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避風港

  照片上的女孩扎著馬尾，笑靨如花，一隻手搭在身旁男孩的肩頭。男孩黑髮星眸，穿著學校制服，臉上還帶著少年的青澀。


  蘇瀾輕輕撫摸著照片，一滴淚珠溢出眼眶，落在了少年的臉上。


  那時的他們多麼幸福啊！青梅竹馬的歲月，如夢如幻。懵懂的情愫，悄然的心動，都在這逝去的時光里一去不回。


  突然，手中的照片被一把奪走。


  她驚訝回頭，蘇維咬牙切齒的站在身後，看著手中的照片，精心修飾的細眉都擰在了一起。


  「你幹什麼？」蘇瀾忍不住大聲質問。


  「蘇瀾，我還真沒想到，你這麼不要臉！陸陌笙馬上要成為我的丈夫，你躲在這裡偷偷回憶什麼？你以為你還能挽回他的心？」蘇維怒不可遏，語氣咄咄逼人。


  「把照片還給我！」她在極力隱忍自己的怒氣，並不想跟蘇維起什麼爭執。


  蘇維無視她的話，走到她面前，兩人的鼻尖近在遲尺，雙眼狠狠盯著她道：「你就是跪下，他也不會再看你一眼。這種照片，呵。」


  與此同時，蘇維拿起照片，一點一點撕得粉碎，手一揚，碎屑從蘇瀾頭上紛紛灑落。


  「這種照片，我見一張，撕一張！」


  她怔住了，蘇維的囂張跋扈是她所沒有想到的，她是想連她的尊嚴都要踩在腳下。


  但是蘇維並沒有停止她的歇斯底里。


  「你要回憶是嗎？好，我就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少回憶的過去！」


  不容分說，蘇維竟開始在她的房間里翻箱倒櫃，房間頓時一片狼藉。


  「蘇維，你瘋了嗎？停下來！」


  蘇維已經把她的相冊找了出來，一切跟陸陌笙有關的照片她都撕得粉碎，還把他們之前互贈的網球拍摔壞。


  她呵斥完上前阻攔，此時蘇維手裡拿著一個水晶球，那是陸陌笙兒時送給她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她扯住蘇維的手臂，嘴裡大聲道：「給我！這個你不能動！」


  蘇維當然不放，想必是蘇瀾最珍貴的回憶，手裡又加重了力道。


  就在兩人爭奪間，蘇維手一滑，水晶球重重摔落。


  那清脆的聲音，猶如驚雷，回蕩在這狹小的空間。


  她的心，也如這水晶球，四分五裂。


  她這是做什麼啊？情意蕩然無存，還留著水晶球幹什麼，只能時刻提醒她悲哀的過去。


  蘇瀾抬起頭，看著她名義上的妹妹，一向眸若清泉的雙眼，散發出凜冽的光。


  「蘇維，與其在這裡發瘋，不如去攏住陸陌笙的心。不然，你真的像個跳樑小丑。」


  說完，無心看她一眼，走出卧室，離開了蘇家。


  蘇瀾緩緩走在路上，眼神渙散。


  一陣陰風，吹得她秀髮紛飛，拂開發絲，抬頭仰望，天空已烏雲密布。


  看來要下雨了。老天還真是應景，知道她沒帶傘，偏偏要降雨。


  未等她自哀自怨，豆大的雨珠紛紛墜落，片刻，竟已成瓢潑大雨之勢。


  蘇瀾雙手遮住頭，快步向遠處的便利商店跑去，濺起的水花都落在了她的小腿上。


  「雨可真大啊！」


  「是啊，還急著回家呢。」


  同樣避雨的人都迫切的等著雨停，渴望回到溫馨的港灣。可對於蘇瀾，她還真的不以為然。


  家，她哪裡還有家？


  身後一個個人相繼離開，雨還在下，不停傾泄。


  蘇瀾雙手抱著自己，漠然的望著街道上來去匆匆的行人，苦笑一聲。


  她還真的是無處可去呢，或許得一直困在這裡了。


  突然，手機振動起來。


  猶豫著，她按下了接聽鍵。


  「喂。」


  「現在幹嘛呢？」


  「我……」


  「怎麼了？嗯？你那裡是不是在下雨？難道你在外面？」陸予深的聲音立刻染上一絲焦急。


  「我……你現在忙不忙，我想去找你。」


  「好，我去接你。」


  「不，不用。你告訴我地址，我打車去就可以。」


  陸予深沉默幾秒，沒在追問，把地址告訴了她。


  蘇瀾掛斷電話，釋然一笑，她怎麼忘了，她是結了婚的人，怎麼會無家可歸。


  「威廉先生，紅酒怎麼樣？」


  「very good!」


  陸予深淺笑著，舉起酒杯，聲音低沉醇厚道：「Cheers! 合作愉快。」


  他放下酒杯，目光不經意的一瞥，落地窗外那道纖細的身影跌入眼帘，唇邊的笑意不自覺的加深。


  「威廉先生，不好意思。我得去接我太太。」


  威廉先生訝異，難以置信的問道：「陸，你結婚了？」


  「是，還沒來的及舉行婚禮。下次介紹給你認識。」陸予深說話間已經起身，歉意一笑，便向門口走去。


  蘇瀾望著乾淨明亮的酒店，自己一身狼狽，不知該如何進去。


  正為難時，陸予深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怎麼衣服都濕了？」他眉頭輕皺，伸手替她拂去了耳邊的髮絲。


  「我，忘帶傘了。」


  她被這突來的親昵弄的有些不自然，眼神躲避著他的注視。


  募地，身上披上了一件外套，上面還有著淡淡的餘溫。


  「謝謝。」


  「走吧，去換身衣服。」陸予深環住她的肩膀，擁住她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