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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8章 你是一顆棋子

  第608章你是一顆棋子


  「少主大人看什麼?」


  在瓊苑樓對面的天上人間,臨街的窗戶后,隱著一個狼面少年的影子。


  他手上的望遠鏡恰好可以將瓊苑樓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風影進來稟報,又一個閃身出去,這些通通落在他眼裡。


  不用猜,他也知道流向南唐和曼羅的那些馬匪引起了陌子寒的注意,不過,那又如何?

  那不過是他的調虎離山之計,他正要用那些馬匪的去向,迷惑承親王眼線,那些馬匪的死活跟他無關。


  如果活下來了,固然很好,以後可以為他所用。


  如果死了,被陌子寒追殺了,那也很有趣,反正那些人原本該死的,死了也只是死得遠一點。


  身後的女人見狼面少年緊盯著隔壁的瓊苑樓,將她這樣的美人兒曬在一邊,這位少主大人的本事她是知道的。


  所以不甘心的從背後想要攀住她,憑自己在馬匪群里混跡自如的功夫,她還不信了,憑她一身媚功搞不定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


  「少主大人看什麼呢?瓊苑樓那些菜式,難道比五娘好看?」


  一雙如藹似雪的手臂,馬上要纏上狼面少年的腰,然而美艷五娘懷中一空,楚雲飛已經一步移開,牢牢鉗住她的手腕。


  「本少主將你安插在天上人間,是看你有些用處。」


  狼面下的那雙眼睛,一瞬間幽冷如鬼魅:「五娘,本少主不喜歡自以為是的女人,更不會碰髒東西,本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應該知道進退,看來,本少主看錯了人……」


  他冷笑一聲,手上一滑,一顆藥丸已經滑進五娘嘴裡,在她背上拍了一把,藥丸像長了腳一樣溜下她的腸胃。


  五娘滿臉驚恐:「少,少主,五娘知道錯了。」


  楚雲飛輕輕的一鬆手,渾身酸軟的五娘倒在地上。


  「雲五娘,你記著,本少主將你從馬匪中救出來,是看你還有點用處。如果你對本少主沒有了利用價值,那便是你的死期到了。一顆棋子,應該懂得進退,安守本分,少想那些有的沒的。」


  他的聲音其實很溫和,如潺潺流水淌過,如山澗溪流潺潺,但是話里的意思自帶一種壓迫,令人不寒而慄。


  五雲娘除了顫抖,完全臣服在這種如地獄閻羅的聲音里,頭點的像雞啄米。


  她懂了!

  他將自己從馬匪窩裡解救出來,不是因為看上她,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將她當成一顆棋子。


  棋子有用,才能在棋盤上走得更遠。


  棋子無用,那麼只能做一顆棄子。


  為了永遠不做那顆棄子,她必須做一顆永遠有用的棋子,老老實實在落鳳郡的天上人間為他打探消息。


  五娘有些不舍,大著膽子問:「少主和刀疤王一樣,是要離開落鳳郡么?」


  「看來你還是沒長記性,本少主說過,不該問的不要問。」


  狼年少年幽冷的看地上匍匐的五娘一眼,將望遠鏡扔在地上:「你盯著對面瓊苑樓那個雅間,本少主先出去一趟,五娘,你要記住,不管用什麼辦法,本少主要知道落鳳郡行宮的一切消息,知道蕭四小姐的一切動向。」


  「主子!」


  陌子寒在瓊苑樓等一會,風影破門而入:「那些馬匪以楚家商隊的名義,在落鳳郡蛻換了臟物,分散流入各個小國,但大部分人馬流入南唐去了。」


  可惡!


  楚雲飛此人真狡猾。


  南唐是陌子寒永遠的禁忌之地,在北漠的羽翼不夠強大前,他活著的消息不能讓南唐皇侄知道。


  所以,馬匪流入南唐,那是最安全的。


  楚雲飛認定了他不敢明目張胆的追殺,所以讓大部分的馬匪流入南唐。


  看主子的神情,風影也知道山雨欲來,楚系旁支將永遠沒有辦法在北漠立足,怕是要永遠消失了。


  「主子,已經六七天了,白太醫應該從神醫谷返回落鳳郡了。」


  風影其實也想他親愛的母老虎,所以在陌子寒耳邊嘀咕道:「不知道白太醫有沒有請到老神仙出山?不知道小青姑娘身上的蠱毒能不能徹底拔除……」


  「關於荒漠馬匪的消息,派人繼續暗中查探。」


  陌子寒查清楚自家小娘子和楚雲飛離開落鳳郡一事沒有關聯,對於她當時在大漠郡放走楚雲飛一事,突然又沒那麼計較了。


  或許,丫頭會放了楚雲飛,此事另有隱情。


  所以他迫不急待去郊外葡萄園,要和那丫頭重歸於好,更重要的是,風影一提到他身中蠱毒,他想著或許當初是楚雲飛利用血蠱牽制她。


  她中了蠱毒,想到自己不但沒有在最危難的時候陪在她身邊,反而在大漠郡時悄然看著她遠去,沒有出府送行,太不應該了!


  陌子寒想到這裡,真恨不得給自己幾巴掌,迫不急待歸心似箭,人在落鳳郡,心已經飛到效外葡萄園去了。


  *

  「好啊,白妖孽,你敢偷聽我和父親說話?」


  採摘葡萄的新鮮勁沒有過去,因為有白燁的加入,葡萄園裡比前幾天更熱鬧了。


  鳳染傾坐在一片綠蔭下,沒好氣瞪著白燁:「偷聽牆角非君子所為。」


  「幽蘭說本尊太過君子。」


  白燁狡猾的笑道:「為了讓美人滿意,本尊正在改掉這些壞毛病。」


  鳳染傾撇嘴:「去你家美人那兒改你的壞毛病去,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這些壞毛病用在我這個後輩身上,你也不怕被紫蘿和莫辰笑掉大牙。」


  「好了,丫頭,你千萬不許跟那兩個小傢伙說。」


  萬一被兩個小東西知道,他還怎麼擺老氣橫秋的架子。


  看看人家曼羅女王,本來是威風八面的,一遇到紫蘿和莫辰一對萌寶,再加上一個鳳三公子,人家整個一個小綿羊。


  失去威信,一切便很可怕。


  不要說納什麼男寵,人家莫辰一個小傢伙,都可以無數次撲倒曼羅女王,偶爾觸上女皇那紅腫的嘴唇,白燁感覺在兩個小東西面前,還是老氣橫秋,保持高大上的形象比較好。


  鳳染傾冷笑:「說不說,那要看本姑娘的心情?」


  「好了好了,別威脅你舅舅,你的蠱毒我有辦法解除。」


  為了保持高大上形象,他也是拼了。


  什麼神主之血?


  包在他身上。


  鳳染傾只是不信:「這天地茫茫,楚雲飛去了哪裡莫非你知道?還是你打算帶著我上北島國去,一個一個海島翻找這個人?唉,等到老了,還不知道能不能解除血蠱……」


  白燁從懷裡掏出一個玉瓶,然後拿出一塊染血的布,泡在一旁的水杯里,遞給鳳染傾:「喝下去!」


  「我去!你少噁心了!」


  鳳染傾一掌劈過去。


  白燁險險才躲過,驚出一身冷汗:「我說丫頭,本尊好不容易弄了楚雲飛一滴血,你弄灑了,天涯海角讓我到哪裡給你抓楚雲飛去?」


  「這真是楚雲飛的血?」


  鳳染傾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血水看著好噁心,但如果喝下去真能破解血蠱之毒,那她也拼了。


  「拿本尊和幽蘭的幸福擔保,這的確是楚雲飛的血,還記得當初在荒林,陌子寒傷了楚雲飛,替他包紮時,本尊想到那老頭子說起以血解蠱的傳說,英明的將那塊染血破布收藏起來。」


  白燁像護著心肝寶貝一樣護住那杯水:「傾兒,解你身上的血蠱全靠它,喝下去。」


  「不是!」


  還是有點噁心?


  鳳染傾擔心萬一喝下去還不能解蠱,那她喝楚雲飛的血,太他媽噁心了!

  「你能保證,楚雲飛的血真的能解我身上的蠱毒?」


  「為父能保證!」


  鳳凌雲牽著粘人的小紫蘿轉出來,盯著白燁手上的杯子一臉激動:「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白燁,能解傾兒的蠱毒,這次全靠你,大恩不言謝。」


  「一家人,不客氣!」


  白燁一臉風淡雲輕,在他的潛意識裡,他這個做舅舅的,才跟丫頭更親密。


  「你外公留下的手札上,確實說了以血解蠱之法,清除毒素后,喝下控蠱之人的血,可以徹底殺死血蠱。你吃過瓊槳果,早已清除了體內的毒素,喝下血水,蠱毒可以解除。」


  鳳凌雲握著紫蘿的大手掌也忍不住顫著,眼神熾熱盯著那杯水,滿懷期待說:「丫頭,你快喝下去。」


  紫蘿最近迷戀上道法,自從鳳凌雲表演了一個紙鳥變飛鳥的神技后,小紫蘿無限崇拜爺爺。


  鳳凌雲那麼激動,小紫蘿知道那杯水一定對姑姑很重要,也稚聲稚氣在一旁幫腔:「姑姑乖,聽爺爺的話。」


  喝楚雲飛的血,還是有點噁心,但是既然鳳凌雲發了話,不管能不能解蠱毒,也要試一試。


  一個父親的期待和關愛,最有殺傷力,缺少父愛的鳳染傾感覺哪怕擺在眼前的是一杯毒藥,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喝下去。


  何況一點血?


  所以端起杯子,閉上眼睛仰頭一飲而盡。


  鹹鹹的,沒什麼異樣?

  鳳染傾端著杯子有點傻,總感覺喝點血能解蠱這事,實在太懸了。


  「那個,如果這血解不了血蠱,你們都別失望。」


  她朝鳳凌雲笑笑,又拍拍白燁的肩:「外公遲早要雲遊歸來。」


  這丫頭,都這時候了,還來安慰他們,好強堅的丫頭,白燁和鳳凌雲對望一眼,心裡都很暖。


  「啊啊,好疼,血管要炸開了!」


  那種無數只螞蟻在噬咬的感覺突然遍布全身。


  前世魔鬼訓練,她算是個很能忍痛的人,可是這種在血液中噬咬的感覺不是人能承受的。


  不過一會兒,疼痛使得汗水浸濕了她的全身,她忍受不住身體抽搐,像只貓一樣倒地捲成一團。


  「不好,那血的純度不夠!」


  一股暖風卷過,鳳染傾感覺身子已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那是父親身上獨有的氣息,那種溫暖似乎能減輕她的疼痛,身邊是呼呼而過的風,不用猜,也知道鳳凌雲這是要將她抱回莊園里。


  父愛的溫暖,能緩解她體內的疼痛,兩個眼皮打架,疼累了,就那麼安心的睡了過去。


  鳳凌雲將鳳染傾抱回房間一個竹榻上,拿一床薄薄的床單替她蓋上。


  又替她把了把脈,長長舒了口氣,雖然脈相紊亂,總算那血有用,只是血的純度不夠,她能安心痛過這陣,一定會有所好轉。


  他剛將手從女兒手上抽回,一堆聞訊而至的人撲進莊園,要往房間衝來。


  鳳凌雲替鳳染傾蓋好薄被,忙走出房間,對著要衝進來的人做了個「噓」的姿式。


  「父親,傾兒怎麼了?」


  「父親,妹妹到底怎麼了?」


  打頭的鳳天翔和鳳文韜,異口同聲問起來。


  其它的人沒說話,是看在鳳凌雲做的那個動作上,但是一堆人的嘴唇顫啊顫的。


  「此事說來話長。」


  事到如今,再也瞞不住了,好在現在血蠱能除,現在的情況是只需要調養幾天,挨過這陣。


  鳳凌雲朝白燁使個眼色,白燁不得不將鳳染傾如何中蠱之事細細說一遍。


  「妹子可真傻!」


  鳳文韜嘆息一聲,感覺他最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北漠內鬥是男人的事,他一個女人摻合什麼,我們將妹妹交到他身上,不是讓她受苦的。一個男人護不住一個女人,要來何用?我看妹子不如回我們鳳家,她是我們鳳家護在手心裡的珍寶,不能再受委屈……」


  「文韜,別衝動。」


  近來鳳天翔與陌子寒冰釋前嫌,他知道陌子寒還是很關心自家妹子,如若不然,不會飛鴿傳書給他特意說起荒漠馬匪一事。


  想來這其間有很多誤會,還有傾兒這丫頭的死心眼和執念。


  「妹夫前些天給我飛鴿傳書,左右這兩天要來落鳳郡,到時候見了面,再細細問清楚,千萬別再有什麼誤會。」


  鳳天翔一遇到自家妹子的事情有些婆媽,感嘆說:「不然,苦的還是咱們妹妹。」


  可不是?

  那丫頭死心眼。


  認定的人一頭愛到底,認定的路一頭走到底。


  「讓大嫂照顧妹妹。」


  鳳文韜只好說:「有什麼,我們去葡萄園說,讓妹妹好好休息。」


  一行人往外走,這時候守門的護衛匆匆跑過來:「主子,莊園外有人求見!」


  鳳天翔問:「誰?」


  「那人一身白衫,長得太俊美了!」


  侍衛是看過戴人皮面具的四小姐,所以不敢置信說:「那人自稱是四小姐的夫君……」


  鳳文韜想到妹妹所受的苦,氣不打一處來。


  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妹妹,竟然在陌子寒的眼皮子底下兩度被楚家餘孽挾持,到底是受了多罪,吃了多少苦?

  「他還有臉來?」


  鳳文韜氣勢洶洶:「大哥別攔著我,我現在要找他問個明白,他一個男人是怎麼保護女人的?」


  「三弟,別衝動!」


  鳳天翔是過來人,情之一事,箇中滋味只有身在其中的兩人自知,三弟沒有娘子,自然不知道夫妻的相處之道。


  怕三弟衝動之下和陌子寒打起來,自家人有什麼話說清楚,千萬不能打起來。


  否則傾兒醒來,又該傷心了。


  見鳳文韜一個飛縱朝庄門口掠去,鳳天翔忙施展輕功追上去。


  「傾兒一定很疼,一直在做惡夢,身子在抽搐,全身都在冒冷汗。」


  明霞握住鳳染傾的手站在一旁,薔薇很著急,看著在床榻上抽搐的鳳染傾,很無語的說:「傾兒的爹那麼厲害,白燁醫術那麼好,就沒有法子解除她的痛苦嗎?」


  「是啊,這一頭的汗!」


  明霞用帕子替鳳染傾細細的擦拭著,然後回頭沖薔薇說:「你去莊園那水井打一盆泉水來,這麼悶熱的天氣,或許用涼水擦拭身子,能讓癥狀減輕。」


  「好吧,不管能不能管用,先試試!」


  只要有減輕鳳染傾痛苦的方法,薔薇很願意嘗試,再說傾兒肚子里還懷著小主子,萬一疼得太厲害,流產了怎麼辦?

  所以薔薇拿起一個水桶,一溜煙跑去取水了。


  「咱們做女人的,真是苦,傾兒,你受苦了!」


  那細密的汗珠不停的流,明霞也是很著急,別將身上的水份蒸幹了才好。


  這麼擦著擦著,突然感覺後頸一涼,人一下趴在了床沿邊上沒有知覺了。


  房間里無聲無息現出一個狼面少年,對著床榻上捲縮的人兒說:「沒良心的女人,見你一面真的很難,看見你受苦更是不忍心。我這麼對你,你為什麼沒有一點回應?難道陌子寒比我好千倍萬倍?傾兒,如果最先遇見你的人是我,如果在南唐你第一眼看見的人是我楚雲飛,他還能走進你心裡嗎?」


  楚雲飛拿出一根針,在手尖上刺了一下,一滴一滴的血滴在鳳染傾唇沿上。


  她滲汗太多,嘴巴很乾,所以無意識的舔了舔唇角,將那血卷進嘴裡了。


  「你看,我潛伏在落鳳郡這麼多天,直到今天,才找到機會悄悄見你一面。」


  楚雲飛捂住胸口:「解除你的血蠱,我會被反噬,但是傾兒,我妄為楚家的男兒,因為我獨獨對你無法下狠手,喝下了這滴血,你很快能醒來,不用再受如此痛楚了。」


  「我很討厭你和他有孩子,我很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血脈,但是一想到那是你的骨血,我卻下不去手。」


  受反噬之苦,楚雲飛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見床榻上的鳳染傾眉頭舒展開,身子也放鬆了,睡得一臉恬靜。


  他悠悠嘆息一聲:「也好!你不痛了,傾兒,雲飛能替你承受這種痛,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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