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噩夢
杜晞晨打了個哈欠，鑽進馬車裡面沒過一會兒便靠著齊逸的肩膀睡了過去。關於聖旨賜婚，齊逸已經得到消息，見她睡得香甜，便沒再吩咐什麼，直接回府。
今晚中秋，良辰佳節好景，但是大家似乎沒什麼好心情。
相府的馬車裡面一陣沉悶，李相想不明白皇上為什麼要跳過相府給碩王另外安排婚事。護國公府是好，但是護國公這個老頭認死理，喜歡講究嫡長尊卑。如果想要他支持碩王，除非珉王爺……
可是珉王背後有司馬家，有皇後娘娘，只要珉王不犯什麼大錯，他們就沒有扳倒他的機會。更何況，兩敗俱傷只會便宜了旁人，為了一個護國公府不值當！
涼風從帘子外面灌進馬車裡，李月儀覺得有點冷，將寬大的衣袍裹緊了些，然後抱臂環住自己。不想嫁給碩王是一回事，沒有被賜婚又是另外一回事，估計明天京城裡該有風言風語來嘲笑她了。
她有些害怕，也有些破罐子破摔，感覺很累，什麼也不想去想，只想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或許這只是一場夢，醒來就解脫了。
李相本是想說幾句寬慰的話，想了想覺得沒有必要，責備的話更說不出口，這件事誰也不能怪，要怪就怪聖心難測。他李家對皇上忠心耿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也知道明天早朝迎來的會是什麼。
肆意的嘲笑與打趣，新貴，永遠是他身上的標籤，是他太著急改變這個身份，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的野心！
一路無話，馬車志傑從側門進入相府，把李月儀直接送到院子門口。她才回過神來，睏倦的起身出去，沉香在外面等她。
李相突然開口安慰道：「別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改日爹爹再給你找一戶好人家。」
他的女兒是孤傲的，從小到大一直讓他很省心，只是最近兩年事情太多。李月儀倦怠的嗯了一聲，由沉香扶著下了馬車進屋去了。
李相扶著帘子，看著她的背影消失，這才放下帘子，下車去了書房。
宣帝的意思值得人好好揣摩，他每晚必做的功課還沒有完成，今晚又要熬到半夜了。
今日中秋佳節，一直到夜半才看見月亮從烏雲後面冒出頭來，淡淡的朦朧的月光照在已經睡著了的屋頂上，只有沒有睡覺的人才能看到這般清冷的月光。
只有沒有睡不著覺的人的心情和這月光一般，月亮似乎永遠都是應景的，不關你是什麼樣的心情。
杜晞晨做了一個夢驚醒之後就一直睡不著，她夢見幽州城破，突厥帶兵打了進來，她的娘親姐妹全部被突厥人殺光，然後一把火燒光了幽州城……
夢中攝圖嗜血的黑鐵面具猙獰，他的目光冰寒徹骨。
醒來的時候，她渾身被汗水濕透，整個人渾渾噩噩，目光卻是和窗外的目光一樣清冷。她很安靜的看著窗外冒出來的月光，安靜到齊逸並沒有發現她醒了。屋子裡燃著他愛的熏香，微弱的光線下能看到屋子裡的擺件簡單幹脆，是她喜歡的風格。寬大的沙質帳幕透著光，耳邊輕輕淺淺的呼吸聲，靜謐安穩。
她卻開始覺得不安，沒來由的心慌。不知道是不是安逸慣了，她有些受不了這種平靜生活下的暗濤洶湧。她更喜歡在戰場上廝殺，勝了便是勝了，敗了便是敗了，不用受這種煎熬。
齊逸的手臂一直落在她的腰上，躺久了她開始覺得不舒服，想翻個身，沒想到剛動了一下齊逸便醒了。
低沉的聲音咬住她的耳朵：「醒了？」
人睡著的呼吸和醒著的時候的呼吸是不一樣的，齊逸感覺到她的呼吸節奏綿長，便知道她醒來有一段時間了。
於是把她往懷裡帶了帶，問道，「怎麼不睡了？宮宴的時候你不是很困嗎？」
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會心慌，或許女人的情緒一向比較難控制。她已經在很努力的調控自己，可還是會有害怕的情緒。
她搖搖頭，將夢境說出來：「我夢見幽州城破，我的父母親人一個都不在人世，我在這個世界上再一次變成一個人……」
這種害怕的感覺從小便伴隨著她，因為她從小就沒有親人，所以才會格外珍惜靖國侯世子的身份，格外珍惜家人。
可是夢裡面，她渾身是血的看著一個個沒有生氣的面孔，這種恐慌感讓她如墜冰窖，那一瞬間她甚至忘記了該怎麼呼吸。有時候她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傳說中的天煞孤星，會剋死身邊的親人朋友。
齊逸將她抱緊，安慰道：「別害怕，那只是一個夢，是一個不會發生的夢。你的家人如今都在幽州安穩的生活著，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她也知道不能根據一個夢害怕恐懼，感受著他真實的懷抱，她漸漸安定下來。
「或許是我最近肝火太旺，吵醒你了。」
她翻了個身，剛才還驚悸，這會兒突然有了困意，最近總是容易犯困，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齊逸說什麼：「明天請個太醫瞧瞧……」
齊逸說完之後發現懷中的女人呼吸均勻，顯然是睡過去了。他無奈的親了親她的額角，抱著她沉沉睡去。
宮宴第二天不上朝，但是賜婚的聖旨一道道從宮裡發出來，大家起了個大早開府迎接。除了正妃，皇上還給幾位王爺賜了側妃。聖旨一道一道從相府門前經過，李相坐在客廳的太師椅上，面色沉沉，不是很好。
李月儀還沒出來，他也放任自流。估計皇上是把相府忘了，隔著院子他已經聽到接到賜婚聖旨的大臣家放起了鞭炮。
大家都住在一條街上，旁人家道賀的人絡繹不絕，相府門口門可羅雀，如果李月儀許配了人家倒也顯得他面上沒那麼難看。
「明月郡主溫良敦厚，品貌出眾，適婚娶之時，擇賢人相配。今賜婚珉王為側妃，欽此！」
「茲聞兵部侍郎孫成武之女孫子婓嫻熟大方，正值佳齡，特賜婚珉王側妃，欽此！」