口:「千寧去哪了?」
眾人隨即看向半空中的金烏,只見金色的鳥兒不知何時已然被困在一處透明的光圈之中,此刻鳥兒還在不斷衝擊著透明屏障,欲從裡面逃脫出來。
千寧不見了!
沈無葉面色一沉,隨即開口:「葉繁去打開屏障,離落和葉錦留下戒備,防止敵人靠近。」
說罷,沈無葉便急忙運起意念之力,手中的無字天書迅速運轉起來。
過了片刻,兩顆黃色光球恍然懸浮在半空之中。
而此刻的炮架四周,早已躺滿各種怪物的死屍,洛西鳳和葉錦亦是一臉凝重,看著前方逐漸逼近的蜘蛛猿,口中緩緩喘著粗氣。
滿目瘡痍的戰地,屍痕遍野。
荒蕪的戰場上,如今只留下了洛西鳳、沈無葉、葉錦,以及不遠處還在對戰的莘格和冷譽,除此之外,便是一大群面目猙獰的獸靈。
它們正對著洛西鳳等人瘋狂地嘶吼,彷彿在示威一般,發泄著滔天的怒吼。
「轟……」
只聽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一團黃色光球猛地從炮筒口爆裂而出,直直射向虛空中的黑洞。
洛西鳳從不覺得這聲巨響可以這般悅耳,眾人皆是一臉期待地看著那黃色光球飛動的位置。
然而就在那黃色光球即將觸碰到黑洞的瞬間,那黑色洞口猛然從原處消失不見。
黃色光球就此穿了過去,在遠方的天空中發出一聲巨大的爆裂。
下一刻,原處的黑洞重又出現,絲毫未損。
眾人同時愣住,面容閃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絕望與不甘。
「不……不可能……」洛西鳳睜著一雙空洞的雙目,直直注視著遠處的那抹黃色光影,身子無力地顫了顫。
「哈哈哈,你們以為憑藉天邪炮就可以打破血洛之門嗎?」冷譽懸在半空,一臉得意地看向莘格,「雖然我很佩服你們的軍師可以想出這樣的應對之策,但很遺憾,血洛之門是可以憑藉操控者的意志隨意移動的,不僅僅是這蒼茫域,只要我願意,它可以在這世間任意遊走。」
「哈哈哈……」冷譽近乎癲狂地大笑著,他一臉嘲諷地看向遠處的莘格,「受死吧,你們這些低賤的種族!」
然而就在男子言畢的瞬間,忽見一道藍色光影猛地穿梭而來,包括莘格在內的眾人都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把銀白色的長劍已然穿過冷譽的肉身。
冷譽大睜著一雙空洞的眸子,不可置信地注視著眼前人,眸中的喜色還未退去,卻已然閃現出一抹絕望,他的口中大口鮮血不斷噴涌而出,男子沙啞而又氣虛的聲音緩緩傳出:「你……你是……」
最後一口氣還未來得及喘息,冷譽卻已然腦袋一歪,身子一軟,整個身體悲涼地掛在了劍刃之上。
莘格緩緩站起身,嘴角淡淡浮上一抹苦笑:「銘兒……」
然而還未來得及等男子將話說完,莘銘便猛然舉起手中長劍,直逼向莘格,眼中的戲謔不知在何時轉為一抹可怖的嗜血。
莘銘動作很快,即便是一個四重境的修靈者仔細去觀察,也並不一定能看清他的動作與身影。
然而莘格就那樣站在他的對面,一動不動,長劍如預期一般徑直刺進了莘格的體內。
沒有任何反抗,沒有任何意外,就這般輕鬆地刺入了男子的體內。
這一刻,莘銘的眼中帶著一抹意外,同時也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痛苦,他手指輕輕顫抖著,一張精緻冷峻的面容滿是錯愕:「你……你為什麼不躲?」
他知道,莘格就站在他的對面,憑藉對方的身手,只要莘格願意,他完全可以躲過這一劍。
為何……不躲?
莘格嘴角淡淡浮上一抹苦澀,嘴角一縷鮮紅緩緩映出,襯得他一張俊美的容顏反而越發妖艷:「銘兒,你還記得小時候的無葉湖嗎?那裡真的很美,很美。」
莘銘頓了頓,一雙冰冷的眸子恍然陷入某種絕望的驚愕。
偌大的妖皇宮,血流成河,遍地的屍體,包括父王、母后,還有全部的兄弟姐妹,他們的屍體就那樣紛亂地呈現在莘銘的眼前。
莘銘手中握著銀白色的長劍,猶如著了魔一般,一路見人便殺。
直到男子的腳步在無葉湖的石橋上停住,莘格的身影恍然出現在橋上,他靜靜端詳著自己心愛的弟弟,淡淡開口:「銘兒,是哥哥對不起你,原諒哥哥。」
那一刻,平日里寂靜無波的無葉湖恍然浪起三尺,波濤洶湧,將莘銘整個捲入其中。
黑暗,等待,憤怒……
他恨了三千年……
可是……原來他真正該恨的那個人是自己,原來……真正血洗妖皇室的人,不是哥哥,是他自己……
他想起來了,他將一切都想起來了。
莘銘全身戰慄,一臉慌張地看向身前的男子,眼角呈現出無比的絕望與懊悔:「為……為什麼,為什麼騙我?」
「三千年前,妖族戰敗,魔族長老為了剋制住封塵劍,以自身為詛咒,將術語下在了封塵劍之中,凡是得此劍者,必當孑然一身,無親無愛。殺了我,你便可破了這詛咒,豈不大好?」莘格的臉上緩緩浮現出一抹悵然,他的眼中掠過一抹少有的沉靜與淡漠,「只是……從今往後,你都只能是一個人了,而我,再也不能陪著你了。」
「不,不,哥哥……」莘銘眼角微微抽搐,臉龐落下兩行清淚,「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永遠都不要離開滿月之印。
與此同時,天空中的黑洞里恍然響起一陣劇烈的獸吼聲。
遠處的蜘蛛猿同時在步步逼近。
天空中恍然落下一道黃色身影,金烏落地,葉繁急急從冀兒的身上跳下,走向眾人。
沈無葉轉眼看了看葉繁的身後,心中一沉,已然猜到了答案:「沒找到千寧?」
葉繁無奈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沈無葉靜靜觀望著天空中越飛越遠的黑洞,眉頭不自覺地緊蹙起來,剛才的那一聲獸鳴,像極了鱷戾,若是再不想辦法毀了這黑洞,只怕這裡的所有人都是必死無疑。
「現在這黑洞沒有了冷譽的控制,反而會更加肆意地遊走,必須得有人靠近那黑洞,將具體的方位傳遞給天邪炮,否則,這第二炮若是再不中,就真的完了。」沈無葉沉聲道。
洛西鳳細細思忖了一下,開口問道:「也就是說,傳遞者與發炮者之間必須得存在某種感應,是這樣吧?」
沈無葉頓了頓,淡淡看向一旁的洛西鳳,點了點頭。這裡的人裡面,只有洛西鳳和沈無葉之間的血融玉存在著聯繫,所以……那個傳遞者則必須是這兩個人裡面的其中一人。
「冀兒身負太陽之能,它不畏懼天邪炮的威力,它可以將那個傳遞者送到最靠近黑洞的位置。」沈無葉繼續淡淡開口道。
眾人之間,皆陷入一片沉默,沈無葉和洛西鳳相互對視了片刻。
沈無葉方平靜地開口道:「離落,我現在將天邪炮的使用方法告訴你……」
說著,沈無葉便轉過身去,指著天邪炮的一處位置正欲解釋。
洛西鳳卻忽然開口:「你不用教我,這個傳遞者,我來做。」
「不行!」沈無葉忽然有些控制不住地低吼起來,他頓了頓,沉聲道,「黑洞的移動速度很快,你的反應力根本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