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該撲倒時,就撲倒
第736章該撲倒時,就撲倒
「……」夜醉壁瞪她一眼,從她爪子里摳出長簪,把散開的頭髮挽上去,決定以實際行動抵制她的抽風無常。
「阿醉。」
「……」沒聽見,她什麼都沒聽見。
「風寡喜歡你的時候你還是男子,其實,風寡性取向有問題吧?」
「……!」你才性取向有問題,你全家都……算了,全家裡面也包括了她和風寡。
「而且,兄妹什麼的,倫理什麼的,啊,當然了,我們這是穿越抽風劇,導演說了,現在家庭倫理劇沒有行情耶。」
「——!」夜醉壁真想狠狠搖晃她,再狠狠朝她咆哮,本王不知道什麼是穿越!本王不知道什麼時導演!本王更不知道什麼是行情,本王和風寡沒有血緣關係!你這抽風的毛病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
「阿醉~阿醉~」喝醉了的小狐狸歡快吵著,蹦蹦噠噠的伸出手,在楚王殿下嫩嫩的臉上摸了一把,「來,美人兒,喝酒~呀,我家阿醉還是男裝好看~」
忍無可忍的楚王殿下一個冷眸掃過去,輕飄飄開口:「滾。」
然後,女帝縮了縮脖子,從人家肩膀上滾走了。
接下來就是夜醉壁和碧雲的受難日,要知道,女帝陛下鬧起來是無休無止的,夜醉壁甚至覺得,只要把一個喝醉酒的夜絳洛丟到幽城去,那大沉幾十萬將士肯定會高舉雙手,無條件投降!
因為她——真的很難搞啊啊啊!
【同一時間】
葡萄美酒,夜光杯。
金碧輝煌的宮內,軟榻上斜卧著一個男子,他單手持杯,杯中猩紅如血,華貴的紫眸殘忍冷酷,纖薄的唇勾著邪肆的冷笑,另一隻手慢慢輕撫懷中柔弱的新寵。
龍榻之下跪著兩個人,身後是一副擔架,上面躺著身穿玄黑星輝服的男人,男人五官鬼莫俊美,眉宇間泛著青灰,唇角不斷嘔血,顯然只剩了一口氣。
「啟奏皇上,這是在阡陌居發現的人,據說是由南晉丞相晏君卿親自手書送到阡陌居,請阡陌醫仙代為解開他身上的毒。」其中一個人恭敬地回報。
「南晉的人……」軟榻上金冠龍服的邪雅男子輕勾薄唇,「殺了。」
「皇上,晏君卿身為丞相,由他護送的人身份必然非比尋常,這樣殺了的話……」話還沒說完,就見那華貴的紫瞳乍現噬血眸光,嚇得他把餘下的話盡數吞咽。
邪魅的紫眸掃過重傷男子,然後,笑得極致殘虐,「名義上已經死掉的國師,身份能尋常到哪裡去。」
國師!
「他是碧霄!」心腹護衛略略一驚,再轉頭仔細看看,確實,他那一身星輝月燦袍果真不俗。
「碧霄怎麼,不過是輸給夜絳洛的蠢材,朕,最不喜蠢貨。」他冷冷一笑,杯中美酒傾倒,染紅了懷裡美人兒的衣衫后,他慢慢去舔,去咬,直到美人兒輕顫,自他懷中抬起頭來,輕輕求饒,「皇上……不要……」
美人抬頭,那一張清俊精緻的容顏也暴露出來。
眉如畫,眼如墨,五官輪廓猶如勾勒出的極美風情——但,不是女子,而是一個美麗的少年。
大沉皇帝凌折蕭愛男風,盡人皆知,他登基十年,心狠手戾,為人殘暴,讓原本維繫百年的太平盛世陷入了風雨飄搖之中,卻因為他殘酷的手段而無人敢問。
愛孌童,輕女色,至今未立妃后,後宮之中盡數都是男子,這樣一個凌折蕭,與南晉女帝喜好美少年成了呼應。
但大家比過之後才發現,至少,南晉女帝的取向很正常……
「美人兒,你怕朕?」凌折蕭張口咬住美少年的耳垂,一雙幽紫的眸里有著無法隱藏的邪意,尊貴萬分卻有著令人膽戰心驚的森酷氣質。
剛剛得寵的美少年不知深淺,抓著他身前玄色龍袍,顫抖地說:「怕……」
對皇帝,是該有敬畏之心的。
可凌折蕭在一瞬之間冷了眼色,他猛地抓過少年長長的緞發,在他還茫然時,用力甩下軟榻。
少年發出一聲慘叫,直直撞到廊柱上,頭破血流。
剛剛還是絕代風華的美少年,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朕不喜蠢貨。」凌折蕭重複了一遍,紫眸掃過滿臉是血的美少年,唇畔扯起極淡的冷笑:「能有三分與他相像,朕留你,可你是蠢貨,而他不是,你既然學不來他,朕便殺你。」
「皇上……皇上饒命……」
美少年忍著劇痛,凄慘求饒,換來的是凌折蕭更冷的笑,「他從不告饒,就算是死,他也不會求任何人。」
說完,他大手一揮,指尖金杯破空而來,以無人可相像的力道撞上少年的心口。
噗——
少年口吐鮮血,心脈具斷,瞪著茫然的眼睛,沒了呼吸。
這一切不過三兩句話而已,卻斷送了一個人的性命,熟知凌折蕭的心腹護衛對此習以為常,他們跟在凌折蕭身邊多年,知曉凌折蕭愛男風,尤其喜歡清雅纖弱的美少年,只要被他看上,無論什麼身份,他都會搶回宮。
然後,無一例外,結局都是被他所殺。
金殿里瀰漫著血腥氣,凌折蕭閉上眼,淡淡道:「碧霄,送回阡陌居,讓花阡陌救活他。」
「是。」抬起擔架,他們不問凌折蕭為什麼改變主意,他們只知道執行。
「去查一下晏君卿。」身後,邪雅的聲音傳進耳中,他們感覺疑惑,晏君卿其人名滿天下,但凌折蕭對他絲毫不感興趣,也不曾刻意關注過敵國之相,怎麼今天……
疑惑,卻不問,他們點頭后,帶著碧霄迅速消失。
金殿里幽暗詭異,地上還躺著溫熱的屍體,軟榻之上,大沉皇帝卻笑了——淺薄的唇彎起弧度,紫眸看著地上美少年的臉。
花阡陌,曾經「他」以命相護的人會因為敵國丞相一封信而收留碧霄,這,當真奇怪。
找了十年,半點線索也不能放過,他堅信,「他」一定還活著!
晦暗的燈光跳動了一下,他殘忍眯眸,紫眸幽幽。
夜絳洛喝醉了,不但喝醉了,而且酒品極差……差到什麼地步呢——大半夜,開始爬她最愛的相府後牆。
呼哧呼哧……好高。
呼哧呼哧……好冷。
呼哧呼哧……相爺我來了!
牆頭,扒著梯子,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夜絳洛在努力滾上去。
牆下,楚王殿下與女官大人很是擔憂——對象並不是隨時會掉下來的女帝,而是相府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禍從天降的晏君卿!
第一百零次對話,如下:
碧云:我們不阻止陛下真的好嗎?
夜醉壁:真的好,與其讓她禍害我們,不如讓她禍害晏君卿!
碧云:相爺會把陛下抽飛的,你看她喝醉了,理智全無,萬一撲倒相爺……被抽飛簡直是一定的!
夜醉壁(沉思):她被抽風后還會再爬回去,這也是一定的。
碧云:那……
夜醉壁:那我們就先回宮吧,免得被她砸傷,而且被抽回來的樣子實在太丟人,我想阿姐也不希望有人看見,碧雲你說對不對呢?
碧雲(點頭):殿下英明!
於是乎——
夜醉壁與碧雲雙雙回宮,獨留了夜絳洛呲牙咧嘴往上爬。
腦袋暈乎乎的夜絳洛在幾次三番差點摔下牆后,終於成功突破障礙,落在院子里。
相府院子里有不少護衛,對於三不五時就會出現的女帝陛下,大家很有默契——無視之。
暈頭晃腦的,夜絳洛啪嗒啪嗒闖進了書房,推開門的時候,還特意憋了一口氣,「相爺,我來——唔!」
氣勢萬千的剛喊出一半兒,就被白皙的五指捂住,緊接著,銀白髮絲落在她前面,晏君卿比平日里還蒼白的素顏上,兩道漂亮的長眉正緊緊蹙著。
哎呀呀~相爺——
小狐狸腦袋上隱形耳朵啪的一聲豎起來,笑嘻嘻地張嘴——嗷嗚,一口咬在他手心上。
晏君卿的肌膚細緻,掌心又是最為敏感的地方,被她這樣突然一咬,連忙觸電般收了回來,洛白的俊顏略微一紅。
「嘿嘿,被我咬了吧。」醉哈哈的小狐狸笑得奸詐,伸出舌尖來回舔一遍唇瓣,砸吧砸吧嘴。
晏君卿慶幸自己收的快,不然准被她咬下肉不可。
「相爺~相爺~」她嘟著唇兒,紅撲撲的小臉不知是喝醉的關係還是被夜風吹的,總之,朦朧著大大的眼睛,抖動了兩下隱形毛耳朵,小狐狸嫩嫩撒嬌,「抱我,抱我~」
晏君卿看看門外空無一人,再看看智商退步至少十年的小狐狸,在些許冷風吹來時,他問到了酒香。
「你喝酒了?」他繼續蹙眉。
「恩!」小狐狸很乖,很乖很乖地點頭,伸出小爪子,比劃了一個比頭髮絲還細的距離,「喝了一點點哦!」
一點點?
信她就怪了!
「真的……阿嚏——」揉了揉鼻子,小狐狸眨巴眨巴眼睛,好可憐地看著晏君卿。
「出門不穿貂裘……陛下根本不該深夜出門!」晏君卿沒好氣的批評她,拎起只穿了襖裙的夜絳洛,單手抱著,橫臂在她腰間,轉身往內室走。
「那你可以把我丟出去嘛。」小狐狸有恃無恐,雙臂環著人家的脖子,醉哈哈的挑釁別人底線。
「陛下以為臣不會嗎?」涼涼的雅韻昭示著相爺大人隨時會撒手,可實際上卻是——
單臂抱著夜絳洛坐上軟榻,又扯過一旁的披風裹住她纖細的身子……打臉打臉,果然打著打著,就習慣了。
靠在晏君卿肩頭,夜絳洛笑眯眯地來回搖頭,「君卿……君卿……」
晏君卿悶悶地道:「恩?」
她抓起他的右手,一根一根拆弄著他骨節分明的長指,輕輕一嘆:「君卿,我和阿醉談過了哦,怎麼辦呢,我覺得阿醉在恨我。」
何止楚王恨你,能侍奉在你身邊的,有幾個人是不恨你的?
晏君卿很想告訴她這個事實,但看她那懶洋洋醉醺醺的模樣,尤其是那雙水蒙蒙的眼睛……分明在撒嬌,這個時候打擊她,小狐狸只怕又要不依了。
要是看見她上挑的唇角掉下去……好像、似乎……很不舍。
「君卿,阿醉會恨我,因為我利用她,風寡會恨我,也因為我利用他……君卿……君卿……」紅嫩軟糯的小臉貼在他手心,像貓兒一樣蹭著,她低低問道:「君卿,你也會恨我嗎?」
這個問題讓晏君卿思索了片刻,他掌心之間是她滑膩的肌膚,耳畔是她嬌嫩的聲音,片刻之後,他低頭看著她,緩緩問道:「那陛下會利用臣嗎?」
「……」小狐狸垂眸,水潤的黑瞳深邃無邊,融入了夜色的沉醉,然後,她說:「會吧……」
從他掌心中抬起頭,她定定看著他,認真地說:「我不想騙你,君卿,如果為了南晉,我會的。」
白衣美人微微一笑,寵溺的對她說:「好,臣知道了。」
「那君卿會恨我嗎?」眨動著黑瞳,夜絳洛重複再問。
她問得很輕,心裡卻很重。
因為她很怕晏君卿會說出恨她的話來,天下人都可以恨她,她不在意,她所在意的……只是晏君卿而已,可是,就算她在意他,也不能保證在以後不利用他……因為她本來就是壞人吧,不如晏君卿那麼君子端方,那麼明雅清雋……所以她才喜歡他,痴戀他——可是,如果他恨她的話,要怎麼辦?
從來無所畏懼的夜絳洛,開始覺得怕了。
對別人,她笑裡藏刀,翻手心計,覆手暗算,眼睛都不眨,一旦面對的是晏君卿,她就開始疑惑、畏懼、擔憂……小心翼翼,生怕他會嫌棄她。
富有四海的夜絳洛在晏君卿面前,其實,只是……
他微笑,再微笑,長指慢慢勾畫著她俏生生的下頷,輕言細語:「為什麼覺得臣會恨陛下?」
「因為我利用君卿……」她答。
而他,卻對這個回答十分不滿,皓白的指沿著輪廓慢慢輕撫,幽竹般的嗓音一沉,「說實話。」
「……我配不上君卿。」她抬眸,定定看著絕色姿容的他,一字一句,細細說道:「如果我利用你,讓你厭惡,我會怕,你總是站在我夠不到的地方,那麼高,那麼乾淨,君卿,我會怕的,真的會怕。」
晏君卿抬起她的下頷,慢慢低下頭去,銀絲緞發涼涼的劃過她臉頰,他微微含笑,俊眸優雅如昔,「如果陛下知道,臣不是如同陛下所想那麼乾淨呢?」
「那很好。」她認真地說:「同流合污,我會更高興!」
他把披風拉緊,讓懷裡的女子更溫暖,低低笑道:「那麼,陛下與臣,便同流合污吧。」
這句話的話音剛剛落下,他的袖子就被她拽了拽,夜絳洛眨巴著醉蒙蒙的眼睛,笑得開開心心,「君卿答應了,就不能反悔哦。」
「不反悔。」反正,他也確實不幹凈了。
「更不能後悔。」
「不後悔。」看見她的第一眼,已由不得他後悔。
夜絳洛聽見他的回答后,露出八顆亮晶晶的牙,酒氣蒸騰,她眼兒水霧氤氳,少了純然,多了嫵媚。長發鬆鬆散散落了一肩,襯得她清秀娟麗的面容有難以訴說的美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她,多麼令人心神搖曳。
晏君卿雖有絕色容貌,卻在這一刻,看痴了他的女帝陛下。
眼前的她明明只是秀致的少女,也許骨子裡冷酷無情……甚至,與記憶中的那個人十分相近。相近,也只是相近,她不是他——那個人的狂妄森魅全在外表,她的心機深沉卻已經內斂。
況且,她不會像他一樣,傷他,害他……縱使利用他,也不忍,不敢,不瞞,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告訴了他。
所以,夜絳洛與「他」,是完全不同的。
她凝目看了他許久,也微笑了許久,半晌,她乏力地靠在他身上,「君卿,我困了。」
「臣送陛下回宮去睡。」他柔聲哄著。
「不要,我不要回宮!」她開始耍賴,在他懷裡鑽來鑽去。
「……那,陛下睡臣的卧房,臣睡書房?」晏君卿再退一步,心想她喝醉了,確實還是不要回宮為好,畢竟宮裡面那六位……酒後亂性的事情,他不希望發生。
晏君卿忘記了,女帝陛下的技能之一,就是蹬鼻子上臉,死不要臉!
她抬起亂鬨哄的小腦袋,朝他傻兮兮的笑,語氣霸道堅定:「朕不要睡卧房,朕要睡·你!」
「……」晏君卿瞪眼,懷疑自己聽錯了。
為了證明他沒有聽錯,夜絳洛推開披風,整個人嗷嗚一聲撲倒他,騎在他腰上,開始拉扯他的素帶。
「陛下!」美麗的鳳眸凝在一起,他在咬牙,從牙縫裡蹦出話來,「陛下,請自重!」
「……唔唔,自重自重。」她搖搖晃晃,神志不清地扒拉著他的腰帶,嘟嘟囔囔:「相爺,你看我有多重。」
現在不是有多重的問題吧!
晏君卿見她開始懊惱,甚至使用暴力要扯開他的腰帶時,臉色一變,連忙直起身子把她推到一邊去,臉紅著整理被她弄亂的衣襟。
被推開后,夜絳洛不滿地嘟著唇,爬爬爬,爬回他身前,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他,用力壓下去!
「唔——」
晏君卿眉心一蹙,輕聲悶吟,剛剛才受過傷的手腕被她壓制,刺骨的痛感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