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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久別勝新婚

  第680章久別勝新婚

  陌子寒聽她念叨這些,有一種平淡的幸福感,源遠流長在心間。


  特別是丫頭說這些的時候,身上魅力四射,是他沒見過的另一面。


  這樣的丫頭,渾身散發著母愛的光輝,連笑起來,也能擊中他的靈魂,想到一家四口在神醫谷的生活,突然充滿期待起來。


  「本王恨不得早一刻回到神醫谷,見見槿兒和擎兒。」


  陌子寒親昵的抱著她:「丫頭,快了,等南唐新帝登基,便是你我回神醫谷之時。」


  久別勝新婚!

  特別是這種誤會消融后的傾心相慕,更是能醉人心弦。


  除了他扮演小太監的身份很無語,擺在面前的是一個完整的陌子寒,一個沒有失憶的陌子寒。


  他嘴裡的南唐新帝,到底是誰?

  一直到回了騰龍殿,迷迷糊糊的鳳染傾還是沒有弄明白。


  那傢伙像一頭不知足的大灰狼,狠狠的啃咬她,用灼熱的溫度燃燒了她。


  雖然她的身體還在,但是她的靈魂已經被那種熱度燒得一片迷濛,濃濃的喜悅在心間漫溢開來。


  「煙雨小施主,你的脖子怎麼了?」


  鳳染傾回到騰龍殿後,只想避開人回到偏殿,細細回憶著梅林里那種噬魂入骨的滋味,亭廊下緣善和尚轉了出來。


  他原本並不是令自己那麼憎惡。


  甚至一開始相識時,有一種知已的共鳴感。


  但,爺爺,真的是她心裡很重要的人。


  「沒什麼,被蚊子咬了!」


  鳳染傾推開門,想回房去。


  緣善上前一步,攔住她:「貧僧從朝鳳殿回來,看到煙雨姑娘打梅林里出來?」


  鳳染傾心裡咯噔一下,微微斂下的眉眼裡掠過一絲慌亂,子寒的身份,千萬不能被這個變態發現了。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轉念一想,陌子寒現在的功力出神入化,聽說是那次落鳳崖墜崖后,由外公親自傳授過。


  緣善再厲害,最多與陌子寒功力相當。


  如果楚雲飛潛入過梅林,以子寒的功力,一定會有所察覺。


  再說,他說的是看見自己打梅林里出來。


  僅僅是一絲慌亂后,鳳染傾鎮定下來,仰起頭:「沒錯,緣善法師不是讓奴婢貼身伺候著么?我抄近路去了朝鳳殿,見法師譴散了宮女太監和鳳美人關在寢殿里,念咒銷魂,以為法師在朝鳳殿過夜,所以打梅林轉回來了!」


  「煙雨,那個……」


  她還在忐忑不安,怕梅林里的行蹤暴露,所以念咒銷魂四個字,加重了語氣。


  看到緣善臉上有幾分不自在,知道自己押對寶了。


  「緣善法師,時候不早了,奴婢先歇下。」


  趁著他發愣,她閃進門,砰的一聲將和尚關在門外,然後將門栓死死栓緊了。


  之前在一禪寺偷聽到邵陽公主和鳳美人的交談,特別是緣善撕下那層偽善的麵皮,逼迫陌離軒。


  她已經確認了這個假和尚是鳳美人所說的那個主子,面對一個那麼傾心他的美人,而他又有所圖之,那麼,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這只是一個猜測!

  掩上門后,她背靠著門深呼吸一口氣,鳳染傾用一禪寺偷聽的這個秘密,擾亂了那個和尚的心思。


  她今晚的行蹤沒有暴露,陌子寒的身份沒有暴露,真好!


  冊后大典臨近,這幾天皇上下了朝,並不去鳳美人的朝鳳殿。


  反而頻頻往德妃的承德苑跑。


  對於德妃的重新獲寵,後宮眾說紛紜,有人說到底是有皇子皇女傍身很是不同,自從小公主回了承德妃,一連幾夜皇上都夜宿在德妃的承德苑。


  御賜的珍奇寶貝像潮水一樣流進承德妃,一時德妃風頭正盛,隱隱蓋過即將冊后鳳美人的風光。


  從那晚鳳染傾咬重念咒銷魂幾個字后,緣善和尚也很奇怪,這幾天也不往朝鳳殿去念安魂咒了。


  因為皇上將奏摺搬去承德妃和梨香苑,在騰龍殿的時間越來越少,整個御書房顯得很是空曠。


  這天,緣善念了一圈經文,朝無聊撣著書架的鳳染傾問:「煙雨,你很喜歡梅林?」


  「是啊,夏日炎熱,梅林的水榭亭涼快。」


  她滿心都在想,子寒去翠微樓見了父親,玉離身上有蠱毒有沒有拔除?


  她有了二哥的孩子,千萬不能出什麼差錯。


  所以就是這麼隨口應了一句。


  「貧僧也感覺御書房悶得慌!」


  緣善命太監宮女,搬了文房四寶到梅林水榭亭,又搬了一架琴安放在水榭亭台。


  緣善揮筆潑墨,一幅幅的捲軸懸挂在涼亭四方,風吹來,那些龍飛鳳舞的字,似乎活了過來,要乘著清風飛去。


  鳳染傾眸光黯了黯,她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了,這些字體和刻在那桿竹笛上的字一樣,他懶得掩飾,到底有什麼打算?

  緣善身形修長,站如竹,坐如松,書畢,他扭過頭來,綴著一絲溫潤的淺笑,眸光灼灼看著鳳染傾。


  「煙雨,貧僧的字如何?」


  「很漂亮,拿去集市上,每幅都能賣個好價錢。」


  鳳染傾只當作不知,天真爛漫的回了一句。


  緣善眸光黯了黯,一臉失望:「貧僧撫琴的技藝更甚書法。」


  「哦!」


  鳳染傾剛淡淡的應了一聲,緣善已經盤坐在涼亭的木椅上,琴平穩置於腿上。


  如珠玉落盤的前奏響起來,緊接著曲風一轉,那首《美麗的神話》隨著他手指在琴弦上優雅的舞動,緩緩流淌而出。


  琴聲優雅動聽,道盡千年思念和生死纏綿的愛戀!


  彈這首曲子,什麼意思?

  當初在落鳳郡,薔薇的婚宴上,正是他的琴技出賣了自己,才差點被子寒擊殺。


  這是真不打算再玩假和尚的遊戲了?

  還是在試探自己?

  「娘娘,別走那麼急,當心身子。」


  遠處,鳳美人循著琴聲匆匆而來,朝鳳殿的宮女太監緊張的跟在她身後,護著她,生怕她有個什麼閃失。


  「秦公公,你說這幾天晚上,緣善法師為什麼不來朝鳳殿為本宮念咒?」


  鳳美人扶著酸軟的腰,似楊柳般嬌軟無力:「本宮這幾天睡得不安穩,盡做惡夢。」


  轉過梅林,一見水榭亭畔,氣質脫俗的緣善在撫琴,鳳美人滿臉的欣賞若狂。


  但是看清楚站在她身後的影子,鳳美人神情一滯,她眸眼裡的嫉恨太過明顯,一旁的秦公公可是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


  鳳染傾站在緣善背後,眸光一直飄忽著,所以一眼就看到了被宮女太監簇擁著轉出梅林的鳳美人。


  從梅林回來那晚,她不過狠狠說了念咒銷魂這四個字,緣善和尚幾天沒去朝鳳殿,可見是心虛了!

  還有,那天晚上,她分明從他臉上看到一絲不自在。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測,她從衣襟里掏出一條素色的帕子,眼睛盯著遠處的鳳美人,可是卻一步一步走近撫琴的緣善。


  在鳳美人憤怒的眼神里,鳳染傾將帕子輕輕貼在緣善額頭上,為他擦拭微微滲出的汗滴。


  果然,遠處的鳳美人看到這種場景,受了很大的刺激,不顧自己有身孕,加快步子往水榭亭這邊趕來。


  鳳染傾做這些的時候,完全是挑釁的看著由遠及近的鳳美人,全然沒有留意她做這些,那個撫琴的人有什麼反應?

  她不知道的是,當夾帶著香風的玉手,隔著薄薄的帕子滑落在他額上。


  緣善撫琴的動作一滯,身子輕輕一抖,指尖落錯了弦,一瞬間走了音。


  他怕,這種短暫的美好是幻覺。


  也害怕,她有所警覺,為他拭汗的手一下抽離了去。


  只錯了一個音,穩定心神,指尖繼續有序的落在琴弦上。


  以他的功力,不是他沒有發現遠處的鳳美人由遠及近,而是這一刻太過美好,不管是因為他撫了她熟悉的曲子,讓她朝自己伸出了手;還是,因為別的什麼目的,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願意親近自己,他如此渴求的她,終於溫柔的為他擦拭過汗水。


  如果這是一場夢境,不要醒來,願這個夢做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為了試探鳳美人,替他拭汗的鳳染傾並不知道,緣善甚至不希望鳳美人走進水榭亭,打破這場美好的夢境。


  離水榭亭幾步之遙的地方,鳳美人終是停住了。


  因為這些天風頭正盛的德妃,坐著皇上的八抬攆轎,由鈄刺的道上轉了出來,擋住了鳳美人的去路。


  秦公公輕睨為緣善拭汗的鳳染傾一眼,想著這種場景要是被自家那位爺知道,可乖乖不得了。


  只恨不得衝過去,將鳳染傾擱在緣善額上的手打落了。


  見德妃乘坐的御駕轉出來,他眸光一亮,擋在鳳美人身前,沖承德妃的公公喝道:「是誰那麼不長眼,擋住皇後娘娘的去路?」


  這幾天德妃風頭正盛,皇上不但來承德苑看小公主,更是頻頻留宿在承德苑。


  「放肆!」


  重獲聖寵,她有心壓朝鳳殿一頭,掀開帘子謾罵:「本妃看看,哪裡來的狗擋住御駕?」


  「這不是朝鳳殿的鳳美人么?」


  德妃一見那張臉,恨不得上去撕碎了,若不是這個賤人,她早已冠寵後宮。


  在承德苑禁足了那麼久,備受皇上冷落,都是拜這個賤人所賜。


  她居高臨下,眸光落在鳳美人身上:「沒有完成冊后儀式,哪兒來的皇後娘娘?本妃位列四妃之一,比一個美人的份位高,乘坐的又是皇上的御駕。鳳美人,讓路吧,別擋著本妃看風景。」


  鳳美人有一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難怪她求皇上解了德妃禁足,主子勃然大怒。


  這個德妃不但恩將仇報,才承了幾天寵,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得寵后第一個對付的不是皇貴妃,而是故意與有身孕的自己為難。


  鳳美人陰狠毒辣,特別是見水榭亭里琴聲截然而止,主子的眸光有意無意瞟過來。


  她絕不能輸了這場氣勢,讓主子感覺自己沒有利用價值。


  所鳳美人傲慢的一仰頭,氣勢十足:「賜后的聖旨已經召告天下,本宮是六宮之主,德妃不敬本宮,乃是忤逆的大罪。秦公公,聽本宮諭旨,將德妃送入慎刑司,好好教教規矩。」


  德妃帶的人多,但架不住秦公公是功夫高手,幾個回合,承德苑的宮女太監倒了一地,德妃落在朝鳳殿這邊的宮女太監手中。


  「鳳染傾,你不得好死!」


  「你這個賤人,都死了何苦又回來勾引軒哥哥?」


  「今日之恥,你等著,本妃一定會加倍奉還……」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賤人,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鳳染傾站在緣善身後,冷顫了一下,都說鳳陽郡主自從禁足后,有點精神失常,看來真沒說錯。


  在她的記憶中,她很有手段,如果不是嫉妒燒傷了腦子,怎麼會這樣持寵而嬌?


  鳳美人顯然也懶得跟她廢話。


  「堵住她的嘴,讓慎刑司那邊替本宮教教她規矩。」


  「嗚……嗚……」


  被堵住嘴的德妃,只能嗚嗚咽咽,被朝鳳殿的人拖著往慎刑司去,不甘心扭過頭來,惡毒的盯著鳳美人。


  等鳳染傾回過頭來看緣善法師,見他原本一貫溫潤祥和的眸光里,也生出一種狠厲之氣。


  他盯著被太監宮女拖下去的德妃,一臉陰沉。


  那種神色,讓鳳染傾心驚肉跳。


  鳳美人到底是他的心肝寶貝,是他手上一顆有用的棋子,德妃這下慘了!


  正是不作死就不會死。


  不過,剛剛德妃被鳳美人扭住,承德苑一個機靈的小太監爬進了梅叢里,怕是找皇上通風報信去了。


  「煙雨,你愣著幹什麼?」


  鳳染傾握著帕子有些走神,緣善喚她時,不但眸光瞬間溫柔了下來,連著語聲也溫柔入骨。


  他有些委屈的說:「天氣太熱,我額頭上又滴汗了!」


  「國師大人好雅興,有時間在這水榭亭畔吟風撫琴?本宮三番五次相請,卻請不動國師來朝鳳殿為本宮念佛咒安神。」


  緣善法師用那種溫柔入骨的語氣,在鳳染傾面前像個小男孩一樣撒嬌時,鳳美人恰好步入水榭亭,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眸眼裡先是掠過一股失落和痛楚,繼而是憤怒。


  他,從來沒有這般對自己好過。


  為什麼和皇上一樣,對一個小宮女能如此?

  「聽說,皇上賞了國師大人一個小宮婢,每天貼身侍奉,看來傳言非虛啊。」


  鳳美人兇狠的眸光落在煙雨身上:「煙雨,離開了朝鳳殿,也要多回來走動,本宮可是和蕭內司一樣,念著你。」


  念著你幾個字,咬牙切齒!

  看來嫉妒,除了可以使德妃抓狂,還能讓鳳美人抓狂。


  只是令她們抓狂的人不同罷了!

  「煙雨,回一趟御書房,將貧僧的芭蕉扇取了來。」


  緣善法師站起來,擋住鳳美人落在她身上的凶光,將鳳染傾護在身後。


  鳳染傾趁著這個機會溜出水榭亭,她不知道的是,在緣善和鳳美人目光交錯中,他們已經用眼神交戰了好幾回。


  她的影子消失在梅叢后,撕去一臉和善面目的緣善,神色陰狠而毒辣。


  「是誰給你的膽子,要挾本少主?」


  他一步一步逼近她,譏諷的一笑:「本少主可以將你捧成南唐最尊貴的女人,也能撕下臉上那張皮,讓你什麼也不是。」


  鳳美人身子一顫:「少主,傾兒知錯了!」


  「本少主不喜歡不聽話的女人。」


  緣善語聲溫和,可是臉上一陣幽冷:「別讓本少主感覺,你連她的影子都不是。」


  鳳美人身子再次抖了一下,一臉不甘:「為什麼煙雨可以?」


  「本少主想幹什麼,輪不到你來過問。」


  他的手輕輕去攏她一絲凌亂的青絲。


  這個動作,讓鳳美人的身子輕輕顫抖起來,這次不是害怕得在抖動,當他指尖劃過她的肌膚,那種魂牽夢繞的感覺,讓她幸福的顫粟著。


  「傾兒,安分一點,煙雨不是你能動的人。」


  緣善拿起那琴,飄然離去時拋下一句話:「好好準備三天後的冊后大典,等你成了皇后,誕下太子,本少主會給你想要的生活。」


  想要的生活?

  直到緣善飄遠了,鳳美人幸福顫粟的心,久久不能平息。


  她撫摸了一下肚子,一年不算長也不算短,等他誕下這個孩子,可以和少主過想要的生活了,能永遠陪伴在他身邊。


  做那個女人的影子又如何?

  整個天下,只有她,才是少主大人唯一的女人。


  鳳染傾以為,德妃叫囂著要滅了鳳美人的話,只是瘋狂之下的氣話。


  沒想到的是,借著冊后大典,她還真敢對鳳美人動手。


  冊后大典沿著繁雜的儀式,一步一步有條不紊進行著,一身明黃龍袍、面無表情的皇上,牽著鳳美人要登上祖廟的台階,完成最後一步儀式。


  她走得很穩,每一步都儀態萬方。


  鳳染傾記不起,當初冊后入宮,自己是如何完成封后儀式的,逝去的時光,似是無限久遠,沒法追溯。


  從前,她因為和陌子寒之間的誤會,一步一步讓陌離軒挽著她的手,登上后位,入了皇宮。


  後來,陌子寒佔據著她的整顆心,所以,這些逝去的記憶,在心裡早已無足輕重了。


  當萬千目光匯聚在假冒貨鳳美人身上,有許多不甘的眼神,然而,不管如何不甘,不管朝臣們對這個逼死閣老的鳳美人多麼憎惡。


  陌離軒坐實昏君的罪名,無奈執起她的手,一步一步往祖廟台階上走去。


  九十六步了,再走三步,跨到九十九層台階上,祭祀完成後,她便是南唐的皇后,南唐最尊貴的女人。


  然而,最後三步,卻發生了意外!


  剛踏上第九十七級台階,鳳美人腳下一滑,不管她的身姿如何靈巧,腳下一個嗆啷,往一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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