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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2章 合歡,后

  第742章合歡,后


  在晏君卿下床穿衣時,他脊背後面,那大片大片的紅花——不詳,妖冶。


  那是什麼!

  晏君卿身上為什麼會有這種東西,刺身,還是彩繪……


  不……


  夜絳洛心跳得飛快,那妖紅的花根本該出現在君卿身上!


  那不是刺身,也不會彩繪!

  倒像是……像是一種詛咒,一種佔有的瘋狂。


  在晏君卿回來之前,她平躺在床上,定定看著床幃暗繡的花紋,瞳孔細眯一線,「秘密呀……」


  聽到白綢紗帷被拂開,她不慌不忙閉上眼,唇線略傾,只有自己聽見淡淡低喃:「有趣,呵……」


  「起床。」小心翼翼的親了她嫩嫩小臉。


  「……zzz」某狐狸不理不睬

  「陛下。」再偷偷親了一下菱唇。


  「……zzz」某狐狸打起小呼嚕。


  這次是有些無奈,看看紗簾外泄進來的幾線晨光,晏君卿只好狠下心,輕拍她小臉,「陛下,陛下……起床了。」


  「嗚嗚……嗷嗚……」小狐狸把被子蓋在頭頂上,在床榻上滾來滾去,弄亂了頭髮,半露了香肩,就是不肯睜開眼。


  晏君卿瞧著耍賴懶床的小狐狸,無可奈何又覺得心裡明亮。


  他心愛的女子,在他的懷中醒來,軟軟糯糯,嬌嬌懶懶,這種感覺怕是窮盡一生也不會膩的。


  彎腰把小狐狸連人帶被一齊抱在懷裡,撥開亂糟糟的頭髮,露出粉瑩清麗的臉龐,溫柔哄著:「你乖,今天得早些起,不能懶床了。」


  小狐狸最大軟肋就是晏君卿的美色,聽見他在自己耳邊喃聲誘哄,當下踹飛了周公,不依不舍地睜開眼,果然就見她家純情滿點、美貌滿點、萌呆滿點的相爺正寵溺的看著他。


  見夜絳洛醒了,晏君卿笑著,低頭溫語:「起床,恩,一會兒送你回宮。」


  回……回什麼……


  只清醒了不到一半兒,夜絳洛模模糊糊看著他開開合合,完美無缺的唇……真好看,真好看……


  這麼好看,要吃下去……吃下去……


  「陛下先更衣,臣……唔——」


  晏君卿話只說了一半,唇已經被當做點心咬住。


  「唔……唔唔……」夜絳洛咬了人家的唇,腦袋傻傻的,憑藉本能去舔啊舔,把人家當成早餐,又啃又咬。


  若是尋常,給她咬一咬也無所謂,可今日不行——晏君卿往後仰,暫時拯救了微腫起來的唇,剛想說話,就嘗到下唇有點腥甜,用手指一抹,竟然被她咬出了血。


  「……陛下!」他生氣了,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她怎敢這般放肆。


  「……早上好。」咬爽了人,夜絳洛也正是清醒了,從被子里伸出小爪子掩唇打了個哈欠,若無其事問好。


  「……」晏君卿再生氣也不能抽飛她,只好摸了摸下唇,把懷中肉卷子丟回床上,起身抓了她昨天穿的衣服過來。


  「……」似乎,生氣了?

  夜絳洛為什麼能經常抽風氣死人還活得爽歪歪,全屏她察言觀色好本領,總能在踩住對方底線之前收手,所以她知道晏君卿生氣,也好好反思了自己做的事情,然後,一副憂傷的表情看著他,聲音可憐至極,「君卿,抱~」


  不抱!


  晏君卿頂住壓力,冷冷站在床榻前,抖開了衣服說:「陛下,寬衣。」


  「……」哇嘞,真的生氣了啊。


  啊啊啊,那沒辦法了,為了她以後長久「性·福」,只好一百零一招了。


  女帝陛下趴在被子里,毛茸茸的狐狸眼泫然欲泣,小爪子慢慢挪著要去勾搭晏君卿,在抓到他腰帶后,小小地晃動兩下,「君卿……抱抱……抱抱我……」


  不——不抱!

  晏君卿咬牙,以眼神回答她。


  「嗚嗚,抱抱……」女帝陛下爬上來,從被子里伸出藕臂,抱住他的腰,肩膀頸下光潔裸·露。


  不——


  「……陛下,今早要上朝。」史上最英明相爺抱起小狐狸,嘴裡還說著公事,企圖岔開剛剛「抱一抱」「不抱!」然後毫無意外——「屈服」的話題。


  「今日不上朝。」小狐狸趴在他懷裡,笑嘻嘻的說:「藍清初上午進城,朕親自去接,早朝就停了吧。」


  晏君卿想了想,才點點頭:「也好,藍清初是皇親,又是國戚,地位非凡,由陛下親自去迎也不無不可。」


  「呀,就是啊就是啊,朕不是故意不上朝,恩恩,反正藍清初還有兩個時辰才來,我們再睡一會兒,恩恩?」


  「……」晏君卿扭頭,他就知道,對她,果真不能報以希望!

  「……要不,再睡一個時辰?」見晏君卿是這般表情,夜絳洛心虛起來,畢竟昨晚那麼瘋狂,今早理應要好好休息一下,若不是藍清初來的不是時候,她甚至都想整天賴在這裡了!

  晏君卿懶得再和她廢話,抓起被子,往後面一丟,冰肌玉骨的女體就這麼赤·裸·裸地橫陳懷中,他目不斜視,抓起貼身衣服就給她穿。


  夜絳洛被他抓著,不想穿也不行,一邊掙扎,一邊齜牙,「你陳世美!你負心漢!嗚嗚,我不要起床!不要——」


  理她才怪!

  晏君卿面無表情給她穿好衣服,攔腰抱起,去洗漱。


  夜絳洛得了便宜賣乖,一邊戳他,一邊乖順讓他親自服侍著洗臉漱口——折騰完,就被他塞進馬車裡,秘密送回宮。


  女帝留宿相府的事情是天大秘密,回宮馬車車夫護衛皆是晏君卿心腹,唯有車廂里等候多時的碧雲是夜絳洛的人。


  雖說想把這個禍害送回宮,可真當她被自己抱進馬車,關上車門,晏君卿又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他站在馬車旁,猶豫再三,馬夫不得命令,不敢駕車,暗處的護衛們也蟄伏不動,看似七八個,實際一百多個人就這麼陪他站著。


  片刻后,車窗被從裡面推開,夜絳洛探出一顆腦袋,對晏君卿招了招手。


  晏君卿走過去,正要說些什麼,夜絳洛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臉,低頭就在已經受傷的唇上「啵」了一下,聲音不小,別說看見的,就算看不見的都知道他們在做什麼。


  「陛下……」晏君卿大驚,連忙往後退,同時心虛地喊了聲:「請陛下自重!」


  切~死傲嬌,都這樣了,還自重~

  哼哼,她有多重,昨晚他應該很清楚了嘛,還重嘞!


  不過嘛,鑒於她家相爺真心不是邪魅狂狷、閱女無數的男主角,夜絳洛原諒他了,每次看見他這種傲嬌樣,就會被莫名其妙戳中萌點啊啊啊啊~

  趴在車窗上,她再次向他招手,這次,表情很嚴肅。


  晏君卿看看周圍,護衛與車夫都很識時務,一幫人在看天,數著天上的有幾朵雲,哪個像豬,哪個像烤乳豬。另一幫人則在看地,哪塊石板像雞,哪塊像烤山雞……他們沒看見沒看見沒看見,根本沒看見女帝陛下和相爺當眾親嘴,沒聽見沒聽見沒聽見,完全沒聽見女帝陛下親相爺用了「吃·奶的勁兒」——耶,這麼比喻,好像反了……啊,要是正過來,哎呀呀,好·色啊啊啊!


  根本——根本就是全部都知道了!

  晏君卿無力扶牆,覺得自己這輩子沒像今天這麼丟人過!

  奈何,對象是夜絳洛,他只能硬著頭皮走回去,刻意拉開了安全距離,生怕她再撲上來——並且,很後悔剛剛為什麼要捨不得她走,現在,巴不得她快點走!


  夜絳洛很安分,歪著毛茸茸的小腦袋,隱形狐狸耳朵抖了抖,微笑著托腮:「君卿,一會兒和我一起去接藍清初。」


  「臣遵旨。」涉及公事,他一向尊別有別。


  「嘛,既然要去,你讓六部御司都去,排場越大越好,四大世家剛剛沒了碧家,朕總要給藍家一點面子,況且,他是藍清初呢,算起來還是朕的親戚。父君母皇駕崩,朕的長輩也不多了,總要盡一盡孝道。」


  「陛下英明。」他心知肚明,夜絳洛絕對不會放過藍清初。


  女帝趴在車窗上,笑容扯得明亮,眼眸卻眯的極細,「他既然怕朕,朕偏要去十里亭接他,免得他弄錯了丞相府的書齋和朕的御書房。」


  晏君卿心中一動,昨天她爬進書齋,多多少少也聽見了藍清初的話,若說原本夜絳洛就不會放過藍清初,如今,更是下定了決心剷除藍家。


  「不過嘛。」前一刻還鋒芒盡顯的黑瞳,轉眼便清澈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她沿著晏君卿的胸口畫圈圈,伸長了頭,賊兮兮,色眯眯地說:「也幸虧了他,否則我怎麼能吃了君卿呢,恩?」


  晏君卿一伸手握住她作亂的指頭,慢慢抬起眼,慢慢扯起唇,慢慢露出一個極為難得的笑:「陛下確定是吃了臣,而非臣吃了陛下嗎?」


  「……」其實,你果然是只腹黑啊啊啊。


  夜絳洛撲倒失敗反被撲這件事,絕對可以載入史冊,任後世戳來戳去——因為太丟臉了嘛!


  揮別了晏君卿,她坐回馬車裡,車門一閉,靜靜地往宮裡飛馳。


  馬車看似普通,內設奢華,碧雲跪在軟墊上,等馬車離開相府範圍后,才低下頭慢慢道:「陛下,奴婢有事稟報。」


  懶洋洋地靠著,夜絳洛閉上眼睛,片刻后緩緩鬆開,漆黑的眸子深沉如墨,淡淡說道:「是阿醉沒有回宮吧?」


  「……陛下英明。」碧雲心知瞞不過夜絳洛,昨晚晏君卿派人入醉宮卻撲了個空,楚王殿下一夜未歸,行蹤不明。


  夜絳洛淡薄地微笑,深意不明:「阿醉自有阿醉的去處,此事無需再說。」


  阿醉中了春毒卻未回宮,普天之下能帶走阿醉的人只有兩個,她夜絳洛,和風寡。


  昨夜阿醉定然是去找了風寡。


  這麼說,風寡此刻就藏身在帝都的某個角落……啊,哥哥來了呢,真好啊。


  碧雲看著夜絳洛那抹近乎於無的笑,猶豫片刻,小聲開口問道:「陛下與相爺……」


  「哎,我與相爺很好啊。」她笑著對自己的女官眨眨眼:「非常非常好,恩,碧雲,夫妻的那種好。」


  原來,真的已經到了這種關係啊,碧雲抿唇笑著,雙手伏地,行了一禮,「恭喜陛下。」


  「嘛,同喜同喜。」不要臉地接下了這種對於晏君卿來說,分明是慘事的祝賀后,夜絳洛笑眯眯地支著側顱,腦子裡紛紛落落,早已不像昨晚那般清明。縱使中了春毒,她也能以絕高的意志力保持常人清醒,倒是如今,這股本該有甜有酸的感觸化為煩惱。


  原因無他,儘是由於晏君卿後背上的彩紋。


  男子白皙纖瘦的脊背綻放出了詛咒般紅艷嗜血的花,大片大片,自腰間騰起,足足佔據了半個后脊,直到現在,她依舊不知道那是什麼花,能妖艷到令人感覺窒息與束縛……


  昨晚初顯時的震驚褪去,那華麗妖嬈的圖案如此清晰出現在了腦海里,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煩躁——她討厭所有不能被掌控的事情,包括了晏君卿脊背上的圖騰。


  馬車平穩駛回皇城,在離宮門不遠時,夜絳洛推開車窗,看著已經桃紅柳綠的初夏,她並非要看景,而是藉此平復心裡的鬱結。


  從來她做事都謀而後動,絕不會有一絲一毫意外,如今,也是一樣。


  視線落在遠處飛馳而過的翠綠淡粉,她平靜地開口,輕聲問道:「有一種花,艷紅不祥,無葉無枝……只看一眼便有絕望感,碧雲,這種花你知道嗎?」


  被她突然問了這麼不找邊際的話,碧雲也不驚訝,溫溫笑著,恭敬回答:「奴婢知道有一種花與陛下說的很像,這種花生長在極冷極陰的地方,一花一支,一葉一叢,花葉不存,死不相見。」


  漆黑的眼眸徒然一動,她轉頭,抬眼:「這花的名字是?」


  「黃泉花。」女官回答:「又名,彼岸花。」


  「……長在何方?」


  「大沉,盛京城。」


  「盛京,大沉。」夜絳洛輕聲自語,這個答案直撲而來,她已經無法逃避了.

  晏君卿,來自大沉。


  分明只是輕言細語,可就是這麼簡簡單單四個字,竟然讓馬車裡的氣氛低了許多,變得冷森詭異起來。


  碧雲不得命令,不敢說話,就這麼跪坐在旁邊,面容低下,不去揣測聖意。


  氣壓越來越低沉,類似殺氣,卻比殺氣還沉重,女帝就這麼支著側顱,眯了一線黑瞳,將氣場壓至如此……片刻后,她終於流轉了幾乎要凝住的黑眸,然後,輕輕一笑:「真麻煩啊……要是以後想吞掉大沉,恐怕他會反對吧。」


  「陛下說的是,相爺?」夜絳洛既然已經猜到,碧雲也沒必要裝傻。『


  「是啊。」懶洋洋地靠在車壁上,她笑著嘆息:「畢竟與他相關,到了那一天,他若是反對,我又該如何是好?」


  她的這個問題本來也只是設想,碧雲沉吟片刻,溫柔地笑了起來,平凡無奇的容色瞬間亮了,「那麼,陛下是想這麼做嗎?」


  虛設的問題被實體化,與碧雲一樣,夜絳洛也懶得裝下去,她瞧著已經進入皇宮大門的馬車,心情極好地朝幾個美男護衛爪了兩把,成功把宮門守衛嚇得跪倒一片,心想女帝陛下怎麼一大早出現在宮門,是去而復返,還是……壓根昨晚就沒回來?

  女帝陛下有些苦惱。有些糾結地回答她的問題,「會吧。」


  「……」碧雲想吐血,會就是會,不會就是不會,你這個會……吧,是個什麼意思。


  被鄙視的女帝撓了撓頭,這回,是點頭:「會的,碧雲,我一定會滅掉大沉。」


  「……呼~」女官對她極其霸道的野心很滿意,作為一個皇帝,夜絳洛無疑是英明的,夜素金戈鐵馬,那等手段窮盡一生都沒有誅滅的大沉,南晉百年來殺伐不休都沒有征服過的大沉……


  這百年以來,夜絳洛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她也許註定要沉寂十九年後才展露風華,因為,這個高深莫測的女帝與大沉帝國一樣,都在養精蓄銳,等待爆發的機會。


  夜絳洛拖著下巴,笑吟吟地眯著一雙黑眸,「在那之前,我們得先剪除這條路上所有障礙。」


  「陛下心中已有計策。」女官再次俯身施禮,「奴婢,尊陛下之名行事。」


  夜絳洛看看碧雲,再看看已無限接近的朝凰殿,粉嫩的唇,微微一勾。


  巳時,帝都城門大開。


  帝王儀仗出城,車馬華蓋,雲集繁繁,前有金吾衛隊開道,後有六部御司隨行,連人稱「白衣明相帝」從不出京的晏君卿都坐了馬車,跟在龍車之後,數萬百姓圍而觀之,依仗甚大。


  顯然,是給足了藍清初的面子。


  十里亭中,藍清初並藍氏子弟跪了一溜兒,夜絳洛右手搭在碧雲腕上,步步行來,身後有晏君卿並六部御司,儀仗已經停在不遠處。


  見夜絳洛來了,藍家人立刻山呼萬歲。


  十里亭中的凳子早已經被換做黑檀木椅,上面鋪了三層厚的墊子,夜絳洛坐上去,右手邊依舊是碧雲,左手邊站了白衣紫帶的「明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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